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被偷袭,如今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触碰,宴蓝慌了,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仍是令所有人再次看了过来。
这下不用庄云流警告,大伙儿只看了一秒就十分识相地撤回了,心中尴尬与兴奋打架。
这是要干嘛?
就地正法吗?!
庄云流也太、太猛了吧。
宴蓝好像有点……惨。
但是能让庄云流做到这一步,还有周家公子保驾护航,也确实……不简单。
啊……
他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结合这种种表现,庄云流不会真地……被绿了吧?
任凭众人天马行空地猜测,庄云流却傻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情绪烟消云散,因为这充满侵略性的一抱让他毫无准备地……
碰到了宴蓝微微隆起的肚子。
一时间,他就像即将吃人的大老虎被魔法一招变成失去攻击力的小猫咪,他……
浑身都柔软了。
尤其心头,正清晰地一颤一颤。
此刻之前,他都是在照片和视频里看宴蓝,怎么都看不出怀孕的模样,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有了肚子。
虽然只是一点,但足够靠近的时候,就能明白那其实是相当巨大的变化,那种触感很神奇、也很神圣。
突然想起救场的那天,宴蓝一个人在休息室捂着肚子喘气……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了。
居然还那么卖力那么拼命,在舞台上大声唱歌爬高上低,他一定很辛苦。
他……
哎。
那么明显,可恨自己竟然没发现!
身体相贴四目相对中,庄云流又恍惚又后悔。
宴蓝终于从被碰到肚子的失措中走出,能活动的那只手紧紧扣住身后光滑的墙壁,以求能与庄云流离得远一点。
“庄总,请你放开我。”宴蓝很认真地警告。
冷漠疏离令庄云流难以接受,他突然委屈地低声说:“蓝蓝……”
宴蓝:!!!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何况是庄云流!
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脸也有点红,生怕庄云流感受到了,索性将羞愤化作凶狠。
“你住口!”
庄云流果然一愣。
“庄总请你记住,我们离婚了。”他重新让自己的眼神变得狠厉,语速极快地压着嗓音说道,“今天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你是寰行的庄总,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我也不能,我更要面子,无法在这里歇斯底里地反抗,可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庄总,我们离婚了,而且就算是没离婚的时候,我们也只不过是……”
“那我们复婚!”
宴蓝:!!!!!!
说出这句话,庄云流自己的双眼也不可置信地开始震颤,像是在忍痛似地,他猛吸了两口气,更加坚决地说:“我们复婚,我不管你怀的孩子是谁的,我不问了,我不在意,只要……”
“庄云流你疯了吗?!”宴蓝瞪大眼睛。
短短几日,他觉得好多人都疯了。
庄云流曾经信誓旦旦趾高气昂地表示过不想要孩子,现在怎么竟然……
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永远只是公事公办的庄总去哪里了?
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永远只是公事公办的庄总如今非常混乱,像喝醉了似地,又像是在给自己作保证,反反复复喃喃自语地强调:“蓝蓝,我没有疯,我认真的,蓝蓝,我……”
“你别说了。”
宴蓝垂下头,不带任何感情、平缓而坚决地打断他,在他晃神的空当将他使劲儿一推,快步走向会所出口。
为了防止被追上,他几乎小跑,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他低着头,根本顾不上看那是谁,随口说了句“抱歉”就继续逃,明明只是一点点路,他却觉得很长很长。
走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走出了纸醉金迷的包围,闪烁刺眼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馥郁黏腻的香味通通不见,宽阔寂静的深夜大街出现在眼前,空气前所未有地清新。
……他终于松了口气,有种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踏实感。
正在这时,超跑的嘶鸣声响起,亮蓝色车身在路边停下,车门推开,周鸣走了下来。
“宴蓝!我听说庄云流来堵你了……”
宴蓝心想来得正好,正要迎上去彻底逃离是非之地,突然身后风声一紧!
他本能地回头,可惜只来得及回到一半,就见一个拳头连着手臂擦着脸畔飞速划过去,猝不及防地狠狠砸在了被自己挡住、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周鸣脸上。
几乎同时,耳边响起了极其沉闷的骨骼碰撞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宴蓝其实没看清挥拳打人的是谁,但是……
他根本不用看清。
那淡淡的沉香他太熟悉了,即便从来没有专门在意过,嗅觉却早已自动保存了最深刻的记忆。
何况在此时来打周鸣的,还能有谁?
一瞬间,“庄云流居然打人”这七个字强烈地震撼着宴蓝的心。
太不可思议了。
他可以接受庄云流想尽办法找他堵他,甚至像刚才那样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拉走按在墙上他都能理解,但是打人……
庄云流怎么可以打人?!
而且是二话不说向完全无辜的人动手!
从前自己跟他就算再有矛盾隔阂,但在心里,在潜意识里,庄云流一直是公私分明、理性优雅的代名词,就算偶尔霸道,却很有教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成功人士,他怎么能、怎么能……
他真地疯了。
他现在就是个衣冠禽兽!
宴蓝心里的火前所未有地一秒疯狂燃烧至极点。
之前在意的面子、场合完全不重要了。
像曾经在黑夜里被突然冒出来的极端粉丝威胁、像被庄云流说他过于骄傲又过于自卑,所谓报恩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像病得糊涂打错电话的那天晚上,任凭他好说歹说无论如何请求庄云流只是不走、像……
多年以前,被寄养他的远房亲戚家里的男孩子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再一次失控了。
他一把扯住身边的人,用尽全力狠狠一推,近乎崩溃地嘶声喊道:“庄云流你个混蛋!”
第60章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何况宴蓝本就是冰山下的火种,他有多么温顺乖觉,就可以有多么倨傲锋锐, 更重要的是, 他现在也已经被庄云流逼疯了。
推过一下不能解恨,他又冲上去补了一推, 大喊:“我恨死你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用尽了全部的情绪和力量, 他的喊声几乎破了,喊完便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喘息。
庄云流连退几步,好在被人扶住才没有当场摔倒, 肉眼可见地满脸惶恐和错愕,好像完全想不到宴蓝居然这么痛恨他。
那表情令宴蓝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意, 正准备继续捅刀子,周鸣突然走上前来, 撩起衬衫一抹鼻血, 直勾勾恶狠狠地朝着庄云流去了。
……绝对不能打起来!
宴蓝心中的声音疯狂叫嚣,他去拉周鸣, 周鸣却像头蛮牛, 不说话也不理他,就一个劲儿地闷头往前冲,庄云流也来劲了,一边试图挣脱劝阻他的男人, 一边伸手解西装纽扣。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挨上了,两人都是为了他, 他拼命拉扯却无能为力, 又气又急又羞愤又绝望, 情急之下, 直接转身紧紧抱住了周鸣。
几乎同时,周鸣的身体僵了;
下一秒,他感觉到身后的两人也一僵,接着推拉更加大力更加明显,他就知道,这一抱刺中庄云流了。
很好。
他也不想忍了,他今天就要刺激庄云流,刺得越痛越好!
于是他几乎贴着周鸣的耳畔,温声劝说:“听我的话,你不要动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然后转过身来双臂挡着周鸣,用发红的眼睛狠盯庄云流:“庄总你听好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我现在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人,我想过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请你放过我!”
他没有看到身后周鸣的表情,只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庄云流惊恐至极,连站都站不稳了。
“什么真正喜欢的人?这个姓周的小子吗?!”
“是啊!”宴蓝想也不想就承认了,“他比你好多了!他温柔活泼正直热情,他尊重我关心我,他对我很好很好!”
“我对你不好吗?”庄云流没有喝酒,却像在发酒疯,在另一个男人的钳制下挥舞双手拔高声音:“我对你不好吗?!我不关心你吗?!宴蓝你有没有良心?!你……”
“但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宴蓝瞪大眼睛,直接放出了杀招。
顿时,所有人都愣了。
寂静之中,庄云流和周鸣一个如遭灭顶之灾,一个无比怀疑又无比震动。
宴蓝也满身满头都是热汗,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克制,不带任何感情地发出最后的警告:“庄总,一直以来,无论遭受多少恶意的攻击,我都一忍再忍,始终对我们结婚的原因守口如瓶,所以也请你稍稍为我考虑一些,不要自降身份,不要再搞这些愚蠢难看的事情,我感激不尽,否则……”沉了口气,他冷冷地说,“你难道连爷爷去后的体面都不顾了吗?”
说完,他转身迅速将周鸣推进超跑的副驾驶座,自己绕去驾驶座,发动跑车扬长而去,彻底忽略了站在原地的庄云流震惊而呆傻的模样。
-
凌晨快两点。
宴蓝开着超跑飞驰在寂静的街道上,双眼茫然地望着千篇一律的路灯和行道树,心中想的居然是又没能遵医嘱熬夜了。
他穿着奢牌套装,妆发十分精致,手上却突兀地染着鲜血。
这种事好像只会出现在电影里,可如今他算明白了,他的生活远比电影更加精彩,更加……
滑稽错愕,连最基本的逻辑都不讲。
刚才在会所外面,虽然只有他、庄云流、周鸣……和那个始终拉着庄云流,他觉得有点眼熟,但根本没心思注意是谁的人,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所里的人肯定躲在暗处把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都听了。
他们碍于庄云流的地位和手腕,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应该也不会把今晚的事曝出去,但这改变不了他今天很丢人的事实。
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丢人了。
“你要去医院?”
自打庄云流动手就一直没吭声的周鸣终于开口了。
宴蓝一愣,发现周鸣一动不动地盯着导航架上的手机,便点了点头。
“去医院给你看看。”
“不去了。”周鸣迅速地摇了下头,“鼻子没断,血也止住了,不想到处跑,很烦。”
宴蓝:……
一向乐观开朗的周鸣居然会用厌世的语气说烦,宴蓝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好吧,不去了。”他考虑了片刻,“那就去我那儿,稍微处理一下。”
周鸣虽然独居,但有他爸爸妈妈专门请的阿姨住家照料生活起居,要是这样回去,肯定会被阿姨告状,惹得他的父母担心。
自己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丢下他不管。
周鸣没说话,宴蓝权当他默认了,调转方向一路开回家,一进门就洗手拿药箱,又在手机上查应急处理方法,来来回回地忙碌准备着;周鸣则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宴蓝有点无奈,却更能理解。
今晚这么一闹,任谁心里会好受呢?
愧疚再次占据了胸口,宴蓝取出酒精片,捞起周鸣的手,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擦完扔了酒精片,又用镊子镊起沾湿的棉球擦他脸上的血污,温声道:“疼了你就说话。”
周鸣终于有反应了,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颤动,然后攥紧。
宴蓝凑近他的脸仔细查看,说:“确实肿了,要先擦药膏再冷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明天起来看看情况,如果没好转就必须去医院。”
网上说可以擦红霉素眼膏,这个药箱自带基础药,正好就有,不用现买,宴蓝感到庆幸,用棉签沾了药膏轻轻抹在周鸣鼻腔里,周鸣有点抗拒地后撤,还吸了吸鼻子,一时又很有委屈小孩子的架势。
宴蓝忙停下动作:“疼吗?”
周鸣摇了摇头。
“不舒服?”宴蓝又问。
周鸣低着头,眼睛迟缓地眨着,终于说:“有点。”
宴蓝坐在他面前举着棉签:“那我再轻点儿。”
周鸣撇了下嘴,嘟囔道:“不想抹药。”
今晚应当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打,还是被情敌打,还是打脸,又没能还手,他一定憋屈死了。
宴蓝心头翻涌,放下棉签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周鸣的大眼睛波动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护着他。”宴蓝努力解释,“是因为刚才大庭广众,你们……”
“我明白,我没怪你,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周鸣想了想,放在腿上的两手不安地动着,双眼飞速闪烁,既极其迫切又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宴蓝,所以你们结婚到底是因为……你、你……我之前听过一个传闻,说你和庄若人……”
“不是的!”
宴蓝十分严肃地站了起来。
他刚才话说得不清不楚,但至少表明了他和庄云流的确不是正常结婚,结合曾经的爆料,难怪周鸣想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