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鬼语————沃沃

"这麽说那个人应该在附近了?真是太好了！我去打电话问阳阳。"

"等等，那只鬼可以感知，阳阳也该知道了，你让他下次碰到时，一定要去认识下，最好留下可以联系的方式。"

"好。"

21

旧家

书房的门关着，傅豫阳正躲在里面画符，而舒离云一个人留在客厅，原先是在看电视，结果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得在一旁狭小的空地练起了拳脚，有些生疏，加上空间的局限，显得很不流畅。

电话铃声骤响，它连忙停了下来，紧紧盯住电话，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来啦来啦～"

傅豫阳一边囔一边从书房里奔了出来，抓起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嗯、知道了......好的，我记住了，拜拜拜拜～"

放下电话，傅豫阳对一旁的舒离云说："下次再碰到你以后的妈妈时，记得提醒我去认识一下哦。"

"好的。"

"啊，还有，今晚我要一个人睡床，你嘛～睡沙发吧。"

"好......"

几句话说完，傅豫阳又将它撇到一边，自个儿忙去了。

夜，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傅豫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没想不过几天，竟然有些习惯抱着它睡了，再偷偷撇了一眼被红布蒙住的镜子，开始后悔不让舒离云一起睡了，恨恨得用被子蒙住头，数起了羊。平时都不怎么奏效的方法，这次竟成功了，还没数到一百就睡着了，接着梦便降临。

"不会吧，好几天没做这个梦了......"

环顾四周，傅豫阳有些懵了，无尽的走廊，身后打斗声，这相同的梦再次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来想去，他回头走向了两人。

"舒离云！"

尝试着叫着它的名字，可两人仍旧剑剑相逼，无视他的存在。

"奇怪了......"傅豫阳正纳闷时，舒离云被打倒了，接着仍是半点不离的对话，当然还有杀气腾腾地剑，朝他而来，他惊惶地后退着，紧随的剑锋还是刺破了衣衫，冰冷的剑抵上了皮肤，携着内力，即要穿透之势。

"啊啊啊！！"

挣扎着，尖叫着从梦里醒过来，傅豫阳满身冷汗，没一会，他就看到舒离云穿门而入，一脸焦急地跑到床边，"阳阳，发生何事？"

"做梦了，又是那个梦，吓死了！好像真的一样！早知道就不回头走去找你了！"

舒离云望着他余惊未褪的脸，说道："是啊，你不该回头找我。如果有下次，不要回头了。"

没有回答，傅豫阳只拽了拽被角，低声说："舒离云，你还是和我一起睡吧，我要是再做恶梦在难受挣扎，你可要把我摇醒。"

"嗯。"

"进来吧。"傅豫阳掀开被子，让出了位置，它爬上了床，和衣躺下，他就开始吞吞吐吐地说："我......我......"

舒离云转头，看他一脸犹豫的样子，便说道："有话直说吧。"

"嘿嘿，我想、想像以前一样抱着你睡，可以吗？"话说完，傅豫阳露出一脸讨好的笑。

"无妨，你抱吧。"

傅豫阳见它没有记着他不让它一起睡床的"仇"，还得到了准许，立马挪了挪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它抱住，没过多久就睡了，舒离云却有些睡不着了，此时此景恍若前世，心想这也算是上天的一点眷顾，让它再遇到师弟，让它看到他可以好好地活着，让它安心些许，也让它拾回一点过往的温情，只可惜匆匆几十日后，便都要忘却。

因此，这时光，叫它怎能不珍视？

22

周日，暖洋洋的休息日，傅豫阳睡了半天，下午本来和几个小伙伴相邀到学校打球去，后来傅妈妈打电话催他出去找那个准妈妈，他只好奉命搭车回新家，和傅妈妈一同去了那两个女人下车的地方，但两人转了半天，也没啥收获。

"阳阳，你确定她们是家在附近才在这里下车的？"

"啊？应该是吧。"

不确定的回答注定了一个下午功夫都会是白费，可不死心的两个人愣是逛荡了半天，折腾到傍晚才不得不回家，傅妈妈给儿子煮了饭后才回新家。

傅豫阳随便吃了晚饭，将碗丢进水槽，等着明天傅妈妈来洗，他自己则洗了个水果，和舒离云一起坐到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看到屏幕中被演绎出神入化的武功，它不禁感叹："好厉害的武功！"

"都是假的！"傅豫阳一边嚼着嘴里的果肉，一边说，"哪来那么厉害的呀，我爸说了电脑特技而已，真功夫没这么神，不然我都准备跳崖了"

"跳崖？"

"就是武侠小说里写的，掉下去了就能找到一部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笈，唉、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不懂，我也是练武之人。"

说到这里，傅豫阳想起那个怪异的梦里，舒离云使剑行云流水的样子，不由兴奋起来，"啊？真的，你会？来两招看看。"

"地方太小，如今我也没了内力，空有架势罢了。"

"没关系，来啦来啦。"

傅豫阳没等它答应，就开始移茶几，接着，又想移沙发，无奈人小力气也小，使了半天劲才移动了些许，好在舒离云帮了一把，总算腾出块挺大的空地。

"我本擅使剑，眼下没有剑，就耍套拳吧，这是......"舒离云将后半句话吞回肚里，起势打拳。其实，它本想说"这是你爹教的启蒙套拳，但其意在强身，我们三人都有练......"转念一想，说了也白说，就收回去了，专心练起这套舒家养生拳。

站在沙发上，傅豫阳看得很入神，羡慕不已，等它收了势，他便冲到它面前，欣喜道："好棒啊！我也要学！拜你做师父吧"

"啊？"

"赶快啦，你都快去投胎了，我要赶快学一点，以后都用得到！"说话间，傅豫阳一脸崇拜期望的表情，两眼放光。

舒离云见他如此，想了想，笑言："教你可以，但唤我师父可不敢当，你唤我师兄便可。"

傅豫阳一听这话，知道它应允了，顿时乐开了花，连忙有样学样，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师兄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起来起来，不用这么大礼。"

"嘿嘿～开始吧～"

"从扎马步开始......"

"等一下，直接教吧，时间不多了，我想多学点，改天我回家把太极剑拿来，你再教我剑法啊～"

"可......"

"等白天我自己扎还不行吗？你只能晚上出来的啊！"

"好吧。"

习武过程，两人心中都各怀喜，舒离云喜的是傅豫阳现在左一声师兄右一声师兄，叫得亲密，傅豫阳喜的是可以学到厉害的武功，日后好用。当夜深时，两人相拥而眠，嘴角带笑，本应都有好梦，谁知诡异梦境又扰人。

傅豫阳一个人愣站在长廊上，决定死也不回头了。

忽然，"愣着做什么？去帮你师兄啊。"随声出现一人，身着黑衫，带着小丑面具，窥不见脸。

这人从未在重复的梦里出现过，傅豫阳下意识觉得要避开他为妙，且想到每次都直插胸口的剑，他还会打颤，于是说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才不往回走。"

"怎么？不是爱得很么？他就快被挟走了，快点去。"

"走开，不用你管......喂，你做什么？放开我！！"

黑衣人不语，只是拎起傅豫阳走向打斗的两人。

23
现实中，傅豫阳仍在沉睡，却皱着眉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阳阳，快点醒醒！"

舒离云边喊，边摇晃着他的身子，可一点作用都没有，不由觉得奇怪，定了定神，它决定入梦一探。

梦里，傅豫阳被黑衣人带到了激战二人所在的空地，双脚才得以触地。

"去啊，快去抢你师兄，不然他就要被带走。"

"不要，不过是梦而已。"傅豫阳一边说，一边盘算着如何逃开这个梦境，做其他美梦去，于是便开始幻想起了自己的大侠梦，妄想来个有所思，而有所梦。不过，结果失败了，一切仍在目，宛不似梦般真实。

"想逃？没那么容易！"黑衣人牢牢按住他的肩膀，限制了他的活动。

舒离云潜入梦后，看到傅豫阳被一个黑衣人抓着,而古以滕正拿剑刺向活动被限制的他,心中一急,都忘了是在梦里,几个急步奔到他面前，欲挡剑，但没来得及用招，剑就穿过了它的身体，穿过傅豫阳情急下伸出挡剑的手，一阵剧痛揪紧了他的神经。

同时间，他又听到身后有东西裂开的声音，接著一股力将他和它弹开，两人距离瞬间拉远，身体腾空而起，向着相反方向快速移动，渐渐他看不到舒离云的背影，也有些恍惚，就闭上了眼，脑子里浮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几个人一起练武的情景，舒离云和一个人在一起打闹的情景┉┉等他感觉重新落下时，才睁开眼。

这时，他察觉自己正躺在床上，连忙迅速地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安然无恙，看来这真的是梦了，却有些奇怪，做梦怎么会感到痛呢？

"舒离云？你又去哪里了？"

不见了本该躺在身侧当抱抱熊的人，傅豫阳下床开始找，想要告诉它刚刚的梦。

最终在客厅的某个角落他看到了缩成一团的舒离云。

"舒、"傅豫阳想了想还是改口叫了师兄，"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受伤了......"

他有些摸不著头绪了，好好的怎么会受伤，连问道："受伤？哪里？"

"胸口......"

"胸口？"傅豫阳心中一惊，马上就想到了方才梦里的情景，第二个出现的舒离云被剑刺中了胸。

"我看看......"

它稍稍直起来身子，放开了捂著胸口的手，傅豫阳发现它胸口的衣料已经被浸湿了，"怎么会这样，刚刚我做梦的时候，确实是你被刺中了，可那是我的梦阿，做的梦变成真了？"

"我叫、叫不醒你，就、就到梦里看看了，没想┉┉呜┉"话没说完，舒离云又痛苦地捂著胸，缩起来身子。

"我先扶你到床上去好了。"

其实它的身体很轻，傅豫阳就干脆用背的，到了卧室，先掀开被子，然后才小心地将它放平，随后，他费力好大的功夫才解开它的衣服，看到了伤口，透明的血液正从伤口慢慢地流出来，捂都捂不住，而舒离云也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要怎么办啊？鬼要是死掉了会变成什么呀？会不会变厉鬼？然后就不能投胎？"傅豫阳想到这些，觉得很头痛，焦虑地在床边走来走去，"那奶奶岂不是死定了？对！赶快打电话去！"

家里的电话，忙音

‘嘟嘟嘟嘟┉┉'

"怎么回事？难道没有放好？"傅豫阳又拨了傅***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接著，傅爸爸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会吧！"傅豫阳只觉得无比之挫败，不懂这三更半夜改怎么找家里的人求助。

返回卧室，他坐在床沿，万分郁闷地看着它痛苦的模样，流个不停的"血"，不禁抓头，喊道："啊啊啊！我受伤就好了，它舔舔也就能好！也不用这么烦啊啊！！咦？等一下，说不定我舔舔，它也可以好？"

于是乎，傅豫阳决定试试，俯身靠近它胸口的伤，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就连忙收回，确定没什么怪味之后，才仔细地全面地舔起了伤口。

没想，这透明"血液"的味道竟透著一股香，一点甜，让他有些醺醺地。

突然，舒离云抬起双手扣住他的肩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师弟┉你做什么？"

"试试帮、帮你治疗阿。"

望著它脸颊上意外的酡红，傅豫阳的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说话也小小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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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不用┉┉很快就会好的......我不会再死的，现在感觉也好了许多......"

"啊？"，傅豫阳顿觉有些尴尬，连忙爬起身，坐到一旁，嘟囔道："早说啊，害我紧张半死，还傻傻的舔了你的血，都不知道会不会中毒。"

舒离云拉上了衣襟，半喘着说："怎么会......"

"睡吧睡吧。"

他将外套脱下一扔，窝进被子里，背对着它，不再说话。

它望着他的背，思索了一会，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而后轻轻附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问："怎么......不抱着我睡？"

"你伤口不会痛吗？"傅豫阳闭着眼睛，闷闷地回了一句，心中一直怀疑它刚刚的话，依旧很担心伤口会恶化而导致二次死亡，再则方才它跑到他梦里的事也凝成一疑团，吊在心口。

"不会......"舒离云伸手将他转了过来，稍稍放低自己的位置，慢慢偎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亲密无间，胸口的痛已经忽略不计了。

相拥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傅豫阳突然问："刚刚你有到我梦里，对吧？"

"是......"

"鬼都可以随便到别人的梦里吗？"

"当然不是，你我有牵连，所以可以......"

"以后不要进来了，做什么梦都让你知道了。"

"我是看你正做恶梦，又叫不醒，出于下策才闯入，日后不会了。"舒离云并没有说，以它现在的情况，贸然进入他人的梦境是很危险的事情，可能会被梦魅吞噬，而傅豫阳听了解释，倒觉自己有些无理了，便改口说："呐，除了恶梦之外，其他情况都不可以进来。"

舒离云小声的应好，一会便迷迷糊糊睡去，傅豫阳也心满意足地抱着它入睡了，后半夜皆无梦扰。

第二天，难得傅同学一大早醒来，舒离云还睡着，他小心翼翼得解开它的衣襟，预备检查伤口的情况，岂料还没瞄到半点皮肤，它就醒了，微微张开的双眼带着雾般的迷蒙。

傅豫阳僵住手中的动作，连干笑了几声，解释自己的行径，"我看看你的伤口......"

它不语，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用力拉下，自己稍抬身，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上，就在他的大脑因它的吻而停止转动时，有些冰冰的舌撬开了牙关，滑进了温热的口腔，一边懒懒地挑逗着对方的舌，一边吮吸着对方的唇，发出濡湿的声响。

傅豫阳呆呆地任它吻，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微麻的怪异感觉从唇传导到大脑，告诉他这个情景很熟悉，奇妙的感觉令他想沉进去，深深地沉进去......

"喔喔喔～快起床～快起床～～喔喔喔～快起床～快起床～～"

突兀的声音惊醒了傅豫阳，他大力推开了舒离云，跳下床后使劲抹着嘴，骂了一声："有病啊你！好恶心！"

听了这骂语，舒离云似乎才清醒，而后忽然掩面笑道："也有你骂我恶心这么一天啊，可笑可笑。"

"有什么好笑的！？"

站在床边的傅豫阳几乎气得跳脚，莫名其妙被一个鬼，还是一个男鬼夺去了初吻，心里的火正没处发，又被取笑，顿时像被烧了屁股似的冲过去，在它胸口一阵乱按，嘴里还恨恨地喊着："痛死你痛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