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你自己选的要读书吧?不管是顺应社会趋势也好,自己想通过学习实现梦想也好,完成九年义务教学后,没有人按着你的头、逼着你非要你考大学吧?”
竺晔听着愣了一下,挠挠头说:“是没有......但你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的嘛,大家都上高中了,就算你不想学还是得学。”
舒年:“既然无论如何都得学,那你跑什么?”
竺晔握了握拳:“心情不好呗,加上我觉得学习没意思,我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
“你努力了吗?”
“我努力了啊。”
竺晔怼完就做出防御的姿态,生怕舒年要出手给他一巴掌。
“我努力了也没用!反正我就是学不好!”
但舒年什么也没做,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口中的努力只是每天坚持不迟到早退、完成作业和上课听讲的话,那不叫努力,那叫本分。”
竺晔:“......”
“你说你努力了,但结果呢?反正用我自己来说,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如果没拿到你认为的属于你的东西,也只能是你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命运。”
就像舒年,联考失利,他从来没有迁怒于谁,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所以他只会寻找自己的过失,然后再不断的摔倒前进。失败,整顿,然后蜕变,一次又一次。
人生本就是一场苦难。没有谁比谁更容易。
“你说你心情不好,你伤心你难过,如果是我,我会化悲愤为动力,但你为什么只能想着去网吧,去玩去疯。你自己想清楚,你是真的难过,还是在为自己的懒惰、叛逆和不作为找借口。”
“我......”
“你说上学是不得已的。好,就算你自己不愿意,你不想读这个书,但现在你已经进入了这个学校成为了一名学生,你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为什么就不能往更高的方向走,非得虚度光阴,耗费青春?倒不是说只有上大学一条路,如果你觉得你的天赋不在学习上面,你可以学技术,早点步入社会。职业不分高低,怎样都是出路。如果你觉得你打游戏技术好,你可以搞电竞,但你又不是那块料。”
“路那么多,你却非要滞留在这里。那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未来吗?你没有目标吗?没有想要齐头并进的人吗?不管那个人是谁。”
竺晔:“佟、佟哥......”
“你女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你心里没点逼数?她向往的是哪里你又想去哪里?王者带青铜航空母舰都拉不动,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提借网消愁?人家已经在考虑你们两个的未来了,你什么都没有想到!你就只知道玩玩玩!”
舒年说到最后气地手都在发麻,竺晔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抱着自家姐姐瑟瑟发抖。
车刚好在这时候停了,明明舒年这边挨着人行道,竺晔想也没想先拉开了竺樱那边的门,丢下一句“我我我我到了”长腿跨过竺樱,一溜烟跑了。
竺樱如梦方醒般调整了下座位,向司机报了舒年家小区的地址,出租车又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竺樱拍拍舒年的肩,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舒年放松下来,撑着头。
“我......不该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竺晔,”舒年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地说,“是我的过失。”
“没关系,他本来就欠骂,何况你也是为了他好。”竺樱语气很平和,“你没有错。”
舒年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一开始只觉得失望,但他没有立场,于是他自己忍了忍,这会儿却越想越气,不知不觉说了许多。面前的竺晔仿佛只是一道虚影,而舒年则像是透过这层虚影看到了另一个人。
舒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要赶去省会的高铁,参加最后的几门考试。竺樱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正好瞧见舒年站在小区门口的垃圾箱旁边,拖着行李和画具。
她本来想打招呼,但忽然看见舒年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可回收垃圾箱的盖子上,声音便在喉咙里调了个弯,吞回肚子里去。
舒年站在原地待了几秒,犹豫不定地看着垃圾箱盖子,但最后还是没将那东西拿回来。等他离开后,竺樱自然按捺不住好奇的跑了过去,想看看舒年究竟丢了个什么玩意儿。
垃圾箱盖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本速写本。
竺樱看着眼熟,翻了两页才确定确实是她心里想的那个。她回头望了望舒年离开的方向,拿起速写本,细心地用随身携带的湿纸巾将其表面粘着的一点垃圾箱的赃污擦干净,然后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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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樱:获得关键道具 舒年的宝贝速写本*1
舒年:持续劝学.jpg
谢阅。
第49章 返校
校考结束已是三月初,距离高考还有满打满算三个月。舒年回家第二天便回了学校,复课第一日,就被突如其来的周考打了个猝不及防。
隔天舒年捧着不足150分的理综卷子陷入了沉思。
大半年没上学,卷子上的题说看着像天书都不为过,舒年半蒙半猜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意料中的事,他也不见得多沮丧,倒是同桌杜尧有些意外——这次物理题难度大,舒年竟然比自己还高了两分。
但杜尧这货物理本来就不怎么样。
“学校里二轮复习都快过半了,强度大任务重,而且理综合卷后难度更大了,考试时间也不够用......你是第一次做合卷吧?分数低很正常。”
杜尧像是要安慰舒年,见舒年刚返校不久不确定学校的复习进度安排,主动跟他说明。
舒年客气说:“那你们这半年应该很辛苦。”
“啊那可不。”杜尧不了解舒年这大半年在外头的训练强度,他这人缺根筋,话没说一半,先来一句,“学习可累了,哪有你们在外头画画轻松。你回来几天就知道了。”
舒年微微笑了笑,拳头硬了。
但杜尧像是真的没什么眼色,全然没感觉到舒年即将蒸腾的火气,连续踩雷:“不过我听说你们艺术生分数要求挺低的吧?两三百分就够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成绩了,以你的底子最后肯定没问题。”说完之后还鼓励似的拍拍舒年的肩,“一起加油吧。”
舒年已经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了。
杜尧并非舒年原来的同桌,因为舒年回校后只有他旁边有空位才不得不挨着他,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话说。好在班主任老张还挺关注舒年,没过两天就将班长宋至微调到了舒年旁边,以帮助舒年尽快跟上进度。
舒年和宋至微以前关系就不错,舒年在画室期间偶尔也会跟他联系联系,调到舒年边上也有宋至微自己的意思。
舒年到不介意同桌变成什么人,大多数时候,他会用大量的练习来麻痹自己,让脑子里塞满与学习相关的内容,好无心再去考虑别的东西。
自那天网吧偶遇秦荀后,舒年再也没有给秦荀发过消息,相应的,就像有什么奇怪的默契似的,秦荀也再没有联系过舒年。
说起来过去也是舒年主动问候的多一些,秦荀不过是话更多罢了。只要舒年不再发消息给秦荀,秦荀估计也不会再有事没事搭理他。
这样也好,就这样慢慢失去联系,然后相互忘记。像自己这样平淡的人,秦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连他的名字也模糊。
舒年投入复习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什么缓冲,整个人就往学海里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一上来就宛如一个激流勇进的壮士向前猛冲,并且时间长了也没有弱化的趋势。
努力程度高到令班主任和同桌宋至微了咂舌的地步。
六中每天七点早读,高三大课间被安排成自习,午休一个半小时,十点结束晚修。舒年每天六点起床先读半个小时英语,午休抽一个小时补物理,夜里安静,舒年效率更高,回家后整理白天的笔记和自主进行第一轮复习,折腾到两点再睡。
睡眠不足导致上早课时精神不振,但反正舒年刚回学校也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干脆就按照自己的进度来。实在撑不下去就喝他并不喜欢的咖啡提神。舒年也曾听宋至微的建议尝试着喝红牛,但是他嫌味道太怪喝了一口就再没喝过。
各科老师从班主任那里了解了舒年的情况,便也不勉强,老张看着舒年这股拼命劲更是心惊胆战,就连舒年在他课上打瞌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至微本来是被安排来带带舒年,谁知这人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不用人带,自己反而受了不少积极影响。
“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宋至微偶尔会忍不住问他。
“落了太多,只能多用点时间来补。”舒年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也没多累,比在画室好些。”
宋至微有些佩服:“那你们画画也太辛苦了。”
舒年笑笑。
前排杜尧莫名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枯燥又充实地过。
舒年最近很少用手机,刻意地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闭关似的将自己闷着,就连竺樱找他也需要跑到他班上去堵人。舒年也不好一直让她来找自己,这天便应了竺樱的约,晚自习下课后一起去甜品店刷题。
舒年为了看时间带上了手机。因为长时间没用,手机在三天前便没电关机了。他向老板借来充电器,刚开机,就看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有竺樱的,也有几个是......李成峰的?
时间显示是昨天,连打了两个,是在晚自习之后半个小时左右打来的,舒年关机的时间正好避开了电话的时间,所以没能接到。
“除了我还有别人给你打电话啊?”舒年很少刻意将屏幕避着竺樱,竺樱便顺势看了一眼。这一看,李成峰的新电话正好又打了过来。竺樱瞄了一眼舒年的眼色,问说:“你接吗?”
舒年也觉得李成峰这举动来的奇怪,不明所以地接了电话。
“啊......喂?”
对面那人似是有些意外,似是没料到他能接的那么快。
舒年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
这不是李成峰的声音。
“舒大大?我是秦荀。”电话那头说。
舒年没什么反应,竺樱听见这个名字,十分好奇地想往舒年那头贴。舒年顿了一下,才尽量波澜不惊道:“有事吗?”
“嗯......没事,没什么大事。”秦荀听到舒年的声音,肩膀放松下去,他无视身边李成峰复杂的眼神,抓了把头发,“前段时间被关在家里头,手机也丢了,所以一直没联系你。这些天回学校了,想着跟你说一声。”
舒年明知故问说:“为什么被关了?”
秦荀有些含含糊糊地说:“闯祸了吧?我也不想的。”
那天秦荀回校回的太急,翻墙的时候老马失蹄扭了脚,诺基亚还一不小心从兜里滑了出去掉进了下水道,最后被年级主任抓了个正着,除了李成峰跑的快,其他人都被遣送回家,待了近一周左右。
秦荀前科累累,在家待的时间尤其长些。秦俊清气的把他关房间里,连门都不让出,也不给他安排新手机,秦荀于是一直失联,直到最近才被放出来,这才赶紧给舒年打个电话报平安。
说报平安还不准确,因为后续的事情舒年根本不清楚。
舒年转着笔,看着手上草稿纸中默下的三角函数公式,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秦荀听舒年声音有些疲惫,盘算了下时间,问,“你回学校了?”
“是。”
“最近很忙吗?很累?”
“还好。”
秦荀说:“我昨天其实也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好像没听到”
“看到了。刚看到。”舒年想了想说,“回学校后我就不怎么用手机了,接下来可能还会断网。”
“啊我明白。你需要专注嘛。”
舒年声音透着疏离,隔着屏幕秦荀像是没怎么察觉,他还想再说两句什么,旁边像是有谁招呼了他一句:“秦荀!今天晚上桌游约吗?”
似乎是个女孩儿,还有几个男生跟着起哄,秦荀笑骂着把人推开,再听电话时,舒年没什么情绪地说:“那我先挂了。”
“啊,好的。”秦荀,“等高考完了再和大家约着一块儿玩啊。”
“嗯。再说吧。”
还没等秦荀回什么,舒年啪地挂断了电话。
“你又在气什么?”竺樱默默喝了口水,说。
舒年瞥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哼。”竺樱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奇怪的很,喜欢谁就不给谁好脸色,别扭死了。”
舒年没理,用笔点了点竺樱的历史卷子:“少管我,做你的题。”
竺樱哼哼两声,也不理会舒年的话,又问:“人家怎么惹着你了?你这么冷淡。”
“他没有惹我。”舒年说,“就是自己想通了一点事情。”
“想通什么?”
“其实这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内心戏。”舒年头也不抬,“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你再怎么凑上去都没有用。还是着眼于现实比较重要。”
“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竺樱说。这是舒年的缺点,舒年自己却不清楚。他不想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他人身上,便只有一味逼迫自己,只要他觉得别人对自己没有感情,不论事实如何,他都逃跑地飞快,“说什么凑上去,你还没争取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