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能再靠近一点吗[古代架空]——BY:纷纷和光

作者:纷纷和光  录入:12-14

  李轻舟狠狠的在李琅头上拍了一巴掌。
  ——没用的孽障玩意儿!
  关于连锋的事情,李轻舟自然守口如瓶,家人这些肯定不能告诉,古往今来多少祸事都是家里人闯出来的,万一有人说漏了嘴坏了连锋的大事,他九族就不保了。
  可最后还是没有防住李琅这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臭小子在外面坏事儿!
  要不是连锋的一名暗卫飞过去告诉了李轻舟一声,李轻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纨绔儿子敢给凛王府的这个小公子脸色看。
  太子不惜隐姓埋名化作罪人也要在对方身边伺候,李轻舟这个当老子的都不敢给人家脸色看!
  李琅在凛州最害怕的便是李轻舟,没有儿子不怕老子,被李轻舟劈头盖脸揍了一顿,他半句话都不敢说,半点没有方才的硬气。
  李轻舟道:“宸郡王,我没有管教好这个小畜生,他刚刚对您出言不逊,现在特意把他领到您跟前道歉。”
  云缓想不通其中的缘故。就算是他的父王凛王在这里,李轻舟都不至于这么客气吧?
  难道现在郡王的含金量这么高,比亲王还高?
  云缓看了花知乐一眼。
  显而易见花知乐也搞不清楚缘由,这几个朋友在旁边站着,人已经呆若木鸡了。
  云缓道:“一点小事而已,刺史大人太过客气。”
  李轻舟又在李琅头上敲了一下:“还不向郡王道歉?”
  李琅原云缓这个郡王之位就是皇帝为了巩固对凛州的控制随便封封的,没想到他爹反应这么大。由此看来,皇帝很重视云缓这个郡王。
  刚刚为了显摆身份欺负新来小乐姬的胆子瞬间没有了,李琅拱手道:“宸郡王,方才是我对您无理了,望您宽宏大量不和我计较。”
  云缓道:“无事,李公子以后不刁难那名乐姬便是了。”
  李琅道:“自然,今天带来的所有麻烦,我一定好好弥补,郡王殿下愿意原谅我,我感激不尽。”
  李家这对父子虽然有欺软怕硬的坏毛病,他俩都是聪明人,给个台阶下得比谁都快。
  云缓把他们打发走了,正打算坐下来再喝口茶润润嗓子。
  花知乐呆若木鸡的道:“刚刚那是真的李轻舟,还是假的李轻舟,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低三下四。之前他去我家训斥我爹扩大草场,把我爹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往常见到的李轻舟都是一副高傲狂妄的样子,满脸写着“你们是不开化的蛮夷我是有礼数的上等人”。
  其他朋友同样不可思议:“李琅居然低头道歉,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们方才的想法和李琅一样,都觉得皇帝封云缓这个郡王只是做表面功夫。现在看来,云缓居然是凛州刺史都得罪不起的存在,实质地位好像高于凛王,最起码李轻舟在凛王面前不可能这么小心翼翼。
  几个人出去结账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酒钱和点心钱已经被李轻舟给付了。
  沾谁的光不言而喻。
  花知乐七百两银子的酒钱不用付,简直想抱云缓的大腿:“云缓,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混了,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敢往西。”
  “今天这件事情过去,整个凛州都知道李轻舟提着他儿子向你道歉,你成了凛州最不能惹的纨绔了。”
  云缓还没有理清楚其中思绪:“你才纨绔。想和我混不难,第一件事便是不能去什么燕春楼——”
  话未说完,其他人跳上他们的马车逃了,都朝着燕春楼的方向而去。
  云缓被夜风吹得不大舒服,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他只想回去喝口茶睡觉,今天晚上过得太匪夷所思。
  方才的傀儡戏太过精彩,回去的路上,云缓还在心中回味。渃河之战是太子生平最精彩的战役之一,麒朝百姓都喜欢听衍生出的各种故事。
  云缓之前听过好几个版本,不过之前听的那些,说书人为了增添传奇性总会加什么“水神见晋王殿下处于下风,赶紧襄助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出征途中迷倒了不同的美女,甚至迷倒了言牧族公主”,相比之下,今天看到的傀儡戏倒像是最客观的。
  云缓回去后很快洗了个澡,进到卧室看见连锋已经回来,正在灯下看书,云缓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本枯燥无味的兵书。
  连锋嗅到云缓身上湿润的檀香,他随手理了一下云缓的外衣:“今天这么早睡觉?”
  王妃不在这段时间,云缓稍稍有点放纵了。
  云缓点点头:“刚刚在冷玉坊看了傀儡戏,你有没有听过渃河之战?太子打败乌洛兰昊的那场战役。”
  连锋似笑非笑:“有幸听过一次。”
  云缓道:“你听到的是太子殿下征服言牧族公主的那个版本?”
  连锋把云缓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他生平从来没有红颜知己,战场上的事情,没有任何公主出现。你如果想听,我可以给你讲一下细节,不过,这个故事不像民间讲的那样,让人听完心情舒畅。”
  连锋发动过很多战争,他深知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他亲征的几次。
  云缓既然想听,当成睡前故事给他听好了。于连锋而言,少年时的事件和少年时的自己都该被深深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少年时的连锋城府便很深沉, 但他远远不像现在这么冷漠无情,喜怒哀乐都有,偶尔也会表现出来。
  该怎么说呢?连锋是觉得当年的自己有些愚蠢。怀有不切实际的理想, 做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自以为自己在云端,实际上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他距离年少出征的那段时光已经很久了。
  云缓趴在软枕上,浓密的墨发垂落下来。他本就是很消瘦的少年,肩膀被大半长发遮掩, 精致素白的容颜在灯下更显温柔明净, 看得人怦然心动。
  连锋揉一揉云缓的头发, 把他推到了床的最里边, 自己坐在了云缓身侧。
  这张床真的太小, 其实不适合两个人一起睡上去,如果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话, 这会好很多。
  连锋道:“太子讨伐言牧族的时候是十五岁, 灭掉言牧族是十七岁,中间有两年的时光,这两年的经历, 并非戏词三言两语能够概括。”
  麒朝征兵的年龄是十六到六十五岁,表面上如此,真到了战争频繁的年月,十二三岁的少年也会被拉去军队。连锋自幼习武,十四岁之前便跟着外戚将军进军队历练, 十五岁时皇帝交给他一部分兵权, 这在麒朝很是罕见。
  当时不少老将并不服气连锋这个少年, 他掌兵开始, 军队里便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云缓认真听着连锋对他讲述, 连锋的声音低沉磁性,在安静的夜里出现,莫名给人一种很温柔撩人的感觉。
  “……晋王年少时颇为俊美,与军队里虎背狼腰的将军格格不入,这些大将心里瞧不起年轻的晋王,认定晋王是让他们出力,最后抢夺他们的功劳。他们表面上顺从,实际上给晋王使了不少绊子。”
  云缓道:“将帅为了威严必须用雷霆手段治军,太子杀了他们么?”
  连锋捏了捏云缓温软的面颊:“他是很想杀掉这些人。可是,这些人在军中颇有威望,一旦杀了他们,下面的士兵们会有异心,从而军心大乱,朝中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大臣亦会反对晋王。”
  “与言牧族第一场战役是在羚山,晋王提前布阵,让一直与他作对的老将军带领弓箭埋伏小路等待对方逃兵……”
  老将军自然不信连锋带的骑兵能打败骁勇善战的言牧族军队,他没有按照连锋的安排埋伏,反而带着将士从另一侧包围。
  结果可想而知,言牧族中了连锋的埋伏,他们败得一塌糊涂,从小路逃跑,本该埋伏在这里的将军去其他的地方扑了个空,他们得了一条生路。
  按照军令,这个老将军本该被斩首,连锋反而宽恕了他。老将军羞愧难当提剑自刎,连锋的出手比剑更快,不仅阻止了老将军以死谢罪,一向寡言少语的他还说出一番话语安慰。
  从此之后,这位老将军和他部下大将死心塌地的追随连锋,听从连锋的所有命令。
  云缓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给太子许多难堪,私下里抹黑太子,说一些很过分的话,张口闭口“黄毛小儿”“无知少年”,有什么聚会都不叫上太子,结果太子最后居然考虑的还是大局。
  有这样的心胸,难怪最后能当太子。
  云缓道:“太子的心胸比凛州的草原还宽广。”
  连锋似笑非笑:“是么?也就一般般。”
  “什么一般般,他分明就很厉害。”云缓道,“他当时才十五六岁,比我还小。”
  第一场战役过后,言牧族元气大伤。连锋夺回大片麒朝的土地,继续向北进发。因为军中再没有人和他作对,将士们打过胜仗军心振奋,第二次战役对方人多势众,连锋还是赢了。
  言牧族的首领乌洛兰昊被气得睚眦欲裂,声称要摘下连锋的头颅祭奠亡灵。
  当时言牧族整族的男儿都披甲上了战场,连锋的人马不如对方,加上冬天来了,不少士兵受不了这里寒冷的天气而生病,在许多人看来,第三场战役是赢不了的。
  许多民间流传的话本里,连锋最大的仇人就是乌洛兰昊。乌洛兰昊不仅骁勇善战,更有许多阴谋诡计。
  但实际上,第三场战役中最大的阻碍却是朝廷。
  言牧族这些年之所以壮大到能侵吞麒朝的土地,便是有这个了不起的首领乌洛兰昊带领。乌洛兰昊比连锋大了整整二十岁,三十六岁的乌洛兰昊经验丰富正当盛年,连锋在他眼里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乌洛兰昊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给了都城里的其他皇子,他说连锋若灭了言牧族,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这些皇子无法与连锋抗衡。
  不仅如此,乌洛兰昊还让言牧族在都城经商的商人在都城里大肆宣扬连锋拥兵自重有意谋反。
  皇帝和部分官员怀疑连锋有反心,所以皇帝派了一名将军去前线,明面上是帮助连锋,实际上是监督连锋。
  自然,这名将军被乌洛兰昊重金收买,成了军中的一名奸细,时时向言牧族汇报连锋的动向,并打算下毒杀了连锋,他还向朝廷传信说连锋确实有反心。
  连锋识破对方真实面目,三军之前斩杀对方。
  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了,连锋按兵不动,在百里之外安营扎寨。
  这个时期的打仗拼的便是人口和粮草供应,连锋这方将士数目不如言牧族,粮草方面——他向朝廷催促了多次,可运粮官就是迟迟不来,最后运粮官来了,只带了一半的粮草和衣物,并推脱说今年秋天减产没收够粮食。
  军心开始涣散,哪怕连锋斩了运粮官仍旧没有让军心安定下来。
  他想方设法烧了乌洛兰昊的粮仓才让军心勉强安定下来。
  某天言牧族让使者带着金银财宝来见连锋,献出无数黄金和宝石,并说乌洛兰昊剁了一根手指发誓,他会暗中帮助连锋登上皇位,只要连锋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连锋将部分金银财宝散给将士,带着乌洛兰昊的手指往东迁移,偷偷写信给了乌洛兰昊手下最骁勇的大将,将另一部分财宝分给了这名大将作为答谢。
  乌洛兰昊怒不可遏,他杀了这名平日里最爱重的大将。接着言牧族看似按兵不动,在几日后的夜晚突然追了上去偷袭。
  没想到一片昏暗的营帐在半刻钟内亮如白昼,无数火把点燃,为首的连锋衣着整齐坐在马背上,带着将士前后包抄言牧族的军队,最后在渃河生擒了乌洛兰昊。
  渃河结冰百里,鲜血与冰融为一体,四处都是战马和将士的尸首,凛冽的北风将天光吹亮,黎明微光照在了身着银白战甲的年轻的大将军王身上。
  他微微笑着看向手脚被绑跪在地上的乌洛兰昊:“一根手指作为信物么?这种信物太便宜了,你要知道,手指共有十根。”
  当时连锋年少轻狂,眉眼之间还没有阴郁之色,只有高傲的气焰和勃勃的野心。
  乌洛兰昊睁大的双眼流出血泪,接着白光一闪,他的人头落地,年少的晋王——也就是未来的太子殿下的剑尖上滴落着鲜血:“只有你的头颅才能助本王赢得太子之位。”
  连锋与乌洛兰昊僵持的那个冬天一直没有下雪,言牧族最后一场战败也昭告着这个扰乱麒朝几十年的异族的消亡,将士们涌入了言牧族的都城。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第一场飘雪,鹅毛般的雪花将结冰的渃河掩埋,无数尸首被掩埋在了雪下,他们在等春日冰雪消融沉入河底,到时顺着河流东去看一眼故乡。
  这个故事很长,连锋给云缓讲完之后,已经过了子时。
  云缓本该睡觉,眼睛却专注的看着连锋,很认真的听他的讲述。
  听完之后,云缓道:“那太子有没有把言牧族漂亮的公主带回去?”
  连锋轻笑一声:“这些异族女子像伯山族的陌那鸢一样刚烈,留着她们以后必成祸患,凡是乌洛兰一族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可能留活口。”
  连锋做事,素来是要斩草除根,不留任何隐患。
  云缓不寒而栗。
  这些年来其实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凛族的老首领非要归顺麒朝,但是,说实话,云缓认为祖父考虑得很有道理。
  麒朝太强大了,地广物博兵强马壮,倘若凛族与麒朝起了冲突,必定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到时候会像言牧族一样被屠杀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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