望明月[现代耽美]——BY:燕赵

作者:燕赵  录入:05-04

  盛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刻想起盛云遏,他回过神来,催促道:“五小姐?”
  佩玲轻轻吐出一口烟,它像一阵淡青色的,模糊的雾,无声地笼住了佩玲的面容。她淡淡地开口:“盛欢,你与你父亲的关系,并不是仅靠一个称呼就能抹杀的。在你看来,三哥或许可以不是你的父亲,但在我眼里,在除你之外的所有人眼里,你与他都是父子,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盛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这些道理他早就想过了,也早就做好了直面的准备,所以他并不想作答,只坚持道:“我要听温鸣玉的消息。”
  佩玲转眼瞥向他,样子含着几分怜意。她不疾不徐地抽着烟,直至那支烟燃到一半,她才笑了笑:“你倒猜得准,昨天我的确是去了晋安,和你父亲见过一面。”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盛欢,你不必再向我打听他了。”
  她摁灭了烟,慢慢走到盛欢跟前,低声又清晰地说道:“他交代过我,从今天起,他不会再与你相见。你马上收拾好东西,跟我回云港,我会替你办好船票,带你去英国。”
  听到这句话时,像是有一阵巨浪猛然冲进了盛欢的身躯里,将他的神智与五脏六腑全部都卷走了,徒留一具空壳茫然地、无措地留在原地。盛欢足足怔了半晌,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温佩玲的这番话来得突兀又荒谬,他不肯相信:“你骗我。”他冷冷地盯着对方:“如果这真是温鸣玉的决定,他一定会亲自来告诉我。”
  佩玲看得出来,盛欢是真正动怒了。这少年神情凌厉起来的时候,就如同即将扑食的豹,亦或是烧红的利刃,那副模样很为艳丽,亦是威胁性十足的,竟与他的父亲有五分神似。她被看得颇有一些心慌,好在面上仍旧是镇定的,回答他:“起先三哥的确想亲自对你说。”她停了一刻,作出烦闷又无奈的神态:“最后他还是决定交托我来转达,他怕见到你之后,他就要反悔。”
  她知道,盛欢与她的三哥的关系绝非是一时兴起,浅薄易断的。否则也不会让向来寡情冷淡的温鸣玉态度大改,不管不顾地要袒护盛欢。佩玲虽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亦不得不利用那两人的感情,来作为挑拨的手段。盛欢果然大受震动,他面无表情地僵立着,眼神看似还如先前那样锐利,可已经变成了纸糊的刃,轻轻一触就要折断。
  盛欢陡然一抬头,方才显露的那缕脆弱已被他尽数掩盖了,他直视着佩玲的眼睛,一字一句,慢而不容质疑地重复方才的话:“我要他亲自来对我说。”
  语罢,他转身就走。佩玲怕他不肯相信,连忙拖住盛欢,惊道:“你要去哪里?”
  盛欢回过头来,面孔紧绷,戒备地看向她。佩玲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厉声道:“你不必给三哥打电话了,他不会接的!”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反而露出了一点马脚。盛欢心跳都几乎因此骤然停了一瞬,反抓住佩玲的手,问道:“你对我说真话,温鸣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究竟是不会接我的电话。还是——不能接?”
  佩玲没料到这少年会敏锐到这种地步,险些答不上话来。不过她究竟是年长的那个,很快就调整了神情,面色如常地回应:“你的父亲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不能接你的电话?盛欢,你的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何必执意要让他为难呢?”
  这一次盛欢没有反驳,只是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与他交谈一回,佩玲竟也出了一身冷汗,盛欢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难以应付,而自己花费了半天的功夫,也不知有没有将他骗过去。这是敬渊再三交代她做的事,只要将盛欢带离珑园,敬渊就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带他们一同出洋。尽管对不起兄长,但佩玲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让这对违背伦常的父子暂时分离,也让她终于可以和敬渊在异国相聚。
  她的时间已不多了,不管盛欢有没有听信她的话,明天一早,佩玲就打算强行将盛欢带去云港。温鸣玉虽在盛欢身边留了人来看守,可她的三哥如今无法来管珑园的事,她自然能找到办法应付这些耳目、
  这一个晚上,佩玲几乎没能入睡。她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就靠着箱子坐在床头,一面担忧兄长知道自己这次的作为后,会有怎样的震怒。一面又忍不住谋划起日后到英国的生活,敬渊说过,他在那里有相熟的朋友,只要去往那里,一切都可以由他来打点。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佩玲已不能去猜测敬渊的话是否可靠了。就算是怀疑,佩玲也只怀疑敬渊仅仅为了挽救他唯一的外甥,而不是因为爱情,因为倾慕她,才谋划了这番决绝的作为。
  她又惊又期盼的,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早,佩玲正准备梳洗一番,筹备接下来的行动。她正对着镜子一枚枚地系扣子,房门忽然被急促地拍响了,一个丫头在外面连声呼唤:“五小姐,您起来了吗?出事啦!”
  佩玲动作一顿,登时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她匆匆系好衣扣,将门打开了。她看着满头大汗的丫头,蹙起眉道:“什么事,这样急急忙忙的?”
  那丫头气也顾不上喘,扶着门框答道:“五、五小姐,小少爷不见了,管家让人在珑园找了个遍,正指望您来做主呢!”
  听闻这个消息,佩玲只觉自己恍惚正在做一个噩梦般,身躯一晃,险些栽倒下去。


第四十五章
  正午十二点时,丹麓酒店外一派沉寂。午间的日头分外毒辣,像一锅滚热的油,铺天盖地地从无云的天幕中倾倒而出,长长的阶梯下,连候客拉生意的车夫都不见几位——天气太热,人全部都找地方乘凉去了。丹麓酒店是晋安数一数二的大饭店,里面的住客大多是高等阔人,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中午,大厅里外的把守都十分严密。灰衣服的保镖们神情冷漠地杵在门边,仿佛是一道分明的壁垒,将里面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一架人力车忽然远远地疾驰而来,拉车的是名高壮男人,穿了件白色短褂,敞着怀,汗水不住地从胸膛上滚落。他将车子停在丹麓酒店外,一抹额头上的细汗,回头问道:“少爷,是这儿吗?”
  一名少年从车上跳下,先是左右望了望,目光在丹麓酒店巨大的招牌上停留了片刻。他什么也没说,只从口袋里取出五角钱,放在了车夫手中。那车夫拿了钱,一脸快乐地向少年连连道谢,旋即拖起车,钻入了林荫道里。
  那少年步履匆匆地登上长阶,全然不顾那几位面色森冷的保镖,径自踏进了大门内。他衣衫整洁华贵,面孔俊美,俨然似个富家少爷。这里出入的客人,个个都身家不凡,因而没有人敢拦他。少年在华丽宽敞的大厅中转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几许迷茫来,像只失去方向的鸽子,怔怔地在电梯外伫立着。
  他站了半晌,终于有使役上前问他:“小先生,您是来找人的吗?您可以出示身份证明,我会设法转告给您要找的客人。”
  那少年闻言一怔,继而急道:“温鸣玉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对方,使役张口结舌,不知是该惊叹这少年竟然敢直呼那位人物的大名,还是该疑惑少年的来意。他干咳一声,坚持道:“请出示身份证明。”
  那少年即是盛欢,昨日他和佩玲交谈过后,就偷偷地绕过保镖的监视,逃出了珑园。那几名保镖尽忠职守地看护着院子,却丝毫没有防备被保护的盛欢会主动落跑。盛欢费了一番功夫才赶到火车站,当夜就坐上了火车,来到了晋安。他从前虽也走出过燕城,但从没有独身来到过这样远的地方,好在一路上都十分顺利——直至来到这里。
  盛欢毫无准备,根本没有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在这里空耗下去。他想也不想,便道:“你带我去见温鸣玉,他的人看见我,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了。”
  使役为难道:“这……温先生住在哪一号房,也是要我持有你的身份证明,经过查验后,才可以知道。小先生,不是我有意要阻拦您,但这是酒店里的规矩,我不得不遵从,还请您多多体谅。”
  不等盛欢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温先生在三楼1278号房。”
  盛欢应声回头,看见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正对他微笑着颔首,同时唤道:“温小少爷,我可以带您过去。”
  这是张从未见过的新面孔,却一言道破了盛欢的身份。盛欢不由得戒备起来,尽管十分焦急,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我?”
  那人垂下双手,很恭敬地回答:“数日前,在温先生举办的宴会上,我有幸见过您一面。”
  那次宴会的来宾足有近百人,盛欢哪里可以全部记住。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无论温鸣玉在不在这里,他总是要上去一趟的。
  盛欢匆匆道了声谢,转身踏上了盘旋的阶梯。他有自己的考虑,温鸣玉就算有事暂时离开了,但他的手下或许还会留守在这里。只要找到那些人,盛欢就有了去见温鸣玉的机会。那些隔着长远的路程,仅靠一根电话线来传递的消息太空洞了,唯有见到那个人,亲自确认过对方是否安好,盛欢才能放下心来。
  三楼静悄悄的,盛欢从左边慢慢地数过去,房号就在镂刻着精致花纹的门牌上,1275、1277……经过很远的一段路,盛欢终于找到了1278号。可是这里房门紧锁,旁边的大会客室里也空无一人,盛欢试着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管家昨日才往这里通过电话,不料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这里的人就走得干干净净。是温鸣玉让他们离开了吗?盛欢突然记起佩玲说过的话,心倏然向下重重一沉,像是被迎头浇了一桶冷水。
  难道温鸣玉真的在躲避他?
  盛欢一时想不出下一步该怎样办了,他所知的温鸣玉的一切都来源于对方,要是那个人主动与他隔绝了消息,盛欢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找到温鸣玉。
  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忍不住往门框上重重砸了一下,手上的疼痛还没有散去,有人忽然带着笑意在他身后道:“找不到人,就拿门来撒气,你的手不疼吗?”
  盛欢匆忙转身,眼中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那人身形高挑,有张漂亮的脸,一双含着雨色的眼睛。
  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众随从,黑压压的,神情不善。盛敬渊在盛欢面前站定,微笑地看他,样子十分可亲。但他带来的人却将走廊两头都堵了起来,盛欢刚后退了几步,就看见有人掏出了枪,冷冷地打量着他,宛如猎人在衡量一头不听话的猎物。
  这是一个早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从看到盛敬渊的那一刻起,盛欢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来不及惊惶——在此时此刻,惊惶也是徒劳无功的,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上的当、只是盛欢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能让温佩玲来当他的帮手。
  他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什么都不答,仅道:“跟我走吧。”
  盛敬渊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像一个亲切的长辈般,带着盛欢向外走。走这一字可以有很多含义,盛欢猜的到,对方恐怕不仅是单纯地要他离开这个地方。和盛敬渊相见以来,对方已在言行上针对过温鸣玉许多次,这一次的作为,恐怕也脱不开这个目的。盛欢不愿配合,站在原地没有动,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利用我来威胁他?”
  盛敬渊轻声道:“威胁?那你以为,温鸣玉会因为你而受我的胁迫吗?”
  不等盛欢开口,他便自发地作出了回答:“他当然会。”
  盛敬渊转过头来,对盛欢微微一笑:“毕竟现在的你,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同往日了,对不对?”
  看着盛欢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他叹了口气,责怪又爱怜地:“看看你,一提起温鸣玉,就慌张成这样。放心,我不打算利用你对他做什么,毕竟对我来说,谁都不能比你更重要。”
  这个人向来是这样,无论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得无比诚挚,教人分不清真假。不过眼下看来,这必定是一句谎言了,盛欢扫了左右持枪的随从一眼:“要是我不肯听你的话,要从这里闯出去,你会让他们开枪吗?”
  盛敬渊不置可否:“我们见面不易,我总要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
  言下之意,就是盛敬渊必定不会放他离开了。温鸣玉会无端地失去消息,或许就与对方的计划有关,盛欢想到这一点,蓦地止住脚步,一把抓住盛敬渊的衣领,狠狠一推,将他抵在墙壁上:“是你伤了温鸣玉?”他脸色冷硬,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急切与怒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推用了极大的力气,盛敬渊没有料到他会骤然发难,脑后被磕得一阵闷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两旁的随从见状,纷纷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盛欢,有人喝道:“放开敬渊先生!”
  盛敬渊呛咳数声,也不挣扎,反而垂下眼睛,温和地、体谅地望着盛欢。
  “我要是可以对他做什么,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让你跑出来了。”他握住盛欢的手腕,慢慢将盛欢的手指掰开:“温鸣玉没有事,我没有必要骗你。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消息是瞒不住的,我能骗你一天,难道能骗你一辈子吗?”
  他用力一扯,盛欢的手当即从他的领口垂落下去。盛敬渊整了整衣襟,又看向眼前这个神情里仍带着戾气,沉默不语的少年:“嘱托我做这件事的人,并不在意你的生死。但我作为你的舅舅,总是希望你平安无事,也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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