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番外————白夜

作者:白夜  录入:12-11

其实林威心里是挺想下去的,毕竟只有在下边儿於闽才会亲他,可看了看,黑不溜秋的,也没那个胆儿。
於闽说听说操场外边还有个入口,要过那边去看看,看看就看看吧,俩人就骑车去了,还稍微找了一下。到那儿一看,竟有个民工往封了的入口上抹水泥呢。心里一惊,於闽就问,民工说是要封了。
於民说不是才打开吗,怎麽就封啊?那民工说可能也就是透透气儿,上头说封就封呗。
林威也问了句操场里头的口儿封不封,民工说一会儿干完这边就过去封那个了。
俩小孩著实後怕了一下子,亏得刚才没下去,看那个民工的喇嘛劲儿,估计封的时候也不会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要真给封里边儿,那可就完了。
林威心里觉得封了就封了呗,断了你这个想头儿,还争地盘儿什麽的,这回也不用争了,到是少了点子事儿。不过也稍稍郁闷了一下,於闽从没在上面亲过他,这回是不是以後也亲不成了。为了这个,还稍稍惋惜了一下。
接下来那个星期,因为没了防空洞,俩人也放了学就回家了。林威也挺高兴的,因为回家早,俩人在一家儿待著,於闽趁家里没人,天天都有亲他,林威也不拒绝,就是於闽干什麽都不反抗。这一个不反抗助长了於闽的气焰,也要求林威亲他,那个礼拜四,林威也扭不过,亲了於闽左脸一下。美得於闽抱著他亲了好几下,有一下还落在了林威的嘴角。事後林威就养成了舔嘴唇的习惯,尤其喜欢舔嘴角。
周日,上完了书法,於闽又提出去中村大操场看看。林威说都没那个防空洞了,还看什麽。於闽说就是当散散心呢,那儿可是咱们俩......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威截了话头,同意了。
俩人骑著车在大门口照了一眼,发现那七八个小痞子还坐在防空洞封了的台那儿,於闽脸色一下子变难看了,也没说什麽,就骑著车在大操场的煤渣子跑道上溜了两圈儿,回家了。
礼拜一、二也没有什麽事儿,两人放了学还跑了两圈步。到了星期三,於闽又说要去大操场,林威挺不乐意的,抱怨了两句,说没劲儿什麽的。於闽倔脾气一上来,说要自己去。林威哪放心啊,还是得跟著。
结果两人刚一在大操场露头儿,那帮小痞子就找了个人来说让他俩过去。过去就过去,谁怕谁啊!於闽虽然没这麽说,但看那表情,就是这意思。
小痞子的头儿横横的,说没事你们俩甭成天往这溜达,这儿是我们的地儿,你爱哪儿哪儿去,别整天来这儿碍眼。
於闽一听这话儿,心里那火儿"腾"一下子就窜起来了,嘴里也嚷嚷起来了。
林威没帮上什麽忙,就看於闽说话那个溜,一会儿把那帮小痞子们说的没话了。
结果一女的,居然急了,也没个兆头,上来就打了於闽一耳光。於闽也没料到,躲了下,没躲开。另一女的也照样想抽林威,被躲了大半儿,只扫著点儿边,骂骂咧咧的说的可难听了。
於闽又跟他们呛了几句,那俩女的突然又变好了,拉著於闽和林威问打的疼不疼什麽的,说也後悔了,刚才手急。
被於闽甩开了,也没再理,拉著林威就走。也没骑车回家,就在中村的居民区里转了几圈,问了林威好几次他脸还红不红,看不看得出来被打了。
林威安慰了他好几遍,也不放心的问了问他自己的脸。见说也没事,才放了心。
天快黑了,才往家骑,骑著骑著,於闽突然啐了一口,说那帮小痞子还是七一学校的呢。又哼哼了两句说明天找帮人打他们一顿去什麽的。
林威心里惊了一下,七一学校是附近除了那几个全国有名的重点外最好的一个学校了。爸爸还老说让他上那儿,说前几届院里考北大清华的孩子都是七一实验班的。见於闽说那帮小痞子也是,不禁也吃了一惊,毕竟那所学校是附近出了名儿的严。
不过他也随口说也许那是假的呢。
於闽却说他第一次看过他们的学生证。
总之那天到家极晚,林妈还问了两句,不过对俩孩子还是放心的,也就没再说什麽。
第二天,到了下午管理班的时候,林威被面色不善的班主任叫了出去,办公室里於闽也在那儿站著。
老师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几个老师还轮著说,说的林威不清不楚的,就问。
结果一问,老师更是没好脸儿了,说到了现在了还装糊涂呢。於闽大声说,这是他不知道,就我一个人弄的,你看他也不知道嘛。老师哪理他,跟林威说,於闽班里有人跟老师说了,说你们要拉著一帮人大群架去呢。用那种语气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把林威气蒙了,说话声也大了,辩白道没有的事儿什麽的。
边上一老师还拱火:你看,越是好学生吧,他还越能装,平时还不地怎麽蒙人呢。
於闽也没说什麽话,林威一人说半天也不管用,老师随便扯了两张纸让俩人交待关於防空洞的过程,还给哄到外边楼道窗台上写。
末了,写完了,老师拿著林威的检查,酸不溜丢的说文笔还不错嘛。直气的林威要翻白眼儿。
俩人心想写完了也就没事了,所以才写的,没想到老师还要找家长。俩人合计了一路也没个好辙能避过去这事,晚上都硬著头皮说了。
林威的爸早就下海做买卖去了,林威捉摸著随便说说,爸爸事那麽多,估计也没空理他这件。
结果说完了,林威他爸妈还严肃了,说明天要去学校,林威一下子就有点慌,左说右说,言辞闪烁,就想让他别去了。没想到林威他爸还是头一回因为坏事儿被学校请家长,也动了怒,非要去看看。
晚上,林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想这以前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回爸爸开家长会回来,说那老是怎麽批评家长,说要是让他被这麽批一回,回来就打折了他的腿。结果一晚上林威就老觉得自己被打折了腿什麽的,也没怎麽睡著。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林威被叫到办公室,看见他爸穿著西装,戴著墨镜,神色凝重,害怕的竟有点发抖。爸爸说什麽,老师说什麽,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就仿佛听见最後说让他和於闽分开点儿什麽的。他还心想,你们说分就分啊,还挺不屑的。别的也没什麽感觉了。
下午管理班前的那个大课间,於闽来找林威,俩人在喧闹的楼道里站著,有些僵硬。
林威试著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可能笑的挺难看的。
於闽最後在林威开口前说了话,说咱们俩最近分开一下吧。看著林威的脸色由难看变成更难看的惨白,仿佛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无奈又解释道:今天他爸都哭了,他实在不想让他伤心。说完抿了下嘴角,变成直直的一条线,仿佛透露著决定的坚定性。
林威不知道最後又干了什麽,怎麽回的教室,就是知道那天是俩人第一次没一块儿回家。
昨年 6

自从於闽说两个人分开以後,仿佛是故意的,要不然就是太有默契,多半年里两个人竟碰见不到五次,也算是希奇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完了以後,林威就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甚至很少出屋。在家也就是看书,爸爸书家上的书都被他翻遍了,三言二拍竟也在几天内看完了。爸爸也没说什麽,就说他现在虽然看了但是也很难理解。林威想了想也是,记得四年级他偷著看《红楼梦》的时候,被他爸逮著,也是这麽说的,还随手翻了一页,指著上面的"林之孝家的"问他是什麽意思,他也答不上来。现在看这些也的确是有些早呢。可他确实感到很自然,自己也不知道想干点什麽,就这麽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寂寞了。这种寂寞多少年没尝过了呢。
然而,等分数出来後,让林威及全家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没考上八四学校。这真是荒唐的令人想放声大笑。後来据说於闽也没考上,俩人还很奇迹的都是差了0.5分。爸爸还要求查卷子,结果老师说卷子已经交上去了什麽的,反正就是这分了,也甭想再改了。
几家没考上的孩子的家长们全都急著找路子,把孩子往八四学校里送。可据说於闽他们家不打算把他送到八四。
那个夏天是没有颜色的夏天,林威後来还大病了一场,一个扁桃体化脓居然烧了一个月,光青霉素就打了好几盒,林威就天天在床上躺著,怪没劲的,不但身上没劲,心里也没劲儿,就翻出拼图想玩玩,才刚动上手,就被他妈妈给收了去,理由是发烧不应该用眼睛。林威只得又躺了回去。

到了八月中,林爸说已经把学校联系好了,林威还被安排在实验班。
报到那天,林威还看见了好几个同班同学,互相问候了两、三句。开学典礼上,林威发现那个当初告诉老师说他们要去打群架的男生也在八四,好像是二班。林威心里也说不出什麽感觉了,只是一笑了之。
时光匆匆,林威天天骑车上学,骑的飞快,竟然有一次只用了8分锺就到了学校,可这段路本应该骑半个小时的。就这麽匆匆来,匆匆去,两点一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林威是走後门进来的,所以一直也没怎麽在意过他,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下来,才惊觉这孩子不一般,因为他考了个全班最高分。这以後,也有不少同学过来亲近他,但他都不怎麽能和人家融成一片,也许是心里对朋友这个词有些敬畏。
整个一年初一,林威只在夏天碰到过一次於闽,虽然俩人就住隔壁,但两人竟然用脚支著车在大太阳地儿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事後林威也记不起来到底说了点儿什麽,反正就记得於闽说他上了南大二附。
上初二时,所里分房子,林威他爸好像交了点冤枉钱要了一套中村豪华地段的阳光两居室,眼看就要搬到院外了。於闽家好像是要了院里的两居。搬走那天,林威看著搬家公司的人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是留恋还是别的,站在小院儿里两个多小时,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他也再没理由这样待著了,才离开。那天,於闽的家门一直禁闭著,连窗帘都没动过。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又到了林威的一次大考,中考成绩发下来如何几乎没什麽意义,林威早已经被学校内定了,就是看中考成绩能不能进实验班的事儿。毫无疑问,他也进了,而且据说成绩是院儿里孩子中最好的。
晚上无聊的散步聊天中,林威突然笑了笑,对他爸爸说他後来上了初中才听说当时小学毕业考,凡是差两分以内的学生全部由学校帮忙,进了八四和中村中学。
林威的爸爸也没说什麽,只是很用力的抚了他脑袋一下子。然後又大力的活动了几下双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说当年就是看上八四的高中了,现在也上上了,该怎麽的就怎麽的吧。
高中也就是那麽回事儿,八四学校的严格更加能体现出来,林威一直都很匆忙的来往於学校和家之间。也开始享受回家路上短暂的宁静平和。

有天放学後一个同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学校里防空洞开了,一堆男生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堆人就都去了,最後走的那个男生,还招呼了一下林威。林威笑了下让他们先去了。然後拎著书包就回家了。路上还自己没事儿笑,心里有些明白原来男生都对防空洞感兴趣。想想刚才最後走的那个男生是全班男生里最"弱"的一个,居然也去了,自己还真是不像男生。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破玩意儿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渣子了,有什麽劲儿?
在别人都玩命的高三,林威的小说、漫画一本也没少看,还经常上课看,老师也不怎麽理他。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一老师因为他在下面看书,把他叫起来奚落了一阵子,结果期末考试时却发现他是考的最好的一个,从那以後,别的老师也不再理他的事儿了。
还老是有同学来问他题,手里拿的全是学校发的,但林威却从没看过的练习册什麽的。林威解答完後差异的问他是什麽时候做的, 那男生说了一句:"在你做梦的时候。"让林威心里挺不是味儿的,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也对,自己天天10点准时睡觉,也的确是自己做梦的时候人家做的。
高考就在林威生日後一天,现在也不流行吃奶油蛋糕了,他爸妈专门给他定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每天考完试回来,还切一块生日蛋糕吃。
出分的时候,林威是一点也不紧张,照样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发现他妈妈正在擦地,就随口问了问分,他妈妈说电话打不进去,他爸爸去公司了,说查完了打电话回来。林威对自己的成绩也有底儿,根本不著急。
那年是出分後报志愿,更是没有什麽悬念,林威的志愿表上就填了一所学校就交上去了。也没有意外的被录取了。
报到那天,林威爸爸妈妈来送,本来按林威老爸的想法是不送的,没想到林威居然说不认识近在咫尺的华大,真实让林爸大吃了一惊,林妈妈也跟著说一定要来什麽的,於是就去了。
林威是最晚报到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本地的学生。等他到宿舍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到齐了,林爸林妈还很热络的跟他的那些室友们聊了一阵子。临走还嘱咐宿舍里最大的那个照顾著点林威,因为他路痴。林威几乎是无奈的把他们给哄走了,一下子摆平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终於他妈的自由了!"惹的一屋子的人大笑。
其他那些人是高中就住惯了学校的,只有他这一个例外,当然也包括了对学校食堂的认识不足,造成他看了一眼食堂的桌子就想吐。

时间就想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就流没了,转眼就到了期末。林威背著大画夹子挤杂公共汽车上有点招人烦,好在他也就坐两站。下了车,背著画夹子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冰冷的西北风吹著他自上了大学就没剪过的头发,划著挺优美的弧线,的确是个冬日美少年。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偶尔会多瞟他两眼,他也习惯了。没辙,长了这麽多年依旧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说清秀都有点过分,应该说是漂亮,而且是很漂亮。
从车站到学校大门不算远的路上,就这麽迎面走过来一个背吉他的男生,交错的瞬间,林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的回头,却发现那人也同样回头,楞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林威?"见他有反应,笑道:"真他妈的是你,操!多少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林威也笑:"你说多少年。"两人热络的互相拍著肩,嘴里不干不净的问候著。
他妈的,这就是於闽,终於又见著了,林威心想。
"你这是干嘛去啊?"於闽抬了抬下巴,指著他的画夹子。
"老师说今天要交画,要不然没成绩。不然才不会跑回学校呢,下门考试还得等好几天呢。你呢?怎麽在这儿?我听我爸说你上"海跑"呢不是?"
"是,他妈的,和几个哥们在这边弄了个酒吧,刚装修好,说是要去看看。怎麽著,跟我一块去吧。"
"我他妈的还得交画呢。"
"走,我跟你交画,交完了咱一块过去不就得了?"
"成!"
林威出了校门,看见於闽正站在一边老树底下抽烟,过去招呼了往校门走。
"学建筑?"
"对,"笑了下,"还是想画画。"
"是吗?执著啊。"
"你呢?学什麽?"
"不知道,没记住,反正也没上过课。"
"靠,那你考试怎麽办?"
"找老师聊聊呗,那学校不比这儿。"
那是个挺迷幻的酒吧,也不算大,不过是林威第一次进酒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直转圈。一个长发的男的把於闽拖到一边,问:"他妈的,有你小子的啊,从哪弄一这麽纯的?"
"你丫别打他的注意啊,我先警告你,他是我铁哥们儿,你要是敢动他,我抽死你小丫挺的。"
"靠,惹不起你的人。"长发男的随便搡了一下於闽,从角落里出来和林威打招呼。
晚上,林威躺在床上,心里不禁觉得自己挺让人不屑的,见著於闽也就这样儿了,也没少什麽罗罗嗦嗦的,这麽好几年的罪也算是白受了,居然什麽也没说就又和他搭上了。然後又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今天一共说了多少句脏话,除了开学那天说过外,别的时候他还一句也没说过,没想到今儿说起来还挺溜,不像是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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