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觉得父皇让他带了个拖油瓶过来,什么都不会,还要碍手碍脚。
柯云楚一开始还尝试着从“蚕蛹”里脱壳而出,但都被风嘉澜暴力镇压,最后热着热着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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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柯云楚醒来后觉浑身粘腻得难受,他呆愣地坐在床上,几根手指抠了抠红扑扑的脸蛋,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坐在桌子面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风嘉澜道:
“嘉澜哥哥,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被一个大怪兽装进了大火炉里,要把我炼成丹药,火炉里又闷又热......然后我现在就浑身都是汗了,真奇怪呀......”
风嘉澜内心稍有些心虚,轻咳了两声:“脏死了,去外面院子里接点水擦一擦。”
柯云楚听话地拿着手绢去擦脸,过一会又拿着湿漉漉的手绢回来,递给风嘉澜,半褪下衣衫:“背后擦不着......”
那手绢还是很多年前风嘉澜扔掉的那一张,他顿了顿,接过,然后在他背后敷衍地拍了拍,看也没看地道:“好了。”
极好忽悠的傻子便穿好衣服开开心心地去洗手绢了。
等他回来,见风嘉澜还在看着桌面上的东西,凑上来问:“嘉澜哥哥,你在看什么?”
风嘉澜侧头见他看得认真专注,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傻子,能看得懂什么?”
没想到柯云楚歪了歪头,屈起了食指和拇指,组成了一个圈,比划给风嘉澜看:“这画的是不是这个呀?”
风嘉澜把他往旁边拨了拨:“不要捣乱。”
可当他再看向那张用血绘制的图案时,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把浮在上层的凌乱线条在脑海里过滤,留下来的......的确是柯云楚刚才比划的手势图案!
而这图案似曾相识......只是当他刻意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拿着那白绢站起身来,柯云楚拉着他的衣袖:“嘉澜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调查,你就呆在这里,不要给我添麻烦,我给你留了两个暗卫,有什么问题他们会保护你。”
柯云楚不肯松手:“我也想去!我要替嘉澜哥哥分忧!”
“你跟着去能起什么作用......”风嘉澜说完,随即想起刚才柯云楚给自己的启示。
这傻子倒也不是那么没用......或许用他那不同常人的思维,还真能想出些什么,风嘉澜便道:“一会紧紧跟着我,不要乱跑。”
柯云楚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风嘉澜便带着柯云楚前去现场勘查,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能查出些什么。
据暗卫所言,昨夜长老并无行动,说明极有可能是提前处理好了才有恃无恐,又或许是真的与他无关。
第64章 柯云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果然,来到失踪幼童家里,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风嘉澜一筹莫展之际,却听柯云楚惊呼了一声,随即拿着什么东西,献宝似的亮给他看:“嘉......大、大人!你看这个!”
他手中赫然是一枚花纹精致的纽扣。
可风嘉澜没有看纽扣,而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柯云楚。
柯云楚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有些困惑地问他:“大人,你怎么了?”
风嘉澜捏着他的下巴,垂下薄薄的眼皮,视线落在他姣好的脸上,若有所思地道:“柯云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不是东西......”柯云楚眨了眨眼。
风嘉澜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直到柯云楚的头都仰得酸了,他才放过了他的下巴:“或许真该拿你去炼丹,说不定真有奇效。”
柯云楚因为他的话缩了缩脖子:“不要,不要炼丹......”
风嘉澜接过他手中的那枚纽扣,问青青的父亲:“这纽扣可是你们家衣物上的?”
他们接过,端详了几眼,摇头:“这纽扣一看就是贵重物品,咱们家可用不起这样式的......”
“自从出事之后,可有人来你家查看过?”
两夫妇面面相觑,最后保持沉默。
风嘉澜看出了他们的为难,说道:“没关系,你们实话实说就好了。”
青青的父亲嗫嚅着说:“没有人来过......”
“你们长老呢?报案后没有也没有来过吗?”
夫妇俩仍旧摇了摇头。
风嘉澜沉吟一声:“本官了解了。”
他们此行除了收获到那枚纽扣之外,再无其他,但这纽扣显然是关键之物。
二人回去正好赶上长老派人请他们用餐。
饭桌上,长老抚着髭须,问道:“两位大人今日去那汉子家有何收获?”
“我们......”柯云楚正要开口报告他们今天的收获,但风嘉澜在饭桌底下的手悄悄地在他掌心上捏了捏,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而柯云楚只把他当成要和自己牵手,开开心心地反手把他的手拉住了。
只要他不乱讲话,风嘉澜便不在乎他现在干什么。
他淡淡地回道:“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长老想要说什么,风嘉澜看了一眼已经放下筷子的柯云楚。
这两天他没吃多少东西,饭量连往日一半都不到,着实异常。
他蹙眉问道:“不吃了?”
于是长老把刚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可是这里的菜不合胃口?”
柯云楚摇摇头:“菜很好吃,但是我还有些不服,吃不下啦......”
长老不解:“不服?”
风嘉澜:“水土不服。”
长老:“既然如此,小友还是多休息几天吧,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的确要辛苦一些。”
风嘉澜点头:“那便叨扰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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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柯云楚才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嘉澜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不把纽扣给长老看一看?”
风嘉澜不答反问:“你昨日喝的酒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柯云楚懵懂地道:“昨天的酒很辣......”
风嘉澜:“你昨天不过喝了一点便醉了,一定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
柯云楚吃惊地瞪圆了眼:“可是我不会中毒的,是真的醉了......”
风嘉澜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说道:“明日起吃我们自己带的干粮,这里的东西不要动。”
柯云楚见他笃定长老有问题,问:“那长老就是犯人吗?”
风嘉澜谨慎的说:“只是初步判断。”
于是晚上他便以水土不服为由,拒绝了长老晚餐邀请。
他们被安排住在长老家,却还没见过这里的全貌,他打算趁着夜里打探一番。
柯云楚也想要跟着,风嘉澜思忖了一下,还是把他带上了,有这“锦鲤”在,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又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长老派来监视他们的眼线早已被他的暗卫悄无声息地解决并取代了,为他们的夜探提供了有利条件。
但风嘉澜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长老家里的守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森严,巡逻频率竟然不亚于皇宫,但这也让他更加怀疑这里有问题。
他们换上夜行衣,伏在假山后,一只绿眼黑猫突然蹿到柯云楚的眼前,他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一枝枯枝,发出清脆的一声。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过去看看......”
......
不远处的守卫似乎有所察觉,要往这边走来,柯云楚却还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风嘉澜迅速拉了他一把,柯云楚直接撞入他的怀里,鼻子生疼。
他们紧紧地贴在假山后,风嘉澜另一只手抓住那捣乱的黑猫,往外甩去。
猫配合地发出一声叫声。
“原来是猫啊......”
“走吧......”
为了让柯云楚屏住呼吸,风嘉澜把他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前,听见远去的脚步声,他才将把扣着他的后脑的手松开。
出师不利,风嘉澜黑着脸,瞪着因为憋气憋得脸色通红的柯云楚。
果然,“锦鲤”什么的只是巧合和错觉,拖油瓶才是最实在的评价。
因为把关严格,再加上还有个武艺不精的柯云楚,他们没有继续深入。
“嘉澜哥哥,对不起......”
回到房里,柯云楚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又圆又亮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地等着挨骂。
见他这幅模样,风嘉澜想斥责的话反倒噎回了肚里,最后只无奈地说道:“下次你就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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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嘉澜说到做到,后来几日出门调查果然没有再带上柯云楚。
柯云楚第一天非常乖巧地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第二天便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有暗卫陪着,风嘉澜倒也不限制他的行动,允许他到外面逛一逛。
南疆这边虽然不比皇城,没有那么多新鲜的小玩意,但只要不让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就很高兴了,每天都往外面跑。
开头两天风嘉澜没有分出一点心思放在他身上,反正人回来了就行,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他也没留意。
但后来,再不在意,也发现有些许不对劲。
他沉着脸道:“转个圈。”
柯云楚不明所以地转了一个圈,似乎是觉得很好玩的样子,傻乎乎地问:“还要再转吗?”
风嘉澜的眉头越锁越紧:“你的衣服怎么破成这个样子?”
原本上好的绸缎好几处被勾起了丝,还有两处直接被划破了。
“我昨天碰上一个可怜的老爷爷,他一个人在山上住,背着好大一筐柴,在路上摔了一跤......然后我过去帮他背柴,我也摔了一跤......”柯云楚像是被自己逗乐了,嘻嘻笑着,快速地扒了几口饭:“我今天还要去帮老爷爷找药!”
风嘉澜教训道:“不要随便跟别人走,你要是被抓走了,我绝对不会去救你。”
柯云楚竟然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暗卫哥哥会救我的!”
风嘉澜脸色复杂地看着柯云楚生动的表情,暗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一点,让他在自己面前这么无法无天。
柯云楚对眼前人的所想毫无所觉,兴冲冲地说:“嘉澜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村子里好漂亮,有好多彩灯和折纸!红彤彤的!”
“彩灯和折纸?”风嘉澜怔了一瞬,现在并非任何节日,寻常村落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他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柯云楚点点头:“每家门口都挂着很漂亮的灯笼!”
风嘉澜眯了眯眸子,“灯笼上可有字?”
“有啊!”
“那字你可认得?”
柯云楚挠了挠头:“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字......”
风嘉澜瞪着关键时刻就不靠谱的人,抬手恨恨地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把,把那柔嫩软滑的脸蛋掐到变形:“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柯云楚嘟囔:“楚楚最近不怎么吃了......”
听他说完,风嘉澜便想起近日来,他的食量最近确实离奇减少,连脸上的肉也清减了不少,没有原来的掐着有手感。
所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现在似乎不太适用了。
他轻咳一声,说道:“我跟着你去那个村庄看看。”
他跟着柯云楚,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村庄。
果然村庄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一个红灯笼。
红灯笼上写着一个字:祭。
第65章 有喜了!
柯云楚轻车熟路地带着风嘉澜来到了他口中的老人的家,门口也挂着一个红灯笼,进去便是一股浓浓的药香。
他朝里屋喊了一声:“桑爷爷,我来了!”
不多时一个鬓须斑白的老人家拄着拐杖出来,“来得这么早啊......阿云,这位是?”
阿云是柯云楚的化名,出来前风嘉澜告诉过他,有人问他叫什么,他就回答自己叫李云。
风嘉澜抢在他之前回答:“老人家,我是阿云的哥哥李风。”
“桑爷爷,我哥哥也是来帮你采草药的! ”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们兄弟两了......”
“没关系,听阿云说您昨天摔伤脚了,就让我们来帮忙吧。”
“你们兄弟两可真是太好人了......”
他们跟着桑爷爷来到山上采草药,这里往下看去,红色的一片更为显眼,风嘉澜斟酌着问道:“桑爷爷,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为什么每家的门口都要挂这么个红灯笼?”
桑爷爷一边挖着草药,一边随意地回答道:“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有祭祀的习惯,每逢黄道吉日,都得将红灯笼挂上,烧上家里最值钱的牲畜,没有牲畜也要是家里的值钱物品,这样才能保我们南疆人民安康。”
过了一会,他抹了抹汗,浑浊的眼睛有些怅然地盯着山下的一片红:“但是近年来,哪怕我们遵守着这个习俗,也总还有天灾人祸不断降临,潮灾淹没了作物,害死了好多农民,一年前还闹了一场大鼠疫......哎......我的儿子儿媳就是在鼠疫中遇难了......”
风嘉澜怔了怔:“朝廷那边赈济的物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