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珏,你现在的身子不好,最好哪都别去。”苏未辰瞥了他一眼,“溪竹和齐渊的关系不错,你要是申请当南衡使臣,他一定会从中阻拦的。”
现在兰溪竹的话比圣旨还管用,齐珩惧内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就让我试试吧。”子书珏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些恶心,坐起身子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饭了。
“外面的人说他俩有多配,我不信。”子书珏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若是陆沉戟对他不好,我一定会被他从南梁抢回来。”
“子书珏,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子书珏吗?”苏未辰哀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对谁动真心。”
从前的子书珏眼中只有权势和地位,做什么事儿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是齐珩的左膀右臂,能够游刃有余地在云谲波诡的朝廷上与兰家那位分庭抗礼。
所以苏未辰知道这人抽取了自己的信香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惊。
“嗯,我也没想到……”子书珏苦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无耻吧,我也从来没扮过好人的角色。”
南衡这边议论纷纷,而南梁这边已经开始欢天喜地地准备起来齐渊的登基礼和封后大典了。
“已经五个多月了,还不显怀。”齐渊摸着自己的肚皮,隔着薄薄的一层纱料,“都看不出是有孕的样子。”
“这样才好呢。”阿肆在一旁给齐渊捶腿,“陛下要成婚,封后大典上各国使臣和朝中众臣都在,陛下总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陛下的肚子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小五在一旁插嘴道,“只是不太明显罢了。”
微微隆起了一点儿,倒不像是怀孕导致的,像是吃多了撑着了。
“朕只是怕他胎里不足,得了弱症罢了。”齐渊苦涩地笑了一下,“若是那样,朕倒是不好把这苦活传给他了。”
“陛下若是担心,那就和陆将军再生一个身强体壮的小殿下。”小五道。
齐渊的嘴角一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声:“嗯……”
第七十五章 求平安符
“陆将军求见——”
陈禄海掐着声音高喊了一声,伏在案上的三人纷纷抬头侧目。
齐渊沉声道:“进来。”
今日的陆沉戟着装素雅,一身青色长衫掩住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宛若一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看上去清爽了几分。
“将军来得正好。”齐渊将手里的木符递了出去,“昨日找大师算了一卦,将军最近两个月忌血光,最近便不要带兵打仗了。若是实在不行,也请带上这个。”
木符下边还挂了一串精致的穗儿,这明显就是平安符。
陆沉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哑然无声地接过了这个符,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谢陛下”。
身旁的小五看着陆将军如此局促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沉戟脸色更热了,“陛下特意为微臣求来的平安符吗?”
齐渊先是给了小五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对着陆沉戟微微点头,“朕怕最近南梁招来了不少人的视线,会惹祸上身。”
南梁良将甚少,陆沉戟算是其中一个。
若是邻国开战,少不了又要让陆沉戟带兵,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齐渊希望陆沉戟带着自己的心意上路。
“陛下心意,臣领了。”陆沉戟行了一礼,被齐渊连忙扶下,“你我……不用如此多礼。”
这两人之间倒是颇有一种琴瑟和鸣的感觉。
阿肆在一旁露出了笑意,“奴才先告退,御花园里的荷花开了,将军和陛下可以共同前往观赏。”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好,阿肆和小五也不忍心打扰了。
齐渊嗔了他一眼,对上了陆沉戟的视线。“将军……”他清声咳了咳,“可有兴致同往?”
陆沉戟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他忙应道:“陛下先请。”
齐渊抬了抬手,陆沉戟自然地伸出了左臂,让人搭着。二人看着当真是般配,不怪坊间如此赞美。
“将军平时若是得闲,可以常来皇宫看看。”齐渊有意无意地提起,“将军的寝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
“陛下思虑周全,微臣是个粗人,这些安排还得让陛下操心。”陆沉戟垂着眸,眼神只敢看向脚下的石子路。
“朕平日里在宫中也无事,”齐渊抿唇笑笑,“从今往后,将军便是东六宫唯一的主人,莫要再劝朕纳新人了。将军的寝殿是离朕的晨华殿最近的一处——将军过来也方便些。”
“陛下就算是想,微臣也不愿了。”粗人便粗人,有时候和粗人讲话反而更直接一些,陆沉戟想要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齐渊看着他,神思恍惚。
他马上就要和另一个男人成亲了。
本来也不觉得婚事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因为有孕的缘故不得不找一个乾君安稳自己的信香,恰好陆沉戟的沉香又和自己的紫苏十分适配。
若是没有子书珏,若是他先遇到的是陆沉戟,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可惜他没有重来的机会,也没有主导命运的权力。
第七十六章 各国使臣
给各国分发的请帖大概都到了,二人成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齐渊本是在晨华殿看书,却被慌张走进来的阿肆给打断。“陛下,不好了!”
“不是叫你去取各国使臣的名单吗?怎么这般急躁?”齐渊放下了手中的书,走上前去将阿肆扶了起来,“有话快说。”
“各国使臣的名单是拿到了,”阿肆的眼神有些怪异,“只是……”
“只是什么?”齐渊眯了眯眸子,“名单有异?”
“不是……”阿肆将手里的名单递了上去,“南衡使臣是南衡右相,北狄使臣是真穆旗王子。”
齐渊的呼吸一滞——这也就是说,南衡派来的是子书珏,北狄派来的是津南?
这是和他南梁有多大仇多大恨,才会派这两个人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陛下……”阿肆看着神情变化的齐渊,担忧地问道,“如若你不愿,那就不让他们踏进南梁境内?”
齐渊稳了稳身形,缓缓开口道:“不,不必了。用不着大费周章,朕已经是南梁皇帝,就当作和他们从未相识。”
“津南的一双手是被陛下砍去的,他此刻要来南梁,属下怀疑他未安好心。”
“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心?”齐渊勾起一抹唇角,带有无尽的讽刺意味,“他巴不得我去死。伤成那样还挺着身子来南梁,这得是多恨朕。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背后的整个北狄。北狄王派这人当使臣,不就是为了好好羞辱朕吗?”
“可是百姓并不了解陛下和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朕心知肚明就够了,仪晽就是为了打朕的脸。”齐渊咬着牙道,“也罢,他么想要做什么就过来吧,朕也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
使各国使臣都被安排在了驿馆中,由专门的大臣接见。
这几日他们陆陆续续抵达南梁,只有一人来的路上并不顺利。
陆沉戟在得知南衡使臣是子书珏的时候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直到人快到了南梁皇都,他直接将人拦在了城外。
“好久不见,陆将军。”子书珏大大方方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嘴里衔着一抹淡淡的笑。但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很,看着像是身染重病的模样。
二人其实从未见过,硬要说打过照面,只能追溯到上次子书珏在客栈拦人的那一次。只可惜他刚进齐渊的房间陆沉戟就不见了,不过那股沉香的味道他可是熟悉得很。
乾君和乾君之间天生就不对付,更何况是情敌之间。
陆沉戟左手牵着马绳,右手拿着一柄大刀,身披铠甲,眼中杀气十足。
“子书珏,你不应该来。”
“我不该来,那谁应该来?”子书珏反问道,“还是说,将军在害怕什么?将军今日前来堵我,你们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你也配提陛下的名字!”
陆沉戟大喝一声,身上散发出了浓郁的沉香气味,带有极强的压迫感。
他双目通红,望着眼前这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第七十七章 私下交易
子书珏就这么看着他,纵使对面已经有了要揍人的趋势,他仍然端着一副心如止水的冷静。
“陆将军,你私自出城,对他国使臣兵戈相待,不和规矩吧?”
陆沉戟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子书珏,你不该来。”
“该不该我都来了,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想让你家陛下为难吧?”
虽然看上去一副十分稳重的模样,但是还是十分无赖的样子。
陆沉戟与他僵持不下,说实在的,虽然他不想让子书珏就这么安全进城,但是他也不想和人堵在这里让齐渊难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将军,陛下有令!”
众人纷纷下马,只有陆沉戟坐在马上,看着迎面赶来的这人——似乎是禁军中人,身上的战铠可辨身份。
“陛下让将军放南衡使臣进来!”那通传之人下马道,“将军稍安勿躁,陛下说南衡使臣此次进城只有使臣的身份,将军先回去准备大事儿,别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连皇宫中的进军都能随意贬低南衡的使臣,以此可见南衡,或者说是子书珏本人在南梁有多么不受待见。
陆沉戟目光深沉地望了对面的子书珏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收回了手里的枪。“麻烦转告陛下,微臣给他添麻烦了,改日必将赎罪。”
“将军哪里的话。”那禁军冲着陆沉戟行了一礼,然后就退下了。
子书珏也对着陆沉戟行了一礼,跟着马车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南梁皇都。
陆沉戟脸色不太好看,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负责驿馆事宜的大臣,“南衡使臣居于何处?”
那大臣见着陆沉戟也是宛如受了惊吓一般,他平日里哪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私下里讲上话。他连忙垂首答道:“回将军的话,南衡使臣居于驿馆东南处的院子里,就只有南衡的人住在那里。”
陆沉戟思索了一会儿:“北狄使臣还未到?”
“他们路程更远些,约莫还需要一两日。”
“等津南到了,把他安排在东南的院子里,和子书珏住在一处。”陆沉戟吩咐道,手里掏出了一兜金叶子,“还望大人办好这差事。”
那人眼睛都直了,“这怎么使得,下官哪里敢收将军的……”
“叫你拿你就拿着,东南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及时通报我。”陆沉戟将这袋金叶子塞到了对方的手里,“麻烦大人了。”
对方也是知晓自家陛下和南衡的这位使臣从前是什么关系,再想想陆沉戟的身份,大概也是猜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便点头答应道:“将军放心。”
陆沉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校场的方向驶去。
而皇宫中此刻正是晚膳时间,齐渊望着满桌子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南方的夏天总是湿热,齐渊身上不舒坦。
“皇城外的事情都解决了吧?”
下面跪着的是他的近身侍卫,也负责传递消息。
“是的,陛下。”那人恭敬答道,“不过陆将军看着不太高兴。”
【作者有话说】:最近白天上班,还要赶实践论文,晚上才能回来码字,更新不及时真的抱歉!
第七十八章 他要做甚
齐渊缓缓端起了面前的冰镇绿豆汤,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陆沉戟为什么不高兴,无非是看到了子书珏。
一想到子书珏现在和自己的距离那样近,齐渊也浑身都不舒服。
傍晚,陆沉戟匆匆赶到了皇宫。
“陛下。”
他冲着齐渊行礼。
“早就跟你说过,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齐渊微微抬起了他,看着他满头密汗,身上的战甲未脱,于是问道:“刚从就校场回来吗?”
“是。”
陆沉戟咧嘴笑道:“陛下今日胃口可还好?”
“吃不下饭,老样子。”齐渊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愁色,“许是天热闹的。”
“陛下总是吃不进该如何是好?”陆沉戟微微凝神,“陛下已经怀胎五月,倒是看不出来。”
听陆沉戟也这么说,齐渊不由得看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最近心烦,没什么办法。”
“陛下因何事心烦?”陆沉戟托起了他的手,“是南衡使臣吗?”
齐渊滞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大掌中抽走,“沉戟,今晚留在这吧。”
他没有回答陆沉戟的话。
不过这话倒是让对方一愣,把刚才想问的话抛掷脑后,“陛下?”
“我最近夜里睡不着觉。”齐渊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对方永远不会提出来。“你能陪陪我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陆沉戟的掌心开始冒汗:“陛下,需要信香吗?”
二人最近磨合了很多,齐渊渐渐不再抵触陌生乾君的信香了。不过因为子书珏的到来,齐渊的头晕恶心又加重了几分。
“嗯……”他轻轻应道。
寝殿里立即充满了沉香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