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
【温年:说人话。】
【沈寒:出来吃夜宵吗?】
温年:“……”
他就知道。
【沈寒:你忙完了吗?现在我和许狗他们在夏南这边,到江大大概半个小时,夏南说新找了一个味道很好的夜宵地,一起去呗,带上嘉益他们。】
夜晚的图书馆很安静,沈寒接连不断的消息琅琅挤满脑海,像是能发出声音似的,温年最终敲字:“好。”
吵闹点也好,最近他可能就是一个人待着太安静了。
一个小时后,一大群人大半夜开着车,横跨了大半个区跑到江北的外郊,撸串。
“我新找的地儿,怎么样?”夏南一挑眉。
许一新扶着垃圾桶吐:“我真是服了,这犄角旮旯都能给你找到,再往前开几公里都怼到南城去了,硬生生给我坐晕车了。”
“这片人少,味道还好,等你吃两串就知道值不值了,快快快,我去占位置。”
“这还用占啊?放眼望去除了路灯和桌椅就我们了好吧。”褚向阳说。
夏南边往前跑,边解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来得早,等3、4点这边才算正式开张。”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谁家夜宵摊三四点开张啊?三四点开张的那叫早点摊。”
许一新已经吐完,从温年那里接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实话吧夏南,这烧烤摊你是股东吧?”
下一秒,许一新迎面被“股东”塞了一串羊肉串。
“靠,我刚吐完你给我吃……”许一新浅咂了一下味道,又咂了一下,“快,我们坐哪?!”
所有人:“……”
这烧烤摊位置很偏,帐篷都搭得跟违章建筑似的,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垮掉,可不得不说,味道的确不错。
沈寒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温年平白想起饿急眼了的五块。
“你一天没吃饭?”温年忍不住问。
“吃了,但没完全吃,”沈寒吃了一口鱿鱼须,“经纪人说过两天就运动会了,让我控一下饮食,上镜好看点,在这顿之前,我已经吃了两天杂粮沙拉了。”
沈寒说完,就看到自己盘子里的肉被温年换成了蘑菇、白菜和青瓜。
沈寒:“……”
果然是感情淡了。
温年转身找纸巾的间隙,沈寒正打算偷摸把肉换回来,忽然看到被温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没上锁,界面正停留在微信上。
沈寒一眼就看到了温年的置顶。
是他哥。
他之所以看得出来是置顶,是因为排第二位的就是他。
消息框右上角显示着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他哥最后一条消息在昨天15:09,而他给温年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就在几个小时前,如果不是置顶,那他的消息框应该在他哥上头才对。
“年年,你把我哥置顶了啊?”沈寒接过温年手上的餐巾纸,语气如常。
沈寒没觉得温年把他哥置顶这事有哪里不对,毕竟现在温年都签给他哥了,可温年闻言,手却一顿。
在来之前,他原本以为耳边吵一点,人多一点,有些事就没有插针的缝隙了,可沈寒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好像都与沈淮景有关。
“小寒。”温年忽然轻声喊了他一声。
沈寒叼着木签抬头:“嗯?”
温年沉默许久:“我能…问你一些关于沈老师的事吗。”
沈寒还没察觉到温年语气的异样:“随便问,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然后他就听到一句“沈老师有喜欢的人吗”。
沈寒:“……”
知识盲区了。
“应该…没有吧。”沈寒自觉这不是可以吃着烤串喝着酒就可以随便回答的问题,默默把手上东西放下,拿纸巾擦了擦嘴,“反正读书的时候没有,一毕业我哥就拍戏了……嗯,拍戏之后有对象的话,我觉得狗仔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快。”
温年心想也是。
沈寒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温年没说话。
温年的默不作答让沈寒没由来的紧张。
如果放在往常,温年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大概率会随口回一句“没什么”或“就随便问问”,轻巧把这个问题盖过去,可这次他却选择了沉默。
……就让人更惶恐。
沈寒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要命的猜想。
“年年,你…替谁问的这个啊?”
“我自己。”
“……”
“这是…喜欢我哥的意思吗?年年你喜欢我哥?”
深夜的外郊,烟气缭绕的烧烤摊,潦草到随手一扎的帐篷,长桌另一头闹着要把老板的移动音响借过来,正为放摇滚乐还是抒情乐争论不休,而这一角,安静到沈寒心慌。
温年的秘密,被点破在九月末的晚风里。
“不知道。”温年垂着眼眸。
“应该吧。”
最后,沈寒又听到一句:“应该。”
一共三句话。
不像在回答他,更像是在回答他自己。
沈寒头一回遇到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也没谈过恋爱,也不能给温年分析他现在状态叫不叫喜欢。
沈寒猛灌了一口啤酒,冰地他一激灵的同时,灵光一闪。
他打开百度,在搜索框里敲下一行字:喜欢一个人的具体表现。
“快看看,中了几条?”沈寒立刻说。
温年:“……”
温年耳朵一红,僵着脸,把沈寒的手连着手机一起推开。
“那我给你念?”
在温年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沈寒嘴巴已经开始突突。
“这上面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了解他的全部,想时时刻刻想见到他,对着他会有强烈的分享欲,哪怕只是生活中很细碎的琐事都想让他知道,有时也会担心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你对我哥有这样吗?会想了解他的全部吗?会时时刻刻想见他吗?有强烈的分享欲吗?你看这里还写到,情到深处的时候……唔。”
情到深处四个字一出,温年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一把捂住沈寒的嘴。
好了,够了,可以了,不要说了。
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在开口之前,他设想过很多可能,沈寒或沉默,或觉得这事“有点不可取”,可没一种设想是现在这样,在这里跟他…念这些。
沈寒拿下温年的手:“我还没念完呢。”
温年手指都是麻的:“你别念了。”
“我不念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我哥?你放心,这是很专业的心理老师写的。”
沈寒像是怕温年不信似的,一把翻过手机屏幕,温年被迫抬眼,只一眼,就在那篇图文并茂的文章中看到几个字眼:拥抱、亲吻。
温年:“……”
沈寒说着就要继续往下翻,温年实在是害怕“拥抱亲吻”这几个字被沈寒念出来,只好一把按住他的手机:“喜欢。”
温年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行了吧。”
“行了吧?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沈寒满脸不赞同。
温年:“……”
温年拿过他的手机,锁屏,轻放在桌面上。
外郊这种地方,总是不缺晚风,呼飘几下,吹散了炭火烟气,也吹散温年心头大雾。
“如果我说是呢。”温年看着沈寒。
“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啊!”沈寒五指张开,又依次并拢,将许久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异常认真,“为了让你得到我哥,我一定不择手段。”
温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上回玩笑话:为了“帮”你得到我哥,我“会”非常不择手段
这次真心话:为了“让”你得到我哥,我“一定”不择手段
第57章 爱意
“冷空气”的新闻播了两轮, 江城总算变了天,短短两天,气温骤降小十度, 尤其一入夜, 冻得付临骨头都疼, 把冰咖啡换成了热茶续命。
“临哥,这是donuth品牌方发来的新一季礼物, 先放到哪里啊?”童从安敲敲门,走进来。
付临下意识想说“江北别墅”,然后才想起二夏录制已经结束。
自二夏录制结束后, 沈淮景回去的频率就少了——以前结束通告跨半个城也要开回去, 也不嫌累似的。
付临倒乐得清闲:“先放车上吧。”
说着, 他拉开抽屉找了一圈, 才想起钥匙不在这。
“钥匙应该在你老板自己那里,你去拿。”
童从安半天没说话。
付临一抬头,就看到他哭丧着脸跟壁虎似的贴门而站。
“临哥, 你去吧,我不敢。”
付临:“?”
童从安憋不住话:“临哥你去出差了可能不知道,最近沈老师气压有点低, 就好像江城说来就来的冷空气。”
付临:“……”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事业一帆风顺, 星途一片璀璨,地位撼摇不动,”童从安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吹捧机器, “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童从安脸更瘪了:“我还以为临哥你知道原因呢,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付临不知道,但能猜到。
能让沈老师心情好的目前似乎只有一个人。
同理, 能让他心情不好的目前似乎也就那一个。
付临放下热茶,起身朝会议室走去。
沈淮景正在沙发上看书。
付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小心说:“是不是小寒经纪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淮景微微抬眸,不答反问:“他经纪人跟你说了什么。”
付临:“……”
怎么有种反被套的感觉。
付临啧了一声。
不过他也想知道他出差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以致于沈寒经纪人会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沈寒这两天一有闲工夫就往温年那边跑,没闲工夫也要强行制造闲工夫往温年那边跑,问他去找温年干什么又支支吾吾的,要不是知道两人的关系,经纪人还以为两人在谈恋爱。
付临自然没敢说“谈恋爱”三个字,只说:“没说什么,就说最近小寒找年年找得勤。”
沈淮景没说话。
付临“咳”了一声,给沈寒这倒霉孩子找补:“全明星快录制了,年年又有点感冒,小寒担心也正常。”
“他感冒了?”
沈淮景声音很淡,淡到像是在问现在几点,可话一开口,付临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有多糟。
敢情他还不知道。
“他跟你说的?”沈淮景又问。
付临靠在门边,看着沈淮景手边那个烟灰缸,里头有一截烟头,还燃着火星,显然是刚抽没多久。
……怪不得小童说他气压低。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听出来的,”付临说完,又补了一句,“应该是小感冒,别担心。”
付临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都知道的事,没道理沈淮景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
“怎么了,他最近躲着你了?”
沈淮景往后一靠:“嗯。”
付临从烟雾里抬头,认真说:“也不一定是坏事。”
“而且我听说这两个星期他导师布置了什么新任务,他每天都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才回宿舍。”
沈淮景声音更淡:“我知道。”
所以理性上他才想给温年时间,各种方面。
可他慢慢发现,足够理性的可能是温年,不是他。
沈淮景认命,拿过车钥匙,起身。
-
车停在江大后门的时候,刚好晚上7点,许是因为气温骤降,后街学生不多。
沈淮景给温年打了个电话,没接。
他沉默片刻,重新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周嘉益从小路急匆匆跑了出来。
“沈、沈老师。”周嘉益跑得快,气还有点喘不匀。
沈淮景说了句“抱歉”,周嘉益立刻摆手:“没事,我就在旁边快递室。”
再说也是他自己要跑过来的,有些话电话里说着麻烦。
“沈老师你在这等很久了吗?”
“刚到,”沈淮景问,“他不在寝室?”
周嘉益靠着开到底的车窗说:“半个多小时前刚出门。”
沈淮景:“一个人出去的?”
“嗯。”
“有说去哪吗。”
“提是提了一句,不过像是随口说的,我也不确定,”周嘉益仔细想了想,“…好像说是要去看猫。”
范围大得离谱,又随口一提,周嘉益觉得自己说了个寂寞,可沈淮景却回了一句:“谢谢。”
像是从这个算不得答案的答案里找到了答案。
周嘉益:“……?”
正在他出神之际,沈淮景再度开口:“他感冒了?”
周嘉益回神,点头:“嗯,可能是这两天冷空气闹得,学校里感觉的人还挺多的,不过不严重,就有点鼻塞和咳嗽。”
沈淮景语气敛下来:“吃药了没。”
周嘉益实话实说:“没怎么吃,就喝了一包感冒灵。”
“前两天报告收尾阶段,吃了药他怕困。”
天空开始下起雨,很细,雾气似的。
周嘉益回去后,沈淮景点开手机地图,拐了一条街,找了间药店,买了几包感冒用药。
车朝着萍水街斜风巷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