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晚我就先回去了?”
苏蘅犹豫着瞟了眼身后的门,想和靳卓斯道个别。
靳卓斯立刻不满地蹙起眉,伸出手贪恋地抓住苏蘅的手腕,缠人地看着他说:“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好吧,”苏蘅看他眼神实在委屈,很轻易地就同意了,“那我晚上陪你。”
VIP病房环境优雅温馨,配套设施齐全,病房设有沙发、冰箱、饮水机、微波炉、吹风机、干湿分离的独立卫生间等等,和酒店房间差不多。
就是只有靳卓斯躺着的那一张床,两件单人沙发因为两边都有扶手挡着,没办法拼在一起,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一晚上肯定不舒服。
苏蘅开口:“我先去楼下门卫大爷那看看能不能借到睡垫或者折叠床,马上就回来。”
靳卓斯问:“明明有床为什么要出去借折叠床?”
苏蘅:“这里就一张床啊,别的地方也不能睡。”
“怎么不能睡,你不能和我睡一起吗?”
靳卓斯眼神透露困惑,看来是真的想让苏蘅睡他床上。
两人刚在一起,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正是对视一眼就天雷勾地火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万一擦枪走火怎么办?
尤其是靳卓斯那痴缠劲,脑子里净装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又要搂着他疯成什么样子。
苏蘅很紧张,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不是他迂腐、放不开,实在是被靳卓斯弄怕了。他那力气,谁都遭不住。
苏蘅一直不松口,靳卓斯只好放弃了这一想法:“那行吧,”他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我去借一张,你睡床,我摆个折叠床睡你旁边。”
“不用不用,”苏蘅担心靳卓斯晕了一回,身体不舒服,“你好歹是病人,我睡折叠的就行。”
靳卓斯拗不过他,只能就这样办了。
苏蘅这一天情绪起伏得跟过山车似的,又为靳卓斯生病奔波半天,刚沾上床就困得不行了。
晚上关了灯,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靳卓斯本以为留在医院,他和苏蘅在一间屋里,能趁机抱着他睡呢,结果还是一人一张床。还不如待在家里,起码苏蘅睡得舒坦一些。
靳卓斯觉得好没劲,瞅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语气幽幽道:“明天就出院吧。”
苏蘅困得睁不开眼,提着精神说:“不行,还是得再观察观察,我不放心。”
靳卓斯还是那番说辞:“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见苏蘅不回答,他开始胡扯:“我不只是因为精神受刺激才晕倒的,其实大部分原因是中暑,现在天太热了人就容易昏……”
靳卓斯明显比苏蘅要精神,趴在床沿,脑袋对着苏蘅喋喋不休地狡辩。
苏蘅心烦地拍了他一下,抓住靳卓斯的手捏了捏,没放开,就这么握着说:“行了,快睡觉。”
靳卓斯看着自己的右手被苏蘅握在掌心,枕回去,乖乖地不说话了。
第二天苏蘅一锤定音,没听靳卓斯的话,决定还是再住院观察几天。
早饭苏蘅来不及做,买的豆浆、包子、小油条,两人围着病房饭桌吃饭。
靳卓斯为证明自己身体健康,心脏滴血地拒绝了苏蘅投喂,用了几口就炫干净了。
吃过早饭,护士送来检查报告,靳卓斯想拿,被苏蘅率先夺过,背到身后不给他,很不信任地瞥他一眼:“我自己看。”
靳卓斯神情纠结地看着他,无可奈何作罢,回床上坐下了。
检查报告里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苏蘅更担心靳卓斯躁郁症的情况,具体都得和精神科医生详谈,约的时间马上到了,医生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病房门敲了两声,苏蘅起身开门。
来人穿着白大褂,一和他对视,惊讶地挑起眉毛。
“苏蘅!”
苏蘅笑了笑说:“泽东。”
霍泽东是苏蘅同届的同学,和他都曾在二院就职,孟院长东窗事发之后便离开二院来了这里。
“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群里也没有你的消息,你现在还做这行吗?”
霍泽东忍不住和他叙旧,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和感慨。
苏蘅是孟院长提拔的学生,深受青睐,师徒交情甚密,好几个孟院长的项目他都参与其中,纠缠的利益纽带错综复杂,谁在这位置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可是谁都想不到他掌握了孟院长犯罪证据,弃利益取道义,提供证据告发了孟院长。
他身处舆论漩涡中心,多少人就盯着他身上的热度,或是被其他医院高薪挖走,或者接受媒体采访出名、买通营销号当网红,哪一条路子都能扶摇直上。他却挥一挥衣袖,悄无声息地走了,圈子里的浮华、喧嚷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周围人一提到他,嘴上都会有几句错失良机的唏嘘,但眼睛里到底是透出敬佩来的。
霍泽东看着他脸色好像有些憔悴:“你怎么来这儿了,身体不舒服?”
“我挺好的,不是我不舒服,”苏蘅回身示意床上坐着的靳卓斯,“他不舒服晕倒了,我来陪着他。”
“哦,”霍泽东点点头,看这人实在年轻,虽然身量强壮但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没见过苏蘅有这么年轻的朋友,就问他:
“这是你亲戚?是侄子吗。”
空气短暂沉默了一下,靳卓斯手撑在床边一言不发,只看着苏蘅,看他如何回答。
苏蘅似乎不想把他们现在的关系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能在一起实属难得,靳卓斯尽管失落,但不敢把胃口一下撑大了。
苏蘅的人际交往与他不同,靳卓斯把这事昭告天下,受白眼还是祝福他都不在乎,但苏蘅要考虑、要顾忌的东西比他更多。苏蘅觉得没必要把关系让人知道,知道了也是平白增添麻烦,他都可以理解。
靳卓斯不出声,真的打算在苏蘅老同事面前扮演苏蘅侄子,以为苏蘅就这样将错就错糊弄过这一茬。
苏蘅却迎着霍泽东惊愕的目光,开口挑明了他的身份。这时候,面对打量在他们身上或轻或重的外界目光,没了扭捏踟蹰,没了心惊胆战,只是纯粹自然的磊落坦荡。
“不是侄子,他是我男朋友。”
靳卓斯心蓦然震了一下,好像挤在砖缝中、长久压抑下奄奄一息的野草,被苏蘅轻轻一拨,就活了过来。
第56章 试试
苏蘅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霍泽东震惊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什么荒诞不经的缪言,无法理解“男朋友”这个词能和苏蘅扯上关系。
但是苏蘅目光实在坦荡,大大方方地看着霍泽东,表情像是在说“对,你没听错”。霍泽东感觉自己再震惊下去,就是不合情理了。
“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年轻。”
霍泽东笑笑,又换回老朋友重逢那般的熟络姿态,转身向靳卓斯伸手打了个招呼。
“我就是来送个检查报告,科里还有事忙,我就先走了啊。”
霍泽东递过检查报告单,拍了拍苏蘅肩膀。苏蘅知道医生忙碌程度,没再寒暄就和他道了别。
靳卓斯盯着苏蘅和霍泽东道别之后关上门,等了一会儿还站在门口不过来。
他抻长颈子望,仿佛一刻都等不了,连苏蘅分给别人的一秒钟都嫉妒,着急地拍着旁边的床铺,颦着眉毛催他:“哥,你过来啊,你快来啊……”
苏蘅被缠得没办法,拿着手里没看完的报告单,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干嘛啊?”
一对上靳卓斯炙亮得吓人的眸子,苏蘅瞬间住了口,脸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浮上红晕,局促地抿紧了嘴唇。
靳卓斯热乎乎地搂住他的腰,一脑袋闷在他怀里,声音很低地哼:
“哥,我想快点回家。”
“着急回家干什么啊?不好好养两天么。”
谈恋爱之后的撒娇可能和恋爱之前不一样?像大夏天热化的糖霜,黏腻腻地从手心往下淌。
苏蘅心脏砰砰直跳,手指揽在靳卓斯肩膀上,不知道该怎么动了,一直机械性地摩挲他后脑的发丝。
“我想和你在家待着。”
靳卓斯坐在床沿上,脑袋在苏蘅怀里蹭了蹭,手掌不安分地往下摸到腰际,绕着屁股上面那块地方揉捏。
苏蘅腰一软,忍不住塌下去,靳卓斯托住他的屁股就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靳卓斯,你放开我……”
苏蘅和靳卓斯力气相差太大,大腿和屁股用尽力气挣扎扭动,都逃不开靳卓斯的桎梏。反而在摩擦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安分地立起来了。
“哥!你别动了……”
靳卓斯粗喘了一声,用力抱住了苏蘅的腰,难受地遏制自己要命的冲动。
苏蘅听见他这么直白的声音,同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稍微蹭一蹭就有反应啊!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都是这么火力旺盛吗?
苏蘅臊得脸红脖子粗,抬着屁股不敢往下碰,靳卓斯的胳膊跟铁钳一样,苏蘅在他怀里挣了好几下纹丝未动,累得放弃挣扎,干瞪着靳卓斯。
“你先放开我,我要去工作了……”
靳卓斯可怜巴巴地说:“那我怎么办?我都这样了,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靳卓斯声音低哑,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挺了一下,苏蘅身体瞬间往上弹了一下。
靳卓斯看到苏蘅坐在他腿上发颤,一副承受不住他撩拨的样子,舌尖发烫,双眼氤氲着水汽,他感觉心脏悸动过后快要融化,像隔着一片雾、一轮月似的看着他。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关我什么事,我可不帮你……”苏蘅被看得心慌,咽了口唾沫,张皇地反驳。
“我还没准备好,靳卓斯,你别这么着急。”
苏蘅急得满头大汗,男人和男人做的手段他之前了解过,很多同性恋耽于此道,但他不认为自己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快感,虽然为了靳卓斯他愿意挨上几回,靳卓斯要是实在想要,苏蘅也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但他现在还没做好让脆弱的排泄器官承受欲望的准备。
靳卓斯看出苏蘅有些怕,手离开了危险部位,徐徐摩挲着后腰安慰。
“哥,没事的,我不干什么,你就稍微乖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好了。”
“真的?”苏蘅不信任地看着他,心想,那现在就这么干坐着等它自己消下去?
“真的。”
靳卓斯抬起头,像小狗一样嘴里咬着苏蘅T恤下摆,邪笑着勾起眼睛,带着一股挑衅劲。
苏蘅怔怔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靳卓斯的脑袋就钻了进去。
“靳卓斯……!”
苏蘅惊叫一声,无措地往外推他的脑袋。靳卓斯的鼻尖在他腰腹和胸脯上蹭,急喘的热气腾腾地喷在他赤裸的皮肉上,一连串激起鸡皮疙瘩。
苏蘅一开始还强硬地推拒,等到一种温软的、湿润的东西在胸膛舔过,他瞬间瘫软了,手掌攥成拳头溺水一般抵在靳卓斯宽厚的肩膀上,膝盖不安地在床沿上蹭动,刚铺好的床单起了一层凌乱的褶。
胸膛那块地方传出黏答答的吸吮声,苏蘅感觉经过靳卓斯游走的地方要烫得烧着了,可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气,或者这种感觉他本来就是喜欢的,像熟透的李子,自然又顺从地垂下枝条。
靳卓斯露出脑袋的时候,苏蘅眼神聚不起焦,靳卓斯伸手拨了拨他额前散乱的头发,病服宽大的袖口掉了下来,靳卓斯沉浸在情爱交织的热潮里没有注意。
苏蘅瞥了一眼,看到了靳卓斯手套未遮掩的手腕下方,有几道浅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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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蘅今早来心理咨询中心是靳卓斯开车送的,临下车时被一把拉住,苏蘅在车厢里半推半就地和他接了一个密长的吻。
靳卓斯很用力地吻他,以至于苏蘅坐在心理室等来访者时嘴唇还火辣辣的,一时半会儿消不下火。
门这时被敲响,苏蘅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跳,喊了一声:“请进。”
门一被推开,苏蘅讶异地说:“邱陉?你怎么来了?”他低头翻开桌上的日程安排,“这个时间段不应该是你来啊。”
邱陉无所谓地笑笑,踱着步子朝他走过去,像头优雅的雪豹,闪烁着蓝色眼瞳一步步迈向猎物。
“他来不了了,临时和我换换,可能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你吧。”
苏蘅无奈地看着他:“邱陉,你总这样频繁更换咨询时间会让我们很难做的。”
他两臂在半空一展,耸了耸肩:“So what?”邱陉不以为意,言辞神态都透露着对规则的漠视。“再重新挑一遍不就好了?来的是谁你就给谁咨询。难道蘅哥不想我吗?不希望我来吗?”
苏蘅客套但有所疏离地回:“我自然想你,想你的心理问题什么时候能快点好。当然,我对所有来访者都是一样的态度,一视同仁,没有特例,更没有希不希望来一说。”
邱陉笑容淡了,用一种被挑衅的眼神盯着苏蘅,但他认为苏蘅的挑衅只是在脖颈间挠了一把,是自以为凶悍的小猫挥舞爪子。邱陉的眼睛里又凝聚着浓郁的兴趣和试图将忤逆者惩戒乖顺的渴望。
“好啦,别闹了,我们先坐下聊会儿。”
苏蘅皱着眉,邱陉的语气像在劝哄闹脾气的任性女朋友,令他感觉十分不爽。习惯性维持着对待来访者的礼貌面具,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
门这时又被扣响,苏蘅仍看着邱陉,扬声说:“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