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明月[现代耽美]——BY:燕赵

作者:燕赵  录入:05-04

  他一壁说话,一壁绕到安在厅堂的电话旁,刚准备拨号,即见尚英从座椅上弹起,几步冲到自己面前,用力攥紧他的手腕。
  这次尚英没有再掩饰他的敌意,将下巴紧紧绷着,瞪着何凌山时,灯光似火焰般跳进他的瞳孔里,烧得那双眼珠几乎失去原本的颜色。见到对方这副反应,何凌山反倒悄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先前的那番猜疑并不是冤枉。其实他也没有把握,方才那样笃定,不过是他用来试探尚英的手段。毕竟对方与岳端明是骨肉至亲,两人之间也看不出有任何嫌隙,谁能想到他会给自己的父亲使绊子。
  尽管有些意外,可何凌山能够猜到尚英在作什么打算。诬告岳端明仅是第一步,让他无法以燕南督办的身份出面,插手温家眼下的这场风波才是最终目的,假若温家因为私贩鸦片而伏罪,一向与温鸣玉交好的岳端明亦会受到牵连,而尚英作为揭发这桩大案的功臣,或许就能藉此得到自己所求的东西。
  无论他想要的是什么,总归是要温家付出极大的代价来促成。何凌山挣了一下,反被对方更加用力地握住,尚英迫近他道:“别惊动我父亲,现在和我翻脸对你没有好处。”
  “也没有坏处。”见对方不肯松手,他索性揪住尚英的领口,狠狠一拽:“至少动起手来,吃亏的人不会是我。”
  他们同非善类,当真斗起狠来,哪一个都不会怯场。何凌山原本只想套一套话,可意外发生时总是难以控制的,想到尚英可能与盛敬渊勾结,可能知晓那晚白枫酒店即将发生的事,他就再也压制不住倒涌上来的怒气,恨不得马上就收拾对一顿。
  然而等不到他动手,一名听差突然闯进前厅里,看见他就唤道:“小少爷,管家让我告诉您,说、说是医院刚刚打来一个电话,警察厅派人把那里围了起来,放话要找三爷。咱们的人正在与他们周旋,拿不定是来软的还是硬的,问您该怎么打发他们?”
  这传话的听差大概刚来珑园不久,半点规矩都不懂。嚷完这一通,他才看清厅中的情形,当即连嘴都忘了闭紧,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口。
  有了这段插曲,再僵持下去只会把自己闹成笑话。尚英先一步松手,后退几步道:“听说燕城来了位新镇守使,这两天刚上任,想不到是如此勤快的人,这就来找你们的麻烦了。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留下来审问我,还是回医院去救你的……”
  他一歪头,故意隐去最后那个称呼,笑得很暧昧。
  何凌山冷冷扫他一眼,不接他的话,只对门口那名惶恐的小听差道:“告诉管家,往后岳七少爷再来拜访,就派几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讲过什么话,去过哪里,都必须说给我听。”
  扔下这段吩咐,他便走出门厅,匆匆往外去了,没有多留给尚英半个字。尚英哪里听不出他是在赶客,倒也不计较,慢悠悠地踱回去坐下,望着窗外一段檐角发呆。
  如今何凌山总算体会到温鸣玉忙碌起来是什么样子了,总是有去不完的地方,见不完的人,想休息一刻都挤不出空闲。他赶到安平医院时,这里早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上午刚刚见过的钟司令就立在人群外,身旁是望着天的许叔和。
  即使两人都面带微笑,可谁都不与谁说话,显然交涉得不太愉快。等到何凌山走到他们面前,钟司令才有反应,抬起下巴道:“何少爷,上午在警局交涉,我还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温家如今有贩卖鸦片的嫌疑,三爷作为大当家,自然脱不开干系。我派警察驻守在医院里,一是方便调查,二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你们不配合也罢,还把我的人都拦在外面,是打算与政府作对吗?”
  何凌山在靖帮时就常与官衙打交道,对他们扣帽子、颠倒是非的手段早就习以为常。说是调查保护,要是真把温鸣玉交到他们手里,恐怕当天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他想了想,语调诚恳地解释:“温先生早就离开燕南,去别处修养了,您要找他,怎么会来这里?”语罢,又皱眉朝一旁的许叔和道:“你怎么办的事,这样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钟司令?”
  许叔和立即作出十分冤枉的表情:“哪里会没有说!我向钟司令解释过三四遍,可司令并不相信,坚持要进去搜查。您也清楚,金叔爷的太太就在医院里躺着,要是因此惊吓到她老人家,我该怎么向金叔爷交代?”
  “钟司令想查,尽管让他去查,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阻拦。”何凌山不耐烦地开口:“叫人都让开,放警察进去。”
  钟司令在一旁听他们对答,半天竟插不上一句话。警察们分道从医院几个路口鱼贯而入,以几乎将楼中翻转过来的架势搜查一遍后,讪讪地向他禀报并没有发现温鸣玉。钟司令终于也被弄得糊涂了:“温先生去了什么地方疗养?”
  何凌山道:“他并没有告诉我,您也知道,我只是他刚收入门下不久的一名弟子,算不得最亲近的人。往后您想调查什么,找我就好,温家的根基都在燕南,温先生不会不管。”
  他说不知道,钟司令即便怀疑是假话,也不能直言指责他撒谎,否则就变成了胡搅蛮缠。况且何凌山今天所作所为都给足了自己面子,让钟司令找不出发作的地方,他悻悻一哼:“多谢何少爷的配合。”
  没有收获,那就只好打道回府。许叔和对着一列扬长而去的汽车舒了口气,又悄悄打量何凌山,看他微微垂着眼,仍是那副不好打交道的模样,不禁笑道:“没想到您也会作戏给人看,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呢。”
  何凌山侧头扫他一眼,径自往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似乎是打算离开了。许叔和忙追在他身后问道:“小少爷,您怎么知道他们会派人过来搜查?”
  不怪他问这句话,派来安平医院的保镖个个都是由许翰成亲自筛选,绝不会走漏半点口风。何凌山把消息压得很死,知道温鸣玉在这里的,除去温家几个大干事外,就只剩下佩玲咏棠与尚英。如果不是那位大干事的话让他对尚英起了疑心,刚才要打发走钟司令,或许就不是几句话那样简单的事了。何凌山简略对他解释了几句,见许叔和依旧一脸懵懂,只好道:“回去再给你解释。”
  许叔和又问:“不知温先生那边安顿好没有,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先避一避风头。”何凌山往路口望去,因为方才的热闹,已有不少人聚集在路边,正向这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今晚派人守住珑园,把外面都打扫干净。”
  他说的打扫,当然与洒扫清洗没什么关系。第二天下午,许叔和就派人送来口信,说是前前后后抓住不少人,那位钟司令手底下倒不缺人手,光是警察就送来好几位。何凌山只让许叔和略微教训他们一番后,就将人悉数放了回去,毕竟眼下温家与官衙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要是这群暗哨有什么闪失,难保钟司令不会借题发挥,再来找他的麻烦。
  温鸣玉如今安置在城南一座小公馆里,这处原本是何宗奎前些年来燕南时买下的,又被春桥转赠给何凌山。有了上次的事故,他没有把地址告诉任何人,只让许翰城带着几名亲信充任守卫,一同送过去的还有医生与看护。这座小公馆背靠麓山,四周都是密林,初夏正是枝叶长得最好的时候,一开窗就可以看见满目浓绿,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足足等了两天,何凌山才得到机会赶去那里,他来时恰好是午后,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许翰成苦口婆心的劝告:“这药已经热过三遍了,您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再喝呢?管家知道您不喜欢喝药,特地配了不苦的方子,您不尝尝,怎么知道它味道不好?”
  “药的味道哪里会好?”温鸣玉根本不领情:“我喝了那样久,你看它有过什么效用?”
  许翰成愤愤不平地拔高了嗓音:“那是因为您根本没有按时喝过!”
  听到那人的声音时,何凌山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面开着窗,风吹得满室都是山中草木的气味,温鸣玉半靠着床头,恰好坐在一片树荫底下,手边有本摊开的书。这几天他似乎休息得还算好,脸色也不像刚醒来时那样苍白了,何凌山躲在一边看了半晌,先发现他的人却是许翰成。
  “您看,小少爷都来了,您打算当着孩子的面抵赖吗?”对方俨然把他当成救星,一把抓住他拖到身边:“快劝劝你父亲吧,再让他拖下去,药又要凉了。”
  交代完这句话,许翰成功便叹着气走了出去,只剩下何凌山站在床前,对温鸣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第九十五章
  温鸣玉用目光示意他坐下,等他照办后,才问道:“近来很忙吗?”
  何凌山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对方道:“既然这样忙,何必特意挤出时间赶过来,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听到前两句时,何凌山把他的话当了真,正急着想反驳,却见温鸣玉嘴角一勾,没能把话说完就先有了笑意,才知道这人是在装模作样,自己倒没忍住先露陷了。何凌山气得想咬他,刚凑过去,温鸣玉却像猜到他的心思一般,笑道:“想对病人做什么?”
  何凌山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有恃无恐地开口:“做这个。”
  对方挑了挑眉,并不把他这点小小的冒犯放在眼里,只问:“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他说没有,然而这个谎言很快就遭到拆穿,温鸣玉垂着眼,轻声道:“下次想要敷衍我,就别总在为难的时候咬这个地方。”他的指尖轻轻在何凌山下唇上一点,日影推移,一缕光穿透他的睫毛,落在温鸣玉眼底,那一小块地方柔和地亮起来:“一眼就看得出来。”
  身边没有镜子,何凌山只好也按了按对方触碰过的那处,果然有些刺痛。他下意识地换成舌尖去舔,一边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小习惯,一边想自己接手温家的生意没有多久,事未能办成几件,乱子倒是发生不少,如若向对方坦白实在很失颜面。可惜温鸣玉把他的心思猜得太清楚,再找别的理由搪塞也是白费功夫,他唯有把近来发生的事统统在脑中排列一遍,打算挑出最不紧要的那件告诉对方。
  何凌山思索得太入神,不知不觉把那片嘴唇舔得鲜红,愈发显得它柔润饱满,变成他一旦失去表情就分外冷淡的面孔唯一一抹艳色。半晌过去,他不知想到什么,倏然抬起眼来盯着温鸣玉,样子有点苦恼,那截小小的、柔软的舌尖都忘了收回去。温鸣玉看得叹了口气,三年前他见过和眼下一模一样的场面,这么久过去,这孩子依旧有扰乱他方寸的本事。
  “为什么看我?”他问。
  何凌山眨了眨眼,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因为温鸣玉轻轻俯下/身,含住了那截他忘记收回去的舌尖。
  他们变成情人的时日也不算短吧,但每一次贴近这个人,何凌山还是会紧张,会不知所措。或许是温鸣玉映着阳光的眼睛太明亮、嘴唇的触感太柔软,这一瞬间有无数个理由在他脑中乱转,何凌山在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中揽住对方的颈项。
  对方咬他的下唇,他便仰起头顺应对方的动作,等到两人唇舌纠缠之后,他反而成了主动的那一个。他贪心地汲取温鸣玉的温度与吐息,像是垂危的病人在服食可以救命的药。他的迫切似乎影响了对方,温鸣玉抬手握住他的肩,稍一使力就把何凌山推在床头上,贴上前继续吻他。
  何凌山偏偏在此刻记起了别的事:“药……药凉了!”
  “它太难喝,”温鸣玉咬他的下唇,这次连掩饰自己那点不自知的任性都忘了:“我不要。”
  这副态度甚至让何凌山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疑心这是温鸣玉为逃避喝药而使出的美人计,可一触到对方的唇,他顿时连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何况是药。谁知他刚被撩拨得动情,却听温鸣玉吸了口气,与他交叠的呼吸也随之拉远了。
  何凌山吓得不轻,忙把眼睛睁开,看见对方把眉头蹙得很紧,脸色也不太好,立刻问道:“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温鸣玉同样有些无奈,听他急得都变了声调,反来安慰他:“刚动完手术总会有些疼的,与你没有关系。”
  他不相信,非要检查一遍才肯放心,温鸣玉拿他的执拗没什么办法,最后只好自己解了衣扣让他看。何凌山把裹在伤口外的纱布仔仔细细审视过了,看完后却咬着唇一言不发,不知在苦恼些什么。
  温鸣玉道:“又发什么呆?”
  “不敢碰你了。”何凌山扶他躺下,模样很沮丧:“你要好得快一点。”
  这话说得孩子气十足,温鸣玉好气又好笑,回道:“就算是玻璃,也不会一碰就碎,何至于这样夸张。”
  何凌山没有答话,可那副神气显然是不认同这个说法。他端起那碗放在一边的药,用唇试了试温度,发现仍是温热的,便递给对方:“喝。”
  “这是管家找郎中问来的偏方,除了让我吃苦头以外,再没有其他效用。”温鸣玉偏过头去,似乎连药的味道都不愿再闻:“他上了年纪,偏信这些也情有可原,你怎么也学着他来为难我?”
  这般撒娇似的怨怪比责备更让何凌山无法招架,他也低头闻了闻手中的汤药,被弄得颇为手足无措,竟问:“真的没有用?”
  原以为他会像许瀚成那样据理力争,没料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动摇了,温鸣玉意外地瞥他一眼,道:“你当我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撒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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