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潇寒空翻落地后,发现冥寒丝又尾随而来开始横扫自己的下盘,若被扫中,他的双膝以下的腿就不再属于他梅潇寒。不待站稳,只好再次跃起躲开,不想冥寒丝竟也改变方向斜扫而上,然而在空中的自己却已无法躲开。这次要是被扫中,定是会被削去半个脑袋,不会有半点生机。没想到他娘出手招招夺命,无奈之下,只好猛然抽出自己的冥寒丝,拦下老娘的杀招,并借着两细丝上罡气的碰撞弹出了老娘的势力范围。
房顶上的人们看着下面龙飞凤舞的冥寒之争,吓得一身冷汗。冥寒丝削平那假山时就跟切冬瓜一样利索,要是切人的话,岂不是比切豆腐还容易?他们的少宫主正处在下风,防御防得艰难,逃命逃得痛苦。每当眼看着少宫主就快被抽上的时候,大家的心脏都像套上了数道钢圈,勒得人喘不过气来。而眨眼间,少宫主用着虽说不是很优雅但是奏效的招式逃出生天,大家的心脏就那么一松,整个人也都松软了下来。这一紧一松的,把房顶上的各人的心脏也折腾得够呛。
挺过了上百招,梅潇寒多处受伤,白衣染血,看得陆羽轩跟着千针刺心地疼。
只被割下一片衣角的梅惜情,仍旧冷若冰霜,没有丝毫的动容:"梅潇寒,你也太让我失望了!下一招,我也就不必再留情了,直接会取了你的命!"
话音还在院中回荡,她手中的冥寒丝却直奔梅潇寒的咽喉。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影从房梁飘下,随即是雪亮的光芒一晃,地面溅起数星的火花。
眼花缭乱过后,大家再定睛细看,梅惜情的冥寒丝被一把雪亮的剑钉进了地面。而梅潇寒前面挡了一个青衣人,那正是陆羽轩,此时的他一脸的怒容。
"宫主,平时我还挺敬重你,虽然被称为邪教之首,但对人待事却比其它人更有人情味。所谓虎毒不食子,可你有为何独对小寒这般苛刻?不仅平日下毒毒他,现在还要杀他,你还是不是他的亲娘啊?小寒在这种环境能生存,他能幸福到哪里去?要是宫主还要继续这样对他,在下不惜与寒宫为敌也要带他离开这里!"陆羽轩义正词严的说,脸上的寒冰结得比梅惜情还厚。
"药王爷,这是我们寒宫的事,请你不要插手。"梅惜情脸上的冰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毒宫主,你生儿子就是为了虐待他来寻开心的么?虐待完了就杀了他,那你和故事里的老妖婆有什么区别?没见哪个邪教的主当得像你这般不要脸到堪称经典的。亏你还披着一层天仙一样的人皮,其实骨子里比那位绝命罂姬恶劣得不止千万倍,让小寒给你当儿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陆羽轩的毒嘴当场把寒宫各位兄弟吓傻了。
他......竟敢跟毒宫主叫板?竟敢明目张胆地揭他丈母娘的短?竟敢口无遮拦地骂毒宫主不要脸?
"厉害!"
"强悍!"
"英雄!"
"虎胆!"
"找死!"......这丫说话咋就这么直接?
"药王爷,这里是寒宫,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梅惜情冷冷地说,真是好有涵养,竟然没有一把毒撒过去。
"你这......"陆羽轩还想接着骂,背后却感到梅潇寒在颤抖,还以为梅潇寒哭了,急忙回过头,才发现梅潇寒红着脸,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铁公鸡骂人的技术真的太精湛了!
"轩,谢谢你!"紧握上他的手,梅潇寒笑着说。
陆羽轩刚才气红的脸现在却为这句话害臊地更加通红,眼睛不好意思地飘向了别处,却正瞧见南宫繁被夕阳照得反光的大门牙。
可这时,梅潇寒却松开了陆羽轩,把地上的剑拔了起来还给他,说道:"可这场决斗我必须打下去。因为我好像有点知道我娘要杀我的原因了。你还是在一旁看着,不要插手,我不会被杀掉的,放心!"
看着梅潇寒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陆羽轩突然觉得他像从蛹中蜕化出来的蝶一样,在一瞬间变得光彩夺目。猛地在他唇上印了深深的一个吻,说了句保重,便翻身回到了房顶上。
寒宫的弟子被这精彩的一幕感动得哗声不断,不少人流下了眼泪,更有不少人流下了鼻血。
南宫繁对回来的陆羽轩只说了一句:"兄弟,佩服!"
这小子敢当众表演断袖,能不佩服吗?
院中,梅潇寒看着梅惜情说:"娘,我们继续吧!这次我已经准备好全力赴打败你!"
"一招之内,要是你打不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明白!"
母子二人再次对决,彼此心中再也没有杂念,只有生与死的竞争。在生死之间谁的杂念越多,死的机率就越大。只有在摒除一切浮燥烦乱,争强好胜,胆怯逃避等心态,才能静下心来把握好一切因素置之死地而后生。
心静才能排除万念扰心的障,心明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境,继而实施正确的策,这才是解难的最好途径。
老娘给他下的化功散不过是要让他摒去浮躁静下来好好处理跟陆羽轩的事,他非但没有领情却因此找老娘的麻烦。现在逼得老娘用上这种残酷方法来教导他,真是难为她了。
梅潇寒心中释然,手里舞着银丝,笑了。娘,儿子就让你看看你的教育成果吧!
不急不躁,把握好时机,完美地切碎了梅惜情的冥寒丝前端用来控制方向的的小球,让她的冥寒丝失去了准头,等她再反应过来时,梅潇寒的冥寒丝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生死成败,瞬间已决。
房顶上,鸦雀无声。
"娘,我算不算赢了?"站在梅惜情后面的梅潇寒在老娘耳边问。
"臭小子,想明白就好!好歹你老娘也是一宫之主,你就不能给点面子,不要让老娘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梅惜情脸上的冰霜终于融化了。
梅潇寒松开冥寒丝,从后面环着梅惜情,把头埋在她肩上。
"娘,谢谢你!"
"死小孩,没事说得那么感人干嘛,害得老娘都想哭了!"梅惜情痛爱地搓了搓肩上那个脑袋,儿子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主动地跟她这般亲密,感动得令她有点肉麻。
"寒宫弟子听令,半个时辰后在集能堂举行宫主传位仪式。"寒玉啸不知什么时出现在最高的房顶上,大声宣布。
这句话如投石入湖,激起千层繁波,掌声欢呼声顿时爆发,响彻四方。武功高的人从房顶上直接跳了下来,武功低微的从房顶爬了下来,却抱着相同的目的把他们的少宫主涌在中间,再抛向半空。
听到这消息的陆羽轩却是另一种反应--坐在房顶上,傻了。
完了,这是人家的传位试炼,自己插了手不说,没弄清情况就把丈母娘给骂得体无完肤,这下死定了!
寒玉啸扶着梅惜情进了栖凤馆,担心地问到:"丫头,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真气耗损得厉害,跟儿子过了三百招比跟你过六百招还累!"
"儿子内力其实早在我们之上。只是经验没有你丰富才用了三百六十招破你的冥寒丝,要是经验再充足些,说不定百招之内就能赢下你了。"
"就因为这样,我才想让位给他去参加武林大会,让他对抗毒手。, 要不然我才不愿僵着脸让他做这么累死人试炼,中途还被药王爷那厮臭骂一顿,气得我当场想吐血。不过话说回来,那药王爷对我们家小寒还真挺上心的,竟然不怕冥寒丝威胁,敢跑出来帮小寒说话。你不知道,他当着大家的面亲小寒的时候,感动得我差点破功哭了出来。"梅惜情说着说着,居然真的开始抽泣起来。
"好啦好啦,儿子的躁脾气被你治好了,他又通过了试炼,还探出了药王爷对他的真心,这都是些该高兴的好事,你怎么却哭成这样?"
"人家就是太高兴了才忍不住想哭嘛!"梅惜情干脆趴在老公怀里大哭起来。
寒玉啸只好忍着胸前的凉飒飒和湿嗒嗒,哭笑不得地开始哄老婆。
这丫头感情太过丰富了,怪不得小寒也是个水罐子,原来爱哭的毛病是通过血缘传染上的。
至于儿子嘛,很高兴终于能把一堆重活推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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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难眠夜
凉风跟问斩杜月婵的朝廷一样积极,刚到立秋就主动刮上门了。缓解了三伏天的暑意,也带来了多事之秋。
是夜,躺在房顶上吹凉风,盯着套在右手大拇指上,代表着毒门寒宫一把手的玉扳指,梅潇寒肚子冒出无数个为什么。
为什么老娘会选在开武林大会的节骨眼儿上把宫主之位传给了自己?为什么知道了毒手卷土重来的消息,她却放弃了报毒门的血海深仇,选择与老爹退隐江湖?为什么明知他是个涉世未深的新丁,还让他单独去武林大会阻止摆明是来中原捣乱的毒手,这不是抢人家少林武当等武林巨头的闲事来管吗?就算毒手可能用毒来残害出席武林大会那些只会舞刀弄剑的名门正派,除了寒宫不是还有四川唐门可以抵挡吗?十多年没出席武林大会的寒宫为什么这一次要这么积极地去蹚这趟浑水?除了丐帮看他们顺眼一点,其它一向鄙视寒宫的名门正派这次还不趁机围缫了他们?
正在百思不得解,突然感到身后有些动静,一回头,寒玉啸抱着寒小妹也上了房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这个主角怎么不和大伙一起喝酒庆祝,反而一个跑到这里来皱眉头来了?"
"陆羽轩总是抢我的酒喝,呆了一晚上,我一滴酒都没沾到,只好到这里来吹吹风消消气了。"
寒玉啸一听,乐了:"咳!他也是为你好,万一你喝醉了发起酒疯,拿冥寒丝把他们当陀螺抽,有谁能拦得住?"
"爹,陆羽轩到底给你了多少好处让你来欺负你儿子?"
"你爹哪有那个能耐啊,从你十岁开始起,爹就不停地被你下毒然后绑回家,你还说爹欺负你?"
想起当年的追逐戏码,父子两大帅哥在房顶乱没形象地暴笑起来,剧烈的抖动差点没让寒小妹把奶呕出来。
"爹,你跟娘明天真的要离开寒宫了吗?大敌当前,临阵脱逃,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儿子,你总有一天要挑起寒宫的大梁,现在刚好有一个好机会让你大展拳脚,你娘也是思来想去才忍痛把这个报仇的机会让给你当第二关的试炼。你怎么还埋怨我们临阵脱逃?难道,你害怕啦?"
"当然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被娘毒,从小也被你踹。现在终于挨到了爬上岸远离苦海的时候,却觉得舍不得你们了。你说我是不是被欺负得有点不正常了?"
"看不出我儿子居然有犯贱的潜质。这样吧,要是你求我们留下来毒你踹你,我们就考虑留下来怎么样?"
"江山无限多娇,爹,你明天还是跟娘去游山玩水吧!儿子要留下来处理宫里的事务,恕不相陪了。"
寒玉啸听完一拳打在儿子肩头,笑着说:"你这墙头草,尽挑有好事的地方倒!来,跟爹说说心里话,你娘从小就用毒来折磨你,你会不会恨她?"
"恨到谈不上,只是对她无休止的整蛊感到厌烦罢了。"梅潇寒看着天,挠着头,慢吞吞地回答,心想,不会爹又要在新的一轮追逐游戏里找他当同盟吧?
"你娘听了这些话说不定又要哭一宿!明天爹娘就要离开了,爹觉得还是把该说的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当年,你擅长用毒的外公却因不能抗毒,最后惨遭杀害,你娘她怕你也碰到同样的遭遇,所用尽了一切方法来保护你,让你变得强大到没有谁能伤害你。其实你娘刚开始用毒来训练你的时候,看着你煎熬着,她也跟着痛苦得好几天没吃下饭,晚上总是整夜整夜地哭。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这才抱着你跑得远远的。她对你狠心,实际上她对她自己更狠心。"寒玉啸稍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爹只希望你再见到她的时候不要再像见到鬼那样逃掉。别看她脸上不在乎地摆出整倒你很得意的样子,可心里却伤心得不得了。爹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你好好想想,明天去跟你娘好好道个别吧!"
梅潇寒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手撑着人中,看得出是在极力挽留要脱眶的眼泪。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搓了搓儿子的头,寒玉啸接着把一个布包递了给他:"这是你娘让我交给你的东西,里面是她几十年毒艺跟武学的心得,还有她让冰给你搜集来所有毒手的资料,目的就是要让你在灭掉毒手的同时,尽量把寒宫的损失降到最低。"
"娘她人呢?"梅潇寒抚着布包问,深呼吸一下,平伏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说想自己呆会儿。你今天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小女子最怕离愁伤情,一向强悍但是感情过分丰富的丫头更加不会例外,自然是躲起来偷偷伤心去了。
寒玉啸想到晚上还要把老婆的笑容哄回来,心里也是悲哀不已。突然,灵光一现,他把话题一转:"这京城的蚊子咋这么厉害,咬得人全身不自在,你抱着小妹,我先挠挠!" 把寒小妹塞进梅潇寒怀里,空出了两只手,然后大方地卷起衣袖边挠边说:"你跟小妹的皮肉最嫩,可这蚊子怎么总找我来咬?"
"爹你忘啦?我们的血含有剧毒,它们一咬就死,怎么还敢前赴后继啊!"梅潇寒被老爹一悲一喜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抱着小妹破涕为笑地回答。
"怪不得,原来你们把蚊子全赶过来了!算了,我还是先下去抹点药,要是被咬得没了人形,那面子就丢大了!"梅潇寒看老爹要走了,准备把小妹递过去,他老爹却没有要接的意向:"嘿!小妹好像挺喜欢你的。明天小妹要跟我们一起走,她可是你这冒充送子观音的哥哥的伟大杰作,所以今晚你就跟她睡一起,抓紧时间好好联络联络兄妹感情吧!"
任务完成,寒玉啸没给梅潇寒反对的机会,立刻站起来双脚一点,一个空翻下了房。
寒玉啸刚走,陆羽轩就走马上任抢占了梅潇寒身边的高地。
原来如此,以蚊子借题发挥只是老爹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让寒小妹破坏他跟陆羽轩的谈情说爱才是重点!奈何老爹逃跑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追上去也是白搭。
"小毒虫,怎么不在下面跟大伙热闹,跑这里来了?"
"主夫大人,终于喝完你的小酒啦!"想到刚才面前摆的一堆好酒,通通灌进了铁公鸡的胃,他却一滴都没沾上,肚子里忍不住酸气啵啵直冒。
"小毒虫,不是就是不让你喝酒吗?你也不用小气得把这个主夫叫得那么咬牙切齿吧?能不能以温柔一点?"
陆羽轩的的身分以及寒宫弟子对他的称呼成了今晚一直热切关注的焦点。药王爷,陆世子,陆公子这些很没特色的称呼,寒宫弟子大部分都以表示不出亲密关系为由拒不接受。可是叫宫主夫人,陆羽轩脸色极度难看,叫宫主丈夫,梅潇寒脸色冰冷阴沉。有人又提议借鉴寒玉啸大姐夫的称呼,可一换陆羽轩身上却变成了大哥夫,怎么听怎么别扭。陆羽轩让大家干脆叫名字,却没人愿意。后来南宫繁才说,不如叫主夫算了,可以理解成宫主夫人的意思,又可以理解成宫主丈夫,双方都不用得罪。于是陆羽陆在寒宫的终生代号就成了寒宫主夫,内部人士简称主夫。
寒小妹听见主夫,不知为什么高兴得手舞足蹈,滴着口水的小肉嘴里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听起来特别像是主夫的发音,重要的是,遂了陆羽轩的愿,叫得很温柔。
寒小妹的存在这才被陆羽轩的醉眼发现。
"挑个这么完美的时间这么完美的地点谈情说爱,为什么会有个小不点在这里煞风景?"陆羽轩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寒小妹嫩嫩的小脸,觉得手感好好,转为用揉,再转为用捏。
"大概是老爹老娘认为有根像征性的蜡烛照着,谈情说爱才会显得更加幸福,所以特地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