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会所外,也的确有个人一直阻拦庄云流, 但是当时太混乱了, 他又气又急,也没顾上看是谁, 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熟悉……
!!!
宴蓝“唰”地坐了起来, 像被电打了一般拿起手机,重新打开好友申请,在黑暗中对着那行发亮的小字难以置信地皱眉。
不会吧……
那居然是张奕南?
还主动加他好友呢???
怎么可能呢?
毕竟张奕南是什么人?!
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但如果非要说,就只有“明星”二字才能最直接、最完美地概括。
无论国内还是国际, 但凡提到“明星”,大伙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换了别人, 或许会有更加具体的界定, 比如是流量、是歌手、是演员,是综艺咖、资源咖、红毯咖等等, 但张奕南不会, 张奕南的定义从来就只是明星,大明星,是专为舞台和镜头而生的真正的大明星!
十八岁横空出世,能唱能演能创作, 十二年里井喷般地贡献了许许多多众口传唱的名曲和家喻户晓风格各异的角色;
他拿实力奖项拿到手软,又那么帅, 举手投足间自如挥洒着由内而外的魅力, 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这世上所有的目光;
他的性格也很好, 温柔优雅诙谐幽默, 即便你不会狂热地爱上他,但也绝对不会不喜欢他。
他没有任何负面评论,就是娱乐圈的神,而且和庄云流这种饱受诟病的反派BOSS不一样,他是光明的、正派的,是天才一般的存在。
宴蓝虽然也踏入了娱乐圈,有了一些小小的成绩,也合作过像邓瑗这样厉害的演员,认识了一些有名望的艺人、导演,但是……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和张奕南放在一个语境里,因为张奕南始终蒙着一层美好的、高不可攀的滤镜,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
而如今,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活生生地向他走来了。
就像画里的人突然活了似的。
……
宴蓝郑重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像即将参加一场重大的面试。
其实用饭圈的定义来衡量,他不算张奕南的粉丝,但他会唱张奕南的歌,对张奕南演过的角色了如指掌,他敬佩他、推崇他,在那种强大的实力、才华和魅力的笼罩下,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宴蓝吞了下口水吸了口气,通过好友申请后礼貌地打字——
[前辈您好,我是宴蓝。]
本来想对之前撞人且全程撒泼忽略了对方的事情道歉,但稍一犹豫,还是决定算了。
没有必要再主动提起过去的难堪。
张奕南很快就回复了——
[哎呦,别这么客气,是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我本来想着你应该到明天早上才会看见。]
宴蓝:???
这……是想聊一下?
庄云流指使的?
他不明所以,只能继续礼貌地回复。
[前辈才是太客气了,我没有被吵醒,我还没睡。]
过了一会儿。
张奕南:[哦,那我就说了,是这样,我发现我的领针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撞那一下的时候挂在了你身上,想让你帮忙找找看,不着急,等你方便的时候吧。]
宴蓝:??????
好像有点……刻意?
从一开始就古古怪怪。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顺着话头回复:[我方便的,前辈稍等,我现在就去找。]
今晚的睡觉大业再次受阻,宴蓝掀开被子下床,走去衣帽间,把单独挂在长衣架上准备明天送还的奢牌套装从上到下翻过来倒过去地找了几遍,理所当然地没有领针。
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回去,路上稍微组织了一下给张奕南的回复。
虽然很怪,但……
万一呢?
真地是他多心了也说不定。
或许张奕南的领针是别的时候丢的,或许确实是被他那一下当场撞飞,也或许一开始确实挂在了他的衣服上,后来一通折腾推搡,就又掉了。
得跟他说清楚。
如果有必要,那自己就好好负责。
这么想着,宴蓝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整个人先是一愣,然后重新陷入无语。
张奕南发来了很多段很长的话——
[抱歉,刚刚我说谎了。我的领针没有丢,这么跟你说,是因为庄总为今晚的冲动感到后悔。你放心,他已经把事情摆平了,后续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但他觉得他吓到你了,想对你道歉。他也关心你,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怕你不理他,所以……]
[哦,我加你好友并非他指使的,而是我主动要求帮他问的。因为我觉得他很可怜,刚刚把他领回了家,他给我讲了你们的事。]
[我也怕直说会令你厌烦,所以想了这个委婉而愚蠢的办法,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说谎,我再一次向你道歉。]
[话又说回来,我联络你也不仅仅是为了庄总,其实我之前就有关注你,觉得你很有才华和潜力,所以想认识一下。]
[还有啊,其实我一直想去《第二舞台》玩一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来不邀请我。听说这次决赛嘉宾可以任选助演,我在此正式向你毛遂自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宴蓝:……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是真地不想理会庄云流以及与庄云流有关的一切了,可是……
近乎完美的天王巨星用堪称讨好的语气跟你说话,你又怎么能冷言冷语?
又不是庄云流那种没礼貌的暴躁狂。
分清谁是谁非就好。
想清楚了,宴蓝靠坐在床头双腿屈膝,被子搭上膝头,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打字。
[前辈真地太客气了,劳烦您担心,我已经到家了,只是有点失眠。]
[谢谢前辈对我的鼓励,前辈今天主动跟我说话,我受宠若惊,因为前辈对我来说就是高山仰止,我敬佩您的人品和能力,如能得到您的指点,我实在三生有幸。]
[至于《第二舞台》,节目组一定是觉得前辈全才,没有必要来这种节目,所以不敢请吧。决赛助演的事,前辈垂青,我万分荣幸,但目前还有一场淘汰赛,最终能否进决赛,我不敢夸口。]
-
另一边。
张奕南看着这些回复笑了:“不错嘛,文绉绉的,知书达理。”
庄云流无奈:“那是对你们。”
宴蓝大部分时候、对待大部分人确实很有分寸很懂礼貌,但他……好像并不属于这个大部分。
张奕南没理他,一味低着头微笑打字,庄云流就有点急了。
他凑过去看,张奕南写的是:[我相信你一定能进决赛。]
宴蓝回复:[谢谢前辈,我也心存希望。]
张奕南又打字:[那说好了,进了决赛请我做助演。]
宴蓝:[好啊,一言为定。]
停了几秒,[跳舞][转圈儿][谢谢老板]的表情包连续出现在屏幕上。
庄云流的心梗了一下。
凭什么!
宴蓝从来没给他发过表情包!
就因为现在对着的是人见人爱的张奕南吗?!
气死。
眼看张奕南还有打字之势,庄云流立马扯住他,严肃地警告道:“行了行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让他赶紧睡觉,这都几点了,他还怀着孕呢!还有啊,你自作主张当助演嘉宾是怎么回事?我让你这么做了吗?还有你刚才,先说谎再承认又是什么套路?你……”
张奕南食指竖在唇上,侧头看了庄云流一眼,突然间就气场全开,严肃警告的气势甚至压过了庄云流。
庄云流顿时有点懵,略晕乎地看着张奕南给宴蓝再发去一句[那先不打扰了,以后再联络,晚安],然后按灭屏幕,一转高脚转椅,再度优雅微笑起来。
“庄总,现在来答疑。”
庄云流疑惑地看着他。
张奕南给两人的杯中添酒,不疾不徐地说:“先说谎再承认会显得更真实和有诚意,否则那么个蹩脚的借口能瞒得过谁?别人反而还会因此对你心生戒备。至于助演嘉宾嘛……你现在需要打入对方内部,但很明显,凭你本人是很难了。”
庄云流一怔,“你要帮我?”
张奕南莫名其妙地摊手,“我难道不是已经开始帮了?”
“为什么?”庄云流下意识地发问,接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也别说。”
张奕南不置可否,片刻后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刚才跟宴蓝说的理由也都是真的。”他把话题扯了回来,“我的确对《第二舞台》有兴趣,毕竟很少上综艺,偶尔玩玩儿未尝不可,也确实想跟宴蓝认识一下……”
庄云流脑袋里立刻拉响警报,一脸怀疑:“你什么意思?”
张奕南大笑,“放心,我不跟你抢,这种道德谴责我可受不了。”
庄云流冷哼:“说的跟你能抢来似的。”
“那不然呢?”张奕南自信满满地反问。
庄云流一噎。
老实说,就算周鸣整天在宴蓝身边,就算他俩关系确实好,就算他也曾感到恐慌,但他还真就没有把周鸣放在眼里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宴蓝不过一时被迷惑了,他怕什么?
但是张奕南……
张奕南是什么人?
虽然他无法理解,虽然他并不喜欢,但就是架不住绝大多数人都喜欢,而且是随便往那里一站就喜欢,这种人要是再主动施展点儿追求的手段,那还了得?
尤其张奕南刚才那一通分析,他对人性太了解了,完全可以手到擒来;
尤其聊天里宴蓝表现得那么乖巧可爱……
庄云流不禁冒出了冷汗。
还好张奕南不会胡来。
不过这也警醒了他。
这个世界上,比他更有工作能力和赚钱能力的人几乎没几个,比他更帅、身材更好的人……应该有一些,但比他更会追人哄人讨好人这些谈恋爱技巧的……
恐怕是车载斗量。
宴蓝不求名利富贵,大约也不太注重外表皮囊,他要的是轻松、自由、温暖的安全感,也就是说,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地方。
宴蓝可能会被抢走不是说说而已。
庄云流不由地高度重视起来。
“《第二舞台》现在进行到哪儿了?”张奕南轻轻撞了下庄云流的胳膊。
庄云流回过神来:“该录第七轮了,也就是决赛前的最后一轮,四个原始嘉宾和两个踢馆嘉宾配对双人战,计算五六七三轮的总分,前三名晋级决赛。”
张奕南点点头:“宴蓝现在是第几?”
“第四。”
张奕南突然一笑:“这么清楚啊?”
庄云流:……
他顽强地嘟囔:“就几个数而已,还能不记得?”
“哦。”张奕南冷不丁地问,“那成君羽是第几?”
庄云流一愣,尴尬起来:“第五还是第六,忘了。”
张奕南再度爽快地大笑。
庄云流今晚可以说把脸丢尽了,也想酸他一下:“你一个老家伙怎么谁都知道?这么关注新人,怕过气吗?”
张奕南微微一笑,轻飘飘地说:“不是怕过气,是怕撞衫,毕竟跟我撞衫是件很残忍的事,我不能总对后辈那么残忍。”
庄云流:…………
张奕南乘胜追击:“庄总,你的一些操作真地令我刮目相看。”
庄云流:………………
他可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意外!是误会!是阴差阳错!其实之前好多事情都是这样,但没办法,一桩桩一件件赶在了那里,就是那么巧合,解释反而越描越黑,他也不会相信,现在更没机会了!”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张奕南说,“好了,大局已定,各自睡觉吧,希望宴蓝能顺利冲进决赛。”
最后一口酒喝完,张奕南起身就走。
“喂。”庄云流回头喊住他。
张奕南停下脚步,“庄总还有吩咐?”
庄云流眼里露出狡黠:“跟你撞衫残不残忍还得看人。”
“嗯?”张奕南蹙眉。
庄云流十分自信地一笑:“我觉得宴蓝比你穿得好看多了。”
“哈。”张奕南无所谓地一叹,边走边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
吧台剩下了庄云流一个,他不急着走,而是继续慢慢品酒,心想你其实根本不懂。
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先出了西施,才有可能成为情人。
那身会发光的深蓝色西装是张奕南先穿的,他见过,但他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看到宴蓝穿,才突然发现了这身衣服的好,才突然明白不是人靠衣装,而是人与衣装相辅相成、相映生辉。
他再度想象,如果那天爷爷没有发病住院,回到家之后,他应该没办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他再度揣测,如果他像很多影视剧里的霸总那样,用强硬的方式打破二人的距离,譬如今晚,当他把宴蓝按在墙上的时候,如果周围没有人,如果他能吻上去,宴蓝……会怎么样?
他再度渴望,如果爷爷还在,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婚,而宴蓝又已经怀孕,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哎。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他现在就想把进度条直接拉到《第二舞台》的决赛,那样他就能以间接而卑微的方式离宴蓝更近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