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但凡叫一声就算输。”
“那我没叫呢?”
江琛:“没叫算你厉害。”
没过一会儿,游客就多了起来,部分娱乐设施前排起长龙,热闹非凡。
“玩这个?”
江琛顺着何川手指的方向抬头仰视,看到高耸入云的跳楼机,瞬间就有点儿怂了,但还是崩着脸故作镇定:“好。”
这项娱乐设施一直挺受欢迎的,没一会儿人就排满了。
江琛坐上去,机器还没开始运作,心就有些发颤,但又不好意思露出胆怯。
另外四个女孩手拉手上来找座位,其中三个坐在了一起,剩下的女生一脸犹豫,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坐在何川旁边的空位上。
江琛听到尖锐的女声:“哎呀!你就和帅哥坐一起嘛!”
站着的女生羞红了脸,讪讪地坐在何川旁边,去抓安全带的手都在抖。
在女生前不能失态,要是机器一上去,他的嗓门儿得比女生还大,估计能被何川笑好几天。
等所有人入座,工作人员挨个检查完安全带,就开始启动机器。
江琛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每次坐上来升到最高点时,脑子里永远都在想:我草,好高。
机器缓缓上行,让游客以俯瞰的视角将整个游乐园一览无余,连带周边的街道、居民楼也尽收眼底。
他闭眼做好下落的准备,死死地抓住扶手,都不敢多欣赏几秒这好风景。
这还没开始下降,何川旁边的女生就已经扯起嗓子,“卧槽?我的妈,好高!”
“啊—————啊。”
随着重力加速度的增加,女声的分贝更高。
跳楼机落到一半停了,女孩也停止了喊叫。
机器又升了上去。
又听到女生绝望的声音:“啊?怎么还来啊?妈妈啊!”
“啊啊————啊——”
尖叫声都到江琛嘴边了,硬生生被女孩的叫声给吓回去了,但又难以克服失重感带来的不安,心脏好几次被吓得要骤停了。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试图想以肢体接触传递安全感。
江琛睁眼看到白皙的手背,他的力度跟着加重了几分,紧紧回握那只手。
极速的下落让风狠狠地扇在人的脸上,女孩儿的叫声在高空中依旧嘹亮。
太夸张了……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江琛假装无事发生,松开何川的手去解腰带,当脚踩在地上时,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
还是免不了何川的嘲笑:“怕就叫出来,我顶多就笑话你一天。”
江琛:“……”
两人走向出口,刚才的女生跑来连连向何川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帅哥,我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
一旁随同的女生跟着起哄嬉笑。
江琛这才注意到何川的手臂上有几根深深的红痕,与白净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女生们正贴耳私语些什么,但目光一直落在他俩脸上。
“没事。”何川一脸冷淡,当着他们的面牵起江琛离场了。
江琛:“我看看你手。”
何川停下给他仔细看,“说真的,青藏高原都没她那么夸张。”
“这个过会儿就消了,”江琛摸了摸那红印,又笑着调侃:“你耳朵还好吗?”
“不会聋。”何川放下手臂,拉着江琛继续走,“还是我男朋友乖。”
江琛听到夸奖有些惭愧,他好几次都差点儿叫出声来,但又憋回去了。
话说,这还是何川第一次当众牵他的手,刚刚光顾着看何川的手臂,都没注意那几个女生后来是什么样的眼神。
江琛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忙着玩,没人注意这儿有两个男人牵手,也就放心下来,“要是我叫了怎么办?”
“叫的好听。”
啧,双标男也就是这样吧——
两人停在了写着“迪斯科转盘”的牌子前。
江琛:“玩这个不?”
“玩。”
工作数着人数,放人进去。
大家脱了鞋走进转盘,顺着座位坐成一圈。
一般人都会死抓着扶手或者头上的铁栅栏,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爱玩儿的什么也不抓,比如何川。
机器一起动,转盘伴随着轻微的晃动开始旋转,江琛老老实实地抓着头顶上方的铁栏,但由于转盘倾斜,旁边的陌生女人不停往他这儿靠。
转盘像一个小空间,里面弥漫着各种气味,脚臭、汗臭、香水混杂,闻得让人头脑发昏。
女人的头发“唰”的一下打在江琛的脸上,他闻到了海飞丝洗发水的味儿,在这“地狱”里也算得到了点儿解救。
转盘依旧没有停止倾斜的迹象,伴随不停地抖动,女人朝他这边顶,江琛又往何川那边撞。
何川的气息也随着每一次震动,吐在他的脖颈上,无心地撩拨挠得江琛身心直痒痒。
突然转盘换方向倾斜,江琛又毫无防备地朝女人那边栽去,腰身被一只手臂用力揽回,背紧贴在何川的胸膛。
那只手也不安分,几根手指探进衣里伴随着转盘的节奏,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肌肤,耳边响起何川悦耳的声音:“别压着人家姐姐了。”
女人也听到了,转头过来看到他俩后,脸都红了。
这个状态极其尴尬,江琛在何川热切的注视下,去看女人什么反应,只见姐姐脸上写着“非礼勿视”四字就又把头转回去了。
江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松开。”
“松开我会被甩出去。”
江琛觉得何川就是故意的。
何川把气息全吐在他的后颈,身子还随着转盘的节奏不停地朝这儿顶,还在耳边说:“男朋友,你腰真细。”
江琛:“……”
另外几个耍帅的,现在已经被甩出座位,如今正躺在中间蹦哒着。
何川就借着正当理由干着流氓事儿。
江琛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心里舒适了几分,“你抓把手,头顶上那几根铁栏杆是摆设?”
“你想往那女的身上靠?”这次何川声音小了点儿,动作没有丝毫收敛。
“……”
这才是抱他的真实目的吧——
持续几分钟的抖动,转盘终于停了下来。
盛夏的天气炎热,大家就跟做了剧烈运动一样,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踏出转盘,用手去梳理凌乱的头发。
江琛直到离开都不敢去看那姐姐的眼神,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单纯有些不好意思。
何川这人看着正经,实际闷骚一个,没少占他的便宜。
江琛暗想迟早有天全讨回来。
他们又随便玩了两个项目,找了家快餐店对付,下午再继续。
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大热天都不想在室外多呆,便钻进了大剧院。
单纯为了蹭点儿冷气吹,没必要坐那么前面去欣赏表演,便偷偷找了个角落坐下。
光彩溢目的舞台显得观众席更为黯淡,音乐声减弱,台上人物离场。
倏忽灯光一灭,全场被漆黑淹没,江琛条件反射去抓何川的手,凑过去问他怕不怕。
一旁的沉默更让他添了几分担忧,下秒他的脸颊就挨着柔软的物体。
何川的唇在黑暗中一步步探索,从脸颊到嘴角再到江琛的唇,轻轻地点吻,似乎妄图留下踪迹。
尽管亲过许多次,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在公共场合接吻。
刺激如同电流窜进江琛的大脑,让他停止了所有思考。
何川的手心生了点儿汗,但江琛握得更紧了。
他去回应这个吻,试图在黑暗中证明自己的存在。
灯再次被打开,光亮恢复如初。
哪怕光触及不到他们,江琛还是想抽身端坐,却被何川拽住往回拉,知道何川是还想继续,便赧然蹙眉:“这儿人太多了。”
“他们在看戏。”何川也没再强求,只主动贴近啄了他一口,就乖乖坐回原位。
吻是结束了,但两人手还牵着。
江琛试探性地把手往回抽,想看何川什么反应,出乎意料的是何川很轻易地就松开了。
不给亲还赌气了。
江琛转头:“你松手?”
“不是你松的?”
“我松你也松?”
“懂了。”
江琛真没那层意思,但谁让他作,故意松手其实是想牵手,就像女人有时说不要就是要。
这让何川逮着机会说江琛刚刚拒绝接吻也是一样道理,就又按着乱亲了一顿。
第四十章
“你之前有和对象来过这儿吗?”
江琛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问这个问题,见何川默认,也跟着沉默了。
何川:“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嗯。”
前任好像是情侣最忌讳的话题。
谈不上生气,江琛就觉得胸口有点堵,就算真发生了点什么,何川咬死不认他也没办法。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又那么喜欢何川,吃醋也是情理之中。
下午,两人顶着大太阳,玩了几个刺激项目,由于人实在太多,光排队就浪费了不少时间,赶在天黑之前玩了个七七八八。
路过摩天轮,说不想进去是假的,但有点儿在意旁人的眼光,只好假装忽视这个娱乐设施。
何川不管不顾,拉着他去排队。
江琛在队伍后面有些局促不安,借着游乐场的灯光,看到前面有闺蜜,有情侣,有一家三口,就是没有两个男的。
他畏缩不敢向前,低声问:“两个男的进去会不会奇怪?”
何川:“会。”
“那——”江琛后退一步,不想排队了。
何川把人拽住,“两个男的会,但情侣不会。”
等江琛坐上摩天轮,心里还是忐忑的,还在猜想排在他们后面的人看着两个男人玩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都坐进缆车内,他还是不敢去看游客的队伍,偏头手撑着下巴,颔首垂眸看着另一侧墨池里不停晃动的光影。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万分,随着高度增加,吵闹声减小。
耳边的嘈杂声离越来越远,窗外只剩游乐园的夜景。
何川:“坐摩天轮知道要干什么吧?”
江琛收回目光,对上何川迫切的眼神,点头。
摩天轮存在的意义,情侣在最高点接吻,期望两人永远相爱。
何川身子前倾,手贴在江琛的后颈,在唇抵达目的地的最后一刻,被江琛的手一拦阻挡了去路,“别怕。”
江琛摇头,他拒绝的原因不是这个,“还没到最高点。”
何川粲然一笑,用另一手去握江琛那只阻拦的手,掌心相贴,手稍微一转,手指全滑进指缝。
十指相扣时,他温柔且痴情道:“放心,这个吻会持续到最高点。”
数次接吻让他们熟悉彼此,不等舌尖撬开贝齿,另一方就轻车熟路地张嘴迎接。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兴奋值也似乎也到了顶峰,此时的他们离人群最远,离众人目光最远,离一切都最远,却离彼此很近。
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时刻。
随着逐渐下降,他们也压下那股兴奋劲儿,一本正经地坐回原位,但空间里残存的暧昧气息,将两人方才的行为暴露无遗。
两人下来时一脸平淡,就像坐了一回再普通不过的缆车,但要是灯光有心扫在他们脸上,就会发现两个少年脸上别样的红晕。
江琛压根没心思去管后面的人怎么想他了,身心都被接吻后的愉悦占据,只恨这摩天轮不够高,不然还可以多亲一会儿。
何川:“你还玩什么吗?”
江琛:“你呢?”
两人面面相觑懂了对方的想法,走了一天,都有点儿累,打算从出口离开。
路过精品店,又想进去逛逛,或许能在第一次约会里买点儿纪念品什么的。
放眼望去,琳琅满目,大多都是小孩子或小女生爱买的东西,小到发夹手链大到巨型毛绒布偶。
江琛扫视饰品挂坠,无意间瞥见了玫瑰,把东西从饰品架的挂钩上取下。
玫瑰只有一节手指大小,乖乖呆在玻璃罩中间,精致又美丽。
“小王子啊——”何川拿着玫瑰挂坠旁的一个人儿挂坠。
小人一身绿,顶着金黄色的短发,脖子上绕着同色系的围巾,脸上笑得灿烂。
江琛记起小时候读过一本叫《小王子》的书,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挂坠,“这不会就是他的玫瑰吧?”
“不然?”两个饰品的链子都是同色系,一看就是一对儿。
“我小时候看这本书,就觉得这朵玫瑰烦人。”江琛转了转玻璃罩,仔细端详里面的红玫瑰,跟记忆中书上所画的相差不大,但觉得手里的这个更讨喜。
何川反驳:“哪里烦人?她只是不会表达爱。”
“比起玫瑰,我可能更喜欢那狐狸。”
“小王子不喜欢它。”
“我就是不喜欢那朵玫瑰。”江琛固执己见。
他在很小就读了那本书,通篇读完没记住星球上的人,就觉得那玫瑰傲气得很,现在有人试图改变他长久以来坚持的想法。
“我买本《小王子》给你读。”
“我有。”
“你回去再看遍。”
“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懂不懂啊?”
两人紧绷着脸对视着,像在博弈,最后笑了起来。
“草,居然为了这事儿差点吵起来。”江琛还是不太能接受玫瑰的性情,它娇贵得不能受点儿风寒,还把小王子当仆人一样使唤,吹嘘自己是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