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古代架空]——BY:莲卿

作者:莲卿  录入:11-06

  黄烟渐渐散去,城墙上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这须臾间他们想象过战车之上会是各种攻城之招,却唯独没想到会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人被绑在立柱之上。
  这人身形十分单薄,低垂的头前满是凌乱的发丝,既看不清面目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身南诏侍从的打扮让他们深感疑惑,不知南诏这又使得什么招数。
  “这是什么意思。”郭毅汝盯着这辆除了一人外空无一物的战车,虽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可他依旧让弓兵瞄准着,以防突变。
  突然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的郭毅汝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推开,他刚想质问,却见是原本在后方的高长风,
  “皇上?”
  高长风像是没有听到郭毅汝的声音一般整个人几乎撞在城墙之上,身体极力地前倾着,扶着墙砖的一双手像是要狠狠抠进去,几乎没了血色。
  司夜也紧跟而来,看向那战车的同时也绷紧了身体。
  高长风难以置信地瞪视前方,目光死死胶着在那低垂的头上,一时间明明两军对峙千军万马,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这辆简陋的战车之上,鸦雀无声。
  刚才横冲直撞的驰骤和几乎无法的呼吸的黄沙让叶时雨几乎支撑不住,他轻轻地咳了几声,根本不知道他双肩的这几下抖动霎时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叶时雨努力睁开了被黄沙碾磨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滚滚而出,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擦掉,可直到想抬不起来才想起自己被紧紧缚住,双手已几乎没了知觉。
  罢了,就这样吧。
  眼中的泪水反射着初升的太阳,挂在长长的眼睫之上,一双眼使劲眨着却甩不掉,照得他有些眩晕。
  “时雨!”
  奇怪,怎么会听到皇上在叫自己?
  叶时雨突然屏息,侧耳认真听着。
  “时雨!!”
  呼喊被风淹没在空旷的战场上,让叶时雨恍惚间以为是自己思念心切已有了幻象,甚至心想如果能在这声音中死去,也就不算太过遗憾。
  可这一声声在耳边,渐渐凝聚在一起,真实的让他渐渐拉回了逐渐远去的神志,已经干涸的双眼向那声音的来处抬去。
  明明相隔着数百尺,明明谁也看不清谁,可这一瞬间只有他二人知道目光的相接和心尖那难以名状的颤动。
  城墙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箭尖在阳光下闪出了齐刷刷的光芒后消失不见,所有的弓手将箭收回,对准他的杀气骤然消失。
  真的是他……真的是皇上!
  泪水再次奔涌而出,这不再是被砂砾逼出的痛,透过泪滴他看到那个几乎要探出城墙的身体,和身后死死拽着他的众人。
  叶时雨很想高呼一声,可他只能默默地任泪水肆意流过脸颊,他什么都不能回应,他不能让身后的人知道那城墙上站着何人。
  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杀气渐退,它再次踏蹄向前缓缓向城门处走去,但仅仅又只近了些许,突然又是一阵狂风突起,一时间黄沙蔽日,天地失色,也阻隔了遥遥相望却纠缠不放的目光。
  低沉的号角声好似从天而降,震得人心间发麻,叶时雨一个激灵向身后望去,只见那远处原本静默的大军发出了甲胄相击的铮铮之声,一瞬间大地似乎都在颤动,他甚至听到了投石车的车轮滚滚而来的声响。
  叶时雨此刻才好似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投石车上面装载着的,是毒!
  “他们的投石车上有毒!”叶时雨几乎拼了命一般的嘶喊着,“不可让他们靠近!!”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能穿过这狂风,但他看见了那个一直望向自己的身影突然僵直不动,叶时雨尽力地朝他喊着,可他知道恐怕是徒劳。
  正如那将领所言,投石车的射程远远大于弓箭,他们打不中的。
  身后是滚滚而来的车辇声,眼前是弥天的黄沙,叶时雨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再一抬眼城墙那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皇上呢?
  叶时雨慌乱地在城墙上搜寻着,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两侧的城楼,一个东西的出现让他愣在了原地,只见在城楼的暗影之中,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这是……
  记忆立刻如潮水涌入,他认出来了,那是火炮!
  狂喜一下席卷了叶时雨,但与此同时他的头顶瞬间发麻。
  火炮他再知道不过,区区肉身在其威力之下如同烂布一般不堪一击,血与肉都会被撕成碎片,化为灰烬。
  一直被刻意遗忘的,落日关外的血肉模糊的场景现在不受控制的映现在眼前,也不知是身子已到了极限或是被记忆中的炼狱所侵蚀,叶时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几欲呕吐。
  他强撑着咬紧牙关再次望向城墙之上,狂风渐歇,他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皇上的身影,难道……?
  叶时雨猛然间明白过来,皇上定是下了城墙!
  他再次回头,看到的是南诏大军已逼近他身后,投石车整齐排列已在最前方,那一枚枚黝黑的看似巨石一样的东西已蓄势待发,没有时间了!
  叶时雨用力地抬起头,向着城墙奋力高呼,
  “郭毅汝,开战啊!”
  郭毅汝听见了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可饶是身经百战,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从刚才皇上呼喊中,他知道这被绑在战车之上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宦官佞臣叶时雨,也是他们迟迟没有出兵剿灭南诏军原因。
  可他竟然直呼着让自己开战?郭毅汝扭身想问高长风,却发现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郭毅汝忽而一身冷汗,他知道叶时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更还在皇上痛彻心扉呼喊的震撼中未能自拔。
  难道皇上要开城门!?
  “快!”郭毅汝忙吩咐身边副将,“你们几个下去,绝不可让皇上将城门打开!”
  郭毅汝同样心急如焚,可身为主将他不可轻易离开,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如今局势看起来他们并无劣势,若等南诏大军再靠近些就可启用火炮,为何叶时雨急于让他开战,难道他被南诏收买前来诱敌不成?
  呼喊被风声切的断断续续,叶时雨满口黄沙,声声啼血,却未能让郭毅汝动上半分,叶时雨用力地喘息着,几近力竭,满眼都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厚重的城门阻隔着已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高长风身骑骏马,却是双目猩红,眉头因为过度的紧张与焦灼而颤抖着,他的目光扫过那巨大而沉重铁锁,以及周围已经呆愣住的兵将,语气毋庸置疑,
  “把门给朕打开!”
  “可……”管城门的将领被震得不敢说话,却仍硬着头皮道,“可郭将军还未下令。”
  “朕是皇上,朕的话是圣旨!”高长风怒发冲冠,紧扯的缰绳使马蹄高高扬起,同样焦躁不安地踏着脚下的青砖,“你胆敢抗旨!”
  即使眼前是皇上,可交战之时开启城门乃是大忌,将领虽不知发什么了什么呢,紧握佩剑咬牙跪倒,
  “若无郭将军下令,恕臣抗旨!”
  “你!”
  “皇上!”司夜张开双臂挡在马前,满目皆是怆然,“皇上请回。”
  “司夜,连你也要阻止朕吗?他就在百尺之外,南诏军仍在远处,只要打开!”高长风双眼中只能看到悲痛欲绝,“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我就能带他回来。”
  “臣看着时雨长大,看着他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臣心亦痛!”司夜眼底的痛苦渐深,“可南诏军转瞬即至,臣就是拼上一死,也不能让您将城门打开!”
  司夜抬起头,眼睑微颤着凝视着高长风,“皇上……他亦不愿。”
  高长风怔在原地,他懂,可他不愿再次相见就是生离死别,不愿印证薛乾一说的都是真的,他不信!
  “郭毅汝,你在犹豫什么!!”凄厉的声音划破九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他们投石车上的是毒,不能让他们投进城!!”这声音如同喉咙如被砂砾狠狠磨过,闻者莫不揪心,“郭毅汝你听到了吗!点燃啊,点燃啊!!”


第136章
  高长风的脸色骤然煞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扇紧闭的城门,整个人几乎是从马上滑落下来,踉踉跄跄地要冲向城楼之上。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隐藏在城楼中的火炮,他是在喊郭毅汝点燃火炮。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无论年幼时在后宫之中历经多少次险境,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当朝逼宫,高长风都没有如此害怕过,明明心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可他又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
  忽而一阵眩晕,脚下踩空的瞬间,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高长风跌下台阶,身体虽被瞬间赶到的司夜挡住,可母亲那双低垂僵硬却悬在半空的脚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的是叶时雨竭力的嘶喊,可他好像与八岁的自己重叠了一般,当年的无助刹那间与现在的绝望如一张密网铺天盖地而来,高长风第一次知道了痛到窒息滋味,可他不能停下,即使连路都已经看不清楚,他也凭着本能向城楼之上冲去。
  “郭毅汝!”嘶喊未歇,映入眼帘的却是城楼内的一丝火光,呼吸瞬间被夺走,可高长风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撼天动地,所有人都呆愣着看着那门依旧冒着青烟的火炮,为之震撼。
  紧接着两声,三声。
  荡起的黄沙直冲云霄,遮天蔽日,须臾之后淅淅沥沥如细雨一般落下的是碎石砂砾,砸得人脸上生疼,口鼻之中满是辛辣呛咳的火药味。
  好像司夜在对他高喊着什么,可他虽在眼前,高长风耳边只有嗡嗡声作响,他木然地看着他,心就好似随着那炮声死去一般。
  高长风第一次有了彻底失去他的感觉,即使以前经历过再多,他心底都有个声音在说不用怕,他会回来的。
  可这次心就好似突然空了一大块,无着无落。
  不仅是南诏人,这里绝大多数的兵将乃至郭毅汝也是第一次见到火炮,迟迟仍未走出震撼,巨响之后的如死般寂静,而耳边所传来的,是远处南诏人的嘶喊与哀嚎。
  威力如此之大,惨状可想而知。
  当刺眼的阳光再一次笼罩了头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远眺那片依旧燃着烈火的焦黑土地,高长风却死死瞪着城墙下方,直至黄沙持续地落下,露出全貌。
  那辆简陋的战车已然震成一堆残破的碎木,断成数截的巨大车轮交叠着,就连人影也看不到,但那匹战马却已倒在一侧,口鼻处鲜血直流。
  “郭毅汝!”高长风目眦欲裂,以手臂将身边的郭毅汝逼至墙边。
  郭毅汝背上的盔甲咣的一声砸在墙砖上,他霍然抬起头来,
  “开城门!”
  每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狠狠挤出,郭毅汝被眼前的万乘之尊眼神中的痛苦与绝望惊到心下骇然,
  “可是……”
  “没有可是!”
  他知道郭毅汝的选择没有错,他做到了一名主帅应当做的,只是那城墙下的人是时雨啊,没有人可以与他的心境相通,没有人……哪怕是司夜。
  远处的焦土之上,南诏军眼见着天地变色,眼前活生生的人转瞬间变成了白骨碎肉,即使没有当场丧命的人也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震碎了一般,入耳的皆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这三枚火炮已经让南诏军几近崩溃,现在该做的应是立即补上火炮,将他们打得毫无抵抗之力,可郭毅汝看着眼前高长风,双目好似下一刻就会流出鲜血般猩红,他蠕动了下嘴唇,转头高呼,
  “出城,攻!”
  沉重的城门在号角与金鼓的齐鸣声中缓缓打开,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愤恨与亢奋,死死盯着门缝中泄入的那道笔直的光线屏息以待。
  光亮随着门轴沉闷的旋转声越来越宽,呼喊声顿时震耳欲聋,气势直冲云霄。
  数以万计的兵将如洪水般泄出,如猛虎一般扑向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可即使马蹄凌乱,群情激昂,所有人在经过那辆已经震成碎片的马车前时,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那个跪在地上拼命搬着碎片,手上已被鲜血染红的人,是历朝的九五之尊,那这下面的到底是何人?
  真的就是传闻中那个人吗?
  虽然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双目却被这一幕深深刺痛着,化作了满溢的仇恨,嘶吼着冲向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手刃的敌人。
  耳畔是轰声阵阵如无闻,眼前是黄沙滚滚欲蔽日。
  高长风知道此刻自己身为帝王当昂首立于高墙之上,当以一令率千军万马踏平南诏,可他却跪在这里,在自己的臣子面前狼狈如斯。
  去他的千古名君,
  去他的宿命!
  他要的,谁也别想夺走!
  当沉重的木板被抬起的一刹那,高长风却突然没了底气,因为他眼前的时雨看起来毫无生气,安安静静地伏在地面上,身上依旧缠绕着刺眼的绳索。
  贴在地面的侧脸上满是伤痕,而让他触目惊心几近崩溃的,是已经洇入黄沙的鲜血,仍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鼻中流出。
  眼前一恍又一恍,高长风强咽下了不断翻涌而上的腥甜,他尽力控制着手指的颤抖,探向叶时雨的口鼻。
  轻微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气息拂过手指的一瞬,高长风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活着,他还活着!
  “皇上!”
  司夜已用匕首割断了绳索,小心翼翼想要托起已经瘫软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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