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祭·寂之花————迁徙之沙

作者:迁徙之沙  录入:12-19

"很热闹。"叶流连不已。
菱却不肯说,一味牵紧我。让我恍惚看到一些曾属于过往的场景,被时光磨得黯淡了,蒙着尘,泛着古旧的色,却还能从似是而非中辨得出相同的画面。
连后来被审判使打扰兴致的场面都如出一辙。

那时的意外人物,是卓。
我僵在人流攒动的街道,千百人川流不息,我却只见那女子妖冶绿眸中爱恨交错。
骤然间如入死城。
我惊得连声音也不能出。
"我是不是该奖励你有胆量跑这么远?"
"卓......"
"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也没有一句感激?"
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曾有索要什么?
"还发什么呆?看不出来我来带你回去吗?"她的声音提高一倍,已濒于发作。
"不......我不......"你要我回去何处?
"什么?"
灾难降临的预兆,却无处藏身。疼痛、恐惧、黑暗,所有不愿记起的回忆纷至沓来。
让我崩溃。
"卓?不要吓唬他。"熟悉的嗓音,带着温暖笑意,为我挡住即将袭来的梦魇。 自 由 自 在
卓对含的出现大为惊讶,满腹疑惑地看向我。
"重逢的场景难道不能再感人一些吗?好久不见了。"含轻轻将我拉至身后。
卓恶意瞪我的眼神也被含拦下。
"你伤好了吗?要好好保重才是。"
看不见含的表情,却听得出语气中真切的关心,我暗自诧异。
而卓素来傲慢的冷笑中竟似夹杂几许落寞。
"紫钟,和我回去吧。"一转眼又变得楚楚动人,让我消受不起。
我摇头。
"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哪里?"
是谁的记忆有错?我似乎并非离家出走。
"紫钟说他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
我想留下。
他们原来从不曾问我想要怎样。
含温文尔雅地笑着对卓说:"他不想回去。"
卓一时语塞,连带反应迟钝一层。她吃惊地看着我,半天铁青了脸:"放肆!你怎么敢背叛我!你......"
她举起攻击魔法。
漫长的一分钟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含强制住卓的手已被魔法擦伤,他挡回了她的狂躁,冷静地说:"卓,我对你仍是敬重的,请不要使我为难。"
卓甩开他:"你想要什么?"
"他的心。"
什么?我迷惑地看着两个人。
卓惊诧不已盯着护住我的青年,然后摇摇头:"别妄想,那是我一个人的。"
"他属于谁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他是我的,这就是他的决定。"
"卓......"我的声音无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害怕。
含搂住我,轻声说:"待在我身边。"继而转向卓,厉声道:"够了吧,伤害够了吧。"
卓无言以对。
含的口吻又缓和下来:"你能支持他多久?何况自己尚未躲过追捕,这样对你也好。"
"只要你让我带他回去就无此顾虑。"
"你若交出他的心,我同意重新执行契约。但,让他回去断然不能。"
我茫然谛听他们交易。突然一道凶险的魔法飞袭而来,那个能量场并不陌生。
"住手!浅草!"含当即冲上去抵开攻击。
而一旁的女子姣好面庞上头一次露出恐惧。
浅草的出现让原本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不可收拾。
他默默看我一会,转向卓。
"浅草!住手!现在不能......"含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浅草思索片刻:"我听到了。紫钟并非排斥魔法,而是无法接纳水元素魔法。"
"什么?为什么?"我迷惑不解。
"因为最基本的水元素摸发"创造"根本就没有完成,对不对?"浅草目光炯炯地瞪着卓:"没想到这一次是他救了你一命吧。"
卓的绿瞳中燃出阴毒的火:"你也想不到吧,他终究不会属于你,永远不会!"
被激怒地浅草不动声色掷出一记魔法,鲜血从卓皎洁如雪的脸颊流下。
"我恨你,到死都恨你。"卓的喊声如撕裂金属。
"那很好,我也是。"
眼见两个人就要开战,含拦住浅草,"够了,再这样会惊动更多人。"
周围街道已被魔法打得七零八落,行人早已消失影踪。
卓不甘心地看我,想说什么,又转眼消失。
一双手搂住我僵硬的身体,我知道那是谁。
浅草望过来,似乎心中百般滋味。
"你准备与我为敌?"
"除非万不得已。"含淡淡笑道,"那是你和她的恩怨,而我,只想保护一个人。"
浅草不再开口。
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我吃了一惊,含伸手想去挡开。
浅草直视我的眼睛,许久才松开手,说:"你不能属于我吗?"
语气中竟有一丝悲哀,又不想是询问,我不知如何做答。
"我还以为,这一次可以留住你。"
为什么,一向凌厉冷峻的浅草会变得仿佛不堪一击。
那个罪魁祸首,是我吗? 自 由 自 在
然而骤然间他眼中伤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杀气,在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决心背后,翻江倒海的杀意。

"眼下这种杀意正在阁下眼中翻江倒海。"我稳坐不动,静待审判使的行动。
一道强力的魔法,毫无预警地逼杀过来。
9

对付我须出奇制胜,不能让我在魔法必备的准备时间内有机可乘。
这点来说,他的行动果敢,益发令我欣赏。
"然而为时过早。"我不费吹灰之力接下一击。
审判使紧追不放,眼见第二道攻击就要施放。
"听我把话说完。"我压住他的双手,魔法被轻易化去。
"看那面钟。"我一指身后,用魔法标出,"到那段时刻正值我能量低谷期,你的能量则可恢复百分之九十以上,岂不更有胜算?"
见他心又不甘我再补充:"你若屡教不改,当下我重新封锁你的能量,再恢复时早已错过良机,或者你认为这样更好?"
他无奈地看我,思量再三,还是重新坐下。
我颔首,为他添了茶:"还要听吗?"
他摆开双手:"反正空闲。"
也好,我淡淡一笑。我自讲我的故事,你自在心中运筹帷幄,期待会给我一个难得的意外结局。

从那天起浅草突然失踪,不知去向。而他最后留下的延伸,我始终认为是不祥的信息。
"你想他。"含装作不在乎一笑了之。
"是又如何?"
他又在一边瞪眼。
"我也要消失,你会不会想。"他满脸认真。
"我不许。"
与他时间一长,不觉得胡闹了许多。
"我总觉得不安。"我转回正题。
含沉默一下,"那家伙的确危险得异乎寻常。"
"你以前同他们相识?"
"说认识,不如说有过节。"
"怎样的过节?"
"打过几架,简单来说。"
"能让卓受伤的打架肯定不算简单吧。"
含看我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笑。
"卓和浅草有什么恩怨?"
含沉吟半晌,似乎再考虑剥除我无需知道的细节,"大概是,两个人都太执著,结果两败俱伤。"
答得滴水不漏。
我淡然笑道:"因为那个人,对不对?"
含吃惊不已:"什么?" 自 由 自 在
"我感觉得到,他们想要的,并不是我。"
他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才能阻止我继续深入进去。
"是怎样的人?"我莫名其妙好奇起来。
"坏人。"
我一愕,如此干脆利落的答案又过于出乎意料。
"把这么多人搅得乌烟瘴气天翻地覆,不是坏人也是个祸害。"含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终于忍俊不禁。
突然被含猛地推开,一道魔法在他手臂上划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卓的能量场。
"紫钟!跟我回去!"开场白简洁许多,全不似卓一贯风格。
虽然攻击魔法已有一些成效,面对这个人我依旧无能为力。
含义无反顾挡在我身前。
卓端庄的脸庞浮现出极不和谐的狠毒:"含,我已警告你不要背叛,是不是要我破例做第二次警告?"
含已准备全力迎击,"抱歉,我也说过不会让他离开,还要做第二次答复吗?"
光束相交。不料卓的魔法直逼过来,两束刺穿双肩将他顶于墙壁,另两束穿透双腿,含顿时无法站立。
鲜血如狂风般迸射。
我惊叫着想去帮他,却被卓扯住手臂,挣脱的魔法被尽数化去。
"卓......别伤害他。"含全然不顾自己的伤。
"不用你教。"卓冷冷地说:"再怎么样,你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
见她又对含做出攻击准备,我一把拉住她,"求你,放了她。我回去,我愿意回去。"
卓愣了一下,转眼看我,露出满意之色。
她纤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如冰凌刻过,她对含冷笑:"对紫钟的决定可还满意。"
含几近愤怒,却挣不开束缚,他不忍地看我:"不要回去。"
我无法言语,看着他快被鲜血染透,摇摇头,转过身去。

终于还是回来。
沉重的门扉闭合的刹那,隔绝了浮世喧嚣,彻夜光滑,还有我最后的执念。
雪宛依旧开得我行我素,分外妖娆。
我想这里就是我永世的坟墓了。
黑夜降临时,我在那些从来不被卓赋予光明的房间长廊燃起魔法的磷光,房间太大,光亮微弱如斑点,没有一丝温暖。
卓不分青红皂白打过来时我没有闪躲,从此便是这般生活,我得尽早习惯。
她拥住我麻木的身躯问:"你怕黑吗?"
我摇头对着她笑。比起怕黑,我似乎更怕你。
她点燃魔法,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央疲惫地望着我。
我依旧微笑,除此之外就只剩绝望。
我看见这个绝色女子高贵眼中同样的绝望。还好,那个让她绝望的人依旧毕恭毕敬。
至少她不是一无所有。
日子过得没有了明确的时刻,除了研习魔法和无所事事,就只有夜复一夜的失眠。风起云涌的寂寞附带伴随而来的回忆将我的睡眠扼杀,一个名字反反复复挥之不去,几乎一张口就要毫不犹豫地落下来。
我终于忍无可忍,走进卓的魔法室。
这个盛气凌人无往不胜的魔创者,此时令人惊讶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能量场紊乱到无法控制。
"卓?"我试探着上前。
她猛地推开我:"你来干什么......"
"你的能量......"
"不用你操心......不,你不要走开。"
我重新回到她身旁,犹豫着该如何送她回卧室。
"你有话要说......是吗?"她看起来更虚弱。
我没有立即答复。 自 由 自 在
她强撑起身体,竭力克制住能量场的无序振荡,"还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就回自己房间去......"她似乎用尽全力,每吐一个字都更加疲惫不堪。
我是要回去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她似乎没有听到,或者,至少反应没有我预期的那般激烈。避免她会错意,我补充一句,
"我要离开。"
10

卓的能量场如强烈地震一般暴动起来,连我都受到波及,她难以置信,冰绿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仿佛我会瞬间消失。
我已顾不上被震乱的能量场,坚决地告诉她:"我要回去,我不能呆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卓的身体抖得厉害,在平时一定又要扬手过来。
我认真地看着她,等候发落。
她的震惊似乎平息得比我想象快太多,她放弃调整能量,颓然坐倒:"不是你自己要回来的吗?"
开什么玩笑。
"我不能看你伤害含,是你用卑鄙的手段胁迫我。"
她抬起眼,表情怪异:"你说我卑鄙?"
我突然发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卓一反常态没有丝毫激怒的迹象,她看我的目光透过我的身体,含混不清:"紫钟,为何总能听见你嘴里说出别人的名字?"
我已耐心全失,站起身,"我走了。"
话音未落,我骤然跌倒,卓诡谲的笑容落入眼帘。
"怎......怎么......"我恐怖的发现自己的手脚正慢慢变形,残败的紫花间或滑脱出来。
"你想去哪?"卓冰凉的指端起我的下颌,"我的魔法不过断了一时半刻,你已至此,再耽搁一下,你就保不住这个身体,这样的你,还想去什么地方?"
终于明白,我已筋疲力尽,合上眼,关住那两道咄咄逼人的绿光,"你杀了我吧。"

"没有......心......"审判是若有所思。
我笑了笑:"对人来说未免匪夷所思,但对制造品并非罕见。"
制造品的生存依靠两大能量中枢,作品完成前全靠魔创者的能量,一旦完成创作,既讲"心"植入体内,便形成自身能量场,与"心"一同支持制造品的生命。 自 由 自 在
而"心"在体内构成水循环,无论颜色、功能都与人类血液十分相似,正是由于这个循环存在,才能够接纳水元素的魔法。
"倒是精明。"审判使说:"所以那时浅草不能下手。"
"谈何精明?赶我出去以前她何曾想到我会遇见浅草。"
"这就可以解释浅草后来滥杀无辜的动因了。"审判使锐利目光逼视过来:"仅仅为了寻找可以替代的‘心',他毫不动容毫不手软地残杀了70多条生命。这其中,不乏人类和前来制止的审判使。"
我并不否认,这是他在失踪的一个多月里留下的血腥罪孽。
"而对于你,这不过是个孩子任性的胡作非为?"
我无奈地笑笑,"你要这样理解我也无话可说。"
"那么,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也以‘任性'来解释?"
"如此解释也未尝不可,若说自卫只怕你也不敢苟同。"
审判使默然。
我微微笑道:"我的认罪态度不好,罪加一等。没关系,我已恶贯满盈,只待时辰一到你便可为民除害。"
这个贻害人间的妖怪几十年来潜伏此地,偶尔出去散布两句无伤大雅的流言,兴致好时也会济世救人。这些,他当然知道。
所以,他在动摇。他不得不为自己必须履行的职责寻找一个心安理得的藉口。
何以为难至此,我不经意道:"有什么困惑?再犹豫下去就死在我手上了。"
一道怒火腾空而起,新仇旧恨一并涌腔而上,审判使蓄紧了能量。
很好,这样才有挑战。

仍是未能随愿。
在卓那里,我的意愿永远被置若罔闻。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问她:"你是因为消耗魔法以支持我的生命才精疲力尽吧。"
"总算有点自觉。"她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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