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二苦笑,"不愧为冷笑庭庭主。青梅竹马可以不要,几十年的情谊也可以抛弃,拿得起放得下,俨然有大将之风,在下佩服,佩服。"
"初的葬身之处我告诉你便是,就在那幢竹楼边,紫檀木的墓碑。"
"手冢。"白石招招手,"把侑士带上来吧。"
手冢抱着忍足上来时,一直沉默的迹部忽地站了起来,眼睛,似乎被拿到长长细细的伤痕,刺伤了。
"侑士......"轻唤着这个名字,迹部抱着忍足,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男人。
手冢没有说话。就在迹部和不二将要迈出门槛的一刹那,他终于开口。
"忍足他......连自己的医不好。"
迹部愣了一下,终于展开笑容,"我知道。他是个庸医。"
不二冷笑着,小景......你幸福了......那么......我的幸福又在哪里?
19
迹部看着眼前床榻上的男人,他知道他早就醒了,可是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是自己......伤他太重了么......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唤着自己"小景"的人,现在连睁开眼睛看看自己......都不愿意了么......
"侑士。"许久,迹部开口,还未吐出只言片语,门外的敲门声便响起。
"进来。"直到是不二,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景。"不二的声音还是略带着几分沙哑,眼神迷离,没有往日精明的光芒。"我想去江南住几天。"
"你想剩本大爷一个人在这里么?"虽然明知道这次阿帕自己阻止那个人也会逃离,但还是象征性的地说着。
"小景是一个人么?"轻声地问,明显的看到对方的眉角颤动了一下。
许久,迹部开口,"当然是。"低若蚊蝇的几个字。
"小景不会是一个人的。他既然愿意随你回来,就不会再离开。"语毕,不二转身,门,吱呀一下关上了,只留迹部和忍足二人。
是么?会不会真如不二所说......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会离开了......
侑士。迹部重新开口,因为他看见床榻上的人眼睫有了细微的动作。の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因为被骗怕了......
我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但是一旦信了,就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手冢......那次的背叛......对我伤得很深,然我对身旁的人都充满了戒备。
因为怕再被骗,再被......伤得遍体鳞伤......
但是我却能够信任你。我不知道为何,看到你的眼睛,所有的不安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亦或是不二,我知道他也爱着初,只是他同我一样,都容不得背叛。
所以......当知道你是冷枭庭的人的时候......我立刻想到的人......是手冢......是手冢的背叛......
或许,他已开始就没有背叛,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如果这一次......我确定了你是能陪我走完一生的人。
也希望你能够......陪我走完一生......
看着忍足没有任何睁眼的迹象,迹部叹了一口气,再转身离去的同时,却听到那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次带我回来......你是因为想要彻底击碎冷枭庭吧?不过你放心,我对于冷枭庭构不成任何威胁,初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这世上唯一可以威胁到白石的东西,也就随之消失了。
如果你愿意这样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是我先不信任你的,你有戒心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并不代表是默认。
迹部回首,看到忍足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目光深邃,像要把自己看穿。
你爱过我么?
不是爱过。而是一直。
那就足够了。
依旧是那舟,依旧是那人,只是......物是人非......
不二轻笑着看着眼前过的柳条枝叶,烟波江上使人愁......
猛地,从远处飘来一阵筝音,与观月弹奏的无异。
眼前的一切然不二惊住了,对面舟上弹筝那人,分明是观月。
不二轻身一越,足尖轻点,降在那人的面前。
"初......"刚要上前,却被那人的容颜震住。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眼前那人长发飘飘,青丝缠绕。却与观月的脸相差无几。
那女子扬眉巧笑,并未对自己的来到而过分惊奇。
"这位公子好功夫。不知找小女子,何事?"
不二将扇子一甩,停在那女子的面前,"请问姑娘,可认得这首词么?"
"这首词好意境,是公子所做么?"
"姑娘不认识么?"
"让公子失望了。"
"姑娘可有兴趣来本府做在下的琴师?"
"乐意之至。"
20
不二将那女子带回位于江南的府邸,看那女子的面容,确实是观月无异。
"敢问姑娘芳名?"
"公子可唤小女子,青儿。"那女子将筝置于院落一角,"不知公子今日想听何曲?"
那人......也曾经这样问过......
"大人今日想听何曲?"
"嗯~~洛神赋好了,会么?"
"大人请稍等。"
"琴师,以后叫你初好不好?"
"大人请便。"
"还是小初好了,比较亲切啊。"
"大人喜欢就好。"
"呐,小初我想吃苹果。"
"屋内茶几上有。"
"小初我饿了。"
"厨房的位置大人应该比在下更清楚。"
"但我想吃小初做的饭!"
"君子远庖厨。"
"可是你明明长得比女子还漂亮。"
"......"
"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女子?"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阿~那观月小姐,我·饿·了!"
"不二周助你到底有完没完?!"
"哦哦,这么和你家大人说话么?"
"恕我冒犯,任何那个大人也不会如此戏弄琴师吧?"
"你是第一个,可以么?"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用不着忍得那么辛苦,把你的本来面目露出来,把我当朋友就好,因为一个人......确实很寂寞......"
"我的话,同你一样,你那恶劣的本性,我早就看穿了。"
那时的对话......现在仍历历在目......
"公子?"女子轻声唤回出神的不二。
"啊......"回眸,那人......终归不是初啊......随手将扇子一甩,那女子却轻易的接到,不二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姑娘可曾习武?"
"幼时曾练过一些防身,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与公子相差甚远,公子见笑了。"
不二凭空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龙剑,一个旋身,剑直逼那女子咽喉要害。却见那女子脸上的惊恐随之而至,躲也不躲地愣在原地,直觉告诉不二那人并非观月易容而成。
"公......公子......"
"无碍,这首词,有合适的曲子么?"
"我这里倒是有一首,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唱来听听。"
那女子轻声弹唱,嗓音唱功皆属上等,只是听在不二耳里,多了几分伤感。因为那曲调......那声音......都已非昔日的了......
21
不二在江南一待就是一年,这一年风平浪静,也再没传出冷枭庭要刺杀迹部的消息,迹部也从未问及不二何时归朝处理政务,因为他知道,不二需要的是时间,只有时间才能够治愈不二已经腐烂的伤口。
清雨若寒,犹是银丝,似垂纱帘,泠泠凄凉坠池,溅花落,尘葬伶仃。浅醉倚窗轻笑,染檀香萦绕,烟云迷蒙隐月色,一盏孤灯待归客,紫袖高扬拂彩绫,潭澈处,映青丝飘散。今宵雾散何时?夜深沉,琉璃晶莹。波光涟漪,沨韵恰如情夙嫣然,星照流水殇君颜,执谁手偕老?
这一年,不二从未提机观月,也从未去给观月上坟。只是经常看着那女子出神。
他也曾想过那女子是观月易溶而来,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观月没有被那药杀死,他又有什么理由易溶呆在自己的身边?再续前缘么?还是......只是为了伺机杀了自己?但这对于观月而言太简单了,没有必要在自己的身上耗费一年的时间。它只需在自己的饭菜中下毒便足以致命,这样呆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演技再高明也做不到吧?
"公子在写词?"女子悄然无声地走到自己身边,轻笑着望着自己。
"对啊。为一名故人。"勉强起自己的笑容,不二起身,"姑娘在在下这里呆了一年,想必也倦了吧?在下有事要回皇城一趟,我把这个月的银子给姑娘,就此分道扬镳吧。"
"正好,小女子也有时要回皇城,不如一起?"那女子的眼神闪过不明的光芒,笑容众多了些诡异。
"那现在就起身吧。"
不二来到埋葬观月的地方,一切景色依旧,坟上的花是新的,看来这一年迹部和忍足经常来给观月上坟。
不二将刚才的那首词
那女子一直坐在一颗樱树下,恍惚间,不二把她当成了观月。
"初......"唤出那个许久不曾自口中而出的名字,一个瞬间的失神,似乎那人就在眼前一般真实。
"是公子很重要的人么?"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二走到樱树下面坐下。
"公子才是。"
不二摇摇头,苦笑着,"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聪明反被聪明误,自食恶果。"
"可否告知青儿呢?"
"两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与他相遇。之所以会请你做我的琴师,只因为你与他长相颇似,那时我还在惊艳,一个男子,怎可以生得如此精致?直到后来,看他泛舟湖上,如天仙下凡,也是请他做我的琴师,与他朝夕相处,每次故意惹他生气,看他赌气的模样,就会有一种满足感。那段时间,真的是天上人间。那之后,他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得不假装背叛,但是因为我的不信任,将他和我都推下了深渊,是我......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幸福......毁掉了我爱的人......"不二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像要把它看穿。
"这些事情......如果重演一次呢?"
"如果重新来过,我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他真的背叛了我......死在他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言语间,泪眼婆沙。
秋风起,樱花四散飘零。却听见冷冷的声音在树林中飘荡。
"你早说不就行了?!浪费我一年的时间陪你玩!"
不二抬眼,眼前的人撕去了面具、假发,身高和体形在迅速蜕变,逐渐显现出那人的面容,和银色的发......
"白石......藏之介?!"不二想要尖叫,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竟会在自己的身边待了一年?!
"你这一年之中只字未提小初,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依然是那嚣张的笑容,竟然这一年让他扮女子......观月初......有你好看的!
不二迅速的恢复冷静,缩骨大法他又不是没见过,"我岂是那种薄情寡意之人?倒是庭主在这里呆了一年,冷枭庭的一切事务由谁打理?"
"冷枭庭自会有人打理,你就当本庭主休假不行啊?"白石穿戴整齐之后回身看着不二,"我只告诉你初他未死,至于他身在何方,愿不愿意跟你回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冰帝这么大,那人又精通易容,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说完,笑笑,在一阵烟雾下失去了踪影。
22
观月怎样也想不到不二竟会如此这般迅速的找上他。
白石消失之后,不二便握了握手中的纸回过身去来走到了那幢竹楼。
观月看见不二,只字未提,只是依旧在给院落里面的蔷薇浇水,神态自然,像不二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二看到观月,先是一阵心悸,随后而来的便是安心的笑容,走到观月的身边,看着眼前浇花的人,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消瘦了许多。
一年的祭奠,是对自己的惩罚。
而这残忍的惩罚,却最终换来了幸福。
别来无恙。
轻声的吐出四个字,不二感觉这声音不像自己的,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的声音,而眼前的人,却毫无反应。
像对待透明人一般,观月与不二擦肩而过,只是盯着手中刚采下的蔷薇,默不作声。
初,我好想你。
不二看着观月转过身去,却依然自顾自地说着,"初......你都不知道这一年......"
话未说完,便见观月腾空而起,在空中洒下阵阵谜烟。
"不二周助,你知道么?我等今天等了一年了,一直想要亲手杀了你。"
一年后......在听到那个声音......里面多了的......不是恐慌......却是温馨的感觉......
观月拔出腰间的佩剑,足尖轻点,飞身上前,一剑刺中不二的右肩,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观月的瞳孔猛地收缩,反身将剑拔出,血液飞溅,染红了点点樱花。
"初......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脸上,是相思成痛的笑容。
关于反手,剑泛着银光,架上了不二的颈项,"一年前你处心积虑的要杀我,我九死一生逃过,你是我的仇家,我有何理由不杀你?"
"初要是想杀我的话......便是我欠你的......我死有余辜......"
"这样的甜言蜜语对我气不到半点作用,你是知道的。"
不二笑着,却见眸中寒光一闪,忍着右肩的伤口一跃而起,风声飒飒,藏匿在树上的几个黑衣人也应声倒下。但不二的伤口却负荷不了这样的伤痛,坠到了地上。
在下坠的途中,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轻轻的置于地上。
观月起身,踢了踢那几个黑衣人。
"有事你们?"
"模仿冷枭庭,到底想干什么?"
以就是那个熟悉的动作,紫袖高扬,另一支袖子护着不二,一阵白烟过后,当不二再睁眼的时候,那些人尸骨无存。
回过头,观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不二。
"你凭什么断定我不会杀你?"
"小初若真想杀我,我早不在人世,而且......上次的错误我不会再犯......说过信任小初......就绝对不会反悔......"
"那若是我反悔,杀你灭口呢?"
"我说过的,我心甘情愿。"
"我不二周助在此对天发誓,若观月杀我,我决不还手。"
"这可是你说的。"观月轻笑,一阵暗紫色的烟雾冲着不二飞出,不二果真没有躲闪。
"初,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否?"
"要死的人了,随便。"
"白石......和小景是什么关系?"
"不愧是冰底第一谋臣。没错,这也是藏之介他不再杀迹部的原因,迹部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他也是皇室血统,后来因为后宫争宠兵荒马乱的所以把他送出了宫,正巧送到冷枭厅的门前。藏之介也是前些日子师傅回庭才知道他的身世的。那个雇主已经被师傅杀了。"
"哪,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快便找到我?"
"白石临走前交给我的这张纸。"
"藏之介那个混蛋......"
"你是怎样复活的?"
"什么复活,我压根就没有死。早就料到你疑神疑鬼的个性,我在赴宴之前刻意先服的毒药,事后你葬了我,藏之介和国光将我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