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肥了。”他甜美的笑容里满是威胁。
“得了吧亲爱的。”我舔咬他的脖子:“你自己也想要的很,我可以先满足你。”
他轻声笑了出来,脸红得像樱桃,把我游荡在他身上的手抓住握在手心。
“好了,晚上的事晚上说。”
我暗叹一声,这人怎么这么有克制力。强压想把他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冲动,我换好衣服和他一起出了门。
雨后的森林在阳光中密密斜斜地渗着光,虬曲在一起的山毛榉树灰褐色的枝干相互交错,春日里新发的嫩芽饥渴万分地朝上伸展着。昏暗的地面上犹如舞台般散落光点,鹅卵石铺就的林中幽径生满深沉绿意的青苔。踩上去软绵中留下渗水的脚印,偶尔爬出一两只黑色的甲虫,窸窸窣窣地朝路边灌木里爬去。
云雀在鸣叫,蜜蜂嗡嗡地飞舞,阳光旺盛的地方会有翩跹的蝴蝶。我们牵手走过这条幽暗的小路,便来到一处平整的草地。草地的中央生着一株巨大的紫藤树,宛若琉璃一般,那紫色的花儿在雨后闪耀璀璨的光泽,随风飘荡。
他突然站定,目光落在那株紫藤上。柔和的目光倾泻而出,他露出一道恬然的笑容。
“我时常在想,为何世上总是有那么美的事物。”他捻起一朵花,轻声说:“你们的世界里有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而我的世界里没有,那么这些梦幻般美丽的花儿,是遵循什么规律生长出来的呢?”
“或许世界上本无规律。”我笑着说:“如果什么都遵循规律的话,这世界该多没意思?就是凌乱的,毫无规则的,想怎样就怎样,基于上帝的爱随意生长!”
我在垂落下的紫藤里不断挥手,几只蜜蜂围绕着我,让我有点懊悔自己早上喷了太多香水。
他倒是沉静优雅得很,含笑看我:“就像你......”
我一愣,停下动作看他。
“就像你,是基于上帝的爱而来到我身边的。”
那双含情眼差点把我迷晕了,我走上前去亲吻他:“你这个无神论者......”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我就发出一声惨叫,一只蜜蜂在我脸上狠狠射上了一针,我胡乱拍打起来,四处仓皇逃窜,只听见他轻浅的闷闷笑声和自己叽里哇啦的大叫。我冲出紫藤,扑赶那些叨扰我的蜜蜂,忿忿地骂骂咧咧起来。
“真是活见鬼!”我脱下外套将那些蜜蜂赶走,直到跑到树林边在停住,捂住发痛的脸颊,我悻悻回首。
丝绒般的绿草地中央,连绵梦幻的紫色花丛中,他仰起头,闭着眼睛,任紫藤随风轻抚在他皎洁无暇的脸上,噙着一股纯情的笑,他的神情犹如圣徒般纯真恬然。银发与阳光交相辉映,仿佛月色与日光的融合。绝美的侧颜雕刻在一片紫色的花束中,银睫微颤,翕动生命的气息,让我在此刻相信上帝的爱确实眷顾到了他。
我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宝丽来相机,忍不住将这副画面永远地记录了下来。无比庆幸自己拍下他这样美丽的时刻,因为这一刻他是沐浴在上帝的圣光之下的,他看起来很幸福,所以我也会幸福。
我走过去,可怜巴巴地望他。他捧起我的脸,含笑抚摸我脸上的红痕。
“疼。”我撒娇,眨巴这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他。
他笑盈盈地吻了吻我:“谁让你喷那么多香水?”
“这不想勾引你么。”
我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他被我怼在紫藤树干上,无奈笑着,抱住我顺着树干坐了下来。那天下午我们就在树下小憩,我枕在他的腿上,睡得直流口水,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了一块可疑的痕迹。
后来我们又踩着夕阳,穿梭在森林里,绕着湖畔看了许久的白天鹅,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酒店。用过晚餐后,我像个流氓一样早就按捺不住,急切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央求正在处理公务的他快和我一起去洗澡。
他无奈地看我,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宠溺。我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把文件都推到一边:“一会儿再忙嘛。”
他脸色绯红地跟我进了浴室,上帝,这个套房的浴缸可真够大的,就像个罗马浴池。好啊,好极了!我就差兴奋地鼓掌了!
我的笑容一定下流极了,可某位将军却不急不慢,瞧那副傲慢的模样,我知道这又将是一场鏖战。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服输呢?这次我可得先掌控机会。然而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无力的,很快我便被他环住,怼在浴池边。
“莱茵,这得看我心情,知道吗?”他笑得像只勾人的狐狸。
“你觉得你还能威胁到我吗?亲爱的,这样只会激发起我的斗志哦。”
我趁他不注意抱住他一鼓作气调换方位,强硬地吻住他。不给他任何机会,直至他的推搡都变得绵软无力。
我赢了。
水汽氤氲中,他的身体简直可以掐出水来,肩颈处覆盖着晚霞般连绵的红,仿佛咬一口,就会渗出水蜜桃般香甜的汁液。我迷乱地嗅闻,抓住他的下颌狂乱地吻他。
亲吻的声音响亮透彻,我的手指进进出出,黏腻中炽热起来,如水般柔润。我将自己从禁锢中解脱,以一种稳定而温柔的频率去探索,简单而直白,砰砰的撞击声中热情在爆发,宣泄。神经仿佛被沾满石子的车轮碾过,涌出沸腾海浪般的波纹。
他最终又融化了。
我满意地把湿淋淋的他从浴池里抱了出来,放在了床上,不怀好意地在早已瘫软的他耳边呢喃:“将军大人,我还要嘛......”
第103章 Chapter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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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五月,气温暖意融融,我们在湖里划船,在森林中散步。偶然一次,我们发现宫殿里的一处琴房,巨大的三角钢琴摆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浓郁的夕阳斜斜地从雕花玻璃上渗透进来,落在镀着金边的黑色琴身上。
我们相视一眼,像小孩子一样牵手溜进无人的琴房。
“弹一曲吧。”我掀开琴盖,坐到琴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嘛。”
他却默然站在一边,含笑说:“你先弹。”
“我只会弹一首,就是你教我的。”
“够了。”他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钢琴上,让我看的喉咙一紧。
“弹给我听。”他在我火热的目光中收回了手,傲娇地将手背到身后去。
我坏笑几声,心想这几天算是把这位将军给“摧残”怕了。
许久不弹,手法有些生疏,再来一次后我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就那样静默地看我,眼底沉着深不可测的情绪,看上起莫名的忧伤。
我知道有些回忆再度缠绵到了他的心间,于是停下动作。
“怎么停了?”他问。
我站起身,扶着他坐下,俯身在他耳边说:“我要你弹给我听,随你弹什么,就弹你心里最想弹的。”
他抬眼看我,我吻了吻他的眼睛,站到了一边。
他沉重地抬起双手,放在琴键上,良久没有动作。
我知道他内心里正在掀起狂乱的风暴,面无表情之下却是艰难的挣扎,我由衷地希望他可以战胜。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最终开始动作,指如蝴蝶般轻盈地飞舞,悠扬如水的旋律瞬间飘荡在金色的夕阳里。
我开心地笑了。
——莫扎特的C大调奏鸣曲。
欢快的乐章中弥漫纯真无暇的童心,就像孩子在花丛里奔跑嬉闹,阳光倾洒遍地,一切悲伤都会远去。
短促的一曲很快结束,但他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并不停歇,而是直接切入进了《土耳其进行曲》,这首曲子调子更加轻快和悠扬,让我不禁在琴房里踩起了节奏。
“好啊尤利安!好极了!多弹一些,让我们永远开心下去吧!”
他手上的动作快得让我已经看不清,他根本不看琴键,闭着眼睛,绽放春光般明媚的甜笑,彻底陶醉在优美的旋律中,那是放下一切释怀的微笑,我在音乐中开心得手舞足蹈,滑稽得像个傻子。
但我们在笑!
你看到了吗?我们在你最喜欢的曲子里欢快地笑!
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你看我们有多幸福!
你放心了吧!我亲爱的,你一定在这里某个隐秘的角落看着我们吧,你也在笑吗?
不要停!尤利安,不要停!让莫扎特的曲子一直弹奏下去,让我们的幸福永远无止境地绵延下去。我们要和所有的困境做斗争,我们绝不轻言放弃,我们肩负着他对我们最后的希冀,走下去!尤利安!我们要一起走下去!
我张开双臂,仰天大笑,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我又冲过去抱他,吻他,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跳舞。
“你做到了亲爱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看到这一刻。”
他眼角发红,却是幸福的笑容。
他拥我入怀,初夏的暮色,莫扎特的钢琴曲,涌进琴房湿润的湖风,我们缠绵地接吻,一刻也不肯松开。
那天我们很开心,也很疯狂,后来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在湖边奔跑,你追我赶的,到最后累得瘫倒在草地上。我们在夜空下看星星,他教我认星座,可我脑子太笨总是记不住。于是他就说,你总认得月亮吧,无论我们在哪里,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我亲吻他的脸颊,说那我还是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呢。
他笑意盈盈的,说,那么彼此存在对我们本身就是一种祝福。
我大声说,那不当然,我们的存在就已经很幸福了!有这么清澈的湖泊,梦幻的紫藤,皎洁的月色……耶和华基于爱赐予我们这一切,就是要让我们幸福。
他含情脉脉地注视我,再度拥我入怀。
离假期结束还有三天,1960年5月2号清晨,套房里的电话铃声顿时大作,把在睡梦当中的我吓了一跳。尤利安倒是迅速反应接通了电话,顺势用手捂住了我发出哼哼唧唧声音的嘴巴。
我睡眼惺忪看到黎明微光当中他坐起后的剪影,脸色越来越冰冷,侧脸的线条都变得凌厉起来,他微微点头,说:“知道了。”
随即他挂了电话,起身开始穿衣服。
“发生什么了吗?”我撑起身子迷迷糊糊地问。
“嗯。”他轻轻柔柔地回复我:“好日子到头了。”
“什么意思?”我睁大了眼睛。
他走过来抱住我,贴心地解释:“一架美国洛克希德U-2侦察机在昨天飞到苏联本土上空,已经被击落。亲爱的,过段时间你有的忙了。”
我一愣,难道这就是理查德说的,矛盾爆发的时刻?
总之我们匆忙地结束了旅行,分开回到了东柏林。果然,时局开始紧张起来,美国人声称那只是架氧气系统出问题的天气调查飞机,在飞入苏联上空时驾驶员鲍里斯早已死亡,乃是自动驾驶的失误。而苏联一方,根据赫鲁晓夫的在7号发表的言论,被击落的鲍里斯还活着,甚至将要在苏联蹲大牢。
这下两方算是撕破脸皮了,这还没完,15号苏美巴黎峰会上,赫鲁晓夫要求艾森豪威尔道歉,可那位硬邦邦的五星上将出身的总统才不会向这个喜爱玉米的“西伯利亚农民”道歉,于是我们的赫鲁晓夫同志一气之下离开了会议,留下美国人在风中彻底凌乱。
唉,只可怜夹在中间的德国,我在史塔西大楼里无奈望天,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搞不明白,但仍要硬着头皮去做。苏联军方和克格勃马上就下达了最高指令,为保证国民安全,开展全面的清洗活动。尤其是处于冷战前线的柏林,乃是重中之重。
期间和尤利安见了一面,他整个人都要被埋在堆成山的公务里。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要被累垮,可我也来不及心疼,谁知道还有多少个间谍在等着我。杜恩早就开始摩拳擦掌了,我却意兴阑珊。
理查德在我心里留下的话就像一把铁锹一点一点挖掘着,想挖出我那最原始也是最真诚的欲望。我长叹一声,蹲在13号大楼旁的阴影下抽烟,被路过的米尔克狠狠踢了一脚。
“我们的穆勒副处长还没睡醒呐,纳税人交的钱就是让你蹲在这里发呆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还他几句,他就如风般离去。这个死神经病又把对苏联人的气出在我身上了。唉,这人……
我站起身回到办公室,招来手下的警长们,逐一分配任务。然后自己也检查装备,加入杜恩手下的特遣队一起行动。果不其然,东柏林简直成了个贼窝,别说CIA和MI6了,甚至还混进来几个摩萨德(Mossad),这些犹太人追杀当年的逃亡纳粹分子有一套,在西柏林执行完任务后又来到东柏林搅得一团糟,顺势还搞进了卡尔斯霍斯特,这些神秘分子抓又抓不住,极为混淆视听,把我耍得团团转。
一次让因为摩萨德的捣乱让一名MI6侥幸逃脱后,返程路上碰到了一名高级克格勃,他对我的鄙视毫不掩饰,然而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发现在东柏林北郊的垃圾处理厂内。以色列人搞情报永远像在打仗,永远处于战争状态,不择手段。看来这名克格勃对他们还没有清晰的认知。
然而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临近八月,我们在一次紧急清洗行动中逮住了一名CIA特工,由此顺势去追捕他的专线联络员——另外一名特工。这是克格勃透露给我们的情报,说是需要我们的帮忙。话都说了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于是由我亲自带队去围剿那位听说厉害的很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