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连伽

飞鸟与鱼
The fish in the water is silent, the bird in the air is singing.
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的。
--泰戈尔《飞鸟集》
幸福
幸福，原来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哎呀呀，真是太糟糕了。"飞鸟看着公告板上的成绩直叫。"鳐，怎么办，我的成绩又下降了，这下子回家又要挨骂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能去把分数给改了。"我有些无奈地答，飞鸟的成绩一直不是太高，永远在中间地带游来荡去的。
"呜--惨了惨了，这下子回到家里妈非把我骂死不可......"
我好笑地看着飞鸟急得在原地直转，"谁要你每天只顾着男朋友，都不学习。"
"鳐--人家知道错了嘛，以后不会了，现在人家可是只喜欢你一个，你知道的对不对？帮帮人家嘛，鳐--"她左右摇晃着我的胳膊，还用那种娇嗲的语气拉长了声音叫我，让我不禁打个哆嗦努力抚平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要用那种声音说话好不好？听了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哼，什么嘛，要你帮我你不帮还嫌人家声音不好，以往那些男生听到人家这样叫他们什么事都会答应，哪像你--"飞鸟气得直跳脚。
我明知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向我发牢骚抱怨而已，却仍止不住的心里一沉--彷佛压上了巨石般。
"我不是男生，也听不惯你那种语气，如果你觉得委屈的话大可以--"
未竟的话语全数被她覆在我唇上的纤纤玉指所阻，"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鳐，从前是我不好，漠视你的心意，但我现在不会了，你就不能原谅我把过去的那些都抛开吗？"
看着近在眼前的她那盛满忧郁的眸，我黯然叹息，"不是你不好，是我没有信心......"
"你会没有信心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我知道我从前真的是太荒唐了对不对？"
我欲摇头却被她阻止，"你不要急着否认，我自己做过的事我自己明白，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管是对是错，所以请你忘掉那些，从今以后我会让你明白我有多喜欢你，多爱你！"
看着她坚定的眸，我不由得点头--我还能说什么，眼前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很奢侈了，我还能再要求什么，人不该太贪心的。
"呐！今天晚上去我家，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过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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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了，飞鸟在她家里那边也顺利过关--我向她的父母保证在寒假期间我会给她作辅导，她的学习成绩会好起来。
因为我那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刚好回来所以我和飞鸟没能一起过圣诞节，除夕夜就更是不可能了，所以飞鸟一直嚷着要我补偿她，想了想我带她去了一家酒吧。
那是一家Lesbian酒吧两年前我无意中发现并不常去，因为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加上对那里也不是很感兴趣--我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同性恋，除了飞鸟外我并不喜欢女人，但也不喜欢男人就是了。
"鳐，好久不见了。"
"嗨，鳐你来啦。"
"......"
我带着飞鸟向吧台走去，边和擦身而过的人打招呼--圈内人不是很多所以尽管我不常来与这里的人倒也都熟识了。
"嗨，鳐。两个多月没看到你来了，都在忙什么？"
吧台里的老板兼调酒师--苏微笑着问。
"学校里刚考完试。"我简单地解释了下。
"哦，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呀，从来没见过，你的朋友？"苏打量着飞鸟的眼光带些惊奇--大概是因为我向来都是自己来这里的，不像别人大多是两三个人一起来的原因吧。
"我的好朋友，飞鸟。"我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飞鸟截了去。
"什么好朋友，是女朋友！"她大声地说还挽住我的手臂，靠在我身上。
"飞鸟？"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飞鸟是个很随性的人，但也不爱宣扬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还是不能接受这种事。
苏却笑了，"鳐，她就是你一直深爱的女孩吧。"
"苏？"同样的我也不明白，苏似乎知道我的心意但我分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苏笑着转向飞鸟说："她呀每次来只是喝杯酒就走了，从不带人一起来，有人上前搭讪她也不理不睬的，这种情况分明就是心里有人了嘛，只是我倒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可爱的女孩。"
飞鸟回她一个笑容，既漂亮又自信的笑容。
"喂，这是谁呀？没见过耶。"
突然加入的声音是刚来的朱蒂安，她身后还有她带来的的两个女孩。
"苏，给我一杯马丁尼，两杯咖啡。"她向苏说完拍拍我的肩，"嘿，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都去哪了呀。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珊珊和子樱。"
那是两个很漂亮的女孩，我向她们略点了下头。
"朱蒂安，你的朋友还真是多。"互相打过招呼这后，苏笑着调侃她。
"四海之内皆朋友嘛，怎么，你羡慕啊？"朱蒂安凡事不拘小节大而化之的个性让她的朋友总是很多。
"鳐，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漂亮妹妹吧。"
在我还未及开口之前飞鸟已抢道。"我叫飞鸟，是鳐的女朋友。"
"哇塞，才多久没见你呀，居然有女朋友了？"朱蒂安大惊小怪地叫。"你要请客，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啊。"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哎呀呀，鳐，你真的是变了喔，什么时候这么爽快的让我宰过？"朱蒂安夸张地绕着我转圈看，然后转身大声喊："喂，大家听好，鳐说要请客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谁要去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嚷着要去，让我有些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什么时候把她们得罪了，才会造成朱蒂安现在这种一呼百应的情况。
"喂，你这是趁火打劫。"飞鸟在一旁看不过去。
朱蒂安转头对她摇摇食指，"非也非也，我这叫做乘人之美，她都答应了你还担心什么？"
"这么多人呐，鳐还是学生耶，她哪有那么多钱请你们。"飞鸟边说边指着已经围上来的人群。
"放心吧，不会把她吃垮的。"朱蒂安对她眨眨眼，又大声问道："喂，有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啊，就像我们聚会时一样的。"
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去我家吧，我父母出国了现在家里都没人，而且地方也够大。"一个叫宝贝的长发女孩提议。
"好，就去宝贝家，时间呢？明天下午三点钟怎么样？"
我笑看着她们一群人在那里商量，这些人总是这么有精力，到处疯、到处玩活得凭地潇洒自在。
正在想着右手的袖子被人家扯动，我看过去。
"怎么了？"我问。
飞鸟皱着眉头，"这么多人，鳐，怎么请啊？"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她们只是想借机玩玩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我请什么，你看不是已经有人提供地方了吗？一会还会有人提供饮品什么的，我并不需要花多少钱。"
"真的吗？"飞鸟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我给她一个笃定的笑容。
最后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四点钟，在宝贝的家里举行烤肉餐会，由苏提供饮料和酒类，各种材料也都有人准备，朱蒂安负责张罗各种事情，我只需掏买肉的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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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为了鳐和飞鸟的幸福，大家干杯！"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朱蒂安在那里煽动众人。
飞鸟的脸有些红，是不好意思吧，被这么多人起哄再开朗大方的人都会有些难为情的。可她的神情是喜悦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她已经喝了好几杯红酒了，而不是汽水香槟类的东西--红润的脸颊、迷离的眼眸，她是席间最美、最漂亮的女孩子。
"鳐，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喝呢？"
飞鸟有些奇怪地问我。
"如果都喝醉了就没有人处理善后了。"我答。
"哦。"飞鸟点点头。
朱蒂安凑过来，"鳐，你真没情趣，一点都不浪漫，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善后？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真不知飞鸟怎么会喜欢你。"
我微笑不语，她们都有些醉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和鳐认识好多年了，有......"飞鸟伸出手指来算着，模样煞是可爱。
"七年。"
我知道她一定不记得了，对她来说认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的深浅。
"对！七年，我和鳐已经认识了有七年了，她的处事方法我早就习惯了，如果哪一天她突然变了我才真的会不习惯......呵......"飞鸟真的醉了，她恍忽地笑着靠到我身上。"......呵呵......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除了泛起阵阵的甜意之外亦产生了一个很杀风景的想法--她醉成这样是不能回家了，不论是她父母还是我父母恐怕都不会高兴的，那么今晚唯有住下了，到这时我就很庆幸自己的信誉一向非常好，所以就算偶尔撒个谎也没人会怀疑。
所以今天就随她怎么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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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疯狂地玩了一夜之后，我送飞鸟回到她家，果然如我所想对于我的说辞飞鸟的父母亲是完全的相信，没有一点的怀疑。
飞鸟说需要被眠，所以我们决定各自休息一天再继续--这个寒假几乎被她排得满满的，当然除了玩以外还有件事不能忘了--给她补课。
第二天飞鸟早早的来到我家，她戴了一顶绒线帽，穿着厚厚的羽绒衣，脚下是一双厚底的大棉靴，整看起来像一只胖胖熊一样可爱。
"鳐，我们去滑雪。"
她兴冲冲地提议。
"滑雪？不行，应该开始补习功课了。"我摇头。
"啊？又要补习啊。"她的脸垮了下来。
"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玩，急什么呢？不过如果你的成绩在开学的测验中没有提高的话可就会有麻烦了。"我劝她，明白这些她都懂，她只是比较活泼好动不喜欢这种会束缚她的学习而已。
"好吧，我明白了。"她把帽子拿下来，再脱到厚厚的衣服和鞋子。
我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动作，心底有些无奈，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她，不想束缚她。
"如果你肯用心些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滑雪，而且我会和阿姨说让我们在那里多玩一天。"
飞鸟猛地回头，"真的？"
她脸上那欣喜的表情让我微微一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当然有。"
飞鸟的话让我不禁挑眉。
"不过我忘了。"她大笑着扑向我，把刚脱掉的一只鞋子随手抛向一边，脚上还只未脱的另一只。"鳐，我好喜欢你喔，呵呵呵......"
促不及防我被她扑倒在地板上，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而来的还有她的吻，虽短暂却也足以让我开怀。
"不要闹了，我妈在里面。"
我轻声说，却马上又觉得自己真的很杀风景。
"好吧。"飞鸟耸耸肩，起身把剩下的一只鞋子脱掉，摆好。
正奇怪她为何如此爽快的我，马上又莫名其妙地被她拉起快步地进入我的房间。
"这样行了吧。"
她丢出这一句，便又把我用力地扑在床上，吻住了我。"我好想你，虽然只是一天没见。"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我在心里这样说，可当她的唇离开我的时，脱口而出的却是--"门没锁，我妈随时都会进来的。"
很明显、很明显的，就像画面定格一样，飞鸟愣在那里，我也愣了下，随即苦笑。
"我真的很无趣，是吧？"
飞鸟瞪着我，好半天，她点头，"你岂止是无趣，简直是大杀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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鳐那个人啊，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明明就是很聪明的样子，怎么一遇到某些事就那么不解风情呢？十足木头人一个，呆头鹅！
正月十五元宵灯节那天市政广场放烟花，我们一起去看。
鳐的体质属阴寒，很怕冷，那天我们都做好准备穿得暖暖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天的气温实在是太冷了，广场上的人群都在喊冷，当然也包括我和鳐。
可当烟花开始燃放时，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寒冷，随着每一次的火花升空高声地叫着、笑着、跳着--只有鳐那家伙，她也在跳，不过是冷得跳脚。那么浪漫的时刻她仍然不忘她很冷，为此我真的很佩服她。
这还不算什么，最过份的是那天，人家大清早去找她想要去滑雪，她说要学习，好吧，谁叫我的考试成绩那么差呢。就在我大失所望的时候她又说明天可以去，而且会和妈妈说在那里多玩一天，人家我一时高兴亲了她一下，她又说怕被她妈妈看到。好吧好吧，她的顾虑是对的，所以我把她拉回她房间，告诉她人家很想她并附上香吻一枚以兹证明，她居然又说门没锁，她妈妈随时可能会进来。
喔，天哪！没见过比她更没情趣的人了，还问我她是不是很无趣。我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检讨一下，仔细想想当初到底是被什么冲昏了头怎么会喜欢她咧！
唉，算了。其实我并没有生她的气，她这么做也只是在保护我们的恋情而已，我怎会怪她呢。
鳐很聪明，且心思细密，她的冷静谨慎向来都是我做不到的，也是我一直很羡慕的--要不是我心里很清楚明白的知道，我会以为她一点都不喜欢我，想想，在那种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是不是很可怕呢？
结果那天她买了好多我爱吃的东西来陪罪，而且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不高兴，晚上送我回家的时候和妈妈说好第二天去滑雪并且要在那里住一夜玩得尽兴才回来。
最让我高兴的是我送她出门时，她吻了我--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我喔，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极我最爱的柠檬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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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是从前看过的哪本小说里有过一句话，[男人的爱情用身体谈，女人的爱情用心情谈]，女人之间的爱永远都是那么细腻、温柔、感性、唯美且浪漫的--尽管鳐是个经常会做出那种杀风景的事的人，但她也有浪漫的一面。
我们去滑雪了，银装素裹的雪山、清澈的河流、冰冻的湖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纯洁--像我与鳐的恋情。
我们在雪山上到处玩，乘着风滑行，在漫天飞雪中打雪仗、堆雪人，在冰冷冷的河水中抓鱼，去到那个结冰的湖边时她还用冰雕了一朵我最喜欢的马蹄莲送我。
整个寒假的每一天都很快乐，鳐会很宠我的陪我到处去玩，却又不忘记帮我补习功课。她的家、我的家、动物园、游乐园、电影院、滑冰场............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快乐的足迹，生活中每一处小细节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开学了，就如鳐所承诺的--我的学习成绩提高了许多，妈妈高兴地做了一顿大餐来奖励我们，答应只要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给我更大的自由，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当然必须是有鳐在我身边才行。
我不禁觉得好笑，妈妈现在如此地信任我们，若是有一天她知道我和鳐真正的关系不知是什么反应？
管他呢！鳐说这种事不用我费心，只要听她的话按照她说的去做，那一天就不会到来，她会保护我们的恋情，不让任何人伤害。现在我们只要快乐、幸福地享受就好了。
是啊！我有鳐在身边呵，在她的保护之下我不必去想太多，不去想明天会怎样也不去想未来会怎样，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