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钱宸是你的好朋友,我不会不管。”
“嗯!!”话虽如此,余心乐还是很生气,想了想,又担忧道,“可是钱宸真的好喜欢那个负心汉,你调查清楚后,先告诉我,我再决定是否告诉他真相吧……哎……宸哥儿已经很难过,我不希望他更难过……”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知道这样担心好朋友,太招人疼了。
赵酀抱住他,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
余心乐却还在生气呢,又骂了几句“狗男人”。
“对了。”赵酀从衣襟里掏出张纸,缓缓展开,“这又是怎么回事?”
余心乐正骂得痛快呢,瞟了眼,顿时吓一跳,他就说他总记得自己似乎写过什么,还叫西园送去桂花胡同……原来还真有其事。
他立即眨眨眼,撇开脑袋,开始装傻。
“狗、男、人、恩、断、义、绝?”赵酀故意一字一句地读,“这是说我呢?”
“……”余心乐伸手挠挠脸颊,继续装傻。
“老实交代。”赵酀双手环抱他,贴紧他,非要他说。
余心乐烦躁,一把要抢过那张纸,赵酀的右手忽地举高:“作何?”
“哎呀!我喝醉了,瞎写的,还给我!你当做没看到好了!”
“不行,我已经看到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烦!!”余心乐扑腾着双臂,还要去抢。
“给我了,便是我的。”
余心乐重重吐气:“这么几个破字儿,你要了做什么!快给我!”
“你写的,就都是好的。”说着,赵酀又叠好,珍惜地塞回衣襟。
余心乐叹为观止,赵酀却不放过他,更是不想叫他想起林昶的那点不高兴的事,逼问道:“快说,为何要与我恩断义绝?”
余心乐哼哼唧唧,也老实招了:“那我以为你是方状元嘛,我听说那个什么郡主喜欢他,还要跟你赐婚,我就很生气嘛……”
“是以,跑到宫门口,就为这事儿?”
余心乐继续挠脸:“我后来想到宫里正忙蜀地的事呢,我就跑了,正好钱宸心情不好,我就去陪他,然后我们都喝多了呀……就写了这些……”
赵酀笑,余心乐噘嘴:“反正我经常做丢脸的事嘛,爱笑笑好了。”
“谁说丢人了?一点也不丢,这是因为囡囡喜欢我,在意我。”
“你不要脸!!”余心乐扑过去,双手捂住他的嘴,赵酀笑着抱住他仰倒,余心乐趴在他身上,双手捏他的脸,将脸捏得奇形怪状,自己又被逗得“哈哈”大笑。
笑完了,余心乐再度没劲,又瘫在赵酀身上,浅浅地吐气、呼吸。
赵酀也始终轻拍他的后背。
忽然,余心乐小声问:“我真的就这么好呀。”
好到你就这么喜欢么?
喜欢到作为一个皇帝,却自称“我”,放下全部身段哄他,亲手给他做饭,就是捏脸也不生气,一点皇帝的脾气也没有啦。
明明对其他人,又是那样严肃、骇人。
赵酀也压低声音,哑声道:“不。”
余心乐立马抬起脖子,瞪他,不开心。
赵酀看着他,嘴角上翘,缓缓道:“你比你想象中的,比我所言的还要更好。”
余心乐眼睛还瞪着,嘴巴却是紧紧抿起,嘴角满是笑意,眼中满是欢喜。
他“啪叽”又趴回赵酀身上,双手用力抱紧这个世上,他也觉得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恩爱
赵酀的身体偏暖, 却又不会很烫。
赵酀的身体,因为常年练武,很硬, 全都是肌肉,此时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又有些韧韧的柔软, 抱在怀里不知道有多舒服。
余心乐紧紧抱住他,只觉得身下比厚软的褥子还舒适呢, 很快便昏昏欲睡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又问:“对啦,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骗我啦?”
赵酀立即想到当初清和县那件事, 余心乐已经糯糯道:“哼,若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赶紧坦白从宽。”
小家伙声音软乎得很,赵酀低眼看他, 见他显是已经快要睡着。
赵酀便犹豫, 此事是否要坦白从宽。
还不曾想好, 余心乐又道:“谅你也不敢啦……”
说完, 小祖宗的脸还贴在他的胸膛, 却已是闭眼睡着。
赵酀哭笑不得。
也好,那就当那事从未发生过。
毕竟知道那事的也只有他与邓容, 除他们俩之外, 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假扮过镖师, 两人当初回京的路线, 对所有人保密, 他们俩也是随时在更改, 这便等于是个永久的秘密。
况且这秘密根本无伤大雅,说出来,恐怕会叫余心乐生气,毕竟当初骗过他是真,借余家的船回京也是真,不辞而别更是令余心乐伤心,好不容易余心乐如今已经不太想起那位“大侠”。
他又何必再提起?
赵酀亲亲他的脸,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搂紧身上趴着的余心乐,就着这个姿势,赵酀也沉入睡梦当中。
外头宫女太监因此却是欢欣不已。
半个多月来,陛下总算是能躺在床上睡一觉了!
哪怕也只能睡一个多时辰,就得起来上朝。
却也必定会是睡得极香极甜的一个多时辰!
因为有余少爷陪着呐!
约莫一个时辰,赵酀便醒了。
如今天已转凉,天亮得晚,上朝的时间是卯时中,他醒得确实有些早,才寅时初,但他多年来已是习惯,除非特殊情况,皆是这个时候醒,醒来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先打一套拳。
于他而言,这样的睡眠已是足够。
今日却不然,他准时睁眼,只觉得浑身都是劲,这一觉睡得好极了。
即便余心乐在他身上趴了一整晚,睡梦中还有好多次要滚下去,赵酀竟然也能迅速将他重新搂回来,此时醒来,余心乐还在他身上趴着呢,睡得像个小猪猡。
外头有淡淡灯光透进床帐,赵酀低头看他鸦羽一般的睫毛。
余心乐再瘦,再轻,他也是男子,十六岁的少年郎体重到底在那儿呢,压了这么一夜,赵酀的身体再健壮,四肢难免有些麻木,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精神极佳。
赵酀略抬头,亲亲余心乐眉心的痣。
余心乐睡得极香,根本没反应。
赵酀又伸手玩了会儿他落在自己胸膛的长发,算着时间打算起身去打拳。
他轻轻将余心乐平托起来,哪料,余心乐的身体刚离开他,余心乐自己就不乐意了,四肢扑腾扑腾,反又抱住他,脸颊换了个方向贴,继续睡。
赵酀略等片刻,重新平托。
余心乐不高兴,嘴巴里也不知道嘟囔什么,哼哼着,四肢乱舞,还是死死抱紧他。
这会儿小祖宗眉头已经皱起,赵酀怕吵醒他,也不敢再动,只能哭笑不得。
于赵酀而言,这也是甜蜜的负担。
但他要上朝啊。
赵酀又等了一刻钟,第三次平托余心乐,这次他极其小心,余心乐未被吵醒,眼看就能放到身边让他继续睡时,余心乐又醒了,他闭着眼睛生气:“干什么……我要睡觉……干什么……”
“你睡你睡……”赵酀只好又把他抱回来,拍着后背赶紧安慰。
“哼……一起睡……”余心乐手臂乱抓,抓住赵酀的手臂就紧紧抱住。
赵酀无奈,只好道:“囡囡,我要去上朝,稍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余心乐压根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能不上朝啊。”
余心乐开始猛摇脑袋:“不听不听不听!”
摇晃之间,他的脸颊不时蹭着赵酀的胸膛,赵酀失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余心乐偏还在蹭他,蹭着蹭着,劲头渐渐小去,赵酀却发现,两人的身体都有了些许不对。
赵酀深吸口气,正打算狠狠心,这次一定要把余心乐抱下去。
余心乐双手却将他缠得更紧,愈发要蹭他,并委屈着连声喊:“难受……难受难受难受呜呜呜……”
赵酀:“……”
赵酀当然知道是哪里难受,因为他也难受。
只是——
余心乐仰起头,眼睛半睁不睁,显然是还在迷糊,只是太过难受,他不得不睁眼,他盯着赵酀,迷糊着委屈道:“难受……难受……”
边说,出于本能,他抓着赵酀的手移动。
他的双眼满是水光,盛满这落进帐中仅有的所有光芒,那样可怜,却又那样潋滟诱人。
“囡囡……”赵酀声音也有些沙哑。
“呜呜呜……”余心乐用脑袋拱着他胸膛,“难受难受……”
赵酀的手掌揉着他的脑袋,到底是轻叹口气。
半个时辰后,赵酀坐起身。
余心乐累得再没动静,赵酀将他抱下放好,给他盖被子,他都没有反应,赵酀撩开一点帐子下床,他亦是没有反应。
赵酀转身看他,见他这样,好笑低语:“吃饱就睡的小猪猡,小没良心。”
说着,他又弯腰用手指点点余心乐的鼻子。
余心乐照例是没有反应,睡得死死的。
赵酀又看他片刻,起身套了件外衫,便去洗漱,随后去院子里打拳。
不放心叫余心乐独自待着,赵酀令两名宫女在屋里陪他,两名宫女刚进屋子,便闻到那股味道,两人悄悄对视,脸不觉就红了。
赵酀打过拳回来,余心乐当然还没醒,他可是每天要睡满五个时辰的,特别累时,他能睡六个时辰。
赵酀又撩开帐子往内看了看,见他睡得香甜,交代宫女们几句,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换上朝服去上朝。
朝会上没什么大事,近日的朝政主要还是与蜀地有关。
很快朝会便已结束,赵酀惯例留下部分主理此事的官员,稍后去崇政殿一同议事、干活,他人则是匆匆走了,看方向倒是往长乐殿去的。
留下的官员们纷纷不解。
要知道,他们这位新陛下,那可是个拼命三郎啊!!
自打登基后,每日下朝,从来都是直接去崇政殿的,他们许多从先帝朝过来的官员,初时无法适应这个节奏,被陛下发落不少,人人才老实了。
这些天,蜀地地动,陛下等于就是住在崇政殿,吃睡都在。
他们都知道,陛下不住先帝的寝殿,反而住长乐殿。
但今日也太过反常,陛下竟然下朝就往长乐殿跑!
官员们互相看看,也不敢多说、多问,心里多少都是有些猜测的。
赵酀迅速回到长乐殿,余心乐还在睡,姿势都没变。
赵酀探过余心乐的额头,温度正常,低头亲亲他睡得粉扑扑的脸,换了身常服,才又匆匆去崇政殿。
到得崇政殿,赵酀倒还是那副肃穆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差别。
官员们心道,难道长乐殿里并没有什么?
赵酀已经起了话头,并直接点名某位官员问起蜀地粮仓的事,众人赶紧收回心神,认真应对。
如这般,众人绷直精神,就怕要被陛下摘了乌纱帽,一个比一个地认真、热烈响应,以为会一直持续到午时,陛下才会放了他们去随便吃点午膳时,陛下忽然放下手中奏章,并道:“方才的提议,朕不满意,你们再好好想想。”
说罢,陛下起身,抬脚就走。
官员们纷纷大惊,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他们的提议被陛下批得一无是处,陛下便会要求他们立即重新想,陛下也会在一旁盯着,从未像今天这般,直接走人的啊!
看来,他们没有想多,长乐殿那里恐怕当真有个什么人在!
赵酀大步赶到长乐殿,余心乐还是没醒。
赵酀净手,往长乐殿的小厨房走去,宫女们疾步跟在身后,报道:“陛下!食材皆已备好!”
“好,留两人打下手,旁人都去等他起床,估计快醒了。”
“是!”
长乐殿也从未如此热火朝天过,大清早的,小厨房的烟囱炊烟袅袅,院子里太监们积极地清扫落叶,宫女们面带笑容地用湿布巾擦拭着已经很干净鲜亮的大红游廊柱子。
其实长乐殿一直很整洁,毕竟这是陛下如今的寝殿,谁敢怠慢呢?
但是往常,殿中极为安静,陛下甚至都半个多月没回来过,伺候伺候,那也得有人可以让他们伺候啊!
今天就不同了,余少爷在,陛下时不时就要回来看一眼!
大家顿时也有了奔头,当然了,不求陛下的夸奖与赏赐,陛下从来不在意这些,但他们想得到余少爷的几句赞美!
余少爷心可软了,嘴又甜。
从前每回来宫里,都与他们说说笑笑,常夸他们这里好、那里好,还句句不带重样,谁不喜欢呢?!
宫女太监们使足了劲,就想得到更多来自余心乐的赞美。
宫女大清早便去花园里剪了新开的秋菊,插了许多瓶,分别摆在高矮桌上,还去花房又搬来更多当季的鲜花,放到卧房内。
陛下不喜欢这些,屋子里从来冷冰冰的,平常宫女们也不敢。
但现在余少爷在啊!
想必陛下不会说什么?
初时,宫女们也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他们都很怕陛下。
然而陛下之前进屋子好几次,看到那些花不仅没有发怒,还道:“这花不错,再去搬几盆放到廊下,热闹点,他醒来看到会很喜欢。”
宫女们如同拿了尚方宝剑,恨不得把所有漂亮的花都抱到长乐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