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奴隶到将军————木呗[中]

米奇跳起来，"遭了，这个杰克！真的去捅马蜂窝啦！"
"我早就说过，这口气，杰西忍得住，杰克却肯定忍不住。"无双撇嘴，又无可奈何小声叹口气，"威廉那个老好人，想法是不错，可惜刚出道，还太稚嫩......"
"我要过去盯着杰克，你是走是留？"
"这还用说？当然是跟你去看热闹。"
"喂，别这么直白吧。"米奇假装擦擦冷汗，"刚见到时，明明那么可爱。"
无双噗嗤一乐，"难道你是因我可爱才找上来的？"
两人有说有笑向御花园门口晃悠，满副把御花园当大街逛的闲人架势，跟刚才由皇帝打头彼此刀光剑影的几人，在气氛和心境上，都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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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回府，保罗果然彻底封上那栋杰西专属的教育楼。杰西本就在保罗和瑞恩兄弟卧房旁也有间寝室。保罗又叫人收拾出旁边紧贴的另间卧房，搬进奔尼。
第二天，奔尼即被分配有专人照顾，一大早穿戴得整整齐齐，由专属老师教授各种贵族小孩的正规课程，授课的老师和地点，都由保罗安排得跟瑞恩从前一样。
杰西仍去保罗的办公间。在高效处理繁忙公务后，杰西却不休息，而是添加工作，着手调出银河帝国各处中央军和地方军的资料，分门别类，归理为猎户臂中段本域和外藩新殖民地两类。猎户臂本域中对各贵族家系私军，以及中央军中各派系，归整得尤其详细。在人类新殖民地的人马旋臂、英仙旋臂和猎户臂下游几处，则宏观总结各处已有和将有叛军的情况。
在保罗的工作间里，只要是放在桌面的文件，杰西和保罗都彼此随时翻看。至于放在别处的，当然是凭各自保密和破解的能力。
杰西并没把这些资料设密，还对保罗解释，"你以后会需要这些。事态比我预计的还要紧，我必须快点帮你准备。"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保罗的桌面，也会传进些没跟军务走在一起的零碎文件。
当天下午，保罗桌上又出现这么份东西。保罗没来得及看，即匆匆出去应付皇帝的私人通讯。
杰西走去拿起那份文件，却发现是泰坦星州几位宾客的行程纪录。其中，不仅有对瑞恩的详细汇报，还包括和瑞恩时刻作伴的米奇和无双其他几人，其中对杰克和莱尼的部分，更是详尽到两人吃了什么零食，什么时候笑着打成一团都一一记录。
正这时，保罗回来，看到杰西拿在手里的东西，立刻抢上几步，似乎欲夺走，但在看到杰西的沉稳表情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缓住脚。
杰西把那份监视报告端正放回保罗桌子正中，起步向外走。
和保罗擦肩而过时，保罗才出声，"去哪？"
"现在杰克正带着莱尼在儿童游乐园吧？"杰西答非所问，"奔尼还从没去过。"
"那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有什么好？"保罗皱眉，下刻又补充，"瑞恩我也从没让他去过。"
"难怪每个项目，瑞恩都要跟杰克和莱尼一起玩。"杰西推门而去，虽然憎恨皇帝有关"赐予"自由的话，但他并非因此就会拘泥行动而硬要恪守奴隶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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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换上便服，带了奔尼，驾着陆上车，在将离开克里斯曼府前，又驶到主楼，启动高档陆上车配备的直升功能，飞到二楼保罗办公间窗口前，使用高超驾驶术，让车身一动不动紧贴窗沿。
冬日低斜的明媚阳光，从窗口一直探进办公间深处，也捎到保罗桌前。
保罗听到窗外陆上车的声音，皱着眉头走到高大窗旁察视。
杰西启动按钮，滑开陆上车后座车门，因高度和角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倒似乎保罗只要迈开大步踏过窗沿，就能直接走进杰西的车。
保罗面无表情伫立片刻，起动按钮，落下百叶窗。
透过不能完全挡住光影的白色百叶窗，杰西看见，保罗仍在窗前伫立片刻，才返身离开。

65

等杰西携奔尼来到儿童游乐场，莱尼正尖叫着跑出一间恐怖屋中，"哥哥，太可怕啦！里面好多会动的骷髅！实在太可怕啦！让我再进去玩一遍吧！"
米奇形象全无瘫坐恐怖屋门口，"你都已进去十三遍，我等得脚都酸啦。"
"哥哥，让我在玩一遍啦！"莱尼扑到米奇后面的人身上，抱着大腿耍赖晃。
奔尼跳出来，神气地推莱尼，"笨蛋！又认错啦！这是我哥哥！你哥哥在那边！"
"怎又是你？你说谁是笨蛋！"
三分钟后，米奇对旁边的无双感叹，"双胞胎打架，真是除了米法斯，在哪都能招一大堆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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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几人找家自助糕点屋吃东西。杰克虽对杰西一直冷着脸，但在瑞恩紧切注视下，却也没再走开。
莱尼看到这么多种糕点，立刻扑上去，趴在蛋糕玻璃格外使劲看，但可惜他个头小，够不到上面的盖子。
瑞恩拿个托盘过来，"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这些，这些，那些，那些。"
"吃得了吗？还是先拿一两样吧？"瑞恩稳重地劝，虽自幼做惯小弟，此刻却颇有兄长派头。
"什么呀！我正在长个，怎么吃不了？"
"好吧，好吧。全都拿，行了吧？"
"瑞恩，你怎老这样顺着他。小孩不能太宠，要严厉点。"米奇大摇其头，"看我家无双，多懂事。"
无双"扑哧"乐出来，晃上去，"是吗？"
"不敢，不敢。"米奇忙连连摆手倒退，"我是说最开始看见的那个，不是现在这个。说起来，"米奇却想到什么，颇有深意望向杰西，压低声音，用周围人听不到的音量道，"还是断鹊桥星团那里过来的--米法斯黑帮军的小可爱阿伦少校，让人怀念啊。"
"阿伦，"杰西心脏"通"的一跳，"断鹊桥星团米法斯黑帮军的阿伦少校？"
"我说的这个阿伦，长张老爱脸红的苹果脸。"米奇冲杰西眨眼，"他没死，还让我如果遇见你就问好。今天可找到机会啦。"
"米法斯黑帮军少校？"无双被挑起兴趣，没露出听说杰西认识这种身份的人而惊讶的神色，反也跟着窃窃私语，"听来是个乖孩子。比我还乖吗？"
"跟你一样乖哦。"米奇似自打皇帝游园会后就察觉无双的来历和杰西有关，说起秘闻毫无顾忌，倒象顺道以此刺探两人关系，"我那时正缺人手，就在这批黑帮军找几个曾受正规军事训练的家伙培养。阿伦成绩最棒，处事简洁有力，分析直指中心，又颇能照顾舰队上下每位，真是当指挥官的好苗子。据他说，这些个人素质，都是拜他在断鹊桥星团跟一位金发蓝眼的米法斯逃奴接触多日学来的。"
米奇摇晃着脑袋看杰西，貌似傻乎乎，却其实目光犀利，"杰克就是听到阿伦说起那名奴隶相貌跟他一样，才动了跟我来帝都第七舰队所在地寻人的念头。"
另一边，瑞恩没答米奇关于不要宠坏莱尼的评论，前后细致帮莱尼布置好，才收手站直，冲米奇淡定一笑，"莱尼这样，我觉得很可爱。"
这时，奔尼也走到自助糕点台前，大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玻璃格里的蛋糕咽口水。
瑞恩在奔尼走近后，却竟紧张起来，低下头，干巴巴问奔尼，"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奔尼抬头看看瑞恩，却没出声。
"你、你总是这样......？我现在想明白了，奴隶又怎样......"瑞恩竟露出百求不得的急躁表情，抬眼望向杰西，"其实，我只是想听你说......"
奔尼更往后退开，干脆站到边上去。
莱尼却又跑来，塞给瑞恩一块只咬半口的糕点，"这块不好吃，你帮我吃。"
"早跟你说不要每样都拿。"瑞恩被莱尼这样颐指气使，反放松笑起来，笃定神色中，露出专心致志在梦想中者所特有的迷人魅力。他接过糕点，咬一大口品尝尝，"呵呵，难怪，是胡萝卜馅的，小孩都不喜欢。"
"谁是小孩！"莱尼不服气地抢走蛋糕，三两口塞进嘴里，因吃得太快，差点噎住。
瑞恩给莱尼端来果汁，专注看他喝完
奔尼却重新走来，"我也想尝那种胡萝卜馅的。"
瑞恩闻声回头，却见奔尼的眼睛也在试探瞧他，不由呆怔，"是、是胡萝卜馅的？就在中间那格。"
这边，米奇似乎转眼就忘了方才的暴力话题，摆出邻家大哥模样摇头叹气，"瑞恩在搞什么？平时老是副让人不放心的恐怖杀手表情。一见到杰西、奔尼兄弟，就成乖宝宝啦？"
奔尼仍直视瑞恩，没说话，却也没退开。
瑞恩给小奔尼两下就瞧得手脚不知往哪放，只能自己找事做，伸出运动员大长胳膊，又比划一圈，"就是这个格子。"说着，瑞恩夹出一块，给奔尼看。
等瑞恩拿出点心，才发现做了什么，但这种自助餐又不好放回去，只能站在原地，把点心横举半空，有些发傻。
奔尼靠来，垫起脚，接走瑞恩手里的点心。
等到奔尼托着那块点心大口大口吃起来，还很威风地对莱尼说，"我不需要果汁也能吃下去。杰西哥哥说了，你该叫我哥哥。"瑞恩这才看看他空着的手，又看看奔尼，再抬眼瞧瞧一直望着这里的杰西，结巴着，"这、这孩子......"
瑞恩脸上蒙的那层幸福光彩，却瞬间更加明亮起来。
莱尼已又气势冲天大叫，"瑞恩，给我再拿两块胡萝卜馅的！不许给我拿果汁！"

66.
杰克瞅着杰西轻松跟米奇和瑞恩在一起说说笑笑，脸色却越来越不善。他绕到米奇旁边，使个眼色，然后走向一处小单间。
"我家指挥官又有命令啦。"米奇嘻嘻哈哈冲杰西和无双傻笑两下，跟进去。
杰克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拽过米奇，"碰"的摔合上门，"那件事，我必须要做！杰西，他居然对这种侮辱不在意！迈德颇森家的人何时需要恩赐了！我必须要给他看！公爵又怎样？一枪下去就跟别人没区别！米歇尔•金山子爵，我想要立刻行动！你要是害怕，趁早跟我说！我会单独干！"
"叫我米奇就好啦，别那么凶嘛。"米奇依旧温吞吞，"我什么时候说要退出啦。当初约定合作时可说好的，这次银河系的惊天大冒险，什么都一起来。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充满想法和干劲的同伴哦。你如果抛弃人家，人家会伤心的。"
"少罗嗦！我问你，为什么老找借口拖延行动？"
"昨天皇帝游园会后，你才跟我说要杀那家伙吧。"米奇不由龇牙咧嘴，"这才过去半天，哪搞得那么快？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也是想确保其后的安全撤退嘛。目前还只搞妥从帝都太空埠到米法斯的路线。至于帝都地面去太空埠那段，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有点麻烦。"
门外突传来个声音，"做什么事，居然还要准备逃跑路线？"
"谁？"单间里两人都一惊，杰克立刻出手，大力拖进门外的人。
那人毫不反抗，却在进单间后，身手矫健地滑开。
米奇和杰克马上果断扑上。
三人斗在一起。
半分钟后，米奇已被那人轻轻松松挂在墙壁衣架上。这倒让米奇能看清场内打斗，"呃？那件可爱迷糊型少年装，不是无双的？住手，快住手！"
无双和杰克互相架住对方的攻势。
"无双，真是你！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厉害？"米奇毫不在乎形象地在衣架钩上扭来扭去，终于甩下那件被钩的外套，成功落地。
"抱歉，我过来后，忘了发出脚步声提醒两位。"无双帮米奇从钩上摘下那件倒霉外套，扔还他。
杰克冷冷抱起肩膀，"你刚才听到多少？"
"听到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猜到多少。"
米奇和杰克都紧盯无双。
"放松些，大家说不定是一条战线。"无双向两侧摊开手心，示意没敌意，"我也想杀那个人。和我一起修行的同伴，动作太慢。前天还给我点希望，可今天看来又要磨蹭。也许我该从旁边继续推动。"
"哼，人多效率低！"杰克不屑。
"谁说的？我刚刚可是想提议，帝都我还算熟悉，去太空埠的地面逃跑路线，我几天前为另一个原因，已经准备好啦。"
"呃？"米奇眼波闪动，"你要什么交换条件？"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我只要你们逃离帝都时，多带一个人。"
"那人是你？哈哈，这好办，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二十个，我的飞船也装得下。"
"这样更好......说定啦！"
"下面的事情，就是找个保罗•克里斯曼先生出门的机会......"
"必须在新年前，否则，皇帝新年宴一结束，所有宾客都会被要求立刻离开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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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屋前厅，杰西也在和瑞恩对话。
"瑞恩，谢谢你帮我找到兄弟。"
"哪、哪里......"
"这半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瑞恩却在杰西端详他脸色的目光下，低开头，"我觉得很幸福......"
"那就好......"
"太幸福了，象是偷来的......"瑞恩抬头，凝视杰西，"......本来不属于我，所以更让人上瘾......"
"瑞恩，你真的成熟很多，每个人的幸福都要自己努力哦。"杰西忍不住揉揉瑞恩的头发，做完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忙要拿开手，"对不起，我刚才居然把你当成......"
"不！别拿开！"瑞恩猛抢一步，按住杰西放在他头发上的手，"就请继续，把我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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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从单间出来，又绕两圈，才从另一个方向回到糕点店正堂。
瑞恩正被奔尼和莱尼两个小家伙缠住，表情恬静和坚定奇妙混合地哄着他们。
杰西见到无双，拿起手里空了的点心盘，去自助桌前重新排队。
无双也找个盘子，夹在排队人群中，正巧挤在杰西后面。
"从帝都逃跑的路线，已安排完毕。"无双的嘴唇突悄悄做出旁人微不可觉的小动作。
"时间正好，"从前面杰西那，也传来微小的声音，"一周后，皇帝新年宴那天......是把奔尼不受人注意带给你的最佳机会。到时候，不论皇宫发生什么事，都别去管，一定要把奔尼送走。"
"不论‘皇宫'发生什么事？"无双手一激灵，盘子响亮地掉在地上。但他脸上与其说是害怕，还不如说是兴奋。
米奇恰从单间逛出，机敏地在远处问，"喂，你在干什么？"
无双也盯着那盘子，"是呀，你在干什么？"
"威廉那边，"杰西继续低低说，"不见到秀刀在眼前，会注意到吧？"
"......？"无双弯腰，捡起盘子。
"你最好回去，时刻走在他身旁。有时，如能有公认可靠人选帮做不在现场证明，更加稳妥。张秀刀小伯爵连日不见踪影，据说连皇帝都在问，怎没在他的游园会看见你。"
"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去！"
"......那样的罪，是我生来要去独自犯的......"杰西望着窗外，"......所有他珍惜的，都要一样一样，慢慢地，彻底地......毁去......从心理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