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别吓我————齐放[下]

作者：齐放[下]  录入：12-10

"你最怪的地方，"陈影戚镇定自己，温和地继续，"不在这个。人......都会这样的。这个没什么怪。"
"你......喜欢卢敏纯他什么？"卢敏洁完全像对自己说的，声音极小，而又不带任何感情似的。
陈影戚回答不了。这种问题薛婷婷问了一大串，有啥意义？可是刚刚自己还问卢敏洁这样的问题。果然，自己，其实也在逼他做没有意义的思考。
陈影戚的脑海浮现了卢敏纯的笑容，那些个或奸恶或挑衅或嚣张的笑......
他马上激动起来："你最怪的地方，你不如你哥哥的地方，就是你不够爱你的生活！卢敏纯他从来不会愁眉苦脸，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做自己能做的，所以......他笑起来就能让人喜欢！"
"那......那是他虚伪！他心里明明那么害怕！那么软弱！"
卢敏洁声嘶力竭，眼睛瞪得闪闪发光，叫陈影戚立刻担心地把他抱在怀里哄道："但是......起码他......努力活得快乐一点......我知道你们很不容易，你更加不容易，但是不要老是想以前的伤心事，要往前看！只要你努力就可以比谁都做的好，不是逼你，是相信你，你要相信自己！你也要快乐一点......你哥他们都很关心你的......"
这个孩子，是他自己在逼他自己啊。
卢敏洁软软地趴在陈影戚身上，小声说："为什么......我哥不是你这样的......"
"你喜欢我的话就把我当你哥没问题啊。"
本来不就是吗？陈影戚一直把卢敏洁当弟弟看的。
"咚咚咚"--门敲了几声，卢敏纯两手端着两盆西瓜瓤走进来，对着在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了会儿。
陈影戚尴尬地有点紧张，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洁，"卢敏纯笑得很安定，把两盆东西放在茶几上，"过来吃东西吧，别老用身体缠着陈影戚，看你们依偎在一起这什么样子啊？"
喂，卢敏纯这说的什么暧昧话啊！讽刺人的艺术真高啊！陈影戚一直盯着卢敏纯，就见他走过来，当着卢敏洁的面捧住自己的脸凑近了。
卢敏纯没这么夸张吧！你弟弟在这里唉！可是卢敏纯继续一笑，吻住陈影戚，接着在耳边悄悄说："你不跟他说清楚，他永远要跟你搞的。"
卢敏洁撇过头，暗淡地下床走到茶几旁，吃起了西瓜。
卢敏纯一走，陈影戚立即心跳滞后地加速起来，卢敏洁不屑地样子说："你像卢敏纯的宠物啊。"
宠物？天哪！真的这么凄惨？！已经沦落到成为宠物了？！未免太没尊严了！
"你别......扭曲你哥哥......他喜欢我而已......不过我回去一定要教训他......"陈影戚自己都觉得手抖，说这话舌头打结。这时他琢磨卢敏纯刚刚说的话，看来他一直都知道弟弟喜欢陈影戚呢！亏他还那么心安理得！果然......就像陈影戚自己刚才说的，卢敏纯真是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毫不怀疑陈影戚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他弟弟。
但是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卢敏洁那么敏感，一说他又要乱想，然后说不定有要否定自己整个人，又要逼自己发疯了！！！--陈影戚现在也只能承认卢敏洁的确有点和常人不一样......（以前可真的不愿意怎么想！）
陈影戚只能先跑来品尝美味的西瓜，他看见卢敏洁一直木然地盯着红色的瓜瓤看，那么出神，以至于五分钟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会想起什么东西了吧？"想对着鲜血长长地笑......"陈影戚不得不记起李梦远提到过卢敏洁某晚的恐怖话语，不由地一阵寒毛竖立。他精神那么不稳定，难保不会又出什么状况！
"卢......敏洁？"陈影戚试探地叫他，他没反应。
完了，真的又要出事了？卢敏纯干吗不能送苹果、葡萄、呢？（虽然这季节不太有这东西......但总比西瓜好！）
"卢敏洁！"陈影戚只能强行打断他的臆想，别无他法。
"陈影戚，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的名字啊？"
陈影戚一愣：这什么意思？不是怕你想歪了嘛，才叫你回神啊！
"以后跟哥哥他们一样叫我吧。"他这时令人意外地挖了一块瓜瓤到嘴里，侧转了头对陈影戚隐隐地微笑。
陈影戚苦笑起来，也吃了一口西瓜心想：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好啊，你......想通就好。"他只能无奈地欣慰，把苦笑化作幸福的笑。
"我没什么想不通的。一直就是这样的。"
"哦，这样......最好......"
其实陈影戚想：这样，又和以前郁闷忧悒的卢敏洁一样了，没什么很好--但是总比刚才，好要一些。
陈影戚觉得矛盾问题谈论了那么久，也该说点别的，开心开心。卢敏洁没有很激烈的反映，于是之后聊天也进行的蛮愉快。过了八点以后，四个人又在一起了，卢敏洁看上去已经很好了，平静、安宁。反倒是卢敏纯一脸是伤最让人心里起波澜。大家听音乐，打牌，说笑话，偶尔拉拉家常，也倒贴心。大姐最后想到睡觉的问题，大大不爽快地叫道："你们三个男的，我一个女的，寂寞啊。"卢敏纯说了句："那可以继续出去找男人睡嘛。"大姐挥手不耐烦道："你不想活了，今晚你跟我睡行不？"突然她缓过神来看着陈影戚摇头说："不行，那陈影戚怎么办？小洁你跟我睡怎么样？"卢敏洁顿时惊醒般地答："干吗扯到我？你找哥哥。"卢敏纯已经大笑起来，而陈影戚正感觉皮毛一阵恶寒。"你们两个家伙......越大越不听话了......就扔姐姐我一个人没人睬！要不？陈影戚你就委屈一下？""不行！"兄弟两个异口同声地大叫，把陈影戚又吓呆了。"瞧你们！紧张什么！真好玩！"
那十五分钟，陈影戚被当作商品一样被那一家人抛来抛去，就为了个床位问题。他开始哀叹为什么贪上了卢敏纯一家呢？好在大姐想到要去做夜宵，话题中止，一切才停下。他们一家都有吃夜宵的习惯。最后，上帝还是很公正地把陈影戚判给了卢敏纯。陈影戚也要好多话跟卢敏纯说。
"这个卫生间，没有你原来那个舒服呢。"陈影戚洗好澡出来随口说了一句，卢敏纯已经跟家人互道晚安。
"呵呵，不过效果差不多。"卢敏纯坐在椅子上，一直柔情地看着陈影戚。
"你又......想现在？"
"想，但是不行啊。"卢敏纯拉住陈影戚，迫不及待地将他压进床里，"多想啊......"
没说完，他就抚住陈影戚的肩膀，妩媚地亲吻起来。陈影戚发觉卢敏纯脸上挂着伤反而越是叫人头晕，比原先苍白的脸色更显妖娆动人。
既然不行，这又在干什么呀？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呀！
"咚！"门惊人地大开着，大姐的人影矗立在那里，把陈影戚吓得抽筋起来。
"哦，还是来不及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今天晚上干啊......我不想多洗一张床单。还有，你们干的时候不关灯的？"
说着她顺手把门口的按纽向下一摁，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卢敏纯直起身体说："放心吧，今天不会的。"
"那你们在干吗？"
"睡前准备活动，呵呵。"
"哦，好，你们别搞到最后又干起来。准备活动别过头了。"
"啪--"一声，大姐把门关上了，门外她喃喃自语起来，"卢敏纯在上面？......陈影戚真会牺牲......"
屋内，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触觉越发敏感，陈影戚已经看不清卢敏纯的脸，只感觉他又安静地把身体靠了过来，诱人的气息和韵律也越发明显，他忍不住要抱住卢敏纯，有冲动去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别搞了好吗......我肯定不行的......"
"平时没见你反映那么强烈啊......"卢敏纯像是感叹又像是探问。
"真的......今天被你跟你弟弟搞得已经没有自制力了......再不停，我真的！"
"好吧，"卢敏纯移开了身体躺到陈影戚身旁，拉了条身下的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否则小婉明天肯定要罚我做家务了。"
"你们家啊......"陈影戚感受着身上热气顿时散尽，而自己仍要一段时间平息身体。
"今天我真的没想到，对不起你了。"卢敏纯突然倚在陈影戚肩膀说，"我弟弟后来没怎么样吧？"
"你偶尔也会这么严肃地关心他啊......哎，他真的总是不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闷出毛病了吧。"
"你终于承认他有毛病了？不过......他......是这样想的......我今天才知道啊......他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呵呵。"
陈影戚不愿意再深谈了，因为太多悲伤的事情因为这个口子而涌出来。
"卢敏纯，我知道你们活得很艰难......现在想想我真是好幸福的，从小到大，真没什么痛苦的。但是以后都会好的吧，只要努力，都会好的吧。"
"会......好的。"
这真是和他弟弟截然相反的答案。陈影戚翻身抱住卢敏纯，说："干吗那么勉强啊？"
卢敏纯透亮的眼睛在黑暗里折射出奇异的光辉，他大概在笑着看陈影戚，说："当然会好。"
当然会好！当然！这个世界上虽然好人不那么多，但是好歹陈影戚自认为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善良的人，绝对会给周围的人以美好的感受。
"卢敏纯，我问你啊，你心里，是不是总是偷偷的......害怕......自责呢？你为什么说自己毁了自己......"
"你这样问我才害怕呢。可我的确......做过很多对不起自己和别人的事。"
陈影戚顿时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这不是直接叫卢敏纯去回忆过去的苦难吗？！他立刻想自抽一顿，赔罪说："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个了。我刚才神经搭错了，别继续说了。"
卢敏纯笑了一声，握住陈影戚的手抵住他耳背轻说："还有呢，你把小洁搞定了吗？"
搞定？"搞什么定？"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吃醋啊。"
陈影戚大悟着嘲讽说："你又来肉麻了。他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啊。"
"这么说还搞不定？"
"搞定什么呀。总不见得对他说：我喜欢卢敏纯你不许对我有想法......"
卢敏纯没声响地闭起了双眼。"卢敏纯你，怎么了？"
说错什么话了？太直白还是太伤人？可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真想听你再说一遍......"
"说......说什么？"
"‘我喜欢卢敏纯'......你以前一次也没有说过。"
陈影戚脸上一热，卢敏纯的呼吸令人发痒："你......真太肉麻了！"
"肉麻什么，你以前还不是一遍又一遍让我对你说喜欢你？"
"那个......性质不一样的嘛！"
"呵呵，平时你就不肯说的。"
"平时......平时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女人，整天‘我爱你我爱你'挂在嘴边？"
"你说话老喜欢打击一大片啊......哈哈。"卢敏纯睁开了眼睛，把陈影戚的头压下来，在他鼻尖上小吻一口，陈影戚靠着本能回吻他的双唇。很久时间过去了，卢敏纯眼睛没再睁开来，陈影戚想他一定是累得睡着了。这很正常，卢敏纯今天又是挨打又是为了弟弟的事情烦心。
因此陈影戚也准备睡觉了。在黑暗里他侧身躺下，卢敏纯脸上的伤完全也看不见，但是清晰地可以望到他模糊而光滑柔美的脸部曲线，陈影戚怦然心动地说了句："我......喜欢你的......卢敏纯。"之后睡下了他开始自责刚刚自己竟也花痴了一番。"不过算了，幸好他睡着了，否则他一定又要笑我！幸好，幸好。"于是他鼓励自己赶快平静地入睡。

72
学期末很快就到了，大家有各忙各的起来，但是期间陈影戚除了认真复习功课还干了一点有意义的事。他和李梦远还有很多哥儿们每个礼拜天都带卢敏洁到各个地方去玩。当然，卢敏纯因为打工的关系总是缺席，不过反过来想想他已经和弟弟住在一起，平时也没少照面，没必要老是粘在一起。也许卢敏洁还不指望哥哥要出现。
哥儿几个都是开朗活泼的人，知道卢敏纯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弟弟，都想争着跟他做朋友。做朋友，最好就是这个了。李梦远说："他朋友太少。要带他出来换口新鲜空气。"这是好主意。所以现在大家似乎都挺熟了。陈影戚为此很高兴。
不过卢敏纯不在，大家免不了要长舌一番，但事前陈影戚警告过他们不允许拿他和他弟弟做比较，也不允许整天夸赞卢敏洁。这主要是考虑到卢敏洁的心理问题。去的地方，每次都是李梦远征得小弟弟同意的，无外乎是这个广场那个园会。
这天大家混在一起，到了一家乐器店。看得出平时这里一定冷清到一定程度了。老板见那么多人，已经欢迎到要发火了。因为大家都是乐盲。只有李梦远稍微懂一点古典音乐。卢敏洁看着那些乐器，表情变幻莫测。趁着卢敏洁跟李梦远在和老板讨论音乐问题的时候，陈影戚他们几个有点无聊地晃荡来去，接着一个哥儿们跳出来："我们下次要不要跟他们分成两拨啊？你们不觉得我们越来越像一个大大的电灯泡？"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点头起来了："李梦远明显是看上小洁了......陈影戚，这算什么复杂的关系啊！"陈影戚也只能附和地笑笑，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们是真戏假做还是假戏真做--要是他们真的能好，倒也了去陈影戚心中几桩大事！不过，现在这当口，什么都不好说的。荡了半晌，卢敏洁忽然换了副脸面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一副心满意足、兴致高昂的笑脸，这令陈影戚喜出望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卢敏洁那么高兴。问问小弟弟到底什么高兴，他却装模做样还不肯告诉大家。回去的时候，陈影戚跟老妈随便谈了这个情况，倒引起了老妈浓厚的兴趣。不幸的是，兴趣过后扯出来一番长谈。
"就是你那个朋友的弟弟？"
"对啊。"
"你每个礼拜拖一帮人去玩就是为了那个小孩子？"
"哎呀，也不全是，李梦远组织的。"
"李梦远？那个......你原先那个女朋友啊！"
妈，这个怎么就记得那么牢呀？还对女朋友的事情念念不忘啊！
陈影戚无奈地点点头，妈妈原来洗着衣服的认真表情忽然就烟消云散般地化成了空白。
"你的女朋友......跟你关系还好的吧。"
"都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了。她现在喜欢的卢敏洁呢。"
"那她还真......看上你就奇怪了，看上比她小的弟弟，更奇怪了。果然是个另类的女孩啊。"
这算什么话嘛？什么叫看上我很奇怪？！天生长的没女人缘不是我的错吧！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的。学校里女生要多怪的有多怪。"陈影戚感叹像妈这样的正常女人还真不多见。
"那你准备以后要怎么样的小姑娘？"
陈影戚没办法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没想过，也......不愿意想。
"妈，如果我一直不找女朋友，你们不至于干相亲这种事吧？"
"那当然呀。"
"不......不要。我不打算找女人。"
"那找谁呢？你那个朋友吗？"
老妈停下了所有的活，完全板起了一张端庄温柔的脸。陈影戚心里挣扎起来：卢敏纯还说老妈开明呢。她也是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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