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江琛一整晚神经处于临近崩溃的状态,在第二次醒来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何川,抬起右手想去摸那柔软的头发,又怕吵醒他,只好把手放下了。
“大帅哥,现在怎么样了?”进来的是江琛三个室友,手里分别捧着花和提着水果。
何川听声醒来,第一反应去看江琛,小心翼翼地拉起手,一脸担忧地问:“还疼吗?”
“还好。”江琛虚弱地笑道。
陈超见不对劲,“他俩…”
贺洲帮忙补全剩下的话,“怎么感觉氛围有点焦灼?”
季景年已经见过大世面了,坦然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好些了吗?大概多久能出院?”
何川说:“一周后再根据情况看能不能出院。”
“病弱美少年,吃水果不?”陈超走到床边,注意到何川后,移不开眼,“我嘞个乖乖,长得真标致,江琛你交朋友是看颜值的吗?”
何川别说搭理,从头到尾就没看过陈超一眼。
江琛幽幽地盯着陈超。
季景年:“咳咳!”
贺洲也读懂了江琛的眼神,用胳膊去戳了戳陈超,小声提醒道:“别看了。”
陈超反应过来,“啊哈哈!我比较喜欢看长得带劲儿的。”
陈超不知道他一句话得罪了两个爱吃醋的人。
何川向江琛投去疑惑的目光,江琛一脸真诚地摇头表示他的清白。
“你俩干啥咧?”陈超还在问。
“神经大条。”贺洲一脸无药可救。
季景年笑了,“我啊来解说一下刚刚的眼神交流。他肯定在问江琛平常是不是也随便让你看,然后江琛摇头很无辜地说他没有。”
“你俩??”陈超去扯贺洲的衣袖,又指了指两人,“他俩??”
贺洲被迫点头回应陈超,“嗯…应该是咱俩想的那样。”
“我咧妈!!”
“你们怎么来了?”江琛看着三人。
“哦,何川给我发消息说你出事了,学校那边我已经给老师说了。”季景年说。
“嗯,谢谢。”江琛转头又问何川:“你学校那边……”
“我请了假的。”
打石膏的江琛每晚都痛得死去活来,因祸得福,天天都有何川陪着。
一周后疼痛逐渐减缓,何川扶着他下床活动说:“至少一个多月才能拆石膏,以后还要来复查,正常行走最快也需要半年。”
江琛皱眉:“这么久啊…”他低头看了眼才拆线不久的手腕,有些郁闷,“要留疤了。”
“没事,不影响你好看。”何川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
明明已经过去十天了,江琛还是觉得肋骨隐隐作痛,“为什么我肋骨还有些痛?还有头也又晕又痛的。”
“你还在恢复,肋骨局部的肋间神经会有一个刺激,所以会出现局部明显的疼痛。头晕头疼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何川低头小心地扶着江琛慢慢走,又要注意不能碰到伤口。
江琛最近情绪不稳,会莫名其妙地哭,一笑脑袋就一颤一颤的痛,睡眠质量也极差,有时候一晚上都睡不着,有时候又可以连睡十几个小时。
就连何川的生日都忘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你生日已经过了。”
“重要的从来不是生日。”何川柔声说道。
江琛偏头看他。
某人正埋着头看脚下,低垂的眉眼显得温顺,下颚线清晰明了,光一个侧脸展示出五官的优越性。
他甚至忘了迈步,“我可以亲你吗?”
何川抬头对上痴汉眼神,皱眉道:“都这样了,你在想些什么?”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脸凑过去让江琛啄了口,“行了,继续走,坚持不了就说。”
“嗯!”
一个月后江琛出院,要不是腿上打着石膏,他都不信自己经历了一场车祸。
何川把他送到校门口,离别前只嘱咐说:“注意休息和饮食。”
江琛看着远去的背影,迟迟不肯挪步进校,最后季景年耐不住开始催促:“人都走远了啊!”
回寝又被室友八卦了一顿。
陈超责怪道:“你真强啊!女朋友变男朋友!”
“手链上‘何川’两个字,第一反应像个男生的名字。”贺洲也说。
“我男朋友太好看,太显摆容易被人惦记。”江琛有些庆幸出车祸的手和戴链子的手不是同一只。
“哎哟喂!提个性别都不乐意,俺家狗都没你这么护食。”
贺洲悠悠开口:“不知道是谁盯着看别人男朋友。
“真好看哈哈哈!”陈超笑说。
季景年也点头,“确实。”
期末考试结束,寝室聚餐时季景年问江琛要不要把他男朋友叫上。
江琛刚拒绝完就收到了何川的电话,慌慌张张地接通,听到那头说:“我妈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算甜
第八十三章
“见我?她要跟我说什么?”江琛有些意外。
何川说:“不知道,我跟她说了我不去相亲,可能会说这事吧。”
江琛猜想李玉秀很可能在何川那儿碰了壁,又想从他这儿找突破口。
“好,我知道了。”电话还没挂断,他犹豫再三,“那个,我们寝室要聚餐,你…来吗?”
对面停了一下,“我寝室也要聚,要不一起?”
“好。”
两个寝室约好晚上在饭店见,江琛进了包厢首先就看到垂头玩手机的何川。
他身穿条纹长袖衬衫外搭件深灰色毛背心,搭在座椅上的那只手自然垂下,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觉得连手臂下垂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何川光坐那儿,就给人一种被岁月打磨后依旧意气风发的感觉。成熟和青春两种气息碰撞,塑造了独特气质,总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
何川旁边的红毛:“啊,来了。”
两寝室的人开始互相打招呼。
何川闻声抬头,和江琛对视后只是礼貌地点头微笑。
一旁的陈超操着口方言说:“装!你俩就接着装,哎哟喂~装得可像啦!医院里那小手拉得,这儿人一多起来又生疏啦?”
季景年也跟着用方言调侃,“假嘛日鬼!”
江琛尴尬地咳了两嗓子。
坐在何川另一边的裴艾许笑说:“原来那段时间天天往校外跑是去照顾男朋友了啊!”
陈超这个自来熟听到有人搭话,跟着窜过去,坐在裴艾许旁边的空位上,“嘿!可不嘛!就去了两次病房,江琛就不要我们去了,怕打扰他俩二人世界!”
“你嘴能不能闲一会儿?”江琛受不了多束玩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皱眉道。
“那帅锅,你成人之美一下呗~让咱小江坐他老相好旁边。”陈超扬了扬下巴对红毛说。
红毛笑着很自觉地起身,和右边戴眼镜的男生向右边的座位平移,对江琛说:“你来你来。”
江琛腿还没恢复,走路还有些瘸。
何川收了手机想起身去扶他。
江琛忙抬手拒绝:“没事没事,我能自己走。”他路过红毛时多看了几眼,问了句:“你头发之前是蓝色?”
红毛揉了揉卷毛,想了想再点头道:“啊!是,我过段时间就换个颜色。”
“嗯,都挺好看的。”
江琛刚坐下,何川就丢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他当然懂那是吃醋的意味,又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合人意。
“点菜吧?”坐红毛右边的男生说道。男生推了推他鼻上的方框眼睛,那人瘦得有些脱相,出门都容易被风吹跑。
众人反应过来,一直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递上菜单。季景年把菜单传给方框眼镜:“我不挑食,你们点就行。”
方框眼镜转手递给旁边的红毛说:“徐梧,你选。”
原来红毛叫“徐梧”。
徐梧又把菜单递给了江琛,江琛接过又递给了何川。
“哎哟!笑死了,要不要我拿个鼓来?玩击鼓传花啊?”陈超看着四个人传来传去开玩笑道。
菜单到何川这儿停下来,他不客气地勾选了几道菜,又递给左边的裴艾许。
裴艾许扫了眼菜单,笑道:“点这么清淡?”
“何川应该是考虑到这儿有个病患。”季景年笑着看向江琛,继续说:“我可是完成了任务啊!我啊这么久一直监督江琛的饮食运动!”
江琛已经两个月保持清淡饮食了,愣是一滴辣椒油都没沾,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乡是哪儿的。
裴艾许选了几样,再传给旁边的陈超。
陈超再看菜单:“我嘞老天爷!你选的咋都是甜食?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鲤鱼,糖醋藕片,你泡在糖醋缸里长大嘞?”
裴艾许眉一挑,“我爱吃酸甜口不行?”
“中中中!”陈超潇洒地选了几样,把菜单递给最后一人。
贺洲看到陈超选的菜,笑着说:“超儿和裴艾许以后一定不能一起吃饭。”
裴艾许问陈超选了些什么。
贺洲回答:“辣子鸡,花椒鸡丁,剁椒鱼头…”
裴艾许不可思议,“我去,你泡辣椒里啊?”
陈超大声回应:“就爱吃辣!!”
江琛趁众人的注意力在陈超那儿,偷偷凑过去问何川,“我刚刚哪儿说错话了?”
“我上次醉成那样,你关注徐梧的头发什么颜色?”何川面不改色地说。
江琛:“……”
不至于吧…
上次一头蓝毛,这次一头红毛。
饱和度那么高的颜色,不想注意到都难。
江琛解释:“不是,是他那头发颜色太亮了!”
两人稍显亲密的举动被陈超发现,“诶诶!那俩说悄悄话嘞!”
季景年:“我们还不能听了?”
裴艾许:“看江琛不好意思的,说出来让我们意思一下。”
江琛:“……”
他哪有表现出不好意思?
何川神色平淡地端面前的茶杯,如实回答:“在聊徐梧的头发。”
徐梧又摸了摸他的红毛,“我头发?”
何川抿了口杯里的苦荞茶点头,“颜色选的不错。”
徐梧嘿嘿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谢。何川放下茶杯,依旧以平淡的神色地说:“下次不许选了。”
江琛:“……”
徐梧歪头看向江琛,“嗯?”
“别听他的。”这么多年,何川爱吃醋的毛病一点儿也没改。
在菜还没上来,两个寝室已经熟络起来了。
季景年问:“你们学医的应该很难吧?”
“我草,说真的‘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裴艾许说。
“你们汉语言专业还好吧?”徐梧问。
季景年摆摆手,笑得勉强,“不难,也就看不懂字、查不到资料和不理解意思罢了哈哈哈!”
“好学个屁!那个古代汉语哈哈哈哈!眼睛都要给你看瞎!”陈超也抱怨。
贺洲点头,“我没想到一个格子可以装下一个笔画这么多的字。”
“主要总结下来就是背书背书!”季景年又补了句,“动不动就写上千上万字!”
“被伦理学和逻辑学支配的恐惧让人记忆犹新…”
江琛突然看到何川和裴艾许对视,心里咯噔一下,危机感就上来了。
明明就很普通的对视,但过去季景年老劝他看紧点儿男朋友,何一也老说裴艾许骚扰何川。
这让江琛很难不多想。
他不能坐以待毙。
菜上齐了,江琛去拉何川的衣袖,“我想吃辣。”
“不可以。”何川立马拒绝。
“我觉得可以。”江琛叛逆起来。
何川皱眉问:“你学医吗?听医学生的。”
“我也不是想吃辣,就是想吃鸡丁。”江琛松开手,开始找借口。
“哦。”何川把装苦荞茶的壶拿起来倒了一整碗的水,夹了几块麻辣鸡丁扔进去涮了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超笑着去拍旁边的贺洲。
“我草哈哈哈笑死人了!”徐梧也在笑。
季景年也笑道:“只想吃鸡丁,那就把辣椒给你洗掉。”
整个包间里全是大家的调笑声。
江琛:“……”
何川不顾众人的笑声,有些不放心地夹了一块来吃,发现还有点儿辣,又准备夹鸡丁往杯子再涮一次。
“别了别了!”江琛忙按住他手去阻止,“不吃了不吃了!”
味道都洗没了,他吃什么。
“再点份不辣的鸡丁。”何川放下筷子。
“我就是想吃辣啊!”江琛无语了。
徐梧说:“何川的嘴都被辣红了,哈哈哈哈你这样,你去尝尝他的嘴,就间接性地吃到辣了。”
江琛看着发红的嘴皮,脸开始发烫,再去看何川的眼睛。
仅仅一秒的对视,他就明白两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何川移开眼,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份五香味的鸡丁。
从进门到现在,他们对于情侣关系没否认,也没承认,以营造出早已相恋数年且不曾分别的错觉。
只有他们清楚不能接吻。
那最后一个吻亲了是结束,不亲就是永存在心中的执念。
几年前的KTV里十几人不知道他们在恋爱,他们偷偷进厕所热吻,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恋人,可两人连偷偷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