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一时想了些气话,但田茌越看福瑞越不顺眼:害他浪费那麽多人力还能觉得顺眼吗?
福瑞此时被一群人围困,也大觉不妙:齐沙果然是有预谋的。紧接著就听田茌一声令下:"带走!"他的一个手下便扯来一捆麻绳绕了个圈儿,套进福瑞的前胸後背。
"慢著──"齐沙适时拉住了要捆上去的麻绳喝了一声,"我中了这坏蛋的毒,解药可不在他身上,我总得随他回去吧?你们要带著本宫的尸体行父王交差吗?"他贼贼地笑著,看到所有人都如己所料一般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所以我还不能回去。"
"殿......殿下......"自 由 自 在
"你回去告诉父王,我被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抓去了。"
"殿下,让我们随行吧。等一拿到解药就可以立即回宫,不要让陛下挂心了。"
"挂心?我倒希望他挂心呢──他真的有担心我吗?"
"如若不是,圣上何必还派微臣踅回寻找。太子当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为陛下添乱,请准许末将跟随前往。"
齐沙心中正自鸣得意,在脸上浅浅笑著,他真希望这些讨厌的家夥都立即消失,让他肆无忌惮地狂笑一通,而现在,他只能克制自己的花痴本相。
"你以为你们同去还救得了我吗?都回去吧,只要给父王带到我的话就足矣。要不你告诉他我很好,这样总算添乱了吧?"听来又带点他的无理取闹,田茌真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子,再这麽由著他乱跑,让他怎麽向皇上交代?这不等於白找一遭了吗?至少要问清楚他们去哪儿。对,一定要问清楚!
齐沙对田茌的疑问感到无可奈何而又烦躁,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福瑞的真名是什麽,还有那个幕後主使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若不是为了这些,他才不要延长与盾蒙见面的时间呢!难得有人要害自己,怎麽能把这个精忠报国的机会让给别人呢?如现在跟他们回去,那可难猜福瑞又会对谁下手了,还是我齐沙愿者上钩比较安全,别人?我可不放心别人能不能帮我亲爱的父王陛下。
"你去席连誉那里,或许会有什麽线索。"齐沙随便找了个人来搪塞田茌,反正那个席郡王也快完蛋了,再给他加条罪名也无妨。田茌却信以为真,"这事和郡王有关?末将马上赶去苜莨与圣上会合,殿下自己保重!"他脑袋一热,行了个抱拳便领著大夥儿从齐沙身边冲过,也不知有没有听见齐沙说别忘了在盾蒙面前提起他就一烟溜没了影。
福瑞见人走远了,拍拍身上的衣裳丧气地说道:"想不到你连自己中毒的事情都知道。当初为什麽还要喝下去?"
齐沙讪笑:"口渴了要喝水那是一定的。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没练过内功,所以你那药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
"什麽?!"这下福瑞更加吃惊了──他全都知道,而且也不需要解药,那还跟著自己干嘛?
齐沙嫣然一笑:"你不正希望我跟你走吗?那还不快点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福瑞若有所思地叹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与你无关。你照旧办你的事,我仍然跟你走。你不是害怕我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吧?"
"笑话!我主公身边多少能人异士,还会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只怕你到时要後悔了──到哪儿不好玩,偏要羊入虎口。"
"那你就等著瞧瞧你主子那头羔羊怎麽被我这小老虎吃掉吧!"
"你们这些小娃儿,真本事没有,就爱吹牛。"
"吹牛没试过,吹猪倒还难不倒我。"齐沙说著,也跨上马背跟上了福瑞朝南面走去。
第十二章
前行的方向上,矮矮的草丛中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两个醒目的红字--跖
国,下面还有一些小字。
齐沙在石碑边勒住马,问道:"这里就是国境线了,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澹台宏幸(也就是福瑞)哼笑一声:"害怕了吗?"
"我害怕?你别说笑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守卫的?"
澹台得意地说道:"这一带是向其他国家开放的,守卫们都躲在大营里睡觉
吧。"
"该死的东西!竟敢玩忽职守!"
"别抱怨了。接着--"澹台说着,不知从哪抽出一块黑布丢给齐沙。
齐沙接到飞来的黑布问:"干什么?"
"把眼睛蒙上,不然我不放心。你骑的这匹马会跟着我的,不用担心会走丢。"
"那好吧。"齐沙很爽快地答应了澹台的要求,蒙上自己的眼睛跟着继续前
行。自 由 自 在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时间。齐沙昏昏沉沉地抱着马脖子流口水,也
不管上面的鬃毛扎人不扎人。他觉得有种莫可名状的难受,像是因为天热给弄出
来的,却也不全是,烦!一想到要找出原因就有踢人的欲望。他知道自己今天定
是要发烧的。已经很久没生病了。他还记得很清楚,上回也是这种将要被溺死的
头昏脑胀又热又冷的感觉。他不应该出宫,更不应该独自出宫,因为他甚至还不
会照顾自己。一个月前他还在宫里由几十号人伺候着饮食起居,只差没吃得龙心
凤胆,赶着龙车凤轿。那时候他要是打一个喷嚏都能天下大乱似的让侍童忙乎上
一整天,现在呢?差不多已经是人家的俘虏了,谁还来给你好脸色。
屁股被狠狠地打了一掌,齐沙哇哇大叫起来,夸张就是他的本事。
"吵什么,"澹台轻描淡写地说道:"已经到门口了,你可以把布摘下来。"
齐沙摘下遮眼布打了两个哈欠滚下马来,之后就被守在门口的路笙带进那座
府邸。
看得出来这是一座别院,因为门口的牌匾上书着"错落山庄"四个烫金大字。
两头石狮也不像正府那般威严,一点也不吓人。里面是大块大块青石板铺成的场
院,四周和后头的面积很大,亭台楼阁花池水榭一样不缺。不过这和宫里的还不
大一样,有些很奇怪的水草,长着六瓣蓝紫色的花瓣,其中又只有片上面有着一
个大大的斑点。齐沙不禁想着这真是奇异。路笙嗤笑道:"这都没见过?这是农
家喂猪的凤眼兰。"(事实上这个水浮莲据说是20世纪60年代才引进中国的,反
正我是架空的,大家表给偶太认真^^b<--心虚的某)
齐沙想反驳,却又毫无办法,只好认栽,并不理会他。
过了这座桥,穿过一道月形门,眼前又是一座九曲桥,只不过不是露天的,
盖着顶棚,也和普通的廊子一样。只不过它的支柱在水里。终于上了岸,是只有
一面的走廊,只几步就有一扇门被打开了,这里就是这庄园主人的房间了吧?
齐沙猜得没错,路笙朝里边禀了一声:"主公,人已经带到。"里边就传出
慵懒的回应。奇怪的声音。齐沙被允许进入了。他跑进去,很大一个房间,不比
自己在宫里的小多少,但是设着层层的纱缦。齐沙觉得那个装神秘的人跟自己玩
捉迷藏。他扯掉面前一层层帘子,一脚跨到了台子上。
眼前的相貌让他惊呆了,半晌才支吾着说道:"你是女人?"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齐沙在屋子里又到处搜查,嘴里不住叨咕着:"人
呢?告诉我他藏到哪儿去了?"
他把能摔掉的东西都打烂了,仿佛那个神秘人物会躲进小小的瓦罐似的。而
那女子,竟也含笑着看他撒野,却不去阻止他的毁灭行为。齐沙找得气喘呼呼便
歇下脚,确认到确实没有人了,才不置可否地又问:"不会真的是你这个女人吧?"
女子嫣然一笑,从地席上站起身反问:"女人就不可以抓你了吗?我倒听宏
幸说你早就知道我们动了手脚,为什么还要跟来呢?"
"你怎么和他问一样的问题?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
姑娘咯咯地笑道:"你不必用这种话气我,我见多了。"
"我这不是如你所愿地来了么?"自 由 自 在
那女子朝前徐徐走动几步,轻轻地又问:"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吗?"
齐沙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回答:"你应该是想用我的安全来要挟我父王答应
你什么条件吧?"
"你不笨嘛。所以,你是来打探敌情的?"
"你多虑了,我是来帮你的。"
"哦?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洗耳恭听。"
"我叫樱霄,"女子接着说:"想一步一步把跖国占为己有。"
齐沙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就凭你?"
"还有你。"樱霄的嘴角甜甜地上翘,妖得令人觉着恐怖。
"如果你真是来帮我,我有七成是相信你的--即使是亲生儿子也仍希望盾
梦早点退位让给自己吧?那就让我们合作。"
"你敢直呼我父王的名字?"齐沙不再嬉皮笑脸,换了个人似的叫人觉得陌
生许多。
"哼,你不也希望直呼他的名字吗?"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和你的目的不同。"
"什么目的?"
"不告诉你。"
樱霄笑了,笑齐沙的孩子气:"看来你还是个孝子,但又是一个有抱负的孩
子。呵呵,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你既尽孝道又得江山。"
"江山?你不要了吗?"
"哈哈哈哈!我若是嫁给你做太子妃,再让盾蒙多活几年也无妨。"
"你让我娶你?要我做傀儡皇帝?"
"你必须娶我。"自 由 自 在
看着樱霄醉笑的媚眼,齐沙大笑:"我本来就是太子,将来着天下终归是我
的,我为什么要做卖国贼?"
"这不是卖国。你还没有心上人,正适合成就一番霸业。而我就是你最好的
参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上人。"
"哦?难道你有吗?这可奇怪了,皇家都是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荒唐人儿,
你倒是像个男人,连我也瞒过去了。"
"你很了解我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接到密报说太子也一道出宫了。我们就匆忙查了查。准
备把你请过来做做客。你若是不娶我嘛,我就只好先叫人杀了盾蒙。"
"他死了,继位的人是我,轮不到你来妄想。"
"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叫人取了盾蒙的项上人头。"
"你敢!"齐沙大喝一声,抬脚踢翻了台子,"你敢动我父王一根寒毛!我
让你死无全尸!"
樱霄冁笑,整整自己的衣裙,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真孝顺,不过他的寿命
已经快到尽头了,非死不可。"
"他身边有大内第一高手护驾,你休想伤他分毫!"
樱霄依然十分轻松的样子吹了口气轻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说我
若派出我府上那位绝世美女,那位第一高手是会陪伴美人呢?还是会保护皇帝呢?
齐沙不再说话,死死地瞪着樱霄。天下,竟然还有这么讨人厌的女人!父王
为什么会喜欢女人呢?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净想着如何夺取他的性命!祥泽
......祥泽啊!你固然讨厌,但你毕竟是身负着重任的御前侍卫,你敢--你敢为
了一个女人而丢下我父王,我绝不会饶恕你!你给我小心点......你可一定要保护
好父王啊!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齐沙紧紧地捏着樱霄的肩膀,就这样定格在那里。
樱霄摆出娇惯的姿态,"好痛的,你快放开我。"终于挣扎开来,她冲门外
跑去,齐沙一下拽住她的手腕:"不要伤害我父王,回去以后我会和你成亲。"
樱霄的脸上浮起一丝隐笑,是那么得意。她像发现什么似的叫道:"哎呀!
你身上好烫呀,发烧了吧?"
齐沙闷闷不乐地回答是有点。樱霄于是叫下人把他领到了北面的厢房好生招
呼。自 由 自 在
仆人们都退下了,齐沙朝门望了望,确认它是关着的。便一头埋进枕头里呜
呜地哭了起来。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哭上一场。他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弄巧成
拙,自己的终生幸福都要被葬送了。他从前在盾蒙面前装哭,盾蒙还会极不情愿
又无可奈何地逗他开心。现在他真的哭了,可惜盾蒙看不到了,不然他也许还会
抱抱齐沙吧?
但这一切在今后都只能是妄想了。父王不要我了,他躲着我自己出去巡游了,
我却要稀里糊涂答应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简直是引狼入室。为什么我是这么
愚蠢?
枕头被沾湿一大片,脖子里也满是泪水,齐沙觉得耳朵忽然聋了,他害怕了,
好怕永远都听不见了,听不见盾蒙的声音了。他想大叫,可是又怕那些不认识的
人会笑话自己。他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和脑袋,震荡一般,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伤心极了,哭得更厉害了,鼻涕都出来了,蹭了一枕头都是,然后那枕头被他
扔下床去。他的头很痛,也被悔恨塞得透不出气来,他打了好多掌都拍不出那些
东西,只觉得越挤越多,也被自己打得越来越痛。他手酸了,很累很累。他想让
自己休息一下,清醒一点,可是一回忆起现实,他就受不了。他才发现过去为一
点点事发火都是不值一提,知道今天他才有一种失去盾蒙的恐惧感。
父王你在哪里?沙儿好想你的,我好想见你呀你知不知道?沙儿好害怕,他
们会不会骗我呀?会不会偷偷把你杀掉?父王,愿神灵保佑着你平安归朝。
齐沙爬起来,对准墙壁把头狠狠地啃了上去,一直到头破血流惊动了樱霄,
他仍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惊恐地望着人们,赶他们出去,上了门闩,扑到
床上蒙头大哭。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二天齐沙醒来时已过了晌午。他的高烧也更
严重了。倒是樱霄还算守信用,派人好好地侍侯着他。到了下半夜,齐沙硬是要
下床走动走动,仆人们都不肯,这时齐沙发觉自己的听觉恢复了,知是虚惊一场,
就嘿嘿笑起来,觉得昨晚顶滑稽。现在既然没事了,他也就乖乖躺在床上养病。
又是一天过去,一早就听说樱霄出去办事,晚上都可能回不来了。
她去哪儿了呢?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出门的?难道是......齐沙不想再想下
去,直接跑出庄园。自 由 自 在
路笙的剑把抵住了齐沙的心窝,痛得齐沙直咂嘴:"好狗头!敢挡本宫的路!"
"少摆官腔,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跖国,老实交代--想上哪儿?"
"找你主子。"
"找她干什么?"
"嘿哟~~"齐沙的痞相又不自觉地上来了,"她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我关
心她一下不可以啊?"
路笙不吃他那套,丝毫不买帐,一本正经地回答:"可以,不过主公自会回
来,不劳未来姑爷费心。"路笙说着,伸出一手朝着院子,"姑爷请进吧。"
齐沙瞪了路笙一眼,回进庄园。他沿着头一天来时的路线闯进了樱霄的房间。
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就进来给你好好收拾收拾房间。嘿嘿~~齐沙的脸上浮起
一个坏坏的奸笑。该从哪开始下手呢?上回把她的东西都砸烂了她都不生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