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古代系,架空历史,中篇貌似,其本质为……同人?内含主要人物死亡情节,不适者请绕路。
讲述一个叁P是如何产生的故事。。。蠕动..........
第1章
四月天的夜风仍是冷的,攀在青石上的藤萝紧紧地偎在上面,怕被就此掀了开去,从此飘摇无依。
夜还未深,被拂落的花瓣积蓄在阶前,随著夜风的挑逗翩然起舞,轻佻而娇豔,只是最终,仍就不得不尘归尘,土归土。
芳菲终是将尽。
小筑里,烛火在灯罩後孤零零地晃动著,原本鹤嘴炉里同它作伴的沈水轻烟,已是久不曾相见了,如今,便只余下它独自一个,却兀自要骄傲地嘲弄著自窗外扑入的微风。
扶著床楹,榻上的人又咳了起来,随著吟喘起伏的白皙锁骨在绸衫里若隐若现。天青色的笼纱帐後,纯白色的丝绸夹衣趁得人愈显单薄。
青白的颊上,那带著病态的一抹酡红,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揉碎了他。
那种近乎嗜虐的心情和之後心头的钝痛,竟也异常有著惑魅的快感。
门轴吱呀的响起,一人自外面推门而入。青莲色的衣袍昭显著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即便是在这暗夜之中,那煌煌之气也依旧如此清晰。
“又咳了。”
来人蹙起一双漆眉,低柔的语气似是责怪,却更多是怜惜。
拭去唇角的血迹,榻上的男子抬起头,牵唇一笑,清浅如水,却寂寞如雪。
挨著床沿坐下,一只手便自然而然地揽上那人腰际。令他靠在自己肩头,心头便又是一痛──这冰绡堆成的人儿竟似又轻了几许……终究是求不得,留不住的麽?……
想著,已是伸出手去。如同经过打磨的白玉,这只手,曾经多少痴怨女儿盼著它的一抚。只是,心上恋的,终归只有那一个而已。
抬起那人的下颚,低头吻上他清冷的薄唇。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衣领自肩头滑落,挂在臂弯,露出肩头苍白的肤色。那人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由他吻著,由他抱著。自他们重逢以来,他从不反抗,只是无声地接受他给的一切。
倒似一切与他丝毫无干。
於是忍不住又要怨起他来。
他懂。曾经沧海,心湖早已波澜不起,也或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波动。可还是要怨,怨他的狠心,怨他的痴傻,也怨自己固执。
隐隐的腥甜漫上舌尖,知是那人呕血後残留在口中的余迹。心底顿时又慌张起来,霎时将人搂得更紧,几乎真的要揉碎了他吞噬掉。
然而怀中人的呼吸却急促起来,抵在自己肩头的手指也收得紧了。男子忙不迭地放开对方,只见人已是脸色苍白,捂在心口的手揪紧了衣衫。
一刻前还想著不如就这麽一同疯了傻了,一死了之,那就就再也不必如此心痛。可是一刻之後,却又生怕他被自己伤了一分一毫。他总是想去忘记,眼前之人,此时已是琉璃般的脆弱,不知何时就会撒手而去的。
第2章
宫内是不许种树的。
天气热得像要把地面晒起一层皮来,毓庆宫前积水的缸子表面,竟似也隐约蒸腾出水汽来。殿前武士笔直地立著,任汗水沿著额头划过脸颊往下淌,也不敢稍做拂拭。
台阶下,男孩儿小小的身子跪得笔直,背後胸前的衣襟都已湿透的样子,精神委顿,却仍是勉强维持这直挺的跪姿。
一个穿白衫子的男孩儿登登地从汉白玉的阶上跑下。粉妆玉琢般的,银白滚边的袍子,赤红的摸额,光芒四射的紫金冠,竟不像是凡间的孩子。
来到跪著那男孩儿面前,这极漂亮的孩子抹了额头汗水,微喘著气。
“老师说,让你先起来回去,下余的晚间再罚。”
跪著的男孩儿没说话,却也没起来,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快起来了,会晒坏的!”
漂亮的男孩儿上前去拉扯对方的衣袖,却被甩开了手。
“时辰还没到呢。领完罚,我自然就起来了。”
那极漂亮的男孩儿皱起眉头,嘟起嘴巴。
“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麽?老师让我来喊你,你不回去,我不是也要陪你一起挨晒──快起来啦!”後来的男孩儿说著又去拉扯他。
男孩儿再次甩开对方的手。
“你回去就好了嘛,谁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呢!不是老师要我来告诉你,你以为我愿意睬你啊?”男孩儿气鼓鼓地说,他向来就看这个又倔又硬又冷冰冰的小子不顺眼,他竟还敢不领他的情。方才,可是他在老师跟前求情呢!想想,依然不解气,又加了一句新学来的词,“自以为是!”
跪在地上的男孩儿依如故我。
那漂亮的男孩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只得又有踩著短小的步子折返回去。
到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殿上的乌鸦也盘桓到檐下,躲避阳光的直射,聒噪地叫声让人愈发地心烦气燥。
殿前的护卫已经换过班,但男孩儿还在原地跪著,不明就里的太监们缩在殿里探头探脑的。新选的东宫洗马刚直不阿,在朝中是有名的,平日里,即便是皇子犯了错,也依旧照罚不误,何况这不过是一小小的侯爵之子。只是,看他那文弱的身子,怕是会生病的罢?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麽?成何体统!──还不快回自己位上去!”殿内又出来一个男孩子,紫青的衣袍,下拜上绣著张牙舞爪的游龙吐珠。看到一群嘁嘁喳喳窃窃私语的太监,他呵斥道。人小鬼大,却竟有几分威仪。
见他出来,一干太监忙如鸟兽四散了开去。这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七皇子,谁敢轻视?
七皇子走到原先那孩子身前,牵起他的手。
“快起来罢,时辰到了,老师要你回去呢。”
被太阳晒得昏昏沈沈的,那跪著的孩子抬起头。眼前朦朦胧胧的,竟有些看不清。听那清亮的声音,依稀是他伴读的七皇子。
若是殿下,他是不该如此亲近的。抽回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身子颤抖著,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可两腿却酸软得不听使唤,眼前渐渐昏暗下来──
“映奴!……”
第3章
夜间竟又凉了下来。
腻如羊脂的一双手,细白的指节将对方自肩头掉落的衣衫扯起,为他披好。手指触到白绫制的夹衣,那人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心就扑通扑通地跳得快起来。只是感觉到那人的体温而已,就无法再继续安宁下去,这样的自己著实令人厌倦。
只是,眼前这正专心书写的人,怕是怎麽也无法体会这一番心意的罢?令他念兹在兹的人,是那远在千里之外厮杀场上的男子,却不是他。
淡长的睫毛隐约地颤动,偶尔眨眼,便是一番空灵无边的风情。这一副认真的模样,叫人怎不怦然心动──当日,也是这麽一副神情为自己抄录课业,也是这麽一副神情,念著诗经楚辞给自己听。
无声的一叹,目光落在浅云色的衍波笺上,淡淡的水纹是如同眼前人一般的清冽。笺上端正清隽的字迹,一看便知是满蕴著心血,一勾一划书就成的。读信的人怕是只看这字,便感觉得到写信人的心意了。只是,这封信却是不知何时才能落在那人手中的。烽火连年,能否活著回来,谁又知道。
荧荧的烛火晃动著人的思绪。男人眼前浮现出在风里飘扬的纯白衣袍和模糊的影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竟记不大清楚他的样子。只是想来,眼前这人是决不会忘记的,怕是一棱一角都早已刻在了心上。於是禁不住又满心的嫉妒起来,纸笺上未干的墨迹顿时变得面目可憎。
若在以往,必定是由著冲动撕毁了它们,然而眼前这摇摇欲坠的背影却让他在顷刻间断了那毁灭的念头。此时,爱他护他尚且怕来不及。
咬著牙别过脸去,心底究竟是悔是恨,已经不及细分。
许这就是上天对他贪心的惩罚,到头来终究只是两空。从前,便是一年半载不见一面,也不觉得如何思念,只因笃定了他的情意,从没想有一天会不见了它。而如今,心死了,情移了,却才又日日相对,竟又是不知何日起,就会从此阴阳相隔。单是想到那只余自己孑然一身的情景,心底便是一片冰凉。他所剩的,已经只有眼前这失了心的躯壳,若是连这也没了……
男人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红豔的血珠迅速自伤口渗出。刺痛传来,心底竟似好过了许多。
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随著烛光颤动,自己的影子紧贴著那人,仿若亲密无间。突然的,似乎明白了那人的心思。或许他原本就不冀望对方能够收到罢?这一切,不过是聊以寄托心底的幽思,不过为了不必等得那麽辛苦。就同这窗影一般,只是屏山镜雨的遐思……
淡淡的墨香随著夜风扑面而来,拉扯回男人的冥思。
“冷麽?”
那人抬起头,幽如潭水的眸子波光粼然,正是惊讶的神色。
第4章
入了冬,这已是第三场雪。
温文的男孩儿站在阶前,伸出手去,看著落在手背上的雪,露出一丝笑容。但是那冰晶顷刻便又融化掉脸上,男孩儿脸上竟有了这年纪本不该有的淡淡哀愁。又一阵紧风吹来,男孩儿缩瑟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鹤氅,转身向殿内跑去。
讲师还没到,殿内没有几个孩子。想来,这样大雪的天气,今日来的人会少许多。
刚坐回自己的位上,便见一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男孩儿转头看时,他们又是向著那个最不安分的江澈走去。又要生事了麽?想到那家夥平时对自己的捉弄,映奴扁了扁嘴,转过身坐正,不再去看他们。
“喂!八殿下说,要看你昨日的课业,快拿出来!”
蛮横稚嫩的童声在头顶上响起,漂亮的男孩儿抬起头,果然又是平日总爱挑他毛病的那一群。
江澈嘻的一笑,笑容里带著几分纯真,却更有几分狡黠和不怀好意──他自幼就顽劣,什麽时候由著人欺负过?从来,他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前几日,看在老师将他荐入毓庆宫伴读的面子和父亲再三的训责上,不和他们计较,竟还以为他好欺负了──但眼前这小孩子哪里分辨得出来?只见江澈不慌不忙地去翻自己的书袋,从中取出本册子来,笑眯眯地恭恭敬敬站起身,双手递出去──
却突然像是没站稳似的,身子一晃,双手撑在书桌上,像是要借著它站稳似的,把书桌推的东倒西歪,案头的砚台顿时滑落出去,砰的一声闷响,跌在地上,墨汁溅了身前那孩子一身。
“你……你……”
那孩子比江澈似乎还小一岁,没经过事,看著一身脏兮兮的墨汁,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顿时哭了起来,竟像他是被欺负的一样。
“哎呀!真对不起,对不起,我可实在不是有意的呢!”
江澈仍旧笑容满面的,装模作样地伸手去替对方擦抹,却只有越抹越黑,哪里擦得干净?一旁立刻便有人打抱不平起来。
“姓江的,你干吗以大欺小?仗著有几分功夫,你就无法无天了麽!这儿是毓庆宫,不是你们江家宗学!”
说话的孩子一脸嚣张。江澈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径自回到自己位上:“我道歉也道了,还想要怎样?不过弄脏一件衣服,还要我赔命不成?是砚台自己掉在地上,墨汁自己溅了出去,又是五爷自己没躲开,跟我有什麽关系?难道,这砚台一块石头也听得懂人话,知道有人生事,打抱不平麽?”他句句带刺,却又不挑明了说。
那孩子气得脸煞白,却无从反驳。在他身侧,是一身杏黄色滚龙袍服的八皇子。他和江澈差不多年纪,向来嫉妒他在学里占尽风头,此时被他抓到小辫子,哪肯轻易放过,冷笑一声,鄙夷地说:“良儿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本来嘛也难怪,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这事,也不能怪他。”
江澈一张小脸顿时变色。他自幼丧母,最恨别人拿这样的话堵他,原本心头的火就一窜一窜的,听到这哪里还忍得住。咬牙切齿地走到八皇子面前,当胸一推:“你胡噙什麽!”
他自幼随名师习武,武功很有些根底,八皇子经他这麽一推,顿时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想他如此尊贵的身份,从小到大,谁不是顺著他哄著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无礼,顿时又惊又怒又羞又恨,看著一旁都呆住了的伴读,大吼:“你们还不动手!竟由著我被人欺负麽?!”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顿时围著江澈动起手来。
八皇子趁著空隙,顺手抓起手边的砚台向江澈砸去。江澈被一群孩子围著,躲不开,只能起脚把砚台踢了出去。哪知无巧不巧,那砚台却正砸在顶蓬悬挂的匾上。只见那匾晃了两晃,嘎吱几下颤巍巍的响声过去,竟从顶梁上坠了下来──
轰然一阵巨响过後,一群孩子顿时都傻了眼。
“哼!姓江的你闯大祸了,等著受罚罢!”
八皇子幸灾乐祸地笑著说完,扭头向著殿外走去。
第5章
疏缓的琴声随著指尖轻勾慢抹,幽幽然在半空漫开,在人惊觉之前,便溢满了整座轩子。
温柔的暖风送入初夏的清新荷香,被风托起的纱帐像美人的凝脂玉手般拂过人的面颊,留下惹人遐思的香甜余味。
轩外,是一群仍不知世事的少男少女们在嬉戏,那一片鹅黄柳绿的短襦长裙,满透著青涩和稚嫩,无忧无虑──让这轩内的人向往不已。这样的辰光,从前,也是年年经历的,却竟不曾留心,更不曾珍惜。
最後一丝尾音湮没在丝线渐行渐弱的颤抖中,男人抬起头,看向榻上半卧的人。浓浓的纱帐里,那人又已陷入昏睡中。这些日子来,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隔著几重烟雾望向那沈静的容颜,是一片安宁无波的气息。同自己每日的担惊受怕相比,他似乎早便看得开了,满身,都是淡薄的静谧之感。便是那些寄托幽思的书信里,也净是些微不足道的繁杂琐事,再让人看不出他用情的深浅来。
悄声地移到那人身侧,挨著床沿坐下,扯起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在指腹间摩挲著。原本,是如同丝织物一样的柔滑平顺,乌亮如墨,此时却竟已有了涩感。目光落在青丝後藏著的那几缕银白上,眉心便不自禁的拢起──他该是只有廿七的啊……
捧起那一缕银白,在唇边轻轻擦过……
一声低弱的呻吟,榻上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指节,眉心蹙起。
“醒了?……”
看到那人睁开双眼,等他迷离了半日的眼神终於落在自己身上,男人露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是揪痛,他的神智和反应也开始渐渐差了,照这样下去……
“我睡著了麽……”
“你累了,就合著眼罢……我在这儿陪你。”
执起他越显瘦长的手,男人抬手轻抚过对方额头。触手是一片汗湿,知他定又是被心悸惊醒的,眼底心头便是再也遮不住的哀伤。
然而那人却是舒宁的淡笑,扯下对方贴在自己额头的手,覆在那手背上,轻轻地握著。
男人咬著下唇,别过脸去,隐忍著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喉咙里让人窒息的滚烫越发肆虐起来,终究,是再也不能承受的沈重。挣脱对方的手,男人起身冲到屋外。
不禁又怨起他的狠心。
宁可让那个人以为他是对他死了心,冷了意,躲得远远的,却怎样也要瞒著那一身的病。说的冠冕堂皇──不愿那人为他一个将死之人断了志向,误了军心。祸国殃民这样大的罪过抬出来,谁也不敢违逆他半分。实则,却不过只是不忍那人为他伤心罢了。
可对自己,却是如此的狠心。死就是死,再不给半点希望。竟是要他眼睁睁地看著望著,却只能自怨自艾,无法可施。
早知他可以心冷如铁,却竟一冷至斯。对别人如是,对他自己──
亦然如是。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