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小和尚,是不是?"他还在他体内,抬头的欲望带着威胁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恨你,可我不想告诉你,现在不!莲心那样想。
"不喜欢我?这里。"他的手摁在他的心上,又滑下去,抓住他的下体"还是这里?--"他的手!"你不要,不喜欢?--不是吧。"温柔的声音,可恶的下流妖孽!
莲心用消魂的呻吟代替回答。
18
--那爱怨嗔痴虽隔了许久,还是那样刻骨铭心,是后悔?是痛苦?zybg
最多的还是没有满足的苛求。
在那个雨天!
奉桃自己也糊涂了,他到底想要无可的什么?
他的美貌,他的才情?还是他的潇洒,他的温柔?
既然他对自己曾不着意,何苦纠缠他?
--千种允诺,万般寂寞,循环往复,轮回皆自苦,轮回皆自苦。
真的不愿放开!奉桃没有轮回,想在这尘世多久就多久。
可是,如果这世上没有无可--
妖怪看着那温厚恬淡的人,隔着雨幕,似乎离得很遥远,--不知他所思,不知他所想,仿若镜花水月!
--无端恼恨!
自那天,雨就没有停过,柔软的女子的身子还是被无可推开,可是那天,奉桃知道他动了情欲!
他狂笑着被无可再次锁起来,就在原来的地方,而那个伪善的家伙没有再出现,
雨在第三天,下得更大了,如同上天倾斜了玉池_
熟悉的琴音传来,奉桃从迷糊的睡梦中清醒,他忽然站起来,望着天空.
红色衣衫如落花,他看不到,他也并没有想诱惑他,只是想借琴音洗去自己惶惑。
雨水蔓延滑落,像经不得摧折--妖怪伸展开身体,初长成的男子的身体,妖异美丽,没有一处瑕疵,惟脚踝上的金铃,被雨水打得轻响。奉桃看着那铃,上面有他的名字,刻得匆忙,字很俊秀。是这个人给他的束缚!_再次充当枷锁.
那个和尚出现在廊下。
他平静的站在那里,不似三日前的慌乱绝望。
"无可,你真对我浑不着意吗?"奉桃低低呢喃。
无可罢弹,温柔看着他:"我救你,是一念之仁;你对我有意,也只是你一时欲念。人生百年,我尚且觉得漫长,何况你可与天地同寿,不要彼此牵念,不是更好。"
"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三日,你都想了些什么,奉桃?"无可没有回答他。
妖狐委屈的说:"我在想,和尚你明明比我还多杂念,对我却这般苛刻!"
和尚的脸上现出寞落神情,沉默半晌,言道:"你说得对,我半生都与俗世间欲念争斗,却从未赢过它们,--我无可,本不像个和尚!"
奉桃正想接口,无可却接着说:"我,本是白马寺中僧人,奉桃,你可知那是京都的皇家寺院,从幼时,我就通晓那些贵胄皇亲的风雅之事,陪他们下棋,抚琴,赏画,越是这样,觉得离参悟越远,每日潜心修行,却不能不去想笔墨丹青的妙处,演琴的畅快。也经不住栾棋的争强好胜之心。我明知自己这样不对,却不悔改。直到连情障也来相诱,我才知道自己走得太远。惶恐间,只有走。 "之后沉迷作画诗歌,渐渐深陷业障而不自知。---直到有一日,色戒亦来相诱!"无可停下,他的脸上是深深惶恐悔恨。奉桃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人为什么要漂泊到此地。
一个人若发现自己罪孽已深,无可悔改,多半是惩罚自己的。
无可?"不能悔改"的意思么?
无可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
看着奉桃,似乎又有话要说。
奉桃却觉得有种隐隐的阴霾弥漫心头。
和尚一步一步,走到奉桃身前,那妖怪此时还被缚着,不能动弹。
奉桃以为无可要放了他,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他,伸出他修长,有细细薄茧的手指,抚摩他的头发,夜色一般黑美得不可思议的长发自指间滑过,洒落几星雨水。
奉桃伸出手去捉他,却握了个空。
无可如风中落叶,飘然离开妖怪的身边,
奉桃想追,脚踝上一阵剧痛,再抬头,那人已到了廊下,只听一声淡然叹息:"而我,却在这三天中,想通了--"说罢,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
那是什么意思?他想通了什么?
他想干什么?
雨水顺奉桃的脸划过,他突然惶恐莫名。
"无可?--你去哪里?无可?!"
只有雨声!
--不,不要离开!
妖怪挣扎着,大雨如倾,
无论怎样动用真气,却动弹不得,
他恨自己被缚在这里。狂乱间,他抓起手边的石头,向金铃砸去,
鲜血崩溅,金铃损了一些,腿上却是血肉模糊。
忽然,他可以动了,看着染血的金铃,妖怪突然明白了什么。
"血,就是血罢了!无可!你教了我一招!"
他奋力爬起,直冲出去,发疯似的在寺中找寻,可是,他真的走了,--告别后走的,怕他追,还绑了他才走!
为什么!?
这算是丢弃,还是逃避?
19
清晨,先醒的是奉桃,他低头看着尤自酣睡的怀中人,忽然觉得这是个很美好的早晨。
小和尚的睡容甚是安详,也许自己的肩膀是个很舒服的去处,狐狸这样想着,却见莲心颤动着睫毛要醒过来,他忍不住先下手为强狠狠亲了他一口。
怀中人一声惨叫,"妖怪!你--"滚到床的另一边。
妖怪想起昨天一夜纵情。
先是在桃林,而后抱了莲心进屋中,不顾他叫骂,直折腾到曙光初现。他没有吸他的生气,倒是借着房事渡些气给了他,免的他一整天累得不起。
莲心虽决定暂时逆来顺受,还是羞耻到无地自容。--他枕着他的身子睡着了!!天哪!枕着妖怪的身子睡!他背对着妖怪,自恨着。
奉桃却看着他背上的文身,问:"这是寺院给你文的?"
"是。"
"每个人都有吗?"
"不。"
奉桃的指尖划过嫣红莲花,上面的青紫是他的痕迹,可是,还不够!
"红莲,只你一人?"
"五方的破魔僧,都有一个人是红莲,也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莲心早知道这神圣的文身会被淫狐当作情事中的乐趣,绝不肯受那些痛楚的。
妖怪却兴致高昂,笑道:"现在,你是我的,不是寺庙的,这文身应该改一改。"
莲心吃够了这个变态妖怪的苦头,表情惨然。
"放心,不很痛!"
穿戴整齐后,奉桃出去了。
不多时回来,见莲心也穿上了衣服,"不用急着穿,脱下来!"
和尚一咬牙,还是顺从了。
碟中红料隐隐有血腥味,奉桃只管轻轻往他背上刺落,血珠涌出,痕迹便留在红莲蕊中,无法磨灭。不多时,红莲的蕊中出现一个人骨骷髅,诡异而妖艳,比周遭颜色更加嫣红,深浅和度,那幅红莲业火倒更好看了。
莲心没奈何,只好趴在床上,看着房间陈设来消遣,
这里他呆了三五日了,倒是刚发现这房间很是幽雅。
原木窗台,里面却都是朱漆,轻纱竹帘,端是清净。
粉墙上挂着书法字画,莲心虽不懂,也知道那字十分清俊,出自男子之手。
画,却是一幅观音,观音端丽庄雅,踩莲而来,手中却没玉瓶,只是拿着念珠。画得极好,让人观而忘倦。
一边书架,一边竹榻,榻上有件绣花的外袍,前朝的式样,不分男女,一色素白,男子穿飘逸,女子穿则清丽。
现在妖怪穿的是可以与之配穿的内衫,鲜红颜色。若是穿上那件外衣,就应该是初见他时那灿桃花的样子了,--桃之夭夭,炫炫其华!
莲心的目光又移向观音图,那观音也是红衣,眉目似有些像是奉桃。
和尚脸上一红,低念佛号,这真是亵渎!
奉桃停下手,端详良久,终于满足地叹息道:"这样岂不是更好?"
莲心看不见背上的图画只得问:"你在我背上刻了什么?"
"枯骨。"妖怪爱怜的亲吻那朵红莲。
20
莲心在他的怀中,只觉得鲜红是束缚丝丝捆扎着他,越来越似沉沦。
这样的日子要到何时终结?
然而,终结的时候还是要来的,他也没想到来得如此的快。
那天,有是云雨过后的清晨,那妖怪进来时面色阴寒,似乎恼怒非常。
莲心忽然有种感觉,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奉桃一字字道:"你可知,桃花集上,来了什么人了?"
和尚立刻跳了起来,不顾他一夜承欢的疲累,似要去外头,奉桃把他扔回床榻,冷笑着:"你说红莲也没什么了不起,却没说镇守南方的迦叶寺中,只有你一个红莲呢?"妖怪一脸不胜烦恼的样子"找你找到这里来了,赶是赶不走,不知道杀不杀得光!"
"奉桃!"莲心骇然的看着他。
"你师傅死啦,现在你是衣钵传人,他们在找你回去主持寺院啊--哈哈哈,真是好笑,让他们见着你这副模样,你说他们还要不要你?"妖怪修长有力的手指肆意凌虐着他衣衫凌乱的身子,莲心只能颓丧的垂下头。--他要怎么办?
"你又何必想?当着他们的面拒绝就好,说你是我的人,要跟着我,舍弃你的从前!"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莲心摇着头,恐惧的看着他,在妖怪眼里他看见可怕的阴谋.
"没用,你拒绝也没用,他们已经来了。"
门外的林间隐约有异于风声的响动。似乎有人进入了这个迷阵。
"真的,来得好快,"奉桃拽这莲心的手就把他往外拖,
"住手!你要干什么?"
"成全你们师兄弟相认--你辈分可真不低,那群老东西要叫你师弟哪!"
莲心已经很久没见过寺中的长老们了,分为四方的镇魔寺各有一位红莲行者,云游四方荡平妖邪。他亦是其中一个,多年四方历练就是为了有一日当师傅死去,继师傅的主持位,成为迦叶寺之主,南方镇压妖魔的神器。然而,谁知道会在这荒僻的山林间,遇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妖孽?不仅是能力惊人,也对他有淫亵的念头,这叫他如何能回到以前的模样,做他的行者?更何况是守护人间的神器?
眼前一片昏白,他真的被挟持到了庭院中,遍眼是结实的桃树,不该存在于枫林集的桃树!
林间,沉稳的脚步,戒备,森严有序, 那熟悉的节奏!
灰色僧衣一字排开,将院子堵截,莲心看见他的师兄们,那都是七十以上的老者了,素来都不会出庙门,可是为了他,他们还是拖着残躯来了!
莲心无法承受这样的见面,拼命往屋中去,却敌不过妖怪的蛮力,被他钳制在他的怀里。
晨风中,老人们的白须飘动着,却似乎是因为激动。
他们也看见了这个年轻的师弟,这个老主持不顾辈分收的徒儿,曾经他们也反对过,而那小孩儿在十二岁时便斩妖除魔,伏魔之能,心性之坚都得到了他们的承认,并甘心将南方一域的未来交托于他!这个唯一的红莲行者。
如今多年未见,这少年成了什么样子!!?在一个妖邪男子的怀中,僧衣不见踪影,半披着凌乱的亵袍,神色慌张,那挣扎中露出的肩颈上满是暧昧的伤痕,即便是清修的老僧也看出,这僧人已不配做个僧人!
莲心羞愤欲死,不停地企图摆脱奉桃的控制,妖怪却似乎很享受他慌张的神色,还恶意的用唇齿逗弄莲心已长出些许头发的鬓角,那头发已够长,变得柔软起来,不久后,额上的前发便可披下,这少年凌乱发丝后的眼睛,到那时恐怕会更加迷人吧--。
"莲心,你与这妖怪--"性急的玄桢怒喝道。
"你们是来找他的?"妖怪问。
"莲心,你可知罪!"玄澄合十道。
"师兄!--我,我并非--"莲心急道。
"他虽然不是有意的,可已经是我的人--你们若想带走他,还是死了这心思罢!"
"妖孽!你引我佛门弟子堕入魔道,最是可恨!今日便领死罢!"玄瞢大喝一声,手中的佛珠放出白光。
"和你比可差得远了,和我比如何呢,莲心!?"妖孽笑道,
莲心甚至还没看清楚,就听见一声惨叫,只见玄瞢竟倒在了地上,不多时灰衣尽被染红。
"师兄!--你,你杀了他!?"莲心看着奉桃,奉桃只是平静的回望他:"最好你跟他们说清楚,不然,死得就更多了。"
--这妖怪没有良知!他真的做得出来!
"妖孽,你以为我等制不了你么??--接招!"余下的七位长老排开阵型,莲心知道那是伏魔阵,可是,他也知道,伏魔阵与自己的红莲火相比亦逊一筹,何况是对付奉桃!?
果然,奉桃的笑一丝未变,只是挥出手去,飓风便吹散了阵法。那只手上还有淡淡的褐色伤痕,那是被莲心的火烧伤的印记。--莲心突然觉得可悲,四方圣寺中苦心培养的人才,在这妖怪面前也如蚁芥,认为能力最高的红莲,也只是被戏耍的对象,自己这些僧人到底凭什么以为可以保卫众生!!?实在是无知无识,而我佛大智慧,竟奈何不了这人间的妖邪么!?
"住手!奉桃!你住手!"莲心抓住了妖怪伸出的手掌,
"你是第一次主动握紧我--"奉桃耍赖似的笑着,混没有把争斗当回事,而老僧们都躺卧到了地上。口中吐出鲜血。
莲心颤抖这声音:"你,不要杀他们!--他们他们--"
"是你的师兄?--可是,他们要带走你,看样子你犯了色戒,他们也不轻饶你--"
"求--你,不要--"莲心情急中只有恳求他。
奉桃的笑意却越发邪肆,"还以为你只懂在床上求我!"
老僧们挣扎着坐起,开始念诵经文。似乎不到身死不会放弃.。
莲心只觉得寒意刺骨,只冷到心里,难道长老们只为他一人就要死在这里吗?
心中主意已定,他对着他的师弟们说:"诸位师兄,莲心决意留在这里,师兄们还是走吧!"
众僧诧异万分的看着他,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悖逆的话来。
莲心承受这这样的目光,只觉心似刀绞,但他还是继续道:"莲心是佛门败类,早就舍弃正修,没有了悔改之心,不配领受师门教诲,师兄们,便当没有莲心这个人吧--"
"莲心!你被这妖怪迷惑了么?!!"
"莲心!你忘了师门之恩,佛理教诲了吗?!!"
"莲心!难道你堕身而之又堕心吗?!!"
"孽徒啊!--枉我等千里来寻,真是无谓!真是--"
"这孽障早就被妖怪迷惑了神志啦!--乃与妖魔一般可恶!"
莲心冷冷的调过头去,虽然他心中痛苦万状,紧握的拳头间直渗出血来,却没有再解释一个字,甚至他还紧紧靠在奉桃的身上,埋首在他肩颈,妖怪柔滑的黑发摩挲他的脸,莲心闭上眼睛。奉桃原本伸出,欲要攻击的手,现在转而轻扶莲心的肩,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真的不走?"
"决不走--"
"如果我放了你呢?"
莲心咬着牙,明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他已不求--
"我还是不走!"
"唉--就算是你骗我。"奉桃的手掌紧紧攥着莲心的肩,直把他嵌入怀中,这怀抱并不如何宽阔,却满是馥郁消魂的淡香。
"我不杀他们!"妖怪温柔的说。
21
如此缱绻风光,在众僧眼中却是污秽不堪,纷纷掩面喝骂,奉桃只恨他们烦扰,说:"既然赶不走,不妨咱们走了的好--。"
只见结着青实的桃林中起了一阵朔风,将布阵的僧众吹得四散零落,僧众们再回身时,那两人已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