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的乌托邦————枫林

"呵呵！我竟没有发现，原来你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床！"梅里诺斯戏谑地低声笑着，收紧了在菲尔修斯腰间的手，"要现在就去‘我们的房间'吗？"
菲尔修斯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再也不要忍受梅里诺斯这种残忍的玩笑！
"菲尔修斯！"梅里诺斯当众大声地叫他，不少人已经停止了嬉闹，正朝他们这边看来，菲尔修斯不得不停下离开的脚步，不然，他就是当众忤逆帝国的君主了。
"陛下！"菲尔修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节。
"别太累了！"梅里诺斯一语双关地道，"你不是只有今夜而已！"
狂欢的人群用嘈杂的喧闹再次将黑夜的寂静粉碎。菲尔修斯默默地离开人群和灯火辉煌的宴会，独自向他在皇宫的房间走去。
梅尔亦在菲尔修斯离开的同时，也悄悄尾随在他身后。一向机警的菲尔修斯因为喝了酒，更因为满心杂乱的愁思，竟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随，直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菲尔修斯？"
什么人在叫他？菲尔修斯才刚推开房门，又不得不回头来看叫唤他的人。他真的醉了，不然断不会连梅尔的声音也听不出。
"菲尔修斯！"梅尔直扑进他怀里，不停地重复他的名字，"哦！菲尔修斯，你已经忘记我了吗？已经不再爱我的吗？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不来拥抱我？不！不！我不允许你忘了我！我是梅尔啊！回答我，说你没忘了我，说你还爱我，菲尔修斯！"
"......梅尔！"许久，才由菲尔修斯口中吐出那个深刻入他骨髓的名字，一整天刻意的回避和努力维持的冷然在梅尔贴近的柔软身躯和酒精的作用下完全瓦解，"哦！梅尔！我心爱的梅尔！没有任何一刻我能忘了你，没有任何事能让我不再爱你！没有！你愿意原谅我了吗？你不再离开我了吗？"
"是的！是的！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是多么愚蠢，竟想要离开你，不见你，现在我才知道，和你分开，我会有多痛苦，如果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你，我一定会立刻死去！"
"梅尔......"菲尔修斯疯狂地吻着梅尔，仿佛要从她的唇瓣中找回往昔的甜美，"我爱你，梅尔！"
"我也爱你！菲尔修斯！今夜就是我们的重生，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命！"
菲尔修斯愣了愣，突然--像酒醒了似的想起了刚才梅里诺斯的话："今夜我准许你陪伴梅尔......"
不！菲尔修斯放开梅尔，突觉自己满身的罪恶和肮脏根本配不上梅尔！就连今夜，就连刚才的那个吻，都是在梅里诺斯的操控下！难道果真是要那样，他在梅里诺斯的"准许"下才得以和梅尔共度这一夜？不！他不要这样的自己和梅尔结合，他不允许！如果今夜他真的抱着梅尔，那无疑是向梅里诺斯屈服了。那么，从此，他将永远在梅里诺斯的手掌心中，永远没有自由的那天！不！他还期望着和梅尔的将来！不能将自己和梅尔的将来断送在今夜一时的欢愉中！
"不！梅尔！"
"怎么了，菲尔修斯？"梅尔受伤地离开他的怀抱。
"哦！梅尔！我爱你！没有言语可以完整地表达我有多爱你！但--今夜我们不能在一起！" 菲尔修斯也退到他房间的门内，诸多不舍只能借由深情的双眼来传达，"千万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那会令我心碎致死！"
"发生了什么事？菲尔修斯！告诉我，我们一同来承担！"梅尔因为看出了他的痛苦而感同身受得几欲流泪。
"原谅我暂时无法告诉你！"菲尔修斯缓缓关上房门，"晚安，梅尔！"
房门合上。梅尔无力地跌在地上，靠在门外。
而屋内，菲尔修斯也只能无助地倚着门背，沉沉地发出一声叹息......

梅里诺斯的办公厅内。
开完了所谓的会议之后，又只剩下梅里诺斯和菲尔修斯两个人。因为，其实那些会议商讨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真正的帝国大事，大决策，都必须由独裁者梅里诺斯来决定！而梅里诺斯唯一想要与之商议的，就只有帝国的大宰相--菲尔修斯而已！
"那么......接下来是，北部的奴隶问题，我觉得应该放他们自由......"菲尔修斯抬起头询问坐在桌上的梅里诺斯的意向，却看见他挑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猛看，"梅里诺斯！？"
"我很惊讶......你居然没有和梅尔上床？"
"你派人跟踪监视我？"菲尔修斯铁青着一张脸，想斥责又生生将怒火压下。他继续埋首于记录文件的工作中，既然梅里诺斯无意插手这件事的决策，那么，就由他代劳吧！反正这些，他早已驾轻就熟了。对于梅里诺斯的问题，他只说了句，"这和你没有关系！"
"可我觉得有关系啊！"梅里诺斯从桌子上下来，习惯性地靠近菲尔修斯，低头挑逗地以唇摩擦着他的脸颊和颈项，令得菲尔修斯执笔的手一颤，墨水立刻将文件弄脏一大块！
"梅里诺斯！你弄脏了文件！"菲尔修斯为了逃离他危险的唇，只好站了起来。
"不用管它！"梅里诺斯不放松地立刻又缠上他的颈项，"你不碰梅尔，是不是因为怀念和我上床的感觉啊？"
"你放开！"菲尔修斯用力掰开梅里诺斯禁锢他脖子的双手，"我说了和你没关系，就是有......也只是为了不受你的摆布！"菲尔修斯索性扔掉手中的笔，"如果你今天不想处理国事，那么，我先走了！"
"菲尔修斯！"梅里诺斯算好了时机刚好抓住了要离开的菲尔修斯的右手，邪邪地笑着，"既然是这样，今夜你就来陪伴我吧！早知道是那样，我不该浪费了昨夜。"
菲尔修斯犹如一只被囚的狮子，愤怒又无济于事地怒视着梅里诺斯。
"你没有忘记我说的话吧？"梅里诺斯笑得无比灿烂，优雅地吻了吻菲尔修斯的手背，放他自由，"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深夜。
帝国的君王--梅里诺斯，一个人走在皇宫的走廊上。他的皇宫一向都只有很少的士兵驻守在几个重要的入口，因为自负的梅里诺斯相信，在帝国之中，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他--凯法的儿子！
闲闲地踱步到了菲尔修斯的房间门口，梅里诺斯的脸忍不住爬上了笑意。推门进去，放眼所及之处并没有菲尔修斯的人影，却听见从与睡房相连的浴室里传来了水声，原来菲尔修斯是在沐浴。梅里诺斯无所谓地在房间里东看西看，并不准备去打扰他。
房间里简单而整洁，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虽然少了几分雅致，也无法同梅里诺斯寝宫的华丽相比，但处处都有和菲尔修斯的精干相协调的气息。梅里诺斯的注意力找不到寄托的对象，所以就走到房间中央坠着白幔的床边，径自躺在大床上一边小憩，一边等菲尔修斯。
菲尔修斯喜欢白色。而梅里诺斯则恰恰相反，除了在正式场合必须穿的紫色帝王服饰以外，梅里诺斯只爱黑色，一如他现在的身上，就是一袭全黑的长及脚踝的丝制长袍。似乎连颜色的喜好都如同他们的关系，完全的相对，搭配在一起又偏偏是永恒的和谐！
久等都不见菲尔修斯从浴室出来，梅里诺斯在听不到水声很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走进浴室。皇宫的浴室大多是一个样子，全白的大理石镶砌，巨大得夸张的浴池和满室的水气让人如入仙境。
梅里诺斯在池边找到了半梦半醒的菲尔修斯。旁边横七竖八的酒瓶可以解释菲尔修斯为什么会这样。他褐金色的头发有一部分因为沾了水而贴在他的俊脸两颊，原本的短发在他就任宰相后倒是留长了不少，比之他当军人时更多了一份儒雅。白天的精干形象因为此刻的松懈而荡然无存，他全无戒备地半靠在池边，赤裸的身子有一半还泡在水中。
梅里诺斯欣赏地看着菲尔修斯健硕的身躯，自己则慢慢进入水池，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他拿掉了菲尔修斯手中攥着的酒瓶，拨开他脸上几缕凌乱的发丝，吻上那还带着酒味，却比美酒更诱惑他的双唇。
"恩？"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手在身上抚弄，菲尔修斯从迷蒙中睁开惺忪的双眼，"梅里诺斯？！"
"酒醒了吗？"
"你为什么在这里？"菲尔修斯推开他侵犯的双手。
"我们说好的啊！"梅里诺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来我的房间，所以我到这里来等你！可没想到你还是让我等了那么久！"
"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菲尔修斯拉过池边的白色大毛巾，走出浴池，将毛巾围在腰间，"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喝酒，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
"我才不想和你争辩这个问题。你每次和我上床都是醉醺醺的，我已经习惯你的气味中混杂的酒味了。"梅里诺斯跟着从水中站起来，被浸湿的黑丝袍紧贴着他匀称的身体，性感得令人不敢直视，他就这样站在菲尔修斯的对面，轻声地命令："抱我！"
"不要！"菲尔修斯转身就要走。
"不考虑梅尔？"
一句话就硬生生地将菲尔修斯拉了回来，他怒不可遏地向梅里诺斯低吼："你居然卑鄙到要用自己的姐姐来威胁我？！"
"你忘了吗？"梅里诺斯面无愧色地露出邪邪的笑容，"我一早就说过的。反而是你，到现在还不肯好好的和我合作。我可是把话说在前面，我的耐心不太好，你也不要再测试我的容忍度了！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森冷的语气和无情的话让菲尔修斯打了个冷战，厌恶又无奈地伸出双手接近梅里诺斯。
"不要这个表情，菲尔修斯。我们马上就会非常快乐，就像以往一样！"梅里诺斯扯开腰间的衣带，将湿透的衣物褪下弃在脚旁，赤裸地走进菲尔修斯的怀里，双手贴上他结实的胸肌，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腰间的毛巾看，"不先为我擦干吗？我不希望弄湿你的床。"
又是这样！菲尔修斯诅咒地在心中痛斥自己。总是轻易地被梅里诺斯撩拨起那份原该属于梅尔的热情。每次无奈的开始，到最后都会像梅里诺斯所说的变成可耻的欢愉。最令他无地自容的是，每次先挑起他欲望的梅里诺斯总是反过来要让他成为后来失控的施加者，让他每每在第二天醒来时羞愧欲死。菲尔修斯近乎粗暴地抓住梅里诺斯的金发将他的头拉扯得向后仰，报复似地用力吻向他的唇，仿佛要带走梅里诺斯呼吸般的吻......他早已身在地狱，又怕什么万劫不复？！

梅尔决定去见一下自己的弟弟--梅里诺斯。
她回到皇宫的这将近1个月内，还没有单独和梅里诺斯好好谈过。昨天法库达来找她，婉转地表示，希望她尽快和菲尔修斯完婚。这也是梅尔的愿望，回宫的这些日子她和菲尔修斯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但，她清楚地知道菲尔修斯对她的爱。所以，今天她要去对她的弟弟说这件事。让梅尔感到宽慰的是，这些日子她了解到的事。虽然梅里诺斯破坏了凯法的帝国制度，但整个帝国还是在向兴盛的道路迈进。梅尔很清楚目前帝国繁荣的背后，其实菲尔修斯付出的心血远远多于作为君主的梅里诺斯。可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不幸和杀戮都结束了，如果帝国可以保持这样的和平和强盛，梅里诺斯可以渐渐赢得和当年凯法一样的荣耀，而她，可以和菲尔修斯厮守一生，那就足够了！
梅尔已经差不多走到梅里诺斯的寝宫了。他特意等梅里诺斯和大臣们开完会议才来到。她完全可以参与，但她不想干预朝政，给梅里诺斯带来压力或给菲尔修斯增加心理负担。有菲尔修斯辅佐梅里诺斯，她很放心！
"公主殿下，陛下正和大宰相商议国事，您......"
守卫的士兵非常尊敬她，但职责所在，他还是礼貌地在梅尔面前拦了一下。
看来寝宫里不会有一个士兵，因为好像所有的人都守侯在了宫外。
梅尔无奈地笑笑，她的弟弟从小就是那么的自负，整个帝国就只承认菲尔修斯在剑术上胜于他。即使现在贵为君王，仍是经常不屑起用护驾的士兵，老是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没有关系，我刚好是要找他们。让我进去吧！"
"这......好吧！"士兵几乎没有犹豫就放行了。
梅尔一个人漫步走进寝宫，这座她父亲曾居住过的宫殿原本是非常朴实无华的，但夸张的梅里诺斯成为这里的主人后将它装点得富丽堂皇。他总是喜欢用惊人的言行让他周遭的人时刻注意他的存在。听说他即将完工的新宫殿会更为华丽和金碧辉煌。梅尔想着，不赞同地轻轻摇头，提醒自己等一下要记得告诉梅里诺斯应该减少无谓的浪费。
到了！
梅尔停下脚步。只要推开门，便是梅里诺斯的房间了。
才想要礼貌性地敲敲门，可举起的手因听到奇怪的声响而停在空中。梅尔忘了要礼貌，忘了要敲门，几乎连进门后预备要说的话也忘了。不安和莫名的恐惧布满了心头，她微微颤抖的手推开了根本没闭合紧的房门--
梅尔被她看到的景象吓得尖叫起来！
她看到的是紫色的大床上，紫色的帷幔中纠缠着的两具赤裸的男性躯体。被风掀起的帷幔内，梅尔清楚地看到，那是她深爱的两个男人--她的亲弟弟梅里诺斯，和她至爱的菲尔修斯！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沉浸在爱欲中的欢愉，而她刚才听到的，是从他们口中发出的淫乱而罪恶的呻吟！
"梅尔？！"先回过神的是菲尔修斯，在看到梅尔之后，惊讶，羞愧，懊恼一涌而上，各种表情都似乎聚集在他尴尬的脸上。
梅尔所能做的还是只有无法停止的尖叫！她不知道除了尖叫，还能有什么途径可以用来发泄她此刻心中难以言语的悲哀！
"梅尔！"菲尔修斯胡乱地抓过一件衣物围在腰间，慌乱地下床走到梅尔的身边，先是一把甩上了房门，接着立刻捂住梅尔的嘴，"不要叫了，梅尔！不要叫了！"
梅尔被动地停止了尖叫，瞪大了双眼，喘息地看着菲尔修斯，惊惧的眼神仿佛跟前站着的是陌生而恐怖的妖怪！
菲尔修斯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士兵惊慌的询问："陛下？菲尔修斯阁下？公主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梅尔的尖叫把宫殿外面的士兵吓得也不轻，以为里面进入了刺客。
"没事！"依旧躺在床上的梅里诺斯用嘲谑的口吻向外面的士兵发话，"是梅尔公主踩到了一只老鼠，你们回到外面吧！"
"是！"听到这种奇怪回答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敢稍做迟疑，立刻退了回去。
房间里变得一片静寂，除了被微风吹拂的紫色帷幔不时轻轻掀动，没有任何动静表明时间在流动！梅尔茫然而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菲尔修斯不知所措地看着梅尔，只有梅里诺斯被帷幔所遮掩，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梅尔......"终于，菲尔修斯艰难地开了口，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对，但他又必须要说些什么，"梅尔......你听我说......"
"省省吧！菲尔修斯。"梅里诺斯翻身下床，悠闲地披上自己的黑色丝袍，好以整暇地整理他自己的仪容，邪笑着走到他们两个面前，"梅尔不会听你的解释。"
"你住嘴！"菲尔修斯的怒火隐忍不住地爆发。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在梅尔面前自处了，不希望再听到梅里诺斯火上浇油的言语。
"梅尔？"梅里诺斯歪着头，将脸凑到梅尔面前，"你真不该来破坏我和菲尔修斯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