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桃──"风林低低呼唤他。
──觉得很寒冷,已经死掉那麽久的妖孽的名字。
林绛袖挣扎著说:"不许叫我奉桃!"
"我要一直叫这个名字,直到你记起我。"
不能说他偏执狂,但他的确在想不开──那英俊的脸虽然半点没有被愤怒扭曲,眼神却恐怖。林绛袖现在深刻意识到自己落在怎样的人手里。
林绛袖急道:"你要我怎麽样啊?我横竖是想不起来!"
回答他的是热切的吻,星星点点落在他的唇边耳际──
59
[如露亦如电]-贰
"风林!"林绛袖急道,"这样会变成和以前一样的悲剧!头脑清醒一点!"
"悲剧麽──"风林望著他,痴迷地,他一颗颗解开林绛袖的衬衫扣子。虽然少年挣扎地很厉害,并没有打扰到他的兴致。"现在已经是了──"
林绛袖扭头躲闪,伸手捂他的脸,"──我们以前就错过一次啊!!你这该死的笨蛋!"
林绛袖动得太厉害,两人失去平衡,他们倒下去,林绛袖重重摔在地上。
他回过神发现风林还抱著他, 一阵急怒攻心,嘴被堵上。
这潮湿热切的吻,剥夺他所有的空气。眼前好象有道光闪了过去。
白光尽头的黑暗里
湿冷的汗浸透脊背,他抚摩到了这样的脊背
──林绛袖收尽所有的力气想推开那人。末了,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推开的,到底是谁推开了谁?
只觉得自己像要掉入什麽地方去──在电光石火间。
他眨动眼睛,看见昏黄的天花板。原来他一直仰著头。
"我刚才?──"
风林说:"你刚才突然推开我──"
林绛袖的眉毛快要挑到脸外面了:"你想杀了我吗?!可也不用憋死我!"
"这样做有用──我对你这样做──有用!"风林慢慢伸出他的手,一把将林绛袖扯入怀中。
"别做无聊的事情啊!"
风林摩挲他的面颊:"这样的亲昵让你想起过去──我早该想到。"
"别自作主张!!"
手掌在肆无忌惮地行动著。刚被林绛袖的体温熏热的衬衫离开他的身体。林绛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这样绝对行不通!"
对方不理睬他。难道就让他为所欲为!?
林绛袖使力的挣扎,一旦认真起来,他的力气也并不小,风林无法压伏他。林绛袖一个翻身,迅速地爬起来往门口去,却猛地被身後的人撞在了门上。
林绛袖沮丧极了,他心里清楚钥匙在这人身上,这种纠缠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风林亲了亲他的发端,然後柔情似水,却不容拒绝地抚摩著男孩的身体.这种抚摩带著明确的意味,让人联想到情事。男孩用不属於他的年龄的熟稔手段,挑逗著林绛袖的欲望。
但那并不成功,林绛袖现在处於恐惧和难堪中,他只想逃走而已。抚摩他脊背的手掌,慢慢移动,带著让人感觉疼痛的瘙痒,好象一种刑罚。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著。
──该死!该死!为什麽觉得疼?
林绛袖抗拒著在狂乱的心跳里逐渐浮现出来的东西。──他不要这样的温存──感觉到自己身体拒绝著,厌烦著──他没有停止拒绝,让风林总是无法顺利进行,他终於失去了耐性。
林绛袖被他抱起,只几步,被摔在卧房的床铺上。
然後林绛袖看见风林手中的领带.这家夥在衣柜里放了这样的凶器吗?真是变态!(作者:其实这也很正常,他们的校服就有领带。)
林绛袖有骂人的欲望,就在他的双手被绑上的时候,他能想起来的,中国人能使用的骂词他统统贡献了。
可惜,这作用只让捆绑他的绳索更紧了一点而已。
"我要你想起来。"风林的目光还是一样清澈,他是神智清醒的。
最後,那个男孩压在他的身上,任意亲吻他,再也没有妨碍。
林绛袖浑身无力,他的双手被绑上了,衣服被脱光,像尾待烹调的鱼。
一个他虽然熟悉,但是还不算是朋友的人,试图和他亲热──他今天早上出门,可没想过会遇见这种事!
幸好这人不算太狠,他只是不停的亲吻他,与他耳鬓厮磨,或者抚摩他的身体,尽量没弄疼他。
林绛袖无望地想著, 如果自己没想起来,他就要继续做下去,直到最後一步吧?那他们俩就彻底完蛋了,无论是林绛袖的生活,还是风林的生活。
那就想起来!该死的,让我想起来吧!
男孩紧闭著眼睛,从黑暗里寻找一切可以看见的幻象──那妖孽一身红衣,生著他的脸。虽然妖娆,却很霸道,一头青丝垂地,眼边飞著红线,举手投足尽是诱惑──他曾爱上一个英俊少年,那人却是个苦修行者,那人若即若离,冷硬无情──而他自己,始终不肯放弃。
身上压著的人好重,让林绛袖有点窒息,他胡乱的提起脚想踢他下去,没有成功。
唉,好麻烦,要去追溯其中哪一段记忆?
故事虽然不长,却多波折,到底是想哪一段,最最有效果呢?
伤痛的,还是欢愉的?桃林蹊下那荒唐,还是红叶中的那无奈?
或者回到最开始,桃花在夜里盛开,灰衣的小和尚眉间一点佛光,而妖怪慢慢走来,脚上金铃轻响──这景象林绛袖也想看一看,说不定是非常的美丽的。
风林抬起身子,他早已动情,却克制著自己的欲望,一心想要身下的人同他一起炽热。
林绛袖只是不耐烦,心思也早就飘远了,若说他是努力回想著前世也可以,但是表情却是恍惚著,好象要瞌睡。
虽然身上没有衣服,那火炉似的笨蛋倒是挺暖和,抚摩十分轻柔,没有强迫的迹象──但是他的手仍然是被绑住。
"没有用吗?"风林突然低声道。
林绛袖看著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男孩问:"口渴了?"
林绛袖舔舔干裂的嘴唇,点点头。
他拿了杯子,喂林绛袖喝水,用手指把嘴角的湿印拭干,风林坐在床边,看著少年。
"不知道为什麽,我好象没办法对你做什麽残酷的事情──"男孩苦笑著,"我该干脆的上了你,让你这不开窍的家夥想明白,可是──我居然办不到。"
林绛袖眼里闪出希望之光。顺便也哆嗦了一下。
"内疚的心情阻止我,因为我以前就对你做了残忍的事情,可是,你却还在折磨我。"他轻轻拂过林绛袖的脸,这眼神让人悲伤。
林绛袖沈默著,他要说的话早就说完了,他现在只等著这个人的选择而已。
风林亲了亲林绛袖的额头,换来男孩轻微的挣动,风林无奈的垂下头,他站起来,走出去,门在他身後关住。
林绛袖一个人被绑在床头,光裸的身体沐浴在木格窗中透入的夕阳中,身体在夕阳的余热下乍冷还温,眼前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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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露亦如电]叁
林绛袖到了晚饭时间,还没有回家。
如果是平时,他的行踪不会有人过问的。因为母亲总是有事业要忙,而爷爷毕竟是个老糊涂。
可是今天林妈妈总觉得心惊肉跳,她提早回家却没看见儿子。
听爷爷说是去店里喝茶。可是,天黑透了也没见人影,手机没有人接听。
她到街角问了店主,店主回答说看见男孩出了店,坐进一辆车走了。
可是雨太大,没能看清车牌......
林妈妈听完顿时有了报警的冲动。难道不会是被绑架吗?因为儿子正在被一个疯子纠缠着,这是很容易联想到的状况。她只慌乱一会儿,立刻清醒过来,去查找传说中那个疯子男生的地址和电话。
林绛袖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电话铃,声音很快就被切断了,但是足够唤醒他,他认识那是他自己的手机铃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天黑了,身上盖着被单。风林细心的没有让他冻着,但是手已经绑得麻木。
接着,他听见门外有人在讲电话,因为乡下的夜晚太过安静,所以他可以依稀听见隔壁的声响,似乎他在和什么人联络。
那家伙的屋子虽然是古代的,毕竟还是有电话......
真希望能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来接--现在是不太可能了。
正胡思乱想,门突然打开了,风林径直朝他走来,伸手解开林绛袖的束缚。
男孩惊喜地看着他,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不过看风林脸上的表情似乎又不像。
风林皱着眉:"我们得走。"
"走?"林绛袖疑惑着,不过他并不笨,立刻意识到了状况。"这里不能呆了?"林绛袖心里想着,一定是有人来找,所以风林需要改变地点。
--好象在演电影一样啊!要上演末路狂奔么?
他被裹在那件宽大的红色衣服里,风林抱着他到客厅,然后他拿出了胶带。
如果说领带是临时取材,那么这个胶带就真的很像变态工具一样了,林绛袖一头的冷汗,想象自己在东方110节目里以被害者尸体的摸样出现,嘴上封着胶带,脖子被领带勒断,而且是被先奸后杀......
--不要想了,想多了自己能把自己吓傻了。
"你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去?!"
"我知道就可以了,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风林认真地回答。
林绛袖咽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就被封住嘴。那个人肆无忌惮地耍弄着他,
林绛袖变成了巨大的行李被风林扛着。
他们出了门走到车库,毫不意外的,林绛袖被放在了后座,而风林发动了汽车。
佛祖,上帝,随便什么神,请帮忙--真被他带走了,老妈可怎么找得到啊?
天阴,四面都是寒气,穿过小径的时候只看见满地都是风雨催落的叶子,只是那么翠绿的叶,掉了甚是可惜。
风林打开车门的时候,林绛袖裹着床单瑟缩着坐到他身边,心里还在暗自盘算着,他随时要改变主意的话,在乘客座比较容易劝阻,但是就跳车而言,成功率就低了。更何况为了防止逃走,他连衣服也没有让他穿上。
风林很利索地把车发动了。
"你这回有驾照没?"林绛袖问。风林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有闲心关心这个,敲敲自己车上的贴记----那是实习驾驶的执照。
他会带我到哪里去?他什么时候肯放我?林绛袖坐在车里,享受不快不慢的平稳车速,心里思绪纷乱。
他看着车子拐过车道,经过了属于风林的那片树林,然后上了公路。
他看着窗外一片水洗过的田地,树木,再回过头看看身边专注开车的风林,他的侧脸在认真做事的时候非常专注,好象手中的事情就是他毕生的事业一样,那微蹙着眉头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个纯粹的干净的人。那光洁的额头和清明的眼神,无论如何看,都不该是个疯子,但是在夜晚一明一暗的光线下,又好象在梦里,这一切都不真实......
当林妈妈叫来帮手,赶到风林家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屋空。门也没有锁,他们轻易的走了进去。
当林妈妈看见地上撕裂的衣衫,她惨叫了一声。她冲进里屋,扑到床铺上,发现上面还是温暖的--留着人类的体温。
化装被眼泪冲散,她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她相信她的儿子真的被绑架了。
61
{如电亦如露}三
车子驶过黑夜里的公路,这是国道,如果没猜错,那人想带他离开这座城市。
风林是个真正的疯子。不考虑任何後果,不在乎行动是否有效,他只是想做就做了。怎样才能摆脱他呢?这是件费脑筋的工作。──林绛袖知道母亲可能会报警,不过他很难想像警察会认真的去找一个闹别扭的准考生。他依靠外援的希望是多麽的渺茫!
黑夜里路灯一盏一盏过,单调的,让绛袖觉得头晕起来,这种困倦伴著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他终於不理会这混乱紧迫的现实,选择倒头睡下。
"你怎麽了?绛袖──"风林转过头,担心地看著他。
林绛袖被安全带绑著,就这麽歪在一边睡了,样子非常安详。
风林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当林绛袖再醒来张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惑。
──好象有人在耳边说话,还有人在唱歌。可是现在他清醒著,就什麽都不能记得了,也许只是错觉。他揉弄著沈重的脑壳,发现自己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正是风林的外套,夜深了,空气很冷。
他透过车窗看见风林正在远处的小店边付钱,风林买了饮料正要回来。
林绛袖直想踢自己!──明明没捆也没绑,他竟然睡掉了这个大好的逃走机会。
他把头一缩,看见了风林落在车座边的手机。
老天帮忙!他突然大起了胆子,鬼使神差的捞过手机飞快地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只看见屏幕亮了起来,他手心都是冷汗。他在这时听见隐约的脚步,立刻按掉手机,依在座位上装成在睡觉的样子。
脚步到了车前,──他听见风林坐回车子的声音,丝毫也没怀疑过自己已经醒了。接著一阵难耐的沈默,林绛袖知道风林在看他,一分锺好象一小时一样长,林绛袖浑身都是已经冷透的汗水,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
──风林终於发动了汽车。林绛袖不敢动,於是又困起来,抵挡不住生物锺或其他的什麽在身体中的东西,很想沈睡。
不不!我不要在这里睡觉,会继续做噩梦的,少年在脑中提醒著自己。可是眼睛却不敢打开,逐渐的,沈浸入更深的黑暗中去。
──不──不可以,别再出现了,无论是声音还是脸,都不许出现在我的睡眠里。为什麽要我看这些听这些无稽无妄的幻象?
难道上天派个疯子来折磨我还不足够?想让我自己也疯了不成?
漫漫长夜,好象没有止境一样,林绛袖不知道自己是梦著还是醒了,他勉强睁开眼睛,失望地看著黑暗的夜色。
──如果醒过来的时候这黑夜已经消失该多好?
他渐渐发现有些不对,风林的车子速度好快,好象被催逼著一样。
林绛袖被这样的速度吓坏了,扯起自己刚醒来的沙哑喉咙,说:"太──快了!风林,你要干什麽!?"
风林不理他,还是在加速。
林绛袖浑身发冷,在发动机的噪音里喊叫:"减速啊,减速,你不要命了?"
一句话,突然让风林放慢了速度。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林绛袖:"放心,我不是在玩命!"
"我们被追上了麽?"
风林狠狠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
他蹙紧眉头, 似乎自己也不解释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什麽?
林绛袖就更困惑了──不会吧?难道是那个号码起的作用吗?他一点也不认为是自己偷打的电话出现了奇迹。老妈的手机就算通了也只留一个陌生号码而已,有什麽作用呢?要麽,这个电话是上帝为了拯救他而打来的,可惜他不信鬼神──
这时候,车座边,风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男孩一惊,迅速地抓起电话。
那一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非常平和,即使在发动机的噪音中,风林也可以轻易的听清楚。
"──林绛袖在你这儿?"
风林咬牙:"──你弄错了!!"
同一个人打来的第二个电话,奇怪的询问方式,不像警察,也不像是熟悉的人。
风林感到焦躁,好象有人追赶似地不安著。
他想把手机彻底关闭,手指却不由自主总还是又打开了它。
林绛袖这时候却被铃声彻底惊醒过来,脑中一片清晰,他暗自兴奋地期待著这古怪事情的进展。再出现时,也许就是他得救的时候。
地平线渐渐的平直,路的一边出现了湖泊,只是看很不清楚,只黑蒙蒙一片,这湖水很大,一望无际,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有许多湖泊,这是最大的一个。现在的公路便利,开一阵子就能离开湖泊,到下一个公路收费口,然後他就能离开这城市──风林稍微松下一口气,他知道他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