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跳,他哭了,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怜。他说,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我声音低柔了起来,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他靠在了我身上,我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们当然没有回到从前的恋爱关系,但直到毕业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自从那件事后,我劝文清的事迹被夸大传播,我的形象在同志中俨然成了英雄加情圣,成了第一“白马王子”。男生说我讲义气,女生说我重感情,真的是博得60%以上群众的好感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生气,气到发疯;我生气是因为我对文清一直没有忘情,我是因为爱他,我不能看着我爱的那个洒脱的倔强地文清就那么去死。如果是个陌生的同学,甚至是同班的同学,我都不会为他那么做的。
对于情感我一向是比较自私的,我不能和别人分享一个人;我也有我的坚持,分手了就再没有复合的机会;但我也很念旧,爱过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我从来不去做什么第三者,拆散别人的幸福恋情。
在大学四年里只有一次,我和外语系的卫光几乎同时看上了美术系的欣可然。我们在校园里上演了一场刺激地情感争夺战,几乎是轰动全院的。
其实完全不必这样,只要他跟我说,他喜欢欣可然喜欢的要死;我就让给他也没关系;其实我也没多喜欢欣可然,只是对他有点好感。但卫光的性子特别硬,就是要和我明刀明枪地分胜负。我也就只有迎战。开始斗了之后,就觉得卫光确实是个对手。我们争来争去的这个过程也特别有意思。我渐渐发觉卫光也挺有魅力的。
战争总要结束,总要有人失败。失败的是卫光。
我和欣可然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我才发现,我其实并不喜欢欣可然,和他比起来;我了解卫光还要多些,对卫光的兴趣还要大些。
但既然那么辛苦争到了手,也绝没有一天就说分手的道理。何况我发现欣可然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们就这么拖着拖了好几个月。
我们分手时。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别人玩爱情游戏了。
这几个月,每次我看到卫光,他都象个斗拜了的公鸡,无精打采的。
他不知道,他曾经的情敌正偷偷地喜欢他。
我和欣可然分手后没多久,就和卫光走到了一起。大家对此事都觉得颇有争议。但我们确实是满快乐地过了一阵。
事实上,我在和欣可然分手后不久,就想去找卫光,可总是觉得开不了口。最后,还是卫光来找的我,和我谈了他一直暗恋我的感情。我们同时偷偷暗恋对方好几个月!
我和他在一起,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顺理成章。
我们很亲密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欣可然,第二个就是我,他也是在和我斗争中对我产生的感情。
我知道他只是在描述他的感情经历,但我却有一种预感,他最后还是会离开我,回到欣可然身边。
他说欣可然时的语气还和我第一次听见他和我说起这个名字时一样充满感情。
我一直没有告诉卫光,当他第一次叫可然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他多么爱可然,并且决定退出,把可然让给他了。
果然,我们分手后,他就和欣可然在一起了。
我都快成了预言家了。但即便我不是预言家,在卫光和可然刚走到一起时,我就知道:我和卫光和欣可然的事一定会成为广大同学们茶余饭后可供谈咨的笑料了。
但让他们笑去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卫光和欣可然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直到毕业。之后我就不知道了。但那已经很难得了。他们成了大家羡慕的一对。他们才笑到了最后。
只有坚持自己的路,才能得到最后的幸福。
第八章 混乱
89年我正上大二,那次规模几乎仅次于五四运动的学生运动发生时,我不知是幸与不幸赶上了。
活动一开始,我就有参与。和许多同学一起释放只有青年人才有的激情是很让人激动的。
但很快,先是干爹打来电话,让我无论如何不要去参加运动。
然后是父亲来电话让我不要去搞什么运动。
我嘴上答应,运动还是照样运动。
后来,父亲从北京打电话来说他的心脏病犯了,已经住进了医院。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象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样子。
我也曾有一瞬怀疑父亲在骗我。但我终没有在电话里追问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是我的父亲。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让我回去,我能不去吗?
当时学生已经不让乘火车到处走,我打电话找到干爹,通过他疏通,我才勉强地上了火车。
一到北京就觉得北京的学生就是厉害。我们那的学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搞成这样的阵势的。
父亲在医院。他确实是病了一场,身体虚弱,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开始每天在医院看护父亲。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来了,就走不了了。
每天都有绝食晕倒的学生被送到医院,每天都要死人。
几天后,干爹来看父亲。主要是来嘱咐我,不要参与北京的学生运动。
我答应了。每天看死人,我对这场运动已经失去了兴趣。它已经超越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我还没有让激情冲昏了头,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呀!我的理智告诉我,将有一个可以预言的灾难将要发生了。
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我问他学生搞成现在这样要怎么解决呀?还会死人吗?
干爹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泄露的信息让我不寒而历。
半天后,他说,我也挺同情学生的。但这话只能对你说。你也不能对别人提起。
我机械化的点头。
他临走时说,没事别出去,就在医院好好陪你爸爸。
我说,是的,我会的。
那天早上,父亲说想出去走走。
我说,你身体还弱,我去向医生借个轮椅吧。
刚一出门没走多远,我发现了平时医生用来放医疗器械的房间的门开着,我想就自己去借用一下,最多一个小时就还回来不就得了。
我推门而入。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简直就是修罗界。到处都是鲜血和。。。。。。
我觉得头晕、想吐。我是怎么跑出的那个地方,怎么在待了快半个月的医院里迷了路,跑来跑去,我都不清楚。
我只知道,等我再摸回到父亲的病房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我告诉父亲说哪里也没有轮椅。我们今天别出去了,我给你读书听。
他说,不用了看你满头大汗的,脸色也不对,不是昨晚照顾我累着了吧。快回家去休息休息。
我把父亲的门关了。告诉护士照顾父亲,别让他下床。
我打车回家。
我确实不能再在医院待了,起码今天不行。我根本无法面对父亲,保持平静!
那天回到家,我就躺到床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
后来,再回到学校。运动已经结束。我们学校没少了什么我熟悉的人。
还是原来的那些人,过着原来的生活。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家都中规中矩地言谈和举动,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觉得我的激情已经没有了,热情也没有了。和大多数人一样。应该说是不情愿地痛苦地长大了、成熟了。
对学校生活都没了兴趣,甚至包括我曾经为之乐此不疲的爱情。就象小孩子厌倦了一个玩具一样,我毅然退出了大学生之间你来我往、花样种类繁多的爱情游戏。
我宁愿享受孤独。也不愿再浪费生命了。
第九章 美女与野兽
恋爱不谈了,朋友反而交得多了起来。时间多了吧!
我也开始观注朋友的感情生活。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是朋友吗!你想不关注都不行,特别是在某段恋情还没有开始但正待开始的那个阶段。
朋友里有同志。但大多数还是异性恋者。他们都喜欢和我谈他们的感情生活,大概是因为我能为他们保守秘密,而且观点和建议比较冷静客观。从和他们聊天中我也开始比较间接地了解异性恋。
大多数男生都是首先被女生的外表吸引。漂亮的女生当然比较受欢迎,但温柔的也很可爱。大多数男生喜欢外表温柔可爱的女生。
个性温柔的女生也很受欢迎,柔情似水的女性特点也能让很多粗鲁的男孩折服在她的裙下。
“以柔克刚,柔能克刚”似乎是个万古不变的定律。
美女与野兽的搭配在校园里经常出现,但别以为男孩会欺负女孩;百分之八十都是美女骑在温顺如小狗的野兽身上的。
他让她驾御他是因为他爱她。她也一样。
同性恋和异性恋在感情层面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如此而已。
而在感情生活中,不论是一男一女,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般也都是刚柔并济,一刚一柔。这样互相迁就、互相保护,才能长久地在一起。
我个性比较倔强、坚强,但有时也很脆弱。
人始终不能永远一个人活下去。
在吸取自己和别人大恋爱经验后,我开始找寻适合我自己的伙伴。
我发现了尹克强。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同志。而且,他对我也挺有兴趣。
我们最开始的交往是眼神,头一次,好象能通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出他的想法,也被他看透。
我们很快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爱人。
我们很合拍,也很知心。应该说是很合适的一对。但最合适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组合。
他象水一样温柔,象含羞草一样的敏感、一样容易受到伤害。
我想保护他,却总是无意间给他带来伤害。
他总是想把他全部的爱给我,但他也要我全部的回报。就象他可以对我一点秘密也没有,但也要我对他袒露内心。
可我不是那种人。我根本不愿意对任何人袒露自己的情感,我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
我们总是有矛盾,矛盾带来争吵,争吵带来伤害。
我想可能是我们的感情发展太快也太深,有点畸形了。
但我们谁都不愿意放弃。除了教父,只有他的怀抱能安慰我孤寂的心;也只有我愿意永远守侯在他的身边保护他脆弱的心。
我们彼此伤害,也彼此疗伤。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每分每秒都很真实,快乐地真实,痛苦也真实,和谐是真实,挣扎也是真实。在上大学后,这是我第一份比较实在的感情。在大学中这样大感情并不好找,我们都很珍惜。
为了长久的在一起,我们都学会了忍耐和迁就。
我记得我看过的一个古代的盘子是两个半月形的东西紧紧地并在一起的,它们是两种不同的颜色,证明它们本是独立的两块石头,然而我看到它们时,它们就象合为了一体,就是装水也不会露出一滴。我赞叹于它们是经过多久的磨和才能那么完美的结合。
我们也在不停地磨和,把彼此磨成适合对方的另一半;在这个过程中,痛苦也是快乐的,痛并快乐着!
我们因彼此而成长,因为爱而改变,都是那么美好。
有些本质上的东西还是难于改变的。象他的温柔和我的坚持、倔强。
他比我大一届,在他离开校园时,我才大三。
之后他工作,他无数次地和我提起他母亲催他结婚,或是某天又被逼去相亲了。
我每次都不说什么。但我好象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恋情不远处的终点。
当他说他要结婚时,我也很平静。以他的个性能坚持半年已经够奇迹了。
我提出分手。
他很惊讶。
有什么意外的吗?我才发现,他其实并不真正了解我。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大约有一年半。
说分手时,我哭了。头一次,我在分手时当着对方的面流下眼泪。
然后,我先离开了他。
后来,他来找国我几次,在他结婚前后。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婚礼我没参加。
我没有再理他。甚至没再和他说过几句话。我不想和他说话。
我对他是狠了点。一下就切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他受的伤害有多大,我的伤口就有多深。
我爱他并不比他爱我少呀。我甚至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一生相伴的人。我是认定了他,我才肯为他改变;从小到大,我为谁改变过我自己呀?我以为我找到了那个可以一辈子携手同路,但显然我错了。我自己的错误肯定是要我自己承担后果的。但我知道错了,就决不会再继续错下去;或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他怎么不知道,我是多么追求完美感情生活的人,怎么可能和他的妻子分享他的感情和身体。我一想都会想吐。
和他的恋情让我对感情一度极其厌烦。几乎是感觉别人对我有好感就逃了。朋友都说我有病。我想我确实病得不轻。而治疗我心理问题的唯一良药就是更长时间和更多空间。
我又从我的二人世界被迫回到了朋友们中间。友情也是疗伤的良药,朋友是无私奉献这剂良药的医生。
第十章 逃避
大四,我和许多同学一样开始准备考研。虽然我没什么信心,但考考也无妨,反正我也一天闲着。
其他同学在找工作时,我早就决定去父亲的公司帮忙了。
反正没事就当找点事做。
考哲学系,让我考到恐怕要六月飞雪的。
不过看点哲学的书,对我的思想是有益无害的。
朋友好象比我还热心,知道我要考哲学系,特地介绍了他在本校研究所的研究生老乡给我认识。让我去套套题。
我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就随他去见他那位在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准备留校任教的老乡:甘隐。只是听这名字都觉得够哲学的。
我来他的宿舍时,正好他的女朋友走。
甘隐外表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戴着副眼镜。但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多了,五官很干净,人也很白净。
我看了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觉察到后,马上警觉。
朋友介绍我们认识后就走了。
我们坐下时,我坐在了他对面,中间隔了个一米宽的桌子。
我并没有问他什么和考研相关的问题。而是提了几个哲学上的问题,请他解答。
他的见解和书上说的没什么分别。我说了我的看法。
他显然不同意。又说了一些其它的看法,看来比较个人了。但我们还是有分歧。
后来是怎么争论起来的我记不清了。
可怎么结束的我记得:是我看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看来我的样子也差不多。
那次送我走时,他说我很聪明,也有辩才;但应该不适合学哲学。
我吃惊于他的诚实,但还是笑着点头说是。
后来我们又在校园里巧遇了几次。每次都聊一阵。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图书馆,我始终和他隔一条桌子坐在他的对面。
其实我们的争论算不上争论,是他博大的思想传授和我幼稚的挑衅。
我和他交流受益非浅,对他高深的思想也很崇敬,某种意义上讲他指导了我的思想,是我在黑暗中前行的心上的明灯。
但表面上却没有服输的意思。
甘隐的人其实是很沉默的。平时几乎很少说话。除非是谈到他的哲学,才能看到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
而除了争论,再没有什么能激起他那样的智慧的浪花。
有时候很奇怪,虽然严重警告自己不要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明明和他保持了距离。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和感情一点点地倾向到他身上。
虽然我们连手都没有碰过,我还是喜欢上了他。
我们的交流都是思想上的交流,我也是被他的思想吸引。这种感情非常单纯。但这种感情同样比较深沉。更容易隐藏,不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