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脱线秘书————蓝旗左衽

『大家特地来参加我这个老人的寿宴，我感到非常高兴。那麽就请各位别客气，尽情享受宴会，别碍於我是长辈而有所拘束。』东海龙豪气万千的对著众人朗声说道。
过没多久，宴会又回复了方才的喧闹，只是这次被团团包围的人换成了东海龙。
东海龙神定气閒的坐在厅内一隅的单人沙发上，悠閒的喝著茶，冷眼看著众人对他献殷勤，送贺礼。
端木彤趁这时把宫千岁拉到一旁，质询他刚刚到底做了什麽事。
『你刚在和东海龙社长说什麽？』
『啥？那个老先生就是东海龙喔？！』难怪大家看到他像看到国王一样。
『你不知道他是东海龙？！』端木彤的声音因激动而上扬。
『我又没看过他，我怎麽知道他就是东海龙....』
『那你刚刚....』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东海龙的声音从不远的那一端传来。
众人的目光随著他的视线移到了宫千岁和端木彤两人身上。
『阿嗯，抱歉，东社长，我在和我的部下谈话，不好意思....』啧！没想到他耳朵这麽尖。
『嗯嗯，那你们呢？』
『啥？』端木彤和宫千岁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的声响，那附呆样看起来像极了一对笨蛋主从。
『东先生问你们有没有准备寿礼...』旁边一位好心的年轻人悄声给端木彤提示。
"寿礼？！"
端木彤整个人愣愕住了。
糟糕，他本来不打算来的，所以当初只叫宫千岁随便准备一点东西应付了事。
没想到现在会遇到主人亲点礼品的状况.....
他很担心宫千岁买了什麽会让人错愕的东西，也很担心宫千岁真的照他的吩咐只写了张卡片包了些礼金就拿来当寿礼。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非常不妙。
失测....看来端木集团是一辈子别想和东旗集团结盟了....
端木彤对自己的失误感到相当懊恼，正打算向东海龙倒歉的时候，宫千岁拎著他那从一进场就鼓涨得诡异的包包，边掏边跌跌撞撞的走向前。
『喔喔喔！差点忘了要给东先生的礼物！！』宫千岁翻了翻那装满东西的背袋。
『等一下喔！我找一找....』阿呀，放得太里面了，有点难掏出来....
"铿铛！"
东西掉落的声音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盒中有盒的保鲜塑胶餐盒掉了出来。
场面陷入寂静。
『喔喔！抱歉抱歉！东西太多，我等一下在捡...啧！卡住了....』宫千岁用力的翻著自己的袋子，像是想把某样东西拔出来一样。
『千岁....』端木彤的头隐隐作痛著，『找不到的话就别找吧....』
他真的很担心宫千岁拿出什麽恐怖的东西。
『不行不行，马上就.....啊！拿出来了！！』宫千岁高扬起方才在大袋子中探索半天的手，像是要公布圣旨的大臣一样。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手上拿的一卷差不多一条手臂宽度的卷轴上。
『恭祝东先生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说完，将系住卷轴的线扯开，让整张卷轴像瀑布一样的向下展开。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是一副直书的行书字，字体跃然纸上，段落间充满行气，每个字像是有生命一样，想跳出纸张，在空中飞舞。

『这是？！』东海龙看著那副几乎和宫千岁等长的字画，眼中充满了惊喜的神色。
『这写的是诗经小雅的天保篇，献给您祝寿。』
东海龙兴奋的走下座位，像是捡到宝贝一样的从宫千岁手上接过那副字。
『...真棒的字....柔韧有劲，气势充足，柔而不虚，刚而不猛....不知是出自那方名家之手.... 』东海龙边看边赞叹....
『没错没错，东先生果然是识货之人，一下子就能看出这字画的好。』宫千岁听著东海龙的赞叹，频频点头。
幸好宫千岁拿出什麽惊人的东西，原本还在担心的端木彤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被引起了兴趣。
宫千岁是从哪里弄来这副字的...看东海龙这麽喜欢，想必应该是个极好的作品....他那来的钱去买这东西？
东海龙注意到了右下角写了行小小的"万岁千秋。"
『这"万岁千秋"，是作者的署名吗？』东海龙好奇一问。
『是的。』
『奇怪，我收集古董字画这麽久，没听过这号人物....照理说有这麽出色的作品应该不会被埋没....』东海龙疑惑的打量著略微泛黄的纸张。
『喔，因为那不是古董字画啊。』宫千岁直截了当的否定了东海龙的假设。
『什麽？你是说这副字是当代的书法家写的？』这就更怪了，他几乎认识当今所有的名书法家，但是没听过这个名号。
『嗯阿....没到书法家那麽了不起啦...又不是靠写书法维生的....』人家只是个上班族小职员...
『那这"万岁千秋"就竟是何方人物？！你认识他吗？我真想见见这位大师....』
『疴喔....』宫千岁有点尴尬的抓了抓头。『你已经见到了啊...』
『啥？！』东海龙震愕的瞪著宫千岁。
宫千岁有点腼腆的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那个正是在下写的。万岁千秋是从我名字千岁衍生出来的...那个纸黄黄的是因为积在柜子里太久没拿出来，所以有点黄化了....』
场面再度陷入了一阵死寂。
******
接下来的寿宴，东海龙像是对待自己的金孙一样，把宫千岁拉在身边问东问西，问他为什麽字写的那麽好？问他是不是有经过高人指点？问他方才说到对古董有兴趣的事是如何如何的....
宫千岁不厌其烦的照实回答。
『没啦！哪有经过高人指点....只是去巷口的安亲班和老师学过啦...只是一直有在练而已....阿呀，您太夸张了啦！』宫千岁三八的挥了挥手，一副"您真爱说笑"的表情。
『你刚刚有说你对古董有兴趣？』
『对呀，就算没兴趣也得有兴趣....』
『此话何解？！』
『喔，因为我是考古学系的....』
『真的啊！？』东海龙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茫，喜形於色。
『东先生您对古董有兴趣，我们全康公司也有准备一附唐朝的绢画山水图给您...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中年男子逮到机会，趁机献宝、拍马屁。
『喔？！』东海龙回过头，『快拿来让我瞧瞧！！』
『是的，这是我们全康公司花了上百万，从古董商那里买来的....』中年男子得意一笑，将古画摊开在东海龙面前，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嗯嗯...这画委实不错...』东海龙低头仔细的审视著眼前的古画。
宫千岁把头凑在旁边，瞄了两眼，疑惑的皱起眉头。
『这画值上百万？』
『怎麽了？这画有问题吗？』东海龙注意到了宫千岁的异样。
『对呀！你有什麽问题吗？！尽管讲出来啊！！』全康公司的萧老板气势嚣张的开口。
『这是...假的。』
『你说什麽？！』东海龙和萧老板异口同声的惊呼，只是萧老板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怒意。
『你说我的画是假的！有什麽证据！？』萧老板恼羞成怒的咆哮。
开玩笑，这画可花了他两百万啊！怎麽可能是假的？不，应该说，怎麽可以是假的？！
『这个嘛....这画是晚唐的山水画风没错....』
『既然如此，我说它是唐朝的绢画山水图哪里有错了？！』
『问题是提在旁边的这个字...这个楷书...唐朝没有这种楷书...』
『哈哈哈！』萧老板得意一笑，『枉费你还是考古学系的！连这点知识都不懂！楷书在唐朝就有了！你这下没话说了吧！！』哼哼哼！他也是有学问的！这下的东海龙的面前出了风头，澳洲投资案的合作人非他们公司莫属啦！！
『宫先生，这.....』东海龙有些为难的看著宫千岁。虽然萧老板说的是事实，但是他也不希望看到宫千岁在众人面前出丑。
宫千岁不管他人鄙夷的眼光，继续自顾自的讲解。
『对，楷书在唐朝就有了，但是──』宫千岁话锋一转。
『但是这是元代赵孟頫的字。』其实不只字体上有问题，光是看这绢的状况就有问题，很显然是刻意埋到土里一阵子之後再处理成看似古物的样子....虽然他也很想要继续展现他的专业素养，分析这赝品的种种疑点，但是看到萧老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像下一秒就会气到爆肝，他还是少讲两句的好....
众人哗然，东海龙更是为此感到惊讶不已，但除了惊讶，他更感到兴奋，像是找到知音一样。
他兴冲冲的硬是要人搬出一堆自己搜集的古董宝贝要宫千岁鉴识，在场的政商名流也相当感兴趣的凑在一边听宫千岁讲解，有的还偷偷拿出纸抄笔记，以方便回家检验自家的古董中有没有中了奸商的计，买到赝品。

端木彤看著受尽注目，像是被众星拱月一样的被众人包围住的宫千岁，自己悄悄的退到了角落去。
他很识相，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出现在那种热闹和谐的场合中，他知道他伫在那里只会让和乐的气氛瞬间冷掉...况且，他看得出来东海龙很喜欢宫千岁，俨然把千岁当成自己的孙子一样....
也好，就让宫千岁在他旁边逗他开心吧....搞不好他一个高兴，就答应了之前的合资案....
『你的秘书看起来很受欢迎啊，端木总裁....』一阵低沉的声音，带著某种腔调的中文，从耳边传来，打断了端木彤的思绪。
『喔，是武内社长啊....』端木彤抬起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年约四十，但身材却依旧精壮的似三十来岁的武内雄，微笑著递了杯酒给端木彤。
『谢谢....』端木彤接下酒杯。
『端木总裁，你们公司真是人材济济啊....竟然有本事把东海龙那个老顽童逗的乐不可支....』武内雄丝毫不在意自己还身处在他人的寿宴上，直呼东海龙为老顽童，完全不留口德。
『那里，您过奖了...只是碰巧....』端木彤冷冷的回应。
『呵呵呵...您真客气....』武内雄啜了一口杯中酒，样子甚是轻佻作做。
『武内社长，关於上次的日本工厂的并购案....』
『彩子，过来。』武内雄无视於端木彤正在说话，向不远处的一名女子唤道。
『呵呵呵....这位是我的秘书，铃木彩子。』武内雄用手比了比来到他身旁的妖豔女子。
『端木总裁您好。』铃木彩子娇豔万分的用带有浓厚腔调的中文，向端木彤问了声好。
『你好....』话语被打断，端木彤不太高兴的阴郁的沉下了脸。
『喔对了，端木总裁刚刚您好像提到什麽并购的事，对吧？』武内雄摆出一副猛然想到的样子，『彩子，那件事後来怎麽样了？』
『社长，关於日本工厂并购的事还没定案...因为端木集团似乎对我们开的合约有些意见...』铃目彩子不卑不亢的回应。
『喔喔？！有这回事？』武内雄故作吃惊的拍了一下头。『那麽，端木总裁....你觉得...』武内雄移动脚步，打算更靠近端木彤一些....
『嘿！总裁！你们在谈什麽呀？！』宫千岁不知道什麽时候摆脱了那群人，突然出现端木彤和武内雄旁边。
『喔喔！！这位不是武内社长吗？！失敬失敬！！您好，我是端木集团的总裁秘书，宫千岁，请多指教。』宫千岁脸上带著灿烂的笑容，笑咪咪的对著武内雄自我介绍。
『宫千岁？！你怎麽跑过来了？！东先生呢？！』端木彤对於宫千岁的出现感到又惊又喜。
『东先生在那边吃他的寿宴啦！我吃饱了，就过来啦....』
虽然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和煦，但是宫千岁的内心难得的被不满的怒火给填满。
方才他虽然在和东海龙谈话，但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端木彤。打从他看到武内雄接近端木彤的那一刻，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喜欢这个人。
他不喜欢武内雄。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对武内雄抱有敌意。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是个危险的角色....
武内雄见宫千岁突然插入他与端木彤的谈话，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但是很快的就用虚伪的笑容掩饰过去。
『是宫秘书呀....刚才见识到你的本事了...真是了不起的人才呀！你说是吧，彩子？』武内雄向彩子使了个眼色。
『是的，宫先生的确是个人才。您好，我是武内社长的秘书，我叫铃木彩子...』
『喔，您好，铃木小姐。』宫千岁礼貌性的点头示意。
她的中文怎麽这麽糟啊.....
『那家伙还真烦人。』武内雄丈著端木彤那两人听不懂日语，有恃无恐的日语和铃木彩子说著。『彩子，你不是最喜欢那种美少年吗，快点把他搞上手。让我有机会和他的美人上司独处。』
『知道了，科长。』铃木彩子娇豔的笑著。
端木彤听不懂日文，以为武内雄是在交待铃木彩子工作业务。
但是宫千岁听在耳里，却满肚子火，超想一步向前给那头人形种猪来个单臂过肩摔，但是顾虑於两家公司目前仍有商业往来，合约又还没签订，於是硬是将怒火压下。
是的，他听得懂日文，不仅会听，还会讲。

宫千岁不动声色的将资料文件递给端木彤。心里不断的咒骂著武内雄。
『那麽，端木总裁，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武内雄拉回话题，和端木彤继续刚才的对话。
宫千岁静静的待在一旁，紧紧的盯著武内雄的一举一动。
『宫先生，来，喝酒。』铃木彩子挤著乳沟，双腿向前微倾，刻意露出大片的胸脯，勾起人的意味相当浓厚。
『喔！谢谢。』宫千岁接过小杯子，一饮而尽。转回头，继续瞪著总裁和武内雄之间的互动。
『宫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花莲吗？』铃木彩子见宫千岁对自己的诱惑无动於衷，便主动和他攀谈，企图勾回他的注意。
『不是，我以前来过两次.』啧...她的中文真的很难听懂...
『这样啊...那，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逛逛附近的风景点，如何？』
『喔！真的吗？那...』
『宫秘书，请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别忘了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端木彤截断了两人的对话。
该死的狐狸精....
『喔嗯，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事....没办法去。』宫千岁回绝了铃木彩子的邀请。
『喔，那真是可惜。』铃木彩子相当惋惜，但是立即又发动攻势。
『那麽，你这晚上有空吗？听说这边山上夜景很不错，相当值得游览观赏喔！』她的闺房也是相当值得游览观赏，休憩过夜喔~
『喔，那.....』
『武内先生，我觉得这件案子似乎有些不妥...』端木彤有意无意的声音上扬，压过了宫千岁的回应。
『武内先生，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端木彤皱起了眉。
『端木总裁，我觉得这个条件很合理，没什麽问题。』武内雄老奸巨猾的笑著。
『这样的价码比当初说的高太多了....』
『是吗？但是，万叶集团的人不认为这个数字会太高唷。』
端木彤脸色一沉。
好样的，竟然用这招来哄抬价码....
『武内先生，您这麽做不符合商业道义.....』
『端木先生，商人间还讲什麽道义呢？』武内雄呵呵的笑了两声。
『您如果仍然坚持要降低价额的话，那麽我想，这份合约我们是没办法签订了....不过...』武内雄刻意拉长了尾音，不接下文。
『不过什麽？』
『不过，我也不是那麽不讲情理的人。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等你，只有你一个人到就好，我不希望我们商谈的内容被其他人打扰。』说完，若有似无的瞥了宫千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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