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古代架空]——BY:长生千叶

作者:长生千叶  录入:11-28

  陈慎之心说,我也得能离开,一到晚上,便会和嬴政互换身子,别管离开多远,还不是要被“抓”回来?
  陈慎之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不了,弟弟还要留在宫中,为三位兄长探探口风。”
  三个哥哥登时感动不已,田升死死拉住陈慎之的手,抬起袖袍来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几乎垂泪:“好幺儿,不愧是我老齐人!”
  陈慎之干笑一声,道:“燕饮马上开始了,三位兄长,快行离开罢。”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是了,三位兄长一定切记,凡天黑之后,万勿来寻弟弟,切记!切记!”
  “为何?”老三田轸奇怪。
  为何?自然是因着天黑之后,陈慎之就会变成嬴政,嬴政便会变成陈慎之,一旦三位哥哥来寻陈慎之,岂不是亲自撞到了嬴政手心儿里?简直是自投罗网!
  陈慎之似有难言之隐,老大田升十分善解人意,道:“幺儿放心,大兄记下了。”
  老二也点头。
  陈慎之道:“即是如此,三位兄长保重。”
  三个人都是会些武艺的人,尤其是老二田桓的武艺出神入化,很快消失在后门,无影无踪了。
  陈慎之上前慢慢关闭后门,缓缓舒出口气来。
  就在此时……
  啪!
  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在陈慎之肩头一拍。
  陈慎之不懂什么是惧怕之感,却下意识回头,定眼一看——嬴政!
  这么巧,嬴政竟然来了后门。
  嬴政站在陈慎之身后,微微垂头看着陈慎之,挑眉道:“三弟一个人偷偷摸摸在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第123章 难言之隐
  陈慎之“淡定”的转过头来, 因为他这个人没有五感,自是无有恐惧感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嬴政,嬴政武艺这般高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会不会将他与几位便宜哥哥的话全都听了去。
  可若是全都听了去, 也不会是眼前这个表情。
  陈慎之干脆道:“陛下有所不知, 这燕饮人多, 膳房里存了太多泔水, 膳夫们又忙不过来, 因而……慎之方才在倒泔水,的确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嬴政一听,露出嫌弃的神色,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毕竟他是个喜洁净之人,多多少少有些洁癖。
  陈慎之见他的反应,便知嬴政应是没有见到自己个儿那三个便宜哥哥, 当即道:“陛下,燕饮马上要开始了,怎么不去前堂?”
  他说着, 往前走了一步,嬴政立刻又嫌弃的后退了一步, 道:“倒完泔水, 可净手了?”
  陈慎之抬起手来,手心手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白白净净的, 完全没有脏污, 笑眯眯的道:“陛下莫不是……嫌弃慎之?”
  嬴政让他呆着别过来, 嫌弃的表情毕露无疑,道:“去净手!朕还是去前堂罢。”
  说完,急匆匆的便走了。
  陈慎之实在没忍住,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笑出声儿来。
  燕饮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慎之虽然是膳夫,但好歹是个中大夫,因此也会去参加燕饮。
  他换好衣裳,来到燕饮之上,简直是宾朋满堂,交杯换盏,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过仔细一看,全都是寒暄客套,也没几个是真的。
  今日是儒士大家王绾的高寿,别管是儒士还是法家,别管是愿意还是不愿,冲着王绾这丞相的头衔,今日全都要来贺寿,这场面之宏大,几乎要赶上嬴政过寿了。
  嬴政致辞之后,王绾身为寿星公,也说了两句,便可以开宴了,众人敬酒,然后又开始其乐融融的客套起来。
  今日的燕饮是陈慎之准备的,专门打造的火锅和烤肉炉,烤涮一体,既能吃涮火锅,也能吃烤肉,案几上美味云集,肥牛、羊尾油、胸口朥、羊肠鹅肠、黄喉百叶、大虾蟹子,应有尽有,可谓是能烤的能涮的,全都拿到了桌面上来。
  不止如此,陈慎之还腌制了酸菜,不管是白汤还是辣汤,涮酸菜都是极美味的,解腻开胃,涮菜烤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慎之看着众人大快朵颐,热热闹闹,不由咂咂嘴,这一堆的美味儿,自己却闻不到,是吃不出滋味儿来,不由喃喃地道:“若是日落日之后摆宴,该有多好。”
  可偏偏王绾年纪大了,不兴闹到日落,所以这燕饮是摆在白日的。
  陈慎之正在抱怨,就听有人道:“不如留下一些美味儿,等到晚上你再食。”
  陈慎之转头一看,竟是嬴政。
  嬴政端着羽觞耳杯,幽幽的晃着杯中的酒浆,笑眯眯的指着案几上的烤猪蹄,道:“朕看这猪蹄烤的便不错,留下两只,晚上令人在火上温着,你晚上食了也不错。”
  陈慎之看着烤的焦香四溢,肥嫩脱骨的猪蹄,眼睛差点放光,不过还是拒绝了,道:“陛下遣了高大家、大公子前来试探,这一试二试之后,陛下竟要亲自上阵了?慎之可没有忘记与陛下的赌约,一月之期还有半月,慎之会恪守约定的。”
  嬴政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朕并非试探你。”
  陈慎之有些狐疑,嬴政道:“你的拳拳之心,朕已经感受到了,高渐离和子婴都没能试探成功,足见你的诚意,这一月之期就此作罢,朕……信你。”
  陈慎之听他这么说,稍微有些狐疑,嬴政这般多疑之人,竟相信自己了?而且是在这五王并立的当口?
  但说不感动绝对是谎话,毕竟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相信”二字,是多么的不易。
  最最重要的是……烤猪蹄。
  陈慎之眼睛雪亮,立刻道:“陛下,这烤猪蹄,慎之当真能食了?”
  嬴政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朕一言九鼎,岂会扯谎?”
  陈慎之笑道:“那陛下……这烤牛心管,还有那边的黄厚百叶牛板肚,全都给慎之留一些,还有还有,羊尾油和胸口朥可是精髓,精髓之中的精髓,也给慎之留一些。”
  嬴政一脸嫌弃,道:“这羊油和牛油,岂不是都是肥肉,食之油腻。”
  陈慎之摇头道:“陛下,这羊尾油,可是涮羊肉的关键所在,涮羊肉香不香,全都靠羊尾油。”
  陈慎之振振有词儿,其实他说的是真的,老北京铜锅涮肉,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的清汤白水,加上大葱枸杞,汤底里干干净净,那涮羊肉的鲜味儿从哪里来?自然是羊尾油。别看这羊尾油白花花的,没有一丝丝儿的瘦肉,等着清汤一开锅,沸水滚起来,就将白花花的羊尾油一股脑全都倒进锅子里,肥嫩的羊尾油被沸水一烘,立刻激发出鲜味儿,羊肉的鲜、香和油润,全都激发入清汤之中,而羊尾油也不会像看起来那般油腻,滚熟之后,饱饱蘸上麻酱,入口又滑又顺,那和猪大油绝对是不一样的。
  陈慎之又道:“再说这个胸口朥,一头牛就那么一些胸口油,这油一烫,并不像肥肉那般糊口,入口那是又脆又韧,筋头的感觉,十足有嚼劲儿,还有一股牛肉的香气,是瘦牛肉绝对比不得的。”
  嬴政被他一说,愣是有些馋口了,之前他绝对不喜肥肉,看着就腻口,哪知道今日竟也勾起了馋虫。
  陈慎之自己食着无味儿,便亲手给嬴政烫羊尾油和胸口朥来食,他拿了一副新的筷箸,端起羊尾油的小承槃,一股脑全都倒入火锅中,沸水滚烫,咕嘟咕嘟的冒着羊尾油,剔透的白油,入水立刻变得奶白光泽起来,看起来犹如美人的肌肤,自有一股雅致的感觉。
  陈慎之将羊尾油滚熟,夹出来,放在嬴政的承槃之中,道:“陛下试试看。”
  嬴政将信将疑,拿起筷箸来,加上一小片羊尾油,蘸上饱满的酱料,慢慢送入口中,他的眼睛也慢慢睁大了。
  “如何?”陈慎之笑道。
  嬴政微微颔首:“一点子也不油腻,反而……顺滑甘甜,鲜香四溢。”
  陈慎之又烫了胸口朥送到嬴政承槃中,道:“这胸口朥的质地筋道,和羊尾油一点子也不一样。”
  嬴政夹起一片白花花的胸口朥,的确,筷箸夹起来的感觉便不一样,羊尾油又润又滑,有若无骨,而这烫过的胸口朥,则是白嫩中透露着剔透,特别带劲儿,夹在筷箸中支棱着,完全不会软榻。
  送入口中,意外的筋道,完全没有油的感觉,好像是肉筋一般,异常弹牙,越是咀嚼,越是能激发牛肉特别的香味儿,甚至还有一股奶香味在唇舌中划开,意外的醇香。
  嬴政连食了两口重口味的肉食,陈慎之道:“这酸菜也是不错,是慎之亲手腌制的,陛下不妨尝尝,解解腻,清清口。”
  嬴政点点头,夹起一筷箸酸菜,蘸上酱料,准备送入口中清口。
  啪!
  哪知道就在此时,陈慎之突然一把抓住嬴政手腕。
  “大胆!”赵高在一旁都看傻了,连忙呵斥。
  哪知道陈慎之不但无礼,且变本加厉,他“啪!”一声直接将嬴政的筷箸打掉。
  嬴政的筷箸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酸菜洒在案几上、地上,还有嬴政的袍子上,肮脏不堪。
  嘭!嬴政实在没忍住,狠狠拍了一下案几,道:“田慎之!你这是做何?”
  陈慎之确定着那散落的酸菜,根本不理会嬴政,微微弯腰,大拇指食指捏住酸菜,慢慢勾起来,仔仔细细的查看,随即道:“这酸菜的颜色……不太对。”
  “不对?”嬴政目光一动。
  陈慎之霍然抬头,道:“陛下,您食了多少酸菜?”
  嬴政皱眉道:“一些。”
  嬴政用膳并不多,什么东西都只食两口,并不会多食,这酸菜亦是如此,虽然清口解腻,但是嬴政有时有晌,绝对不会放肆。
  陈慎之的脸色登时沉下来,道:“这酸菜的颜色不对,快,给陛下催吐,但凡是食用过酸菜的,立刻催吐!把医官夏无且也叫来!”
  旁边的寺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嬴政当即下令:“还等什么,没听到么?”
  “是是,敬诺、敬诺!”
  寺人们跑着去传话,陈慎之对嬴政道:“陛下,快,把食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他的话音刚说到这里,就听到燕饮席上开始骚乱,有人大喊着散开,人群散成了一个圈儿,“咕咚!”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倒了。
  陈慎之和嬴政跑过去查看,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他的脸色好像酸菜一般,口吐白沫,不停的发出“呵——呵”的声音,嗓音好像在拉手风琴。
  是魏豹!
  竟然是投降归顺了秦室的魏国后裔魏豹!
  陈慎之刚想上前查看,嬴政一把拉住他,魏豹这模样显然是中毒了,陈慎之就算上前也无用,说不定还会沾染上毒素。
  “快快!!医官!医官!”
  王绾立刻让人把府邸中的医官叫来,只是医官还没跑过来,魏豹突然一蹬腿,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呵——怎么、怎么了?”
  “不动了……”
  “死了!?”
  魏豹的身边散落着一个碟子,碟子里都是烫好的酸菜。
  “咳……”
  与此同时,嬴政只觉得胸口憋闷,头晕目眩,身形不稳,竟是要摔倒。
  陈慎之就在一边,被嬴政的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几乎都欲摔倒。
  “陛下!?”陈慎之一把捞住嬴政,没让他脑袋磕在地上,他架不住身材高大的嬴政,连忙扶着嬴政躺在地上。
  嬴政的脸色非常难看,呼吸困难急促,使劲摇头,但是眼前昏花,愈发的昏花,什么也看不清,慢慢陷入了黑暗昏迷之中。
  “陛下?陛下!”陈慎之唤了两声,嬴政根本听不清,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陛下昏倒了!!快,陛下昏倒了!”
  “医官!!医官何在!”
  “医官——”
  燕饮混乱起来,随着嬴政昏倒,旁边竟然又有叫喊声:“李相!!李相!不好了!李相昏倒了!医官!”
  李斯竟也突然昏厥过去,倒在人群之中。
  嬴政、李斯和魏豹,这三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单单一个已经不能小觑,更别说同时昏死过去三个。
  “医官!!医官来了!”
  夏无且带着医官快速赶到,查看现场的情况,夏无且皱眉道:“快!立刻给陛下催吐!”
  其他医官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夏无且又去查看李斯,同样让人催吐,如法炮制。
  轮到查看魏豹之时,旁边的医官道:“如何夏医官,也要催吐否?”
  夏无且却摇摇头,平静的道:“已经死了。”
  “什么!?”医官吓得要死。
  魏豹何许人也?他是魏詹的兄长,是魏国的宗室,换句话来说,魏国虽然亡了,但是魏豹归顺了秦室,是嬴政稳定老魏人的手段,魏豹突然暴毙而亡,魏国遗民必然要大乱,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夏无且来不及思考这么多,魏豹已经死了,他们做医官的能救活人,但是救不了死人,他立刻站起来朗声道:“饮食有异,但凡是饮食过的,全都过来催吐!”
  今日是王绾老丞相的寿辰,满朝群臣都来参加燕饮,哪一个不饮食?就算不食,也要敬酒,就算不饮酒的,也会客套的喝两口水,岂不是全都中招?
  陈慎之眼目一晃,道:“是酸菜!但凡用过酸菜的,都要催吐。”
  “酸菜?”
  “酸菜?我也用过!”
  “是啊是啊,我也用过!这等新鲜玩意儿,我以前不曾见过,难免多食了两口,难不成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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