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江子卿转身就拉着顾倾城在京城的街道上走了起来。
“世子是有何事?”
江子卿速度如龟爬,顾倾城一点也不觉得江子卿留下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摸了摸鼻子,江子卿有些尴尬:“嘿嘿,吃太撑了难受,我们走回去,多运动有益健康嘛。”
对身体有益没益顾倾城不知道,但是江子卿会主动让自己留下陪他,倒是令人心情愉悦。
江子卿虽然是在京城长大,但是不学无术又浪荡,极少像这样认真审视这个从小到大混迹的街道。
江子卿一边看着和记忆中不尽相同的小贩,一边与顾倾城漫步,觉得还挺好——甚至比和张耀去青楼花天酒地还好,嘴一快,江子卿说道:“顾倾城,你别老是世子世子的叫我了,我们都是哥……朋友了,多生分,你就叫我子卿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江子卿正好看见了一个买糖人的,看着那老头捏的糖人惟妙惟肖,不禁来了兴致:“老头,你这什么都能捏?”
老头一看江子卿这身锦缎罗裳,就知道他是条大鱼,咧着嘴就笑了:“公子想捏什么样的?”
见老头这么自信,江子卿一挑眉,指了指身后的顾倾城:“喏,我要你按着他的脸捏。”
老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顾倾城,又沉思半晌,有点哀怨地说道:“公子莫不是故意为难老朽?这姑娘美得像天仙一样,老朽就是翻出花来,也捏不出姑娘的神韵。”
江子卿一昂首:“就知道你捏不出来。”丢了一点碎银在老头面前,“画皮难画骨,这我知道,你今天若是能捏出他七分神,我就再给你加银子。”
老头眼睛一亮:“那老朽便试试。”
顾倾城孑然站在江子卿身后看着他和卖糖人的老头扯皮,清冷的眸间多了丝温柔。
随着老头的十指翻飞,很快一个糖人就初有了模子。
江子卿眼看着那个糖人越来越像顾倾城,一双灵动的黑瞳里简直都要溢出光来了。他兴奋地回身,拉过一旁顾倾城的手,指着糖人让顾倾城看:“这老头还真的有点东西。”
顾倾城睨了一眼那糖人,却有几分神似。
顾倾城目光落在了江子卿激动的脸上,只觉得这个糖人最后像不像自己都无所谓,只要眼前这个人高兴就好。
“公子,做好了。”
老头举起糖人递到江子卿面前。
江子卿比对了一下,乍一看还挺像,仔细一看的话还是有别差的。
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可以了,毕竟顾倾城的脸,别说这粗糙的糖人了,就算那宫里的画师来恐怕也顶多只能画出他的七分神韵。
江子卿大方地又扔了一点碎银:“今儿个本世子高兴,这些都是赏你的。”
随后江子卿献宝一样,拿着糖人递到了顾倾城面前让他把玩观看。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惊呼了一句:“那是礼亲王府的世子和他的世子妃么?”
“哦——!你一说我想起了,坊间都传世子娶了这个顾倾城之后就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是真的啊。”
人群有人附和道:“这世子妃长得可真是沉鱼落雁,若是我有这么个媳妇,我也愿意改邪归正。”
众人哈哈大笑,骂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从此这京城街上关于江子卿和顾倾城两人甜蜜的传言又多了一个。
江子卿觉得吃这个糖人有点心理负担,扔了又觉得怪可惜的,他犹豫再三,还是一口咬掉了糖人的脑袋。
顾倾城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可江子卿还是看到他喉间一动。
江子卿心情又好了起来——看来顾倾城也不像表面一样不为所动嘛!
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礼亲王府,江子卿手上的糖人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第18章 这是你家世子妃?
“子卿你先回府吧,我还有点事。”临到府上,顾倾城停下了步子。
江子卿想起昨晚顾倾城说过要去铺子看一下。
本来这些事情江子卿是不想掺和的,可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顾庄严让自己对顾倾城多担待的话。
这礼亲王府本就是他自己的府邸,什么事都扔给顾倾城管理,之前还能心安理得,可现在他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那个,我和你一起吧,正巧我消食。”江子卿胡诌了一个借口,顾倾城也就默然的点了头。
俩人一同到了铺子。
这铺子是长公主选的,位置极好,店面也很大,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
那小二一见顾倾城来了,眼睛都亮了,腆着脸上来要给顾倾城推荐自己店内的产品。
江子卿眼看着小二对顾倾城越凑越近,一个跨步走上去就把小二和顾倾城给隔开了:“你是不是眼瞎,知道我是谁么?”
本来小二还以为江子卿是陪顾倾城来选脂粉的官人,也就没注意江子卿的脸。
被他这么一问,小二才抬起脸来,看见江子卿的瞬间,小二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殿下,小……小的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冒……冒犯了!还请恕罪。”
江子卿一个冷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是你们的世子妃,从今天起就是我礼亲王府管事的人了。”
“是是是,小的见过世子妃,是小的有眼无珠,没能认出世子妃。”
小二的脑袋已经磕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要是惹得世子妃不高兴了,江子卿随时都能让自己去死。
“算你识相,起来,给我去把掌柜的叫来!”江子卿哼了哼,算是饶了这个小二。
趁着小二去找掌柜的功夫,江子卿凑到了顾倾城身边,他正在查看外面摆放的脂粉的。
“你对这些东西也很有研究?”
顾倾城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也是女子,自然需要这些脂粉。”
看着顾倾城眼角的笑意,江子卿觉得心痒痒的,他一回身,正好看见了慌慌张张赶过来的掌柜:
“你等下让人把铺子里所有东西各打包一份,送到府上来。”
掌柜都没来得及施礼,就赶忙点头应下:“是是是。”
说完,掌柜的才忙乱地躬身施礼:“见过世子妃,见过世子殿下,不知二位今日来,所谓何事?”
江子卿就干脆把话语权交给了顾倾城:“本世子是陪世子妃来的,你只管尽全力满足世子妃的要求便是。”
掌柜连声附和道:“是是是,小的一定竭诚为世子妃服务。”
顾倾城拉了拉江子卿,示意他不要再吓掌柜的了,上前一步,温和的一笑:“母妃临走前把礼亲王府交与我,不过我对铺子这块并不熟悉,所以才想来看看,顺便向掌柜的讨教讨教。”
顾倾城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说话,掌柜的当场腿就软了,点头如捣蒜道:“讨教说不上,只要世子妃开口,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为世子妃排忧。”
“那可真是谢掌柜的了。”顾倾城勾了勾唇,看得吴掌柜整个人都傻了。
吴掌柜给顾倾城拿账本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痴醉的笑容。
江子卿看得火大——这个猪头男,不知道顾倾城是世子妃么?!还敢对他露出这么恶心的笑!
心里不爽是一回事,但江子卿也知道分寸,他猜顾倾城是故意这么笑,好让掌柜的没有防备,以查他的账本。
江子卿也不好因为不爽就破坏顾倾城的计划。
他暗想:要是这个掌柜的没问题就罢了,若真的被顾倾城查出了什么,他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顾倾城这账本一看就看了好几个时辰。
这期间,江子卿已经在小二的带领下学会了分辨‘脂膏’和‘脂粉’,还有各种的‘桃花红’‘酱紫’……五彩缤纷颜色看得他眼花。
女子弯弯绕绕的门道可真多。
虽然江子卿等了很久,但是也没觉得多无聊——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自己家铺子里的东西,还挺有新鲜感。
尤其是一回头就能看见顾倾城,这令人安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适。
一下午就在铺子里待了过去。
顾倾城看着账本,有点口渴,刚想叫人沏一壶茶,一个温热的杯子递到了自己面前,顾倾城接过茶杯,顺势说了一句“谢谢”,抬眸才看清,那给自己递茶的居然是江子卿。
“我以为你都已经无聊走了。”
“没有啊。”江子卿附和道。
顾倾城怕他无聊,便说道:“子卿若是觉得烦闷,可以先行回府。”
江子卿瞥了一眼顾倾城手边的账本——也就一两本了,这么多都等过来,这点算什么。
江子卿摇了摇头:“等你一同回吧,正好路上我们去买点桂花糕。”
第19章 别笑得这么好看
一说到桂花糕,江子卿想起了上次在马车内,顾倾城就着自己的手吃桂花糕的场景,心头一颤,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快些看,我让人把给选的东西包好。”
在等顾倾城的期间,江子卿还去了隔壁的铺子,把什么丝绸花萝发饰簪子通通选了一个遍。
虽然也不知道顾倾城喜不喜欢,但是他就是觉得给顾倾城买这些东西他心里很开心。
等顾倾城看完了本子,抬头一看,哭笑不得——
这岂止是一点点东西,这分明是座山啊!
“子卿,我不需要这么多的。”
江子卿知道这东西多了,可就是忍不住想给顾倾城多买一点,只要看顾倾城用自己的东西,他就很开心。
他索性像没听见顾倾城的话,目光看向一边。
顾倾城只得无奈地对着吴掌柜说:“掌柜的,你晚些时辰,把这些和之前世子要的那些全都打包送到府上来。”
“是,世子妃放心,我一定给您把东西一个不落送到。”
江子卿白了吴掌柜一眼,懒得和他废话,拉着顾倾城就往外走,一边小声地说道:“你别老是笑的这么好看!你虽有盖世武功,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被一群人好色之徒围住了,你性别不就暴露了?”
江子卿嘴上念叨,心里也很不爽。
这人怎么对谁都笑啊?之前对自己用了那么多机关陷阱,怎么一开始不对自己也这么温和?
看着别扭的江子卿,顾倾城微微一勾唇,紧走两步和江子卿并肩而站:“子卿这是在担心我?”
嗅着顾倾城身上传来的香气,江子卿嘟囔着嘴,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倒是越来越红了。
顾倾城看着好笑,但也没去揭穿他。
夜晚。
江子卿大大咧咧地躺床上抱着被子,看着正在对今天送来的脂粉一个个查看的顾倾城,慵懒地说道:“选些你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拿去给奴婢们做赏赐吧。”
半晌没等到顾倾城的回应,江子卿疑惑地光脚下地,来到顾倾城身边,这才看清顾倾城在做什么。
他并不仅是单纯在看,还会时不时闻一下,再挑出里面的一些脂膏或者脂粉在手臂上涂抹,最后从中挑选一些放在另一边。
江子卿看了一下他挑选的东西,没有丝毫规律。
江子卿一头雾水:“顾倾城,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顾倾城头也没抬:“我只是随便看看,子卿你若是乏了,就先睡。”
困倒是不困,但顾倾城挽着头发认真查看的样子,江子卿觉得很有意思,就搬来了一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看。
看着看着,江子卿就趴在桌子上打着盹睡着了。
顾倾城弄完,活动了一下身体,正准备问江子卿睡着没,一回头就见他睡得像个孩童。
顾倾城微微一滞,嘴角不自觉荡开笑意,上前去拍了拍江子卿的肩头:“子卿,去床上睡。”
江子卿砸吧砸吧嘴,继续睡了起来。
见状,顾倾城也就没忍心再喊他,便半蹲着身子,手上一用力把江子卿抱了起来,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放下江子卿,又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
之前明明还对自己这么防备,这才几天就开始粘着自己了?
果然就算是长大了,江子卿也还是那个江子卿,一点都没有变。
顾倾城宠溺地笑了笑,随即躺在他身边。
第二天等江子卿起来的时候,顾倾城仍旧不在房间。江子卿晃晃悠悠地走出门,去到之前那个凉亭才看见,顾倾城又在练剑。
那飒爽的英姿,看得江子卿心里痒痒的。
仗剑天涯,在江湖里快意恩仇,几乎是每个男子都想过的事情。
江子卿也不例外,可他因为幼年的那个绑架,身体出了一点状况,导致他压根练不了武功——但凡是功夫,都是需要运气的,可是江子卿的丹田就是聚不了气。
他虽然看起来很健康,但是其实是个纸老虎,随随便便什么人出手就能打到他。
这些年里,他一直将自己塑造成了纨绔,身边总是带着人,也就没人欺负他。
原本江子卿都放弃习武了,这几日看着顾倾城练武,总觉得心里躁动起来,又有点跃跃欲试了。
“顾倾城,你起这么早啊?”
“子卿。”
顾倾城收了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眼就看见了江子卿眼里的艳羡。
他递过了自己的剑:“你想不想试一试?”
“要!!”江子卿想也没想。
随后江子卿满脸兴奋地从顾倾城手上夺过了剑。
虽然说是木剑,但是也不知道顾倾城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江子卿初拿的时候差点没拿稳,剑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