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几名守卫也发现了柴房的异常,全跑过来。温明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男人拉到柴房门后,自己躲在如山的干柴后面。后来那几名守卫确实不负他所望,将“刺客”拉出柴房。谁料那些守卫继续不负他所望,竟然又跑来柴房仔细检查。他们检查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堆积如山的干柴后面。
没办法,天都要他打架。但是这次打架不能有太大声响,否则若是将那些守卫全引过来,那便得不偿失了。温明兮毫不犹豫地选择干柴做武器,他的速度较快,能在守卫出剑的瞬间将他们打晕在地,但他终究不是神人,终究是放跑一个。
“来人呐,刺客,刺客在这儿。”
温明兮随便将地上的守卫拉走一个,本想在另一个藏身之地跟守卫换下衣服,谁知刚出去便被包围了。他叹着气将手中守卫的剑拿出来,然后将守卫扔到一边,看来,如今不需要换了。守卫们迟迟不出剑,看得温明兮直想打哈欠,想与他僵持?他可没有耐心。
温明兮率先出剑,打破了这持续已久的僵持战。只是用力过猛了些,不小心将那个守卫一剑封喉,这下好了,成功结下仇怨。
死在他手上的守卫想必是团宠,这些方才还在与他僵持的人,如今随便一个举动都是要下死手。
只可惜这些守卫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哪怕一起上,也不够他一剑刺的。血滴被随意挥洒在空中,剑刃上的血滑落在地,余下几滴鲜红皆落在温明希那明艳的红色锦衣上,将红色染深了些。
剑与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血液旁边的大树不停晃动,似乎想为他们哭泣,悲鸣。温明兮站在飘着几片树叶的血泊中,柔和之风掀起他额角的龙须,他的脸庞沾染着外人的血液,眼角淌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微红的丹凤眼直视前方,乌黑的眼瞳尽显邪气,眼底是深不可测的血潭。高挺鼻梁上的汗珠与血水相融,一抹弯曲的血红划到他微微张开的唇上,为那略显柔魅的红添上一层杀气。
温明兮用舌尖轻轻将唇上的血水揽进嘴中,喉结滚落的瞬间,他举起右手中的剑,将剑刺入血泊,血泊中的树叶随着血水泛起的涟漪向剑飘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看到胸前银色流水纹上也沾染了血液,瞬间心疼起来:“我的天,这可是银线绣的啊,哎!我怎么能这么败家呢!”用鼻子吸两口气,故作委屈道,“难呐。”
温明兮刚转过身,身后的大树忽然沙沙作响。他眯起眼睛,左手立即将血泊中的剑拿出来,转身放到从树上跳下来之人的右脖颈上。不巧的是,对方的剑也在温明兮的右脖颈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闯进太师府究竟有何目的?而且……还杀了这么多人。”
温明兮看着她,万分警备的眼中增添几分笑意,眉头不自觉地挑起,调侃道:“你这衣裳莫非是从柴房中的人身上换的?”对方刚要说什么,他立即打断道,“别说,穿你身上……还真不经看。也就是说,你原本穿的是夜行衣喽?让我猜猜,你穿夜行衣来闯太师府是为了杀人?”
“我呸,你以为谁都似你一般?二话没说,差点就将人家家里的守卫杀个精光。”她瞪着温明兮,桃花眼中尽显杀意,放在温明兮右脖颈上的刀刃也确实不小心划出一道红线。
温明兮顿时吃痛地稍稍皱下眉,微眯着的眼中瞬间没了笑意,盯着她,微笑:“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可别一会儿我将你伤着了,你又说我欺负女人。”
对方闻言,咬着牙提高音量:“你究竟是什么人?”棕色的眼瞳开始上下移动,仔细地打量温明兮,灵动的眼珠突然定格在温明兮的腰间,一下便看到那刺眼的玉佩,玉佩旁边是用一双巧手与红线编织而成的同心结。
她皱紧的眉头突然舒展,头也慢慢抬起来,笑着看他:“哦……原来是来自庸南巫流啊。”
温明兮闻言,也开始打量她:“连庸南巫流你都知道,倒也不枉费你白活——”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停在她腰间的同心结上,不禁皱起眉头,抬眼看她,“嘶……”左眼越眯越小,打量了许久也没打量个所以然来。
倒是对方气得不行,把剑从脖颈上放下来,将剑竖着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温明兮!你眼睛不行是不是?我都站在你眼前了,你都认不出来。”
第26章 琴绝山互通心意
温明兮迟迟未将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剑拿下,她显然有些不耐烦,瞪着温明兮,随手将自己手上的剑扔在温明兮脚边。温明兮愣了下,同时也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剑,皱着眉疑惑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乌雅楸棠昂首阔步走过去,绕着温明兮转了一圈,眼睛止不住的上下打量:“你又为何会在此处?你这剑……是守卫的罢。赤手空拳闯进太师府,想必是临时之意。那么,你究竟所谓何事?杀人?还是救人?”
温明兮并未答话,也学着她的模样转了一圈:“那你呢?同样是赤手空拳,莫非也是临时起意?我挺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不动声响的与柴房中的人换了衣服。又是如何换的?”盯着她的眼睛,微笑。
乌雅楸棠的双眼瞬间看向右下方,转过身不去看温明兮:“我这衣服不是与柴房中的人换的,怎样拿到这衣服,我自有妙计。我这人虽是无耻了些,却也懂得男女有别。又怎会与柴房中的人换衣服?你这么说,除了会败坏我的名声,还会令我失望。”
温明兮闻言,忙去拉她的袖子,严肃道:“对不起。”见她没反应,立即走到她面前,将手上的剑递给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这种情况定然不会有下次。若是你仍不解气,喏,一剑将我杀死倒也未尝不可。”
乌雅楸棠看着剑,又抬头看向温明兮,终是未接剑,“也罢,说罢,你为何会在此处?庸南与乌雅,相隔可不止几座山这么简单,莫非是巫皇派你完成什么任务?这任务总不该与我们乌雅国……有关系罢?”
“你是乌雅国的?之前倒从未听你提起,原以为你也是庸南的,如今看来反倒是我想错了。”温明兮猛然想起正事,急忙问道,“诶,你是乌雅国的,你们家在乌雅国的地位如何?若是出了事,最多可派多少人?”
乌雅楸棠先是一副傲慢姿态,张开嘴却又闭上,瞧一眼温明兮之后,瞬间将骄傲自满的神情隐藏,取而代之的是略微尴尬的笑容:“这……不瞒你说,最近城中颇不太平。我们家的地位在朝堂上一落千丈,若说从前,最多可派半百人。可如今……怕是只可派几人。”
温明兮满脸不可置信:“落这么多?!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你……是要救人?”
温明兮点头,又急忙挥挥手:“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来之时,可曾看到这太师府中的少爷?”
乌雅楸棠毫无所谓的点下头:“看见了。”
“他进了哪个屋,你可有看见?”乌雅楸棠皱眉,“你找他做什么?”
两人相视良久,最后各自得出一个结论:“救人。”
乌雅楸棠:“你也发现他是假的了?”
异口异声,当听到对方说的话时,两人皆万分诧异,同时疑惑,“啊?”
坠落的树叶携风轻舞,空中的鸟儿寻觅巢穴,流水潺潺,琴音缭绕。灼热的烈阳透过树丛照射在木屋身上时,只余一丝暖洋洋的残光。木屋独坐在此,享受着这份独属于它的孤僻清幽。
昏睡在床上的常玉紧皱眉头,逐渐有了意识。清风,植物的气味,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笼罩着他,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猛然听得轰一声,将他惊得睁开眼睛。他的双眼滴溜溜地转,最终确认,这地方他曾来过。
常玉本想坐起来仔细瞧瞧,谁知身体稍微一动,痛感瞬间侵袭全身:“嘶!”他只感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不再属于自己,好似散架一般,坐也坐不起来。
一位白发老伯走到他床边,双手捣着药冲他笑:“醒了就别乱动,不然,生死难测。”
“你是何人?”
老伯噘着嘴朝头顶看,看着看着,突然转身离开:“哎!不告诉你。”
常玉闻言,对于此事只好闭口不问,还没歇息一会儿,便又问道:“背着我的那人呢?”
“哦……不是在你脚底下么。”
“什么?!”常玉咬紧牙关,抬腿使劲去踢自己的脚,毕竟他现在坐不起来,更没法抬头去看自己脚下有没有人,只好用笨法子。
“诶”老伯忙去阻拦,谁知为时已晚,唐非俗被常玉一脚从床沿踹了下去。“啧!你这臭小子,伤刚好一点便不老实,都说了在你脚下,你还去踢他做什么?好不容易把他拖上去的,哎!”
常玉思索片刻,道:“他这是怎么了?”
“跟你一样,昏迷,且一时半刻的醒不了。”
“他怎会昏迷?”
老伯重新把唐非阳拖到床上:“我发现了,你这小子问题可真多。也罢,你也是担心他。他把你弄回来时,你就一直昏迷,算上今日统共有五日了。两日前,他见你迟迟不醒,再不听劝,非要上山,所以,便躺你脚下了。”
“你知道这山的古怪?”常玉看向老伯,只觉得越看越眼熟,但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
“废话……还是少说为妙。我若是不知这山的古怪,我还拦他做什么?同那小子一起上山不就行?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张口闭口净是些废话,我年纪大了,说不得废话,这些废话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罢。”老伯从常玉的视线中离去,从案桌上又拿了两株草药。
常玉闻言,只好闭上嘴。但心中思虑过多,没过一会儿,便又开问了:“老伯,您此生……可曾听说过庸南?”那日温明兮与唐非阳说的话,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记得是庸南,但不确定,毕竟这个名号他从未听说过。趁着唐非阳如今昏迷,这个老伯看起来又颇有文化的样子,先试着问问罢。
老伯沉默片刻,发出一声轻笑:“他原来是庸南巫流中人,我说怎么瞧着他……像极了那位故人呢。”
“您知道?!”
“庸南巫流的名号早在十九年前,巫后献祭时便响彻江湖,也只有你这种不问世事之人,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那敢问——”老伯打断他的问话,“想活命就别打听。小子,老伯我可是个会算命的,你命中有一个大浩劫,与那小子和庸南脱不了干系。倘若你识趣,拜我为师,送这小子最后一程,从此不问红尘,此劫便可过。如何?这交易你算着可有亏损?”
常玉闻言,终是一愣,笑道:“我说瞧着您那么眼熟呢,倒是怪徒儿脑子笨,半天没想起来。不过……您什么时候改做算命的了?”
老伯也笑,“我这话倒是让你想起那些不该想起来的了,我的错。倘若你不介意,大可以第二次拜我为师嘛,儿时教你轻功,如今教你算命,这交易究竟如何……你倒是给个话儿啊。”
“师父当真为我考虑,此交易并无亏损。但……”
“哼,但你不会答应。”
“……师父果真了解徒儿。”老伯狠狠地哼一下,“了解不敢当。只是你想去送死,谁也拦不住罢了。”
常玉见师父这么说,瞬间笑了:“师父,从前见您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怎么如今倒变脸了?”
师父闻言又哼了一声,便再没说话。走到常玉床边,为常玉施几针,施完针后一脸严肃道:“你若心中当真放不下,师父便与你合力将他留下来即可。庸南鱼龙混杂,血光暗藏,乃是大凶之地,光是了解便已犯了大忌,何况是去呢。”
“放心罢,师父,徒儿不会去的。”
“……哎。你们上山是要去救人罢?”老伯又开始捣药了。
“没救成。”
老伯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们是要去救谁啊?”
“不知道。”
老伯干脆连看都不再看他,冷笑:“真厉害。两个人差点全死在山上,结果连救谁都不知道,你们可真厉害啊。”
“……”
傍晚,琴绝山。乌雅楸棠打着哈欠,看向旁边的温明兮,万分嫌弃:“你怎么被发现那么早?我都快要救出她们了,你知不知道?”
温明兮扭头看她一眼,无奈耸肩:“你以为我想被发现?我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那里面有认识我的人啊。”
乌雅楸棠瞬间坐直:“啧,从前为何没发现你人缘那么好呢,怎么谁都认识你啊?这里可是琴绝山啊,土匪窝啊,这里都有人认识你!名气那么大呢。”
温明兮叹口气:“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乌雅楸棠闻言,当即笑了:“你问我?我难道没被关起来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不自觉地噘起嘴,看向温明兮,“不对啊,他们认识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连我一起抓起来,你告诉他们了?”
温明兮看她的眼神略显嫌弃,“是是是,我单枪匹马闯进来,我一个外人来琴绝山的第一天就自己摸着门路了。任它山路多么崎岖,我运气太好,一下子就走进来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正好没把那琴声放在眼里。说出来你信?”
“啧,倒也是。这琴绝山要真能靠着运气自己走进来,也不会跳死那么多人了。”
“哎,那你朋友怎么办?”温明兮往她身边坐近了些。乌雅楸棠闻言,打着哈欠笑道,“不必担心。她们不会有事的,这些土匪要的是公主,而她们两个都不是。在他们抓到真正的公主前,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那两个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