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男人一楞,失声痛哭起来,他紧紧地抱住唯一的依靠,滚烫的泪不受控制地奔腾,他管不了他是谁,现在他确实需要一个真切的怀抱。
"不,我没死,我活著......"他呜咽著,抬起头看向明朗的黑眸,为了证明,他拉著他的手去接触自己的脸,"瞧!是有温度的,不是吗?"蓝眸里带著期望,那样的神情是可怜的,却又让韦伊觉得诱人。
他让自己的的手有意识地游移著,扫过英挺的眉目,擦去淌下的泪,爱抚单薄的唇,停留在面颊之上,他感到血液里的沸腾,本能的叫嚣,他的唇柔柔地停留在约塞的鼻尖上,看著英国男人湿润的睫毛在他眼前一颤一颤,脆弱的男人有时候比性感的女人还吸引征服感强的男人。
韦伊觉得自己现在想要犯罪。
"亲爱的......"他用他独特的声线叫唤,唇从鼻尖上滑下,稳稳当当地印在了颤抖的唇上。他慢慢地摩擦著,似乎想要擦出一把火,最好这把火够猛烈,能烧去所有理智和清醒。他是一个最好的猎人,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的猎物,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技巧信心十足。果然,英国男人被磨得不耐了,他伸出舌,不知道他是要迎合还是推拒,总之韦伊为他做了选择。
唇舌之间又是一番横空扫荡。
约塞喘著气,蓝色的眸里浮著一层水雾,睫毛依旧一颤一颤的,在憔悴的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他低著头看见自己的手紧紧抓在中国青年的衣襟上,苍白的面容有一丝扭曲。他必须承认,吻确实具有特殊的魔力,他在刚才的眩晕中几乎忘了悲伤,脸上尽管有泪,却已经化作了痕迹。他不愿承认的是,给予他这样一个吻的是一个男人,而且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相对於英国男人的自怨自艾,韦伊的心情显得相当愉快,他掬起一把金色的发放在手里端详著,越看越喜爱,放到唇边落下一个吻,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吻每一根发丝,然後又细心地将它安放在原来的位置,并将细碎的发拨到耳後。这是第一次,韦伊这样用心地对待一个人,在以往交往过的女人中,他只展现他的优雅和风度,至於温柔,那是只有在床上才有的东西。他发现他的情人依旧低著头,他感觉他是在害羞哩!他的声音带著笑意:"我全身上下都感到你的温度了。"
约塞一怔,抬起眼呆呆地望著他,有些东西很细微,可是它的作用可以很大。他被突来的感动充满了,似乎就要不顾一切拥抱对方,可是理智却命令他停止。进退两难中,他的嗓音低低哑哑:"我说过我活著,不是吗?"带著嘲讽的语气,不知道是冲著自己还是韦伊。
"当然。"韦伊顺著他的话说,看著那双承载了太多感情的蓝眸,他情不自禁拥抱了他,在他的耳边低语:"怎麽办呢?亲爱的......我想和你做爱。"话一出口,不仅脸上火辣辣,身体的某个部位也火热起来。他从来都是随性办事,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倒是第一次,他看著英国男人的脸色,感觉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吞了几次口水都不能把它安置到原位。
英国男人的脸色本来就说不上好看,如今更是铁青了大半,他瞪著眼,嘴唇颤个不停,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瞪著看著,期望在中国青年的脸上找到一丝戏谑,一丝玩笑,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的。突然,他紧绷住的脸柔和下来,颤抖的唇依旧颤抖,但目光却透出一种坚定。
"给我点儿酒。"他对韦伊说,在对方递来的酒瓶和酒杯中一把夺过酒瓶,对著嘴就噜噜往胃里灌,但麻醉的却是大脑。几乎喝光了瓶里的酒,他随手就扔,大步一跨上前抓了中国青年的衣领,他的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做!我和你做爱!现在!来吧!"他的嘴胡乱地凑上中国青年姣好的唇,野蛮地啃咬著,不得要领地探出舌尖,想要进入对方口中。他的吻单纯而没有技巧,甚至不懂得收起那些磨人的牙,韦伊的唇被弄疼了,但是却不想喊停。
直到约塞的嘴里尝到铁锈的味道,两个人的唇才分开。
"我咬你了。"约塞看著那血红的唇,磨著牙一字一句问:"为什麽不推开我?"
韦伊伸出修长的手指,那白瓷般的颜色立即与唇上的鲜红产生强烈的对比,食指轻轻一抹,血被擦去一大半,迷人的唇挑起妖豔的弧度,他的笑已经带出诱惑的味道:"你的身体里正流著我的血呢。"约塞的脊梁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咽著唾液,那里面不仅有酒精的味道,还带著淡淡的血的味道。
韦伊含住食指,伸出舌尖舔去指尖上的血,他故意放缓了动作,让舌在对方的面前若隐若现。约塞觉得自己一定是醉糊涂了,不然他怎麽会觉得这个中国青年是这样的性感,他居然在为一个男人的魅力而悸动:他的迷人的双眼像一片漆黑无际的夜,他睨著他,无限的情意就像那点缀的星一样璀璨;他的唇微张,洁白的牙齿轻咬住食指,粉红色的舌在细小的间缝里不时地一闪而过。他的大脑轰轰地响,身体也一阵阵的发热,他摇摇晃晃地向中国青年走去,嘴里咕噜著:"上帝啊,我一定是被恶魔诱惑了!我怎麽抵挡得了......我怎麽抵挡得了......"
他撞在中国青年的怀里,虚脱似的靠著,他的语气变得恳切:"告诉我,该怎麽办?我这到底是怎麽了?"抬起的蓝眸无助脆弱,显得楚楚可怜。韦伊知道用这样一个词形容年轻高大的英国男人显得荒唐,但是那双蓝眸确确实实传递著这样一个讯息。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醉了,但他还是感到自己的心开始懂得怜惜,他喜欢英国男人对他的依靠,尽管他对女人的依靠总是感到厌烦。
"约塞,到床上去好吗?"他压低了头在醉了的人耳边问,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就让英国男人通红的耳朵瑟瑟抖了一下,他醉得像一滩烂泥的身体完全交给了对方,嘴里哼出一两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
要抱起一个身高与自己相仿的女人对中国青年来说已经是一件挑战,现在要抱起一个身高与自己的相仿的男人,他想了想,根本没有尝试的必要。他将约塞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抓著他的手,一手扶著他的腰,吃力地将对方拖了起来。
起居室右边的尽头是炉壁,中间很宽大,约有三十来平方米,一套古典优雅的欧式沙发横在中间,门口的旁边是精致的吧台,室内的左边有个两层台阶,台阶上像是另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King Size的,华丽的床幔垂落下来,气氛浪漫奢华。
"噢!可真够沈的!"韦伊放下了约塞,自己也仰面躺在了床上,转头看了看醉得迷迷糊糊的英国男人,他苍白的脸因为酒精而变得红润,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两道英挺的眉聚起,蓝色的眼紧紧地闭上,睫毛抖动著,打下重重的阴影。韦伊不由自主地瞥向他的唇,薄薄的,带著豔丽的色泽细细翕动著,一想到或许是方才那个吻的效果,他的体内自然而然就燃起一簇火。仿佛看不过瘾似的,韦伊抬起了身,用手肘支撑著半边的身体,居高临下地观察英国男人的模样。明明算不是特别英俊,也算不上漂亮,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他想起眼皮底下的蓝眸,是那样清澈,那样哀深......他似乎有些情不自禁了,他低下头将唇轻轻地唇映在那眼皮之上,他感到那眼皮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但却他却没有罢手的打算,唇又落在了鼻梁上,探出舌尖一路下滑到唇上。薄唇还有点湿,他含在嘴里,带了些酒精的味道,说不上好不好,只是很醉人。接下来,他没有撬开英国男人的嘴,而是坐起身帮他脱起了外套。
英国男人身上穿的是褐色的夹克外套,领子上有些地方磨坏了,看起来很寒酸。外套底下穿著的是圆领的开了个V字口的灰蓝色布衫,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要命的是俯视下去,可以轻易地看见贴身的布衫勾勒出了胸前两颗挺立的乳珠,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它们看起来圆润饱满。
韦伊躺下在英国男人的身边,视线一直落在那突出的两点之上,漆黑的眼瞳变幻莫明。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腰上,手掌底下感到了一股劲瘦的力道,不同与女人的柔软无骨,英国男人的腰虽然有著优美的弧度曲线,但却能感到结实的肌肉,力量的象征。他的手不自觉从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没有女人肌肤的细腻,甚至还点汗湿,却很光滑。抚摸著英国男人的腹肌,他的脸燥热起来,像个得到新式玩具的孩子一样重新坐了起来,他撩起英国男人衣服的下摆,一直将它推到了锁骨之处,虽然遮去了一大半迷人的锁骨,却露出了一大片性感的胸膛。他的肤色不同於一般欧洲人的白皙,甚至带点蜜糖的颜色,或许是长期劳作的效果,不可思议的性感,让人血脉贲张。
呼吸一急促起来,英国男人的胸膛就起伏得厉害,两颗诱人的乳珠在平原上晃动著,色情意味不言而明。视线落下来到小腹处,那上面嵌著六块形状优美的腹肌,在它们的中间躺著一个凹陷的小洞,疲疲地随腹部的起伏而起伏著。英国男人有一副健壮的身板,宽肩瘦腰窄臀,每一处都恰倒好处,尤其当他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瑟瑟发抖的时候,这种健美就发展成为一种凌虐美。
韦伊的脸上微微笑著,有些冰凉的手指摸上一颗乳珠,打转几圈後移向另外一颗,然後沿著结实的肌肉线条游移著,划过一块块腹肌,最终停在肚脐上。那儿起伏得更厉害了,坏心地笑了笑,韦伊俯下身体去亲吻英国男人的肚脐,感觉底下的身体僵了僵,他又伸出舌尖去恶作剧。
"唔......"
约塞无措地喘息著,尽管醉得迷糊,但他知道,只要一拳,这恼人的骚扰就会停止,不知道为什麽,他的拳头迟迟没有出动。
韦伊的唇已经开始舔弄起胸膛上的乳珠,一只手在英国男人的裤头徘徊不定。
约塞穿的是紧身的米色长裤,腰上戴著一条粗粗的黑色皮带,皮带扣上是一块牛头的铁牌,而中国青年此刻正忙著解开这个扣。大概是积闷已久的羞耻心作祟,他开始挣扎起来,金黄色的头颅不断摇摆著:"不......求你......不要......"
韦伊看著他已经明显被挑逗起性致的下体,又看了看那张羞愤含泪的脸,挫败地叹了口气,躺下身来,将英国男人拥在怀里,柔声安慰:"我什麽都不做了,睡吧。"说罢,他不甘心地伸手将对方的衣摆拉了下来,为了断了自己的邪念,他拉过被子把两个人的身体都包得严严实实,最後将头抵在金色的发丝上,被压下的酒意隐隐上来,他也就昏昏然睡了。
6
一大早,天气变得又冷又有雾。
城堡主人的起居室里,炉壁里灰飞烟灭,没有一丁点儿火星的影子。日光冷冷清清,照不进屋子里。桌上一片凌乱,这凌乱一直延伸到床上。华丽的大床不向阳,尤其显得阴冷。
厚重柔软的被子里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韦伊眨眨眼,清醒了过来。身旁的空位早就没有了温度,这大概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的情人莫非真是一个不得了的鬼魂,如此见不得光?他勾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得这样疯狂,甚至还来不及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是了,今天晚上应该好好地问问他。想到晚上的见面,韦伊年轻的脸庞绽放出恋爱的光彩,他的眉目、神情显得柔和多情,他甚至想今天晚上应该弥补昨晚的遗憾。
尽管天气不佳,但城堡主人的心情却美好得像是春暖花开。
他整理好仪表,坐在了精美的餐桌上,餐桌上依旧是他喜爱的各式早餐,女仆爱妮在照顾他日常起居的方面实在很出色。今天他穿了一套剪裁合身的亚曼尼西服,戴上了做工精致的领带,那对常人来说显得沈重的粗框眼镜戴在他脸上反而显出了一身的书卷气,中西合璧的气质衬托得中国青年俊美的容貌更加出色。
韦伊在平时是不做这些沈重打扮的,只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而他有上教堂做礼拜的习惯。
马车在大门等候了许久,他的主人才踏著轻快的步伐走来。教堂离城堡不远,就在城堡到诺米加小镇这段路程的中间点上。教堂为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听说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外表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内部华丽,采用了大理石砖和大理石柱,配有彩画和雕塑。室内一改老式教堂的黑暗、凝重和神秘,采用浅色涂料,加上彩色装饰,让人感到轻松,似有一种清香味。看守教堂的是一位年迈的神甫,大约有七十来岁,据说是从法国过来的,大家都叫他老夏利。
老夏利是个很仁慈的人,他在教堂里侍奉了几十年,一直单身。他有一头花白的发,眼角嘴角都有了皱纹,他时常笑,这种开朗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他经常穿一身黑色的神甫袍,戴一条精致的银十字架,抱著《圣经》在诺米加镇上走街串巷。他尤其喜欢小孩子,看到孩子在嬉戏,他总要把他们抓来听他讲《圣经》上的故事,尽管神甫有些古板,但他讲的故事是那样生动,孩子们还是喜欢围著他坐的。
今天做礼拜,人很多,韦伊选好了时间,在最後一位入场。他一个人坐在最後一排,看见神甫老夏利在台上已经准备就绪。
一百来人在近两百个座位的教堂里起身,台上的由小孩子组成的合唱团开始带唱圣歌,稚嫩的声音清脆甜美,台下的人也开始唱了起来。圣歌的旋律,优美舒缓,在教堂的上方环绕不绝。唱完了圣歌,每个人又坐了下来,神甫开始布道,今天讲是的《创世纪》。
"他们听信了蛇的谗言,可那条蛇是撒旦变的,他们违背了上帝的命令,吃了树上的果子,这是一切罪恶的开始,人类从此走向万劫不复的悲剧......"
神甫高声说著,底下的居民也很安静的听,他们的脸上似乎都罩上了圣洁的光。他们的虔诚鼓励了神甫,他的声音越发高昂了,激情也上来了:"我们仁慈的主啊,他要让女人的脚去踢伤蛇的头,这是为什麽?这是为了救赎我们!他会安排一个女人的後裔去消灭撒旦,将罪恶带离我们......"
当神甫结束了他的布道後,圣歌又响起了,台上的孩子手上举著蜡烛向台下走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一个募捐箱,募捐是教堂的经济基础。一个金发的男孩子来到韦伊的面前,他微笑著,白皙的脸上有些雀斑,但很可爱。韦伊想到另一个人的金发,送了一个神秘的具有东方韵味的笑容给孩子,并抽出一叠钱塞进箱子里。
孩子的笑容更大了:"愿主与你同在。"
祈祷开始了,在神甫喃喃的祈祷词中,每个人都低下了头反省自己一个星期来的所作所为。韦伊闭上眼回想著约塞,并告诉上帝他爱他,然後自己微微笑了。
神甫喊道:"上帝保佑你们!",然後大家跟著神甫喊"阿门!",整个礼拜就结束了。
韦伊最早溜了出去,但并没有立即回城堡,他踱著步来到神甫的门口。神甫的住处在教堂的背面,相对与门口的热闹,这里显得冷清,却也幽静。门口摆弄了几盆花,听说是让人从中国带回来的,韦伊第一次看的时候是一盆也叫不出名字来,还被神甫老夏利嘲笑他是个"假中国",现在他看了看,知道左手边第一盆清幽暗雅是兰花,第二盆!紫嫣红的是牡丹,听说是中国国花。右手边那些他还叫不上名字,但模样都是清秀怜人的,他不仅想到约塞的中国妻子,感觉中国的花和女人大都是这样飘逸。
他感到冬天的脚步近了,看了看神甫简单的房子,想著回去再给他捐一笔钱。
"啊,你原来在这儿!"神甫的声音突然响起,韦伊扭头一看,七十多岁的老人挺著胖滚滚的身体小跑著过来,精神还不错,他暗想。
"总是一做完礼拜就不见人影,"神甫抱怨道,"我还想要把你介绍给其他人呢!"
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神甫打开门说:"进来吧,小心不要踩到我的花。"
韦伊摸摸鼻子笑了笑,随老人进了屋。屋内一如既往的简单,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床上的被子看出已经有年头了,写字台上有一垒《圣经》,却保养得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