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言静庵

　唉!最惨的是，他实在没办法跟唯真说什麽好聚好散的话－－这话不管他跟几个人说过，他就是办不到跟唯真这麽说，强烈的罪恶感让他每次话到嘴边就又立刻吞下肚去!
　他死了...他死了....这回死定了!骑虎难下!前无退路，後有追兵....他完了!
　活到三十几岁，他居然首次这麽觉得....唉...唯真!唯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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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劲!不对劲!
　是日子过得太悠閒了还是怎麽著?只要没看到陆擎风一天，他就全身不对劲!这是中了什麽邪?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麽依靠一个『男人』!
　这....这算什麽?!恋爱....吗?想到这，他觉得有点苦恼，有点害羞，又有点甜蜜....
　但是－－[自由自在]
　为什麽他今天又被一个人丢在家了?本来想说自己休假要跟他好好的聚聚，没想到.....
原先幽幽呆瞪著电视萤幕的双眼突然转向墙上的时钟，时钟上的时间指的是.....十一点半....
　十一点半....这时间会在外面做什麽?
　跟以前一样在『异色』喝酒吗?
　跟以前一样在『异色』喝酒然後猎豔吗?
　跟以前一样在『异色』喝酒、猎豔，然後－－
　满脑子胡思乱想，童唯真开始自我厌恶起来，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少女情怀』了?他以前的『阿沙力』跑去哪了?
　蠢!蠢蠢!!
　在心里痛骂自己几声，他关掉电视，进了房间准备睡觉－－客房，为了抗议被连日的冷落，他打算睡在客房，然後他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赶紧跳上了床装睡，他猜想－－一会儿陆擎风就会把自己抱到他的卧室去。
　陆擎风的确找他找到客房来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只看了假装『熟睡』的自己两眼，替他熄了灯，然後就走出去。
　隔天童唯真自然顶了两个熊猫眼去上课，他昨晚推论了半天，唯一得到的结果是－－那花心的家伙八成是结了新欢。
从未碰过这种状况，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极了，也不知道该怎麽样才好，而且.....他还喜欢上那个臭男人了!
　为了维持他的男性尊严，童唯真选择什麽都不说，却在暗中把自己放在他那的东西慢慢带回家去，他喜欢他，就算要结束，也想听他亲口说。
　虽然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是陆擎风有了新情人，可是更觉得陆擎风平日待他的态度又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他曾说过情人间是需要彼此互留空间才能顺利发展下去，所以他有可能只是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习性－－三不五时喝个小酒啦、参加聚会、派对啦!也有可能他是不适应自己这麽黏腻.....
　思考了好几天以後，童唯真打算还是给两人一个机会，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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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唯真人如其名，是个真性情的人，为了自己所爱费力动脑，单纯的个性让他能不害羞、甚至采取主动的方式去争取他刚发芽的感情跟情人。
　但是事情总不是那麽顺利的，他发现日子虽然一天一天过去，陆擎风却不再跟他做爱了!
　他还是会无微不至的照料著自己，也会亲吻他、爱抚他、抱著他睡，可是不管怎样就是不做完整套，不不...他们连半套都没做.....
　还有什麽比情人间没有性生活更糟糕?他总是用忙、累做藉口，偶尔抱抱他安慰一番，却意外的让唯真发现他其实非常的『想要』!
　这就让他百思不解了!既然想要，又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为什麽不碰他?
　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现在根本成了只是他家的房客了....
　为了突破窘状，他扭扭捏捏的想到了『色诱』两个字，本来这事他最不愿意干的，毕竟他虽然接受了陆擎风，可是有时心里还是难以适应，所以床上的事向来是擎风主动。
　这回他被逼得没法子，只好主动献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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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擎风今天草草结束了所有的大小事，提早回到家，他必须跟唯真谈一谈，他听说他上次申请前往美国任职的公文已经快批下来了。
　他进了客房，却发现里面没个人影，以为他回自己小窝去了，没想到打开主卧室的房门後，看见童唯真正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身上穿著睡袍，看来今晚是打算在这睡。
　这有些不寻常，他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抱怨自己冷落他，一直都睡在客房里－－
「回来啦?」
　陆擎风一看见他，心里便五味杂陈，一时又是开心看见他，一时又是难过自己要跟他把事情谈开。
　到时候他会怎麽面对他呢?
「今天好吗?」眼见陆擎风一走近自己，他立刻赖在他身上撒娇，鼻子磨蹭著他的胸膛。「我等你好久喔....」
　一听到他语气里的哀怨，陆擎风禁不住在心里苦笑，掌中的东西随意一扔，手臂拢紧，怜爱的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对不起...」
「没关系。」童唯真抬头对他焉然一笑，整个人直往他身上靠。
　陆擎风有些迷惑，唯真以前不会这样柔情蜜意的跟他撒赖，他总是浑身是刺，要自己一哄二诱才会乖乖上门来。
　他正思考间，突然感觉到唯真的一双玉腿正若有似无的摩擦著自己的腿间－－
　他还没来得及吃惊，就发现自己密处的变化，没多久他连小手也搭上去，一解开他的裤头，里头的硬物立刻跳出来，陆擎风的呼吸变急促了。
「小真....」他轻唤，怀中的人立刻抬头望他，只见他一张漂亮的脸像团火似的，红成一片，有些羞涩的咬著下唇，殊不知这模样有多迷人。
「风...」童唯真轻轻起身坐在陆擎风身上，臀部微微摇摆，轻轻摩搓著他的灼热。
　陆擎风眼中欲火大盛。「你底下...什麽都没穿?」
「这样....不好吗?」
　陆擎风再也忍不住了，连日来的禁欲让他只能看不能吃，真的好痛苦!他一咬牙，将童唯真翻倒在身下，手里粗鲁的扯著他的睡袍，撩起来时，果然看见他里面什麽都没有，耳边还传来唯真的娇笑声更觉得血脉贲张－－
「啊.....」
　男人情欲翻动得张狂，对著身下人又是咬又是啃的，大手握著他的分身熟稔的套弄起来；童唯真也跟著撕扯著他身上的衣服，双腿主动张得大开好迎合他。
　房内一时之间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跟低吟声。
　这是这麽多天以来，童唯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看见这男人的裸体，心里自顾感动得无以复加，眼角带泪，於是再也耐不住，催促道：「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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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擎风霎然停住，睁大双眸呆瞪了瞪已经欲火焚身的童唯真。
　那句话....真像景言会说的话......景言一向大胆，在床上从不见羞意，他若是催促自己，多是用那句话....
　倾刻，他的热情已经消退，眼里只剩下对这试图勾引他的男子的愧疚跟不舍－－
　童唯真与爱人紧紧相贴，怎会不知道他身体上的变化?当然还有他脸上的表情跟眼里的情绪........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麽了，但这状况真是让他觉得诧异、难过又不舒服。
　他一把把陆擎风推开，顺势拉上自己的衣服，背对著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无助不解的表情。
「对不起...」陆擎风低声道，知道唯真的兴奋也已退去－－不管换了谁，被这样对待还会有兴致才奇怪!「抱歉...」
「没..没关系...」童唯真的声吟如蚊呐，依旧背对著他。
　该死!
　看著童唯真这样，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纪大浑蛋!恶棍!而原本想跟他说的事这会儿当然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望著那纤细的背影，他有点不知所措，瞅了半晌後，低低一叹，如果现在去安慰他，只会出事而已。
　体认到这点，陆擎风认为自己最好离开这里几分钟，好让他平复心情。「小真...我去洗澡，你先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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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擎风进了浴室後，童唯真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於掉下来，情人这样的表现让他觉得备受屈辱、受伤，可是他却还是回答没关系，他真恨自己的懦弱!
　粗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他随手拿起床上的手机，离开这里，躲进客房去。
　一到客房，他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手机根本不是他的，是陆擎风的!心里暗骂自己笨!心糊了!难道也变成色盲了?
　明天再还吧!他现在根本不想见到陆擎风。
　他心里乱，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想得入神了，被他扔在床头上手机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射性的!他想按掉那恼人提示声音，但是他不熟悉陆擎风手机的操作方法，随便乱按几下後，一行一行的字出现在那小小的萤幕上。
　唯真此时已经顾不得这是什麽秘密隐私，只能僵硬艰涩的看著那些字－－
『风!你到底来不来?我为你在这里『守节』守了好几个月，你再不来我爬墙去了喔!限你在x月x日前到洛杉矶来!否则以後别想碰我一下!』
　他小脸一下唰得死白，终於明白事情不对劲在哪－－搞了半天，他居然是别人外遇的对象.....
　这一阵子陆擎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就是在想著要怎麽跟自己说他要到洛杉矶去的吧?!难怪他不碰他了...他本来就有情人....跟自己只是好玩......
　眼泪猛然一滴一滴落在他手上拿著的东西，模糊了一切，他什麽也看不清楚了，可是那些话跟陆擎风刚刚对他的态度却像万根针一样刺进他心里，疼得他难受至极。
　扔开手机，唯真把自己埋进床里，呜咽的哭著....哭著....
　他想去质问陆擎风，他想去责骂陆擎风，可是他更想陆擎风会选择他，像以前那样抱著他、爱著他，跟他共渡每一天.......
　他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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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陆擎风看见童唯真时，明显的被他吓了一跳－－他小脸苍白得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也肿得不像话，显然是哭了许久....
　他知道自己昨晚的拒绝伤了童唯真，但是不知道会这麽严重.....
　童唯真不只避开他的视线，也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只把他的手机递出来。「对不起.....昨晚不小心...拿错了....」
　别过头，唯真有些不自在的道。
　别问他到底怎麽做.....他只是把那简讯给消去了，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忍不住。
「让我看看你!」他的手刚碰到对方，就被猛然甩开。
　 瞬间，气氛变得尴尬无比，他慢慢把僵在半空中的手伸回来，看见惊慌跟无措出现在唯真眼里－－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这是反射动作。
「对...对不起...」
　见他道歉，陆擎风倏地心里一窒，有些绞痛起来，他强忍著要把唯真拖到怀里的冲动，彽声说了句没关系。
「早上有课吗?」[自由自在]
「我想翘掉....」垂著眼睛，童唯真小声的说道。
「那你再去休息一会儿，中午我买东西回来给你吃。」
　唯真猛然抬起头，瞧向他的眼里有著惊喜。「真的?」
「嗯，你先去睡一下!好吗?」被他的笑意感染，陆擎风也跟著微笑起来。
　唯真甜甜一笑，颊边出现酒窝，正想说好，却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高兴的神态稍纵即逝，一下又恢复没精打采的样子。「不...不用了...我自己买饭就好，你忙你的...」
　陆擎风呆了呆，心惊的望著他的变化，才一个晚上－－
　原本开朗天真的童唯真究竟到哪去了?自己到底干了什麽好事了?
「唯真－－」
「我去睡了!你快出门吧!要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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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真变了!
　从那日起，陆擎风再也找不到之前把自己迷得团团转的童唯真，虽然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虽然他的神态依然亲密，可是不知怎地，就是不一样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对他。
　下了班，就早早回家；就算要去喝点酒，也是等他睡了才出门。
　陆擎风苦思著，怎麽也不懂是什麽让唯真变得那样－－忧伤、沉重、趋意迎合....
　本来他以前是那晚的举动伤了他，但是很快的他发现似乎不是那样。
　有天他终於顺利提起自己将会前往美国就职的事，唯真也没像平常那样缠著他撒娇，或是命令他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只淡淡的笑著。
「那我可得赶紧找个备胎了...」他居然这样说，然後还若无其事的跟他继续聊下去。
　另外，景言不知怎样也已经很久没传来消息。
　他们两个都是大忙人，加上不喜欢讲电话，一个月通常只会连络个几次－－景言不会打电话回家里，他也不会打到他住的地方，这算他们的共识，给彼此空间，也避免遇到可能会让人难堪的事－－当然，这是指如果真的有发生的话。
　陆擎风有些发呆的瞪著刚刚送到他手上的文件，还热腾腾的－－就是他一个月前申请的调职批文－－现在，他该怎麽做?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他向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可是他总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他所能『解决』的范围......
　他承认他对童唯真动了情，可是比对方还大上十几岁的年纪也让他多了许多非得考量的因素，因为他已经不是年轻小夥子，他的生活重心不会只有感情，虽然这麽多年他断断续续的有过几个恋情，可惜实际上他的爱情指数根本等於零，自己的习性自己的最了解，前思後顾以後，他著实不认为童唯真适合自己，也不认为自己适合童唯真。
　毕竟，接触他越多，就越发现他其实性格天真浪漫，根本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那样老练，绝对没办法理解，甚至接受....不能给他任何承诺的自己。
　所以说.....长痛不如短痛。
　这回痛的不只是对方，还包含他，当伤害他人时，总有一天那些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即使他不愿意，他还是必须做.....
　沉思片刻，他下定决心的抓起电话拨给远在另一个国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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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久违的慵懒特殊嗓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让陆擎风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滋味。
「景言...」
　话筒另一边沉默了半晌，立刻开火。「啧啧啧!这不是我们的陆大少吗?今天怎麽有空拨电话给小的我啊?难得您想起来，我都快忘了我自己了呢!」毒辣刻薄的讽刺如往常一下子从电话另一边流泄出来，陆擎风只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生气了?」
「我哪敢生气?得罪了大老板，我以後岂不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他苦笑。「别这样....我是忙了一点，不过－－」
「忙到连回个讯息给我都不行?」
「讯息?」他皱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什麽讯息?」
「欸!你这回会不会装得太离谱了啊?」
「什麽时候传的?」
「这种事我早忘了......应该是上个礼拜吧!我这里白天，你那边是晚上。」
　陆擎风一呆，按耐不住霍然站起。「是....十六号....那天吗?」
「嗯.....好像是....」
「我没收到...」他彽声道，声音沉重迟缓。
「没收到就没收到，你干嘛那麽难过的样子?要我再传给你就好啦!」他低笑起来，声音有些暧昧。
　陆擎风静了几秒钟。「景言....」
「嗯?」
「我下礼拜过去了....」
「已经弄好了吗?」
「嗯....」
「也好，再不来我甩了你。」景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沉默半晌，他又问：「景....简讯里说了什麽?」
「问这干嘛?反正是无关紧要的话....」景言的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别扭，想来是有著甜言蜜语。
　男人再度苦笑，心底出现一个小小的、单薄身影，他正俯在棉被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