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津品着我简单的回答,犹豫道:“你还有,这样一个哥啊?”
我没理他,而是反问道:“不是你推的我,那是谁?周倍加还是黄之威?或者他们俩一起?”
“你真没看清?”
“你摔一个试试,你看看你晕不晕。”
录音器一秒一秒地计时,可廖津就是不把周倍加的名字说出来,他很用力地看着我,问道:“你想不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这下我真的蛮吃惊:“你要怎么帮我?”
“我可以写一封举报信给警察,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匿名举报他们俩故意伤害你。”
“然后呢?”什么破烂办法,我不用思考就追问,“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举报成功了,他们俩难道不会把你也拖下水吗?”
廖津一愣,显然是被我问懵了。
我心道,什么电视剧里会有这号傻缺,活不过半集。
但我还挺好奇的,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想帮我?你和他们吵架了?内讧?”
他眼睛一亮,立刻道:“我想和你坐同桌!”
我:“... ...”
“我想好好学习了,你辅导我行吗?我跟你道歉,我帮你报仇,我去跟班主任申请坐你同桌,你同意,行吗?”
“不行。”
我真几把无语了,怎么有脸的啊!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在AV文件夹里发现了GV视频,一下子打开新世界大门,要来动手动脚占我便宜的。
拿起水杯抱在怀里压压惊,我连逐客令都懒得下,深呼吸埋头继续写题。
廖津见吃了憋,坐在原地不乐意走,憋了憋,不甘心道:“你不想报仇吗?你肯定想!你让我坐你同桌,然后我帮你——”
“不想。”我真是受够了,“报什么仇,我认栽,我只想专心备考。”
廖津没再出声,空气里反而诡异得要命。
我心底烦躁地抬起头,猛地撞上他凶狠的眼神,他怨毒地骂道:“黄之威说的没错,你这个便宜儿子,长得漂——”
我抓起我的文具盒朝他头上砸去,毫无犹豫,半分停顿都没有,用了我能用上的全部力气。
笔、橡皮、尺子飞出来,铁皮盒盖变形,凹下去一大块。我看到廖津摔到地上,捂着他的寸板脑袋疼得哀叫。
他把手放下来瞧瞧,没出血,又摸了一圈再瞧瞧,手心里还是干净的,没见到血迹。
我嗤笑一声,已经幻想他顶个大包好几天消不下去的蠢样,一字一句道:“少犯贱。”
廖津爬起来,畏畏缩缩看我两眼,屁滚尿流地跑了。
教室空荡,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撑着桌子平复片刻,又蹲下身把笔尺都捡起来。可惜文具盒变形太严重了,我试着掰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复原,索性算了。
我从桌肚里摸出手机,把录音保存后关掉,再给林朝诀发消息。
Pp:文具盒坏了。
五点二十,虽然是下班时间段,但吠腾要到晚上八点才打烊。
不知道林朝诀在不在忙,在手术吗,还是在办公室里重新打印那些被我弄乱的文件。
正瞎猜着,对话框弹出来了。
?:怎么坏了?
Pp:摔坏了。
?:想要新的么?
Pp:不。
?:那晚上给你修。
我抿住唇笑了一下,如果林朝诀来修的话,直接徒手掰一掰,捶一捶,就行了吧?
林医生那么稳的双手,要修理我,还要修理我的文具盒。
?:怎么不说话了?
?:想让我现在就过来?
Pp:没有。
Pp:晚上见。
?:嗯,晚上见。
第42章 那我喜欢你了
晚上林朝诀来接我。
车还是停在街对面,他撑着一把伞等在我教学楼下。
?:雪好大。
?:下楼别急。
?:我上来了。
我正在提前收拾书包,还有两分钟就打铃了,我要像当时小金毛在家等我回去时一样,做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所以我没能及时看到这三条消息,只把书包抱在怀里,又伸手去桌角把水杯拿过来,摁开,叼住吸管,把剩下的小半杯热水全都喝光。
我不可能留杯子在这儿过夜,得贴身携带,不能离开我视线。
正喝得胃里暖呼呼,我余光微动,心头一跳,似有所感地朝窗外转头,果然看到林朝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走廊的暗处里了,一双眼睛隔着玻璃上的朦胧雾气把我懒懒地瞧着。
... ...这不像是来接小裴弟弟放学的,接弟弟放学不该是一边打着工作电话一边嫌弃弟弟是个麻烦精吗?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我喝掉最后一口热水,嘴唇含着湿润的吸管抿了抿,感受着血液不讲道理地往上涌,让我有点情难自禁地烧红脸。
打铃放学。
林朝诀不走,进来当我同桌,把我堵在座位里。
他从我书包里拿出文具盒摆弄,一眼就看破道:“这不像是摔坏的。”
我得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骂他:“还不走!”洱彡_〇浏久洱{彡久浏[
“等会儿,现在人多。”他头也不抬,完全不在意有多少视线在瞄准他,“你今天走了多少步,自己数了么?”
“没数。但是感觉差不多,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朝诀“嗯”一声,把文具盒放回去了:“回家再修吧。”
我站起来想快点离开,还好前后桌都已经撤退了,稍微不必担心会被听闲话。
我问他:“你从医院过来的吗?还是家里?”
“医院。”林朝诀保持着疏离感,手里握着的长柄黑伞跟一把长剑似的,让我继砍刀屠夫之后再度幻想他要是修仙门派里的师尊... ...嗯,不能是师尊,他不是说自己不要当老师么?那就行迹江湖的浪子吧,正好拎着我的书包就像行囊,仗剑走天涯。
“乐什么呢?”林朝诀问我。
我摇摇头,挨着他躲在伞下。夜里比白天冷很多,雪大到迷眼睛。
等到出了校门,我才把文具盒的始末和他详略得当地说一说。说完就非常来气,靠他妈,挨一脑壳就抱头鼠窜的货色当初要不是和另两个人一起作歹,怎么可能有能耐踩我一脚?
“这段录音先留着吧,可以证明他们之前咬死说不知情是在撒谎。”我斟酌道,“虽然也许派不上用场。”
林朝诀面色不虞。
他把我送进副驾驶,然后把雨伞收起来放到后备箱里,最后回到驾驶位,边系安全带边望着灯光逐一熄灭的教学楼。
“暂时先不管他,”林朝诀牵住我的手,“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周倍加一起消失。”
我悚然,反握住他:“你不会又、又买凶了?”
林朝诀的神情一松,终于露出点笑来:“没有,我又不是黑社会。”
“那你怎么信誓旦旦?”我盯着他,“你不要又背着我做什么大动作!”
“一个猜想罢了。”林朝诀点火给油,奔驰慢慢汇入主干道,朝着筒子楼的方向驶去。
他说:“猜中了,他就可以在你面前消失了。”
开车五分钟,抵达停车场。
回去的这段路林朝诀没要我走。他抱我,我撑伞,比拍爱情电影还要浪漫。
我偎在暖和的怀抱里,对他说:“你明天就在车里等我吧,不要进来了。我会等人少点儿再出教室的,不跟他们挤。”
“怎么?”
“... ...我们这群还没出过校门的学生伢儿,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的,你不要到处招人眼。”
林朝诀被我惹笑,答应我道:“听你的。”
踩了一串蜿蜒的脚印回到筒子楼,看到空地里堆着大大小小好几个雪人,丑不拉几的,但又怪可爱。
楼上走廊里透出光亮,谁家还没入睡,隐约有小孩儿的吵闹声,想必是还没玩儿够。
一切在静谧的雪夜里都显出温馨。
我舒服地打个哈欠,要进楼栋了,我把伞抖一抖收起来,突然想起那个频频示好的茉莉来,问道:“她还找过你吗?”
“嗯,又塞过两回纸条。”
我听罢一撇嘴,嘁,好不矜持。
到六楼时我想自己下来走,林朝诀没放手,由着我摆来摆去硬是把我抱到了家门口才罢休。
他难得骂我:“开心了?”
我臭得意道:“纸条上还有情诗吗?”
林朝诀懒得理我,搪塞一句“没看”就催我开门。他今晚光明正大地跟我一起进屋,碰见爷爷也不怕,就说送佛送到西,再帮我改会儿卷子。
但我爷已经睡着了,门缝下塞着毛衣也阻隔不了阵阵鼾声,今天扫雪肯定累坏了。
轻手轻脚回到我的小屋,关上门,扭开台灯,再被林朝诀捞进怀里接个吻。
嘴唇有点凉,但是舌头是温热的。
我圈着林朝诀的脖子,跳圆舞曲一般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晃得我从里到外都变软了,有点不敢相信地叹慰道:“你是不是真的啊?”
林朝诀揉揉我头发,低声道:“是真的。”
我抱紧他,还是不肯信... ...他都没有问我什么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笃定地回答我。
嘴唇也被亲热了,又热又肿。
我倒计时犯懒五个数,黏在他怀抱里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小声道:“我得用功了。”
林朝诀“嗯”了一声:“我给你修文具盒。”
窗外寒风瑟瑟,我囊萤映雪至转钟,放下笔,一天的学习暂告于段落。
期间林朝诀回了趟家,从阳台直接翻过去的,没多久又回来,还拿了一条毛绒绒的大围巾送给我,要我明天上学时围着。
“我本来想说找个由头再把阳台门拆了的,”我摸在柔软的围巾上,变卦道,“现在又不想拆了,挡风挡雪,屋里没那么冷。”
林朝诀点点头,“不用拆”说得不那么走心,他的手里多了一把老虎钳,正对着我的文具盒找角度下手。
... ...我真想拿手机拍下来,收藏住,时时回味。
... ...可我到现在都没有偷拍成功过,好没用的我。
我不知道林朝诀具体什么时候修理完毕的,在我放下笔抻懒腰的那一秒,他把文具盒放到我眼前来,笑叹道:“尽力了。”
我拿起来瞅瞅,变形的部分已经恢复平整,和坏掉之前看不出差别。
我起身投怀送抱,拱到他颈窝里贴着他的耳朵说:“谢谢小林哥哥。”
然后就被摸了屁股。
胡闹小半晌,我舍不得撒手,捧着林朝诀的脸腻腻歪歪亲个没完。
我又想问了,半信半疑地:“你是不是真的?”
林朝诀还是回答我:“是真的。”
“那我... ...”我心脏怦怦跳,话已经溜到嘴边了,脑子好像想很多很多... ...想我们那么多次做爱的场景,想他事无巨细地对我好,可是又好像一片空白,只剩下紧张到一团糟的乱麻。
“那我,能喜欢你吗?”
我看着林朝诀,嘴巴说的话仿佛没有经过我的思考,溜到嘴边溜不住了,自己跑出来。
林朝诀闷闷一笑,把我后心口捋一捋,像在帮我平复过速的心跳。
他说:“难道你还没有喜欢我么?”
我又变成失语症患者,只感觉脸上热烫得不像话。
他笑起来,眼睛笑得特别好看:“那怎么才叫喜欢我啊?”
我被问得神魂颠倒,又被亲了一口,才出声道:“... ...那我喜欢你了。”
林朝诀把我抱得更紧一点,“嗯”一声,很开心似的。
“继续保持,”他说,“我的乖宝宝。”
第43章 好好追
有一点庆幸。
当初在稿纸上写下“我的悲情能盛满整个宇宙”的我,的矫情吧啦的我,的痛恨一切的我,原来还没有被消极的厌世情绪彻底吞噬掉。
我还会喜欢人,而且是这么这么地喜欢。
我抱着林朝诀不想放他回去,凌晨的夜里万籁俱寂,我想就这样一直把他抱到天亮。
“要不要去我家?”林朝诀吻着我耳朵呢喃,“或者我留下来。”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都可以,都可以的。
小木板床吱呀响了一会儿,林朝诀搂着我一起躺进被窝里。实在太不宽敞了,陪睡的卫衣被林朝诀掏出来,他疑惑一瞬立刻明白过来,边笑边把它放去桌上,说:“今晚用不着你了。”
至于明早... ...也不怕,插销好好地插着在,我爷发现不了。
我仰起脸和林朝诀接吻,在漆黑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心满意足到不知道还要怎么办才好。
“你呢?”
凌晨的夜里万籁俱寂,我悄悄问。
林朝诀的气息近在咫尺,我听见他低语的声线隐隐带笑,用和之前同样的句式反问我:“这都不叫喜欢你,那怎么才叫喜欢你啊?”
所以... ...我眼眶潮热,陈述道:“你也喜欢我。”
这一回林朝诀没有再拐弯抹角,他又来吻我,动听无比地告诉我:“我也喜欢你。比喜欢还要再多很多,特别喜欢你。”
我不太受得了,每一个字落下来都把我砸得晕头转向,只会发痴地喘气儿和流眼泪。
林朝诀给我抹了两把,肯定是故意的,把气氛搞得缠绵悱恻的是他,现在来搞破坏的也是他。
他掐住我的脸换了副语气,一改深情变冷酷:“不吭声?不信?非要我操操你才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