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闽、高映都笑,告诉林威上次吃好伦哥,锺坚吃了二十条披萨,一整盘鸡翅和二十多根鸡肉串,外加六大杯水,一碗冰淇淋。听的林威乱没形象的惊讶了一把。
由於林威的"恶刑逼供",於闽早就把米扬那混球的恶形恶状轻描淡写,又间或有点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所以当叶陶抱怨说天天被米扬那斯弄的没好心情,今天这一顿总算是缓过来了的时候,林威很老大的哼了一声,说放了假天天去酒吧盯著米扬,还说上次还不的不卖给他爸画儿呢,招来这麽个变态。
高映很不屑地说在座除了锺坚,谁不变态。
叶陶和林威异口同声的说:"我不变态。"互看了一眼,都呵呵的笑开了,没注意高映和於闽暗了一下的脸。
那是个巨热的夏天,当然也是狂热的,周杰伦的第三张专辑一登陆,林威就巴巴的跑到图书大厦买了张正版CD,天天抱著听,连这麽音痴的家夥也能跟著哼哼,还专门跑到酒吧去告诉人家周杰伦这张专辑巨催眠,他都好几次听著睡著了。大家全部大惊小怪了一下子。林威要跟人贫,却被於闽给拎走了。
"你小子跑这儿来胡说什麽呀,听的走火入魔了?"
"哎唷!"林威反手抱住他,"我会唱好几首歌了。"
"什麽?"叶陶惊的几乎要摔到地上,"靠!闽子影响了你那麽长时间还不如周杰伦俩礼拜?!"
"周杰伦唱的他没调啊,就是哼哼嘛!"林威对他们的质疑非常不满,"我唱的最好的就是......"
"龙拳?"
"不是,那是我最不喜欢的,是那个叫‘回到过去'"
"好!"高映一边怪叫,"下面有请林威为大家演唱一首周杰伦的‘回到过去'"
"靠!嘿,别呀。"林威还没说什麽於闽到是急了,毕竟是知底的。
林威也不知道是真行还是傻大胆儿,一扒拉於闽还真跑到台上去了。也没伴奏,一个人清唱,别看一开始两句还真在调儿上,可唱到後来,就渐渐跑远了,於闽几个在下面听的哭笑不得,高映推了一把於闽,让他上去救场。果真有余闽带著,林威也渐渐找著调儿,跟著唱下来。
随著一句"想回到过去......"。於闽低沈好听的声音慢慢沈下去,两个人对望著,彼此眼中映出一点黄色的灯光的影子。林威笑了,有点灿烂,想说话,动了动嘴,又忍回去了。
於闽拽著他下去了,林威单坐著,橙汁也没喝,半天才回过神来,挺茫然的问:"刚我唱的怎麽样?"
"挺好的。"於闽微微的笑了,"以後也不能说你朽木不可雕了。"
"真的?"林威有些兴奋起来,"有人给我鼓掌吗?"
"有。"於闽随口答道,看林威满意的沈到橙汁里。
晚上,准确说的是夜里,林威说溜达回去,就跟於闽两人走著。
"那人跟你说的,你怎麽不答应啊!"林威有些埋怨。
"他说什麽呀?"於闽懒的说。
"叶陶都告诉我了。"林威憋气的扭了头,"也不知道你和高映是怎麽想的。"
於闽也不说什麽,就任由林威耍著小脾气,嘟嘟囔囔的,而林威,见他没反应,就掐了他胳膊一把,"哼!机会都送上门来了,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说你们俩!"
於闽仍旧不说话,直著往前走。
"人家羽泉原来就在那哪那个罗杰斯唱歌,被人家给选上了,现在多......"
突然停住,叹了口气,於闽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苦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怎麽。"一把揽过林威的脖子,就著他汗湿的额角,亲了一下,松开。
昨年24
这几天林威都不太高兴,或者说情绪很低沈,也是一开始都没考虑到,那天於闽一提才想起来,且不说他们要作为歌手签了经纪公司怎麽的忙,怎麽累,光是这两对儿,这两对儿,唉,也不是能解决的。
光看那个毛宁、红豆之类的人,出点子事儿就报纸上拚了命的曝光,拚了命炒,挖小道消息,流言满天飞,一时间所有的人仿佛都忌讳起同性恋这种事儿来了,或者说在中国一直都忌讳,只是藏在锦绣的山河下边的污泥,没人想起来,突然把它翻到阳光下边儿,就只能被人唾弃,远远的绕开走。
扔开毛笔,任由它在报纸上晕开一团墨迹。林威抄起百事就灌。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愿往於闽那儿凑合,省得大家凑一块郁闷。借口说在家画画儿,两三天没露面儿了,可连一张画稿都没出来。
不知是起了什麽心,也许是想虐自己,那麽怕热,反而不开空调,家里没人的时候,林威只涉足自己的房间和卫生间,也很少吃东西,没事儿玩自虐。心情极烦躁,随手就拿笔往画布上甩颜色,浓浓的靛青色大团的积在上面,星星点点的散落著几点混著红丝的黄,丑的要死,最後糟踏完了,随手抄过刚刚撇在一边的毛笔在画布上狠狠的摁下去。大白云的毛一下子就推散了,四叉著,沿著墨,烙在画布上。
冷笑著看著画儿,林威不太想承认那是他画的,当然他也不太承认拿是张画儿,然而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几缕头发被汗湿透了贴在额上,拎著画儿跑到酒吧,热伤风害他一个劲儿的吸鼻子。於闽也没说什麽,只是替他接了画儿,王威也适时的到了杯橙汁给他。回头看,那个讨人厌的米扬也不在,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
告诉他们这画儿挂吧台里,就不再说话。不上课了,林威也不想吃蛋糕了,那种东西,吃多了,会腻的。要了冰淇淋,一口一口认真的吃。
半晌,抬起头:"明天我生日。"
"我知道。"於闽也透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想要什麽?"
"我想要一个大的冰淇淋蛋糕,香草的。"
"好。"
原来挂著那个挺朴素的马蹄表的地儿,挂上了那副乱七八糟的画儿。高映盯著看了会儿,闷头抽起烟来,过了很久才又没头没脑的问:"叫什麽名?"
"闭上眼。"林威有些好笑的看王威和高映都听话的闭上眼,露出双眼皮的褶,那条细线,不被太阳晒,都仿佛有点白的样子。"我说那画儿叫闭上眼。"
两人唰的睁开眼,"怎麽叫这名,我想怎麽也的叫个浮躁,再不怎麽的也得叫个闷呢。"王威随口答。
"你王菲的歌听多了吧!"林威嗤笑道,但也随即闷了下来。任性的往後靠,他知道於闽肯定会抢过来接著他的,感到背後的依靠,才稍稍安了心,解释道:"我闭上眼,前面就会出现好多雪花点儿,就想这画一样,深色的底儿,上面浮著些亮点儿。"林威的声音透著疲惫,头在於闽的肚子上滚来滚去。
於闽揽著,温柔的抚著:"明天就快到了,要过生日了,好好想个愿望吧。"
"嗯,我今天晚上住。"林威闷闷的说。
"回家住吧,都放假了,明儿还你生日。"顿了顿,见林威没反应。又只得接著说:"你爸你妈多喜欢你啊,回家待著吧,明天他们肯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你妈手艺又好。"
"我要吃蛋糕,香草的。"林威仿佛没听见那些话,兀自嘟囔著。
"乖,有蛋糕,明天中午我给你送过去,啊。"
"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林威转过身,把头整个埋在於闽怀里,"我想和你在一起。"
於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顺著他头发抚,听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原来刘墉在书里写,说他老婆说一个人一生有两个家,第一个家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是属於父母的,第二个家,才是自己和心爱的人组成的,是真正属於自己的。那时候,我看的时候,根本不相信,我跟我妈说,我妈说当然了。我说,不是,我的家就是这个家。可是现在,我不觉的,我的家是和你在一起的家,就在‘心窝'里。"
於闽轻拍他,就像要哄他睡觉一样,"好,跟你爸妈说一声,我们中午过,好吧。"
"嗯。"
"今天晚上回去睡。"
"嗯。"
这是叶陶和锺坚第一次来"心窝",还真是有点好奇,左瞧瞧,右看看,还探了遍险。高映到是很帮忙,收拾凉菜什麽的,锺坚也被叫过来,调了几杯漂亮的鸡尾酒,上面还缀著冰淇淋球儿。
漂亮的香草蛋糕上,是於闽亲自写上去的"祝林威生日快乐"。龙飞凤舞花哨著呢,除了这几个字,只在边上缀了朵花,倒也简单大方。
一切就绪,就差主角还没到,刚刚於闽打过电话,说马上就到,大家就等著,偶尔说一两句话,也续不下去。
虽然谁都不说,但大家还是看得出来叶陶又和高映闹别扭呢。
林威开门的时候,叶陶手里拿了个花炮,喷了他一头一脸,也吓了一跳,大家也因为这个活分了起来,都叫唤著,说叶陶自己还藏著一手。於闽帮著林威摘那些细彩条,还狠狠的了他後背两下,"快!过来吧,咱先把蜡烛点上的,让咱们小寿星快点变成2字打头的。"
高映和锺坚拿著打火机,转著圈把蜡烛都点上了。
叶陶叫:"快,许个愿。"
"不是三个愿望吗?"林威眯了下眼。
"三个就三个。"於闽、叶陶异口同声到,"大家都等著呢。"
林威闭上眼,心中仿佛默念什麽似的。蜡都燃了半截了,火苗跳了跳,也算是最後的跳动了,深吸一口气,林威逐个吹了蜡烛。大家才又闹起来。
大家左一口右一口的拿勺舀著吃,外边儿挺热的,大家也吃的急了点儿,林威用手往嘴里扇风儿,锺坚也学著他的样儿,冰得直呵气。
百忙之中,叶陶还说:"嘿,还往外冒白气儿,跟干冰似的。"
"真的。"大家群起响应。
听叶陶说起像干冰,林威仿佛隐约记得好像还真是这麽冒烟的呢。
那次科学院发票,去看什麽赈灾晚会,那会儿还小呢,许是九一年左右吧,三张票,爸爸让妈带著自己和於闽去,票是正对著後台的,人家表演都冲前唱,他们只能看个背影儿,只有在有的流行歌手,自己为活跃气氛的时候转过身来,大喊一声:後面的朋友你们好时才能瞄到一眼明星们的脸。但是在後面,林威看灯光师们操纵各种灯,一明一暗的,觉得挺有劲。後来又发现舞台上的"云"是在後面把个东西放到一个箱子里,然後就有大堆的云跑出来。他和於闽两个人,也不看表演就专盯著人家弄"云"的。好些年後才知道,那做"云"的东西叫干冰。
抬眼往於闽望去,发现他也正看著他笑,眼睛极明亮反著光,看的他的心直怦怦的跳。
小时候妈妈总是带著两孩子出去,人家都说你们家有两个孩子啊,真好。当妈妈说只有一个孩子是,让人家猜。人家都说是於闽。因为他眼睛长的又明又亮,还特有神儿,像极了妈妈的眼睛,而自己的眼睛属於偏琥珀色的。
想著,勾起了林威的伤心事儿,不自觉的瞪了两眼於闽,看他忙著剥龙虾,低头看自己的盘里已经蜷著四、五个龙虾尾巴,还有一堆夹子放在桌子上。丢了嘴里吮了半天的那只,伸手揪起已经蘸了醋汁的小尾巴丢进嘴里,享受的眯起眼睛。
闹来闹去,一片杯盘狼藉,於闽最後不忍了,把他们快速扫地出门。关上门还听见叶陶抱怨。这麽大热天儿,大中午太阳正毒的时候,就楞把他们给赶出去。
轻笑两声,回头找林威已经没影了,叫了两声儿,听见他的声从卧室传来,进去,发现林威都钻到被子里,从头到脚包的严严的,只露了两只眼,但透的全是那股儿媚劲儿。
於闽心里的那火儿,根本不可能压的住,但面上,却还正正经经的,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出了门,跑到卫生间仔细的洗了手,又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威趴在床上,整个脸埋在那种高高厚厚的软枕头里。
轻手轻脚的凑到床边上,"刷"的掀开了被子,入眼的却是还穿著T-shirt,短裤的林威。林威一下子跃起来,满脸全是诡计得逞的笑。
"他妈的,你小孩耍我!"於闽的火被挑的高高的,旺盛的能烧了整栋楼。
"讨厌,你先耍我的,刚你跑什麽?"林威也满脸通红,眼睛里要滴出水来似的明媚。
"我他妈......"後半句话压根儿就被林威压在嘴里。
揽著沈沈睡去的林威,於闽清醒的睁著眼,林威昨晚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中回荡:"我的家是和你在一起的家"
昨年25
脚下的叶子被踩的唰唰做响。林威已经转了快两个小时了,这个院里一共种了17棵银杏,46棵杨树,4棵塔松,还有12排黄杨。从台阶走到院门是176块方砖长,26块宽。这些无聊的数字已经在林威脑中转了好几圈了,不算是深秋,但几次大风吹过,院里也积了不少杨树叶子。还绿著,背面还带著漂亮的绒毛,红色的叶柄粗粗的,看著虽然壮,但没韧劲儿,不适合拔根儿。
林威没告诉於闽他会来等,怕他悬著心,影响发挥,自己偷偷抄了比赛地点,打车过来了。本来是怕路上堵车,打著提前点儿,没想到自己的表刚换了电池,调快了一个小时,以至於他们刚进去,林威就到了。
挺无聊的又打了个哈欠,嘴刚张了一半,见那门里出来俩、仨人,里面的动静也大了,看来比赛是结束了。睁大眼睛一个一个找於闽,没想到出来了二三十个了,竟没他。依他的性儿,怎麽也得前十个出来啊,林威正纳著闷儿,想进去看看,又往外出人,堵著门,也进不去,侧站在一边等著。那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威正要进。
"哎,你怎麽来了。"於闽本来一脸严肃,正一边走一边想事儿,眼见著前面来了个小孩儿,穿的又眼熟,一回神,竟是林威。
林威终於等著他了,也放下心:"嘿,我不是怕你怯场吗,来给你壮壮胆儿。"
"切,你小子,就他妈爱琢磨。等多长时间了?"
"没多会儿。"林威孩子气的跳著踩路上的叶子,"你怎麽这麽慢啊,我还以为你得第一个出来呢。"
"没,我多看了看。"於闽自嘲,"生怕这麽多年没怎麽写,手不稳了。"
"不会的,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林威乐观极了,"虽然我写得不怎麽样,可是我眼光可绝对不差啊。"
於闽微微的笑了,心里可没林威那麽乐观,想著刚进场的时候,那些参赛的左一个、右一个跟那些评委们打招呼,自己就往那儿一坐,把要求要写的字到是研究的挺彻底。且不管自己到底写的怎麽样,自己没人、没後台的,估计这次得奖的人也没他。暗自苦笑一下,看来期待得几个奖,以後靠这行吃饭,也难了。
林威虽不了解这些,但单从於闽谨慎严肃的态度来看,他还是相当重视这次比赛的。但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得奖还不都得好歹有点後台,有多少是有真本事的?心里隐隐的也担上心了。
虽然挺想得奖的,但过了这事儿,於闽也不再想了,自己该干什麽,干什麽。到是林威还真跟叶陶、锺坚他们一个一个短信说过,让他们闹著点儿於闽,别让他胡思乱想。
过了得有多半个月,於闽接了米扬他老爹的电话,说约他有事儿,出来谈谈。
於闽心里觉得估计是跟书法比赛有关的,也就答应了。不管怎麽说,这种比赛多少还是靠关系的,既然有人来找,那干脆就去看看。
於闽是照例早到了二十分锺,米扬他爹也照例迟到了半个多小时,难得的是也没带秘书跟班,估计是在车里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