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確松开他的双唇,按下升腾的欲望,"臣知道。"
"不碰你那里。"
小皇帝脸上一片绯红,正要答话,殿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敲击殿门的声音,"陛下!陛下!不好了!"
裴確起身,扯过衣服将小皇帝包起来,又将帷帐一把扯下,遮住里面的人。
"什么事?"
李文忠进门跪下,"陛下,千岁爷,不好了!这黎国的大皇子,青天白日的,被人蒙头打了一顿扔大街上了,这会儿正昏迷不醒呢!"
"可别出了什么事儿啊!"
"被人打了?"
小皇帝探出一颗头来,"被谁打了?"
"他来到上京,谁也不认识,别人打他做什么?不会是被人认错,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吧?"
"奴才也不知道,也没人说......"
李文忠叹了口气,"被人打的不轻,听说脸都紫了,这会儿京兆尹的人赶过去了,听说那伙贼人一一"
对上千岁爷似笑非笑的脸,李文忠卡了一下,继续道,"听说那伙人打完之后就走了,现场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看来是有备而来!"
小皇帝点了点头。
"查案子的事交给京兆尹和大理寺两家去办就行了!"
他起了身,"一国皇子青天白日在上京城挨了顿打,还让对方给跑了!朕眼皮子底下的事儿,不去看看总显得不够重视!"
"算起来这黎晟还算是朕的倒霉舅舅......"
"既然这样,朕就去看看他!"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人的胳膊,"裴爱卿......就麻烦你给朕更衣了!"
两刻钟后,皇宫里一顶御辇出了承武门,进了长安大街,朝外走去。
御辇内,小皇帝靠在裴確怀里,咽下他剥好的荔枝。
"是不是你打的他?"
男子笑了笑,被枕着的胸膛起伏不停,"陛下觉得是,那就是吧!"
"裴卿做错了。"
"哦?"
小皇帝直起身来,正色道:"你要打他,就该在他出了城之后打,让他躺着回黎国!"
"你在上京打了他,朕还得去看他!"
说这摇了摇头,相当感慨,"太麻烦了!"
裴確看着他皱起的一张小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将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这个小东西,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小皇帝回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为什么打他?因为他骂你了?"
裴確摇头,"陛下还记不记得那幅画?"
"当然记得!那幅母妃的画像?"
"不错!"
"黎晟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画像的本事倒是不错!"
慕容纾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母妃少时的画像,这都一二十年了,黎晟还能画的这么逼真,神韵色彩,无一不精!就算是宫里画师画的母亲的小像,也没他画的好!"
"就是画的好,才有问题啊!"
裴確叹了口气,掀开御辇的车窗帘,"陛下,请看。"
他指了指外面挎着菜篮行走的女子,"陛下,若是要你为她画一幅小像,陛下怎么画?"
小皇帝探出头端详了一会儿,回过身来,"这女子走路潇洒端庄,看来是个善于操持家务的,神情平和,有条不紊。要是朕来花,肯定抓住这两个方面入手。"
"抓住她的衣着外貌神态,如实为她画一幅小像。"
裴確放下车帘,摸了摸慕容纾的脸,"那陛下知道,若是让臣来为陛下画一幅小像,臣会怎么画吗?"
"怎么画?不也是抓住朕的相貌风姿,如实画来?"
裴確轻笑,云破月初的美色晃晕了小皇帝的眼。
对方压低声音,深沉暖昧,"这有情人作画,和为他人作画可是大不一样的......"
"别的不说......"
他指尖按了按小皇帝的柔嫩的唇瓣,"就像现在,哪怕陛下衣着整齐,包裹的严严实实,神色也正经......但在臣眼里,却是烟眸含水,柳腰传情......"
"臣要把陛下画出来,那小像可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给人看的......"
"就算臣心里再正经,落到纸上,也难免被人看出一二分辛秘......"
小皇帝蹙了蹙眉,拉下裴確的手,"裴卿什么意思?"
"陛下自己也说,羽贵妃少时的模样,到现在已经一二十年了,那黎晟还能画的这么精细生动,陛下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皇帝摇头,"朕把父皇的样子也记得牢固,再过一二十年,朕也能画出来!"
裴確斟酌着用词,毕竟算下来,那画上的半片仙子,也算是自己的岳母大人了。
"陛下知道,贵妃娘娘的画像一拿出来,臣先看的哪里?"
"眼角眉梢,樱口微启,细腰如柳,媚骨天成,婀娜生姿。"
"陛下,这些角度,怎么会是一个兄长看妹妹的角度?"
慕容纾黑了脸。
"更何况贵妃娘娘性子冷淡,杳若仙人,又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幅......"
小皇帝捏紧双拳,心底把裴確没说完的话接了过去。
又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幅妖媚撩人的样子!
好啊!
好一个一个黎晟!
他只顾着见到母亲高兴,没有仔细打量一一这该死的黎晟!!
意淫亲妹,觊觎皇妃!!
该杀!!
该杀!!!!
小皇帝红了眼,"朕杀了他!"
裴確叹了口气,将他搂进怀里,"他不会活着回到黎国。"
"如陛下所言,他在上京出了事,黎王那边不好交代。等出了上京,臣的人自然会动手。"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怀中人的脊背,安抚着他气到颤抖的身体,"他让陛下不高兴,臣就让他掉脑袋。"
"这种事,陛下不要插手,让臣来做。"
"陛下要一辈子干干净净,不要沾了血气。"
"臣会料理好一切的。"
他低头亲了亲小皇帝的额头,带着未说出口的话。
那个觊觎完亲妹,又开始觊觎亲外甥的畜生,从见到对方第一眼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心尖至宝。
他的笼中雀,他的掌中珠。
是他不容窥伺的欲望。
是他触之必死的逆鳞。
哪怕他是小皇帝的舅舅!
哪怕他是一国皇子!
车辇到了四方馆停下。
小皇帝从裴確怀里直起身子,任由对方给自己整理好衣服。
裴確先下了车,然后将他扶了下去。
鸿胪寺的人接管外国来使,这边黎国大皇子出了事,鸿胪寺卿公良厚立马推了公务赶来四方馆。
这下四方馆可够热闹了一一
鸿胪寺卿公良厚、大理寺卿宗政楠、京兆尹孔谊各带着一班人马,齐刷刷地在门口等着圣驾亲临。
御辇上先下来的千岁爷,又被扶下来当今陛下。
还没落脚,那边的卫家的轿子停下了,卫太傅也闻讯赶来。
鸿胪寺卿公良厚急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京兆尹孔谊面面相觑。
这黎国大皇子黎晟果然是个有来头的,挨了顿打的功夫,把大周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引来了。
眼见皇帝陛下黑着一张脸,公良厚心里更没底了。
这外国使臣在上京挨了打,这个锅究竟该负责接待安顿他们的自己来背,还是京兆尹来背,可就说不准
第49章 犯起混来可别误伤了小卫大人!
站一边的京兆尹孔谊丝毫不慌。
他是千岁爷的人,千岁爷是陛下的人,所以这样一算的话,自己也是陛下的人......?
何况千岁爷就站在这呢,陛下好歹会给他一个面子的!
几位大人跪下给陛下问了好,公良厚惴惴不安,垂着的脑袋悄悄探起,求助一样看了眼款步而来的卫太傅。
他紧张的心底松了松,太傅来了,自己应该就没事了。
陛下对太傅一直颇为倚重,看来自己背后这棵大树,还是颇为牢靠的!
卫泱微不可查的对他点了点头,既而走到慕容纾身侧,"见过陛下。"
小皇帝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四方馆的大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他阴云笼罩的脸恢复一丝清朗,"太傅?你怎么来了?"
"臣在路上听说大皇子被歹人打了,就赶紧过来了,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慕容纾带着疼惜,"如今天寒,太傅还是不要轻易在外走动。"
"这几位大臣都在这儿,难道还解决不了吗?"
"微臣无碍。"
卫泱笑着看向慕容纾,声线清冽,意有所指,"更何况,臣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弱。"
小皇帝还是不放心,"那就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
三位大人靠边让出了路,慕容纾习惯性的把手交给裴確,让他牵着自己走了进去。
紧跟其后的卫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上意味不明。
四方馆如今就住了两国来使。
黎国住在西边,北庾住在东边。
慕容纾踏进院子,径直朝西边走去。
病榻上躺着一人,脸上绷带缠的满满的,看不出样子来。
小皇帝见他这副样子,脸上的阴云又消散了些。
"他怎么样?"
"回陛下,"公良厚回道,"大皇子人还没醒,不过伤口已经让医官简单处理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
小皇帝点了点头,"张潜呢?朕出宫的时候,不是派人去太医院传他了?"
"臣在!臣在!"
张潜自人群后挤进来,"臣为大皇子殿下查看一下伤口。"
他带着药箱过来,"劳烦陛下和各位大人在外间稍等。"
慕容纾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张潜急匆匆的出来,"禀告陛下,大皇子殿下并没有什么大碍。身上都是些皮外伤,除了吃了点苦头,并没有什么生命之忧。"
小皇帝点了点头。
"那他醒了没有?"
"还没醒。"张潜继续道:"不过也快了,伤不重,估计先前医官熬的药有安眠的成分,药效有限,他一会儿就能醒。"
"既然伤不严重,那就把大皇子弄醒吧!"
裴確凉凉开口,"不然,就为了这么一丁点儿的小伤,还值当的大家都耗在这里吗?"
他坐在椅子上,长腿翘起,神情恣睢,理所当然。
张潜,"这……"
裴確相当不耐烦,霍然起身,拿过张潜的药箱翻了翻,找出一根小儿食指粗细的银针,在张潜面前晃了晃。
他好像不太确定,但又跃跃欲试。
"是插人中就能醒对吧!"
张潜震惊的双目圆睁,但依旧在陪笑,"这这这......"
这根银针要是从大皇子人中插过去,凭着千岁爷的力道,还不得从后脑勺穿出来!
大皇子的伤是不重,也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是千岁爷这么冒冒失失的来一下子一一
床上那位,这才是真的活不成了!
他陪着笑,小心地从裴確手中拿回银针,"下官来,下官马上去把大皇子唤醒!"
张潜去了内间,眨眼的功夫,一个欣喜的声音传出来。
"大皇子醒了!"
慕容纾进了内间,走向床榻。
床上的人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本来面目来,看来各处伤的还算均匀。
脑袋被缠成了个球,只露出嘴巴鼻子和双眼。
被强行唤醒,药效还没过的大皇子动作都不太流利。
"殿下,陛下来看你了。"
他迟疑的转着脑袋,扯动伤口,一声闷哼,眉眼都皱到一起。
定定的看了慕容纾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
伤口牵连着肌肉,一张嘴就疼,他尽量不扯动嘴角说话,这样就显得莫名滑稽。
声音也是混沌不清的,"陛......下......"
看着他的惨状,小皇帝出了一口恶气,"嗯"了一声。
各位大臣看着,做戏要做全套,他又走到床侧,"大皇子觉得怎么样?"
他手指戳了戳对方缠着绷带的地方,毫不意外的听到了"嘶"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慕容纾就像才意识到一般,脸上显出一抹名为不好意思的神情,"呀"了一声一一"朕弄疼你了吧!"
他摆了摆头,很惋惜一般,"怪不得父皇总说朕粗笨......"
说这又不经意得在对方绷带上拍了拍,疼的床上的人一抽一抽的,恨不能跳起来。
他嘴里继续道:"朕总是笨手笨脚的,不要伤到大皇子才好。"
大皇子疼的五官都揪到一起,"无......碍......"
"朕听说你出了事,就立马赶来了!"
"大皇子是大周的贵客,可不能有闪失,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是朕不细心照看了!"
"大皇子放心!"
他对着那绷带又是一拍,下面的人要疼晕过去了。
"那群毛贼敢对大皇子无礼,朕一定要他们好看!"
看着床上的人疼的脸都抽抽了,慕容纾满意地收回了自己作恶的手。
一旁的张潜看的心惊肉跳。
如果说别的大人站在陛下身后,远一些看不清楚,那他就在床边,看的可是再真真切切没有。陛下看着温温柔柔的,下手可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