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看着杜池的嘴唇,大脑不停发出危险的讯号——
如果他没想错的话,杜池好像是,想要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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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墨:我想错没有?
杜池:你猜。
第15章 工具人
向墨的初吻应该是高中的时候。
出于好奇,和男同学亲了个嘴儿,结果两人都什么没感觉,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向墨也想过为什么会没有感觉,结论是他不喜欢那个男同学。于是后来他慢慢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观点,接吻只能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
其实观点本身并不奇怪,只是放到有固定床伴的向墨身上,让谭宋感到非常奇怪。
眼前的嘴唇无限放大,沾染着迷醉的酒气,向墨竟不合时宜地思考起构图来,一时间愣愣地动也不动,脑子里全是该怎么勾线和上色,才能在画纸上复刻这嘴唇的性感。
“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嘴唇丝毫没有被当作静物的自觉,自顾自地开合着,露出若隐若现的皓齿,“我会忍不住想吻你。”
放飞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猛然回笼,浓浓的羞耻沿着背脊往上爬,瞬间袭遍了向墨全身。
他一定是被两个小年轻的热吻所感染,脑子里才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看着杜池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熟悉的戏谑,向墨突然意识到杜池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他觉得向墨想吻他。
向墨发誓他没有。
刚才杜池关于接吻的问题,自然不能再回答,向墨不想让气氛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扫了眼楼下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他平复好心态,表情淡淡地问身旁的杜池:“你读书的时候会这样吗?”
杜池看上去就像个坏学生,一定会早恋的那种。不过他的回答却是:“不会。”
向墨正觉得奇怪,只听杜池又补充道:“我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行吧,果然很符合他的作风。
“你呢?”杜池突然问向墨。
“我大学才谈恋爱。”没有早恋,也不需要偷偷摸摸。
忽地回想起那个抛下他的前男友,话题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向墨视线放空,甚至懒得回忆:“没意思。”
“确实没什么意思。”杜池轻声笑了笑,“一个人多自在?”
“除了叶星,”向墨隐隐有些好奇,“没有人追你吗?”
以杜池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人才对。不过想到杜池说的那些话,向墨猜测道:“还是说你喜欢单身?”
“对。”杜池说道,“我不想我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
简直和向墨一模一样。
如果向墨计划好晚上放松自己,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他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或许有些人不谈恋爱是因为工作忙,没时间,但向墨就是单纯吝啬于把时间分给别人。
不过和向墨的闲暇不同,杜池的重点似乎在“做事”上,向墨突然觉得奇怪,问道:“你工作很忙吗?”
其实向墨不太会去探究别人的私人生活,但在确认杜池也是单身主义之后,他的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总觉得不用再去顾忌太多,反正两人都会很好地把控界限。
“有点。”杜池将手肘搭在阳台围栏上,视线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创业初期事情很多。”
“你在创业?”向墨微微一愣。
“不是很明显吗?”杜池从远处收回视线,有些好笑地看着向墨。
向墨觉得一点也不明显。有谁创业初期会租老洋房这么贵的办公室?
——呃,他不一样。他的画室需要老洋房的氛围,这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学生。可杜池显然不需要接客,换个地方也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难不成是因为这边离中古书店近,又或者氛围能更好地激发他的创作?
向墨想继续问下去,但接下来的问题涉及到金钱层面,多少有些不方便开口。他想等杜池主动聊聊创业的事,却听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办画展了?”
私人问题毫无预兆地抛来向墨这边,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只听杜池又问:“因为怕被别人举报?”
向墨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杜池道:“听说过。”
从哪里听说?
向墨正想问个明白,而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下,是谭宋发来的微信消息。
【谭宋:你改了大门密码?】
上次谭宋离开之后向墨就把密码改了,还是让杜池想的数字。
但这都不是重点,既然谭宋知道密码已被更换,那说明他现在就在楼下。
下一秒,谭宋的电话打了进来,向墨突然发现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两人不再联系,关系就会慢慢淡去。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做个了结才行。
身旁正好有个顺手的工具人,向墨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对杜池说道:“你当下我炮友。”
杜池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朋友?”
“炮友。”
从楼上下来,打开院门,谭宋果然正等在门口。
他动作自然地迈进小院中,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他和向墨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墨墨——”
就连称呼也和之前一模一样,无论向墨怎么说,都不愿意改。
画室的方向响起了懒散的脚步声,杜池趿拉着人字拖来到向墨身旁,理所当然地搂着他的腰问:“有客人?”
和上次纯粹看戏不同,这次杜池充分履行了工具人的职责。
谭宋看着杜池的手,神情微怔,向墨多少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有别人了。”
话说到这份上,体面的社会人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至少这一点向墨没有看错谭宋。
他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叹了口气,问向墨道:“结束了,是吗?”
“是。”在向墨这边,其实早就结束了。
“好。”谭宋点了点头,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你保重。”
“你也是。”向墨回道。
事情如预想中顺利解决,向墨踩着木楼梯往楼上走去,短暂地放空了大脑。
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悟,谭宋就像旅行中认识的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相遇,然后平平淡淡地分别。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这样的过客,习惯之后也并不觉得怎样。
走到二楼卧室门口,向墨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打算跟杜池说声谢谢。不过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杜池突然把他按到门板上,毫无预兆又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两人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生碰撞,伴随着灼热难耐的鼻息,像是意外事故,又像是蓄谋已久。
向墨根本来不及把人推开,等他反应过来时,杜池的舌尖已经撬开他的牙齿,在他的口腔中肆意作乱。
怎么会这样??
向墨的大脑有些发懵。
和杜池比起来,谭宋简直太客气了。处处都会征求向墨的同意,要是向墨说不可以,那他绝对不会用强。
结果杜池倒好,根本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霸道地把向墨压在门板上,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但向墨也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他狠狠咬了杜池一口,趁着这只臭狗吃痛退开,瞪着他道:“你干嘛?”
“嘶——”杜池拧着眉头,颇为不爽地反问,“不是你说要当炮友?”
“我那是……”
向墨的意思明明是“当一下”,只是当给谭宋看,在谭宋离开后,这“一下”明显就结束了,杜池怎么会连这都不明白?
等等,不对。
向墨差点忘了这只大型犬有多恶劣,他突然意识到,杜池就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反正他也没有说得很明确,杜池就索性当作没听懂。
“我不是那个意思。”此时咬文嚼字已经没有意义,向墨直白地给出回复,不再给杜池误解的机会。
“你这样可不行,艺术家。”杜池“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向墨的眼神就像在看渣男一般,“没那个意思,就别乱钓。”
向墨微恼:“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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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途中,看着眼前摆动的腰臀,杜池突然不想当个工具人了/doge
第16章 毕加索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向墨总有种感觉,其实杜池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就是故意使坏。
就像三毛,明知不能跟三妹调皮,但由于受到的惩罚不痛不痒,所以他还是该调皮就调皮。而杜池也是这样,在使坏之前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莫名其妙被狗咬了一口,任谁都会觉得触了霉头。
但……杜池的吻技似乎不错。
嘴唇上残留着唇齿相交的余温,隐隐还能回忆起柔软中又带有进攻性的触感。
视线莫名飘向书桌的方向,那里有一幅向墨心血来潮画的画,是杜池的脖子和喉结。原本没打算继续画下去,但犹豫一番后,向墨还是拿起铅笔,把下颌线和嘴唇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尽管没有实物在眼前,画起素描来颇有些难度,但杜池的嘴唇是那么清晰,已经在向墨的脑海中形成了具体的画面。
勾出唇峰,加深唇角的阴影,立体的嘴唇跃然于画纸上。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杜池下楼来洗澡的脚步声,吓得向墨赶紧将画纸翻了个面。不过惊吓过后,他又有些懊恼,为什么他要做贼心虚?
第二天是周末,向墨难得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被食物的飘香所勾醒。
睡眼惺忪地来到厨房,只见杜池正穿着围裙,手拿平底锅,动作娴熟地煎着吐司。黄油的香味弥漫于整个厨房,像是势不可挡的美食袭击,逼迫向墨的神经中枢发出饥饿的信号。
“早啊,艺术家。”杜池转过头来,跟向墨打招呼。
他的语气极其自然,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老实说,向墨很欣赏杜池这种态度,他也希望当作无事发生,这样就不会影响各自的生活。毕竟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是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但问题在于杜池对向墨的称呼。
“艺术家”三个字仿佛已经成了杜池调侃向墨的专用名词,只要这三个字从杜池的狗嘴里说出来,那就绝对不止它原本的含义那么简单。
昨晚向墨把杜池推开,杜池也说,艺术家不能这样。
明明昨天的事已经过去,看杜池那神态自若的模样,显然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偏偏要称呼向墨为“艺术家”,那感觉,就好像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吵架,末了,终于不吵了,但对方还非得挠你一下。
向墨就感觉杜池是在挠他,挠得不痛不痒,让他还不好发作。
要说介意吧,会显得他小心眼;要说不介意吧,又只会让杜池变本加厉。
正在向墨犹豫要不要禁止杜池叫他艺术家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吱吖”的脚步声。
杜池率先看到了向墨身后的人,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语气正常地问:“早餐吃三明治可以吗?”
赵小乔走进厨房中,带着几分拘谨地说道:“可以。”
这下向墨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杜池明明可以正常说话,就是非要调侃他。
“向老师呢?”杜池又看着向墨,换上了正经的称呼。
在外人面前还知道收敛,看样子并没有坏得那么不可救药。
原本早餐不在两人搭伙的范围内,但免费的早餐不吃白不吃,向墨客气地说道:“可以,谢谢。”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赵小乔,犹豫了片刻,意有所指地问道:“昨晚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毕竟答应了赵师傅帮忙看着赵小乔,现在又是高考冲刺的重要时期,要是这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向墨可担待不起。
赵小乔似乎听出了向墨的话外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写完了。”
下午的高级素描课,仍然是李大爷当模特。
和以往不同,今天李大爷来的时候,手上拄了根实木手杖。红檀色的手杖和领带是同一色系,看得出精心搭配过,要不是李大爷的步履有些许蹒跚,向墨还会以为那根手杖是装饰品。
“你说他好不好笑,”跟在李大爷身后的张大爷对向墨说道,“跟年轻人下象棋,气得自己进了医院。”
这两位大爷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会被人气进医院,向墨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扶着李大爷在小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问道:“要您不还是回去休息?”
“不用,小问题!”李大爷摆了摆手,把手杖放到一旁,“今天老张说要画我,我倒要看看他的水平。”
向墨诧异地看向另一边的张大爷:“您还会画画?”
“那是。”张大爷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当年留洋那会儿,可是接触过西方美术的。”
“你少吹牛,”李大爷面露嫌弃地说道,“先画出来再说。”
“我从不吹牛,隔壁那条街的吴太太还想让我给她肖像画,我都没有答应。”
“我看你是不会画吧?还不答应,笑死人了。”
“谁不会画?我画你是怕你死了,后面画不了了。”
“……”
见两位大爷又有吵架的倾向,向墨赶紧把人劝下,给张大爷安排了一个座位。
张大爷要画的不是素描,而是油画,见他颇有些基础,向墨给他准备好画具后,也就没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