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隔着一道门。
门里烛火通明。
门外寒风凄凄。
门从里面打开,蓝洵玉惊喜道:“你答应我了。”
萧炎天没有说话。
到了屋里,蓝洵玉殷勤恭敬地奉上一杯茶,道:“师父请。”
萧炎天上下打量他片刻,道:“跪下。”
蓝洵玉乖巧恭敬地跪在地上。
他的下巴被抬起。
对上一双冷如寒冰的琥珀色眸子。
“养鹰的人却被鹰啄瞎了眼,你既这样的雄才胆略,为师倒要好好请教一翻!”
第178章 此若不是孽障是什么?
“师父你说什么?”
萧炎天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诚心拜我为师吗?什么六礼,弄那些虚的做什么?”
说完对侧榻上的阿敏道:“你给我滚出去!到对面客栈找一个房间住。”
阿敏吓了一大跳,也不敢说话,看着蓝洵玉,蓝洵玉朝他点点头,她便出去了,走了几步又担心地返回来道:“你不要伤害殿下……”
“滚不滚?”
“阿敏你赶紧去。”
房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萧炎天道:“于我更衣。”
一瞬间的迟疑,蓝洵玉从地上起来,取了萧炎天的发簪,退下他的衣衫,脱了他的鞋袜,从外边打了一盆洗脚水。
手放在水盆里揉捏着,蓝洵玉抬头道:“师父,水温可好?”
萧炎天冷冷地看着蓝洵玉,愤恨到了极点,冷笑道:“为了能完成你的大业倒是能忍。”
“为了阙儿,为了苗疆子民,我做什么都愿意。”
声音透着冷风从牙缝里出来,道:“好,真好,你真好。”
你这个孽徒!
混账!
孽障!
萧炎天抓起蓝洵玉扔在床上。
蓝洵玉惊慌道:“你!”
“怎么?不愿意?”
脸涨得通红,身体发抖,蓝洵玉道:“花楼里有俊美的官儿,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花重金给你买回来,你嫌弃玩过的,我可以给你找干净没有开过晕的。”
“我偏要你。”
“你!”
“给我躺下!”
蓝洵玉死盯着萧炎天,胸口剧烈起伏,喘息道:“你欺人太甚!”
“既不愿意……”
萧炎天话没有说完,蓝洵玉自脱了衣服,闭着眼,像被逼的贞洁烈女一样。
这模样真是……
让人又气又恨又爱又恼又怒又心疼。
五味杂陈。
此若不是孽障是什么?
一股子怨毒钻到心里,咬得浑身都疼。
背很漂亮,一如从前。
手刚放上去,
人如觳觫一般抖了起来。
良久没有动静,蓝洵玉转过身看到萧炎天穿得一件中衣坐在桌子前自己和自己对弈。
一豆孤灯下,映照出他冷漠英俊的脸。
蓝洵玉从床上起来,坐在萧炎天对面,从棋桶里捻一枚黑子落下,萧炎天白子跟在后。
开始几手蓝洵玉尤能跟上,然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一会儿额头上浸出汗来,手里捻着黑子始终落不下,不知该放在何处,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定心,凝神。”
沉稳低磁的声音让蓝洵玉莫名心安,不再躁动求胜,他认真地看着棋盘上的走势思忖起来,缓缓放下黑子,白子大开大合迅速地将他的路堵死。
他的棋艺如此精湛,举国上下也不一定能找出对手。
蓝洵玉暗暗心惊。
“心细如发,顾全大局,切忌蹿头不顾尾。”
听到这句话,即将放下的黑子捻了起来,重新审视棋局,最终落下一字,抬眸瞬间,余光撇见坐在对面的人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些温度,愣了愣。
他在教自己下棋?
即便不做那种事,他也愿意收自己为徒了吗?
“师父?”
蓝洵玉试探地叫了一声。
第179章 攻略
蓝洵玉想了想道:“迷花香是云岚国圣康狗皇帝弄出来的毒药,解药有最重要的需要两味药,一味是王蛊,另一味药材叫山河子,在落日古道附近的医药山上,此山是云岚国地界,我想明天回苗王宫和阙儿商议攻打此处。”
萧炎天黑子落下道:“我听闻此处重兵把守,你准备怎么打?”
“算准风向,用毒粉。”
“不错。”
“师父,你觉得我有几成把握能赢?”
萧炎天落下最后一枚黑子,低眉敛目,手指捻着茶盏用盖子拨了拨上面的浮叶,道:“十成。”
确实是十成,蓝洵玉从顾裴处借了两千兵一路畅行无阻,连毒粉都不用,直接攻到医药山,占了山头,让士兵们连忙采药,并兴高采烈对萧炎天道:“师父,你说的真准。”
萧炎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蓝洵玉他们采摘的差不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远处一支银色轻甲队伍骑着快马飞奔过来。
顾裴和蓝洵玉连忙带着药材窜逃到古道以南。
跑得气喘吁吁的蓝洵玉道:“幸亏我们反应快,不然肯定被捉了。师父,还是你的计策好,入了山,不恋战,采了药,赶紧跑。”
阿敏也高兴怀了道:“剩下的药都好找,殿下,你真了不起。”
蓝洵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晚在客栈下榻, 萧炎天出去准备路上的干粮,回来时,正欲进门,听屋内两人对话,遂停驻脚步。
阿敏道:“殿下,你看重师父吗?”
蓝洵玉笑道:“为了治疗心疾之症,我不看重他也不行。”
阿敏想了想道:“殿下,你喜欢他吗?”
蓝洵玉眼底划过一丝狡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戏虐道:“喜欢他?等心疾之症看好之后,我要好好收拾他!”
阿敏眉头皱起,道:“殿下,你难道拜他为师是为了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学习怎么治疗心疾之症?”
蓝洵玉恨恨道:“要不然呢?那天在浴池,他敢趁人之危,敢压我,让我天天给他捶背捏腰洗脚,老子天天装孙子装得快吐了,一张冰山脸,活活把人冻死。”
萧炎天靠着墙停驻片刻,仰头看夕阳西下,霞光普照大地,一片瑰丽嫣红,几朵海棠从空中飘落,他伸出手,一支落在手心里。
花瓣柔软而美丽。
怔怔地看了半响儿。
白天师徒二人一起分拣药材,熬制汤药,夜晚一起钻研医书,商讨病症,写医册,一路上徐徐前进朝玉菱城出发,寻找王蛊的聚集处,巫蛊山。
蓝洵玉从后院马厩里牵扯出马的时候,看到发呆的人,轻轻地叫了一声,道:“我们去巫蛊山找王蛊。”
想要炼制开先天心脏残疾的解药必须有王蛊做引。
王蛊产于巫蛊山。
巫蛊山位于云岚国和苗疆的交界处玉菱城。
两人上马从落日古道行到浔阳城,到了浔阳城,找了客栈住下,店小二热络地笑着从门口迎上来,道:“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蓝洵玉笑道:“住店,二间上房。”
店小二不好意思笑道:“抱歉客官,只剩下一间。”
第180章 无良师父勾我
蓝洵玉环顾四周发现店里的人确实很多,而且客人大多年轻漂亮,穿着华丽的衣裳,带着面纱,或淡妆,或浓妆,便有些疑惑,很快店小二也解了蓝洵玉的疑惑,笑道:“苗王特令,重开花王篝火晚会,选出苗疆最美丽的人,如果王看上,还会被封为王妃,所以最近很多各村胜出来的村花都赶来城里。”
蓝洵玉笑道:“原来如此。”两人换了几家客栈亦然如此。
吃晚饭的时候,蓝洵玉侍奉在萧炎天左右,随着越长时间的相处,蓝洵越来越佩服师父医学上的渊博造诣,若不是他,自己恐怕耗费再多时间也无法找出苗疆人天生心疾的药方。
他知道这是个有本事的人。
“师父,你知道花王篝火晚会吗?”
银灯高点,烛火融融,房间内安宁,两个人执黑白子在棋盘前。
蓝洵玉落下一枚黑子,笑问萧炎天,道:“师父……”
萧炎天落下一枚白子,道:“专为苗王征妃用的大型选秀吗?”
蓝洵玉笑道:“非也,花王篝火晚会选出最美丽的人,他可以见王一面,如果王满意,招纳为王妃,如果王没有看上那人,那人便可以随意选参加晚会的任何一个人作自己的妻子,那个人还不能拒绝。”
萧炎天道:“荒唐,若是被挑选的人不愿意又当如何?”
蓝洵玉笑道:“谁会不愿意呢?最美丽的人会得到十万银和一座豪宅,有钱又美丽,谁会不喜欢?”
两个人说着一边下棋,一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已是子夜时分。
蓝洵玉看着一张床,心中犯嘀咕。
他不瞎,自然能感觉师父看他的目光十分不同,里面掺杂太多东西,他看不明白,也不看清楚,唯一样他非常清楚,他师父可着劲想搞他。
这件事在落日古道的时候蓝洵玉便发现了。
三不五时地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抚摸他,偷吻他,守在他床前很长时间地盯着他看,好像很担心他会消失一样,虽然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师父又恢复往日的冷淡。
这一夜,蓝洵玉不打算睡。
他侍奉了师父躺下后,在灯下编纂医书。
不一会儿,传来沉稳匀长的呼吸。
蓝洵玉从书案上起身,看着这个男人,手指忍不住抚摸上他的面庞,在侧脸处缓慢地揉着,从一个边角揭开一张薄薄的面皮。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蓝洵玉便知道他易容了,除了王蛊冶炼的人皮面具不能识别外,其他的不用多费力便可觉察,才开始,他以为是王宫中想暗杀他的人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但一路相伴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还几次救他的命。
是因为爱慕他吗?
细腻的面皮一点点揭开,渐渐露出真容来。
修长匀细的眉毛直入云鬓,浓密的睫毛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美丽的弧度,白皙的脸庞如天山寒雪一样。
这个人十分英俊美丽。
带着薄冷的霜雪气息。
虽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执着。
但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蓝洵玉凝神注目,却不曾料想到,原来睡着的人睫羽如扇轻轻掀开,琥珀色的眸子潋滟光华,没有半丝睡着的朦胧之意,清明而澄澈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
良久,蓝洵玉终究不敌对方眼中的炙热,低下头,道:“师父。”
爱上一个人,无论怎么掩藏都是徒劳。
萧炎天本也没有打算掩藏。
他坐起身,靠着床边,道:“把脸抬起来。”
蓝洵玉抬头看到那张脸,心头莫名地震颤,膝盖微微发软,像身体的本能一样,在这样的眼神下,他有一种跪下去的冲动,当蓝洵玉意识到这种情绪时十分恼恨羞怒。
我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我仍一国亲王,纵然他姿色过人,为我师父,也不该如此。
原本的迷乱的心神顿时像被冷水浇灌一样安沉下来,道:“师父,你为什么带着面皮?”
萧炎天没有理会他的话,看着蓝洵玉道:“你过来。”
蓝洵玉走向跟前,萧炎天将他狠狠地按在怀里,热烈地亲吻着,那种炙热中甚至夹杂着绝望,像要将他吞入腹中一样,像知道他身体的一个敏感的地方,轻轻地像舞娘挑动琵琶上的弦一样拨弄着。
不一会儿,蓝洵玉酥了半边,身若无骨一样,潋滟的桃花眸子里泛起水雾,迷茫地看着萧炎天。
萧炎天看了看蓝洵玉,捏着他的下巴,又凑了上去,蓝洵玉如梦惊醒,连忙推开,往后连退几步,摆手惊恐道:“你是我师父,我们 ……”
萧炎天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只穿了白色的中衣,衣领处开襟,如玉的锁骨开着,一步一步朝蓝洵玉走过来,蓝洵玉不停地往后退,退到墙边上,从墙边退到门口,想要推门出去却被萧炎天用手挡住,两个臂膀如将他困在中间。
萧炎天冷笑道:“往哪逃?”
蓝洵玉脸色变了,这里不是苗王宫,也不是巫泽山,没有招手便来的侍卫,他刚想开开口喊人,萧炎天已经将他扔在床上,欺身上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圣人,毫无所求地留在你身边帮你?”
蓝洵玉惊道:“师父,你?”
萧炎天脱了衣服,攥着蓝洵玉的胳膊将他翻了身,道:“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知道吗?你想让我帮你,你就给我躺下,做我的人。”
蓝洵玉彻底慌了,奋力抵抗道:“你无耻混蛋!我尊敬你,你却这样枉顾人伦欺辱我!”
萧炎天笑了,他拉下帷幔,用枕头垫起蓝洵玉,道:“尊敬我?倘若我不知你还会信你,但我太知道你,懦弱胆怯,害怕被抛弃所以动不动寻死,又贪得无厌,让人死心踏地爱你,装得一副乖巧的模样肚里却转了十八弯憋着使坏!”
蓝洵玉又惊恐又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萧炎天凤眸如霜,道:“听话,乖乖地,免得我伤着你。”
萧炎天话说完,蓝洵玉“啪”一巴掌扇在萧炎天的脸上,恶狠狠道:“我仍一国亲王,你敢强辱我,我必杀你!”
萧炎天手摸摸了脸,看了身下人半响儿,苍凉地笑道:“今日要杀我,明日要杀我,来,”他握着蓝洵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头枕着蓝洵玉的胸口,合上眼帘,几近哽咽道:“这条命给你,你拿去,成就你的霸业,保护你的子民和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