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青楼了~"大大方方的承认,观月很期待不二的反应。
"什么?!"不二果然瞪大了眼睛,但是下面的一句话让观月有想抽他的冲动。
"你嫌在我这里做琴师赚得太少所以要去青楼做娈童啊?!"
默......一般人想到的不应该都是去那里买笑么......
看着不二狡黠的表情,观月打赌他绝对知道自己是和忍足出去的!
14
半个月的日子随风飞逝,在这半个月中观月和忍足草木皆兵,也曾找过白石商量此事,但从未有过结果。
观月和忍足都清楚,纵使白石再宠观月到任性妄为的程度,在这件事情上也绝对不会姑息,因为此事事关到冷枭庭的名誉,白石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任由二人胡作非为,更何况雇佣者所下酬金之重,都让人措手不及。
这些日子二人都在自家恋人面前强颜欢笑,但令观月奇怪的是,像不二那样精明的人,怎会看不出他的异样?
期限之日却不知为何如此巧合,迹部在宫中设宴,让不二和观月都过去,观月和忍足都笑得勉强,但还是君命难违,况且两个人在一起总比分散起来让忍足独自保护迹部胜算要高一些,更何况不二也会武功,多一个人帮忙可能会好一些。
二人加入冷枭庭的时候想过也许一天会死得很惨,但从未想过会爱上自己的猎物,而且会为了猎物和庭里反目成仇。
一整个晚上忍足和观月都心不在焉,但仍与迹部和不二谈笑风生。
时间在一片风平浪静中过去了,在他们以为相安无事,亦或许是白石改变了主意的时候,忽的,四周的烛火熄灭了,观月皱了皱眉,扔下一句照顾好迹部便风似的飞了出去。
不二听见他踩过餐桌上的瓷器,发出"叮叮"的声音,然后听到水声哗哗,料想是他飞过了迹部寝宫前的荷花塘。
观月足间轻点,在水上划出点点涟漪,最终单脚立在一片荷叶上,白色的腰带漂浮在水面上。
环顾四周,树叶飒飒作响,观月平时带着些许妩媚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清冷,"出来吧,我不想伤你们。"
的确,在冷枭庭中,除了手冢忍足,还有白石,其余的人虽是个中高手,但终究不是观月的对手。而手冢忍足观月三人,也是不分胜负。
几道黑影丛树上散落,在岸边一字排开,最后只见一道白光飞闪,降到了观月的眼前,与他同踩一片荷叶。
"期限到了,白石说若你们下不去手,就由我来了结。"那道白光正是手冢。
"你就下得去手?别忘了,你们曾经可是恋人。"
观月看见手冢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我没有侑士陷得深。"
一句话道出了玄机所在,手冢并非冷血,只是他在迹部那里,已经是扮演了叛徒的角色,若是这次,他宁愿自己继续扮演这个角色,而忍足他......
"国光......"呢喃着这个名字,观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早就习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这些日子在宫中也见识到了不少,但是......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杀他们的......"说着,观月水袖高扬,一阵白烟,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倒下,"放心,我不会伤自己人。这是‘莲翎',量也不是很大,过了今晚便可活动自由。"未等手冢做出任何反应,一道黑影划过天际,是迹部的寝宫的方向,在月下看清了那人银色的腰带,观月眼神一凌,追了上去,手冢望望观月,身形一旋,也跟了上去。
"藏之介!"不似平日中甜腻的称呼,观月呼着这个名字看到忍足的剑横在白石和迹部之间。
白石袖中猛地飞出几条绸缎,将忍足手中的剑打在地上,直飞向迹部的咽喉,却被同样面料的水袖缠住,定睛一看,身后观月腾空而起,另一只水袖缠住了白石的左手。
不二看清来认识手冢,湛蓝色的眸子瞬间睁开,剑拔出鞘,直逼手冢要害。
还未等手冢出手,却被一人挡住,迹部不知何时挡在了二人之间。
"小景?"这并不是不二一个人的声音,忍足看到迹部竟然出手护住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也是一阵惊讶。
"你不用这样。"身后,是许久不曾听到的冰冷的声音。"我从未爱过你,在你身旁也只不过是因为任务而卧底,对你没有任何感情。"说着决绝的话,手冢望向忍足,"戏,也该收场了吧。"
16
这似一场闹剧般的恋爱,就这样落幕了吧?
不二笑笑,回到迹部的寝宫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也许,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应该发现了......你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背叛的预兆!
不二想着,却不料背后一暖,抬首一看,是迹部,温柔的抱着他。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直到迹部胸前由一张被泪水浸湿的暗黄色的纸。
迹部瞥见那张纸,眼神黯淡了一下,拾起后从新看了一眼,刚想要撕,却被不二拦住。
"等一下。"声音沙哑的,似乎不像自己。
不二拿过那张纸,看完之后,不由得心头一冷。
"不愿信其事难料,要得江山悲寂寥。相濡以沫随君去,信其日日常久时。背向楚天望君笑,叛若径庭待拂晓。"呢喃着念出来,不二开始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哽咽,又似乎在哭......
"周助?"迹部出声问,却换来对方的大吼。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仔细看看这首诗......为什么-为什么!"
"这首诗......"
"你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
"不......要......相......信......背......叛......"迹部愣住了,不二却是不住地摇头,望着眼前冰冷的尸体......哭着......笑着......
"大人好,我是新来的琴师,观月初。"
那是那个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轻声细语,温柔如谁。
"不二周助你到底有完没完?!"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发火,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去招惹他,或许是一见钟情,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竟没想到,自己竟会陷落。
"我的话,同你一样,你那恶劣的本性,我早就看穿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紫水晶般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清澈透明。
"在下不会武功,只会用毒......"
或许......如若自己从未出生在官宦之家,并不认识迹部景吾,自己和初,又会是怎样的一般境地?
"你有没有良心?你家大人又不会武功,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施毒?明明有武功不用,真是小人!"
还记得那时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感觉仿佛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那......那是你一厢情愿好不好......"
或许......这真的是我在一厢情愿吧......
"敢问阁下,在下这个月的工钱您什么时候能给结了?还有,我穿这身女装,那个什么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什么的......您是不是能额外算进去?服装费我可不报销,是你让我穿的又不是我自愿的。"
初......我还是喜欢看你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欠一样......骄傲......纯洁......
"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是我信钱。因为银子没有心,所以它的心也不会变。"
是这样么......初......你真的......谁都不会相信了么......银子没有心......所以不会变......
"我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担心,所以我对他说,我是不会死的,等到我赚够能够给我陪葬的钱,我才会死。"
初......你说过的......你要赚够足够你陪葬的钱再死的......现在......你赚够了么?
"自然是不值。"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也没对于他抱以太大希望。"
初......真的......是这样么......
不二抚上观月的唇,拼命的逝去观月唇角的血,一滴、两滴......落下的泪滴和观月的血混成一体,本来干涸的血迹,又化开了......
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不在乎......什么命一文不值......都是骗人的!
初......我求求你......
如果我说......我再也不怀疑你......永远的相信你......
你会不会......活过来......
会不会像往常一样的和我笑着闹着......
我给你好多的钱......
你说多少我给多少......
即使倾尽全部家产-
只要你肯回来......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对我如此的残忍......!!!!"
17
不二把观月安葬得很好。
就如同观月所说的,棺材里面要垫银票,二百万两的银票、五百万两的银票、一千万两的......随便不知垫了多少张,填满了整个棺材。左手握元宝,右手握金砖,脑下还要枕一个金条。棺材是水晶的。
只不过不二没有把观月游街展览,因为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观月,即是他不知道。
他把他葬到了那幢竹楼旁边,迹部想要帮忙他拒绝了。因为他害怕再想起......是他......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是他......是他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不二就那样笑着,一直在笑,直到一阵风吹过,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墓碑照观月说的,是紫檀木的,触碰到那抹紫色的时候,不二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猜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猜疑......如果......自己可以再傻一点......
他只是靠在墓碑上,食指沿着那几个字的凹陷来来回回的抚摸,眼前尽是观月的音容笑貌。
他们的相遇似乎就是一场偶然,不,他们的相遇时观月一手安排的。
如果观月不是冷枭庭的杀手。
如果自己不是迹部的青梅竹马。
或许他们根本不会相遇,或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的故事。
或许......
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黯然神伤......
他们的感情,如同水中的月,镜中的花,虚无缥缈,完全的陷落在两个人的猜忌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不二到现在始终不知道,观月到底爱不爱他。
像不像,他爱他一样的爱他。
或许只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也许就像是白石所说的,只不过是想让他降低过分的防御心。
但是他确定,他不二周助爱他观月初。
直到他为他饭菜中下药的时候他都爱。
因为他观月初,是他不二周助一个人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不二周助的手里。
但当他看到那首诗的时候,他第一次落泪。
泪中或许夹杂着幸福的味道,因为他知道......观月没有背叛他......他爱的人也在爱着他......
只不过他爱的人......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再也......
不会了......
不二就在那里呆坐了一天,迹部也一直在那里陪着他。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无声的安慰着彼此。
中雨,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不二沙哑着嗓子说。
走吧,我们一起去冷枭庭,带忍足回来。
迹部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不二。
初......已经死了......但他却死在我的身边......忍足还没有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白石的手里。
迹部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死?
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不二望着那幢竹楼,似乎看见了筝,看见了观月,听见了他......正伴着筝音......低吟浅唱着什么......
18
六月的江南并不像和那人初遇时的那样白雪纷飞。总部会设在江南,也是那个人的意思......
白石坐在房顶上,斜睨着下方石青的石板,记得,那时,无论是他、初、侑士、国光......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刷......"紫袖高扬,小白石侧身闪过,小观月一袖的毒盅就这样洒在小白石面前的树上。
"啧啧......"看着眼前逐渐消亡的槐树,小忍足轻叹着走到房檐下,"还真是可惜了师傅辛辛苦苦种下的树。"
"没事啦~反正这整个院落都是我们的。"小观月在空中站着,淡紫色的衣摆高高的飞翔着。
"喂,你下来吧。"小白石好笑的看着停在空中的小观月。
"不~要~"小观月调皮地笑着,"我下来肯定没好事!"
谈笑间从小白石的袖中腾空飞出两条绸缎,直直地缠上观月的衣袖,想就这样把他拽下来。
忽地,房下的门开了,一道白色身影瞬地闪过,剑光一闪切断了二人的连接,而小观月也因为惯性使然,坠到了地上,好在身手敏捷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吵死了。"冷然的声音,不用看面孔也知道是庭中的移动冰山手冢国光。
白石从房上跳下,好没来得及开口,只见黑影一掠,四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老者。
"师傅。"整齐的声音异常和谐。
"有新任务了。"老人笑笑,摸着四个人的头。
"藏之介,你去劫要送到六角的贡品。小初易容成若青头牌,伺机刺杀当朝太师。侑士和国光去刺杀山吹国君,就这样。有命回来的,就有钱领。"
"贡品作为这次的奖金好不好?"这是小白石的声音。
"盘缠和服装费精神损失费出场费......您都报销吧?"这是小观月的声音。
"杀完就可以回来了吧?"这是小手冢的声音。
"山吹那边出美女,看到漂亮的可以带回来吧?"这是小忍足的声音......
......
......
而现在......他又要亲手毁掉这一切,只因他们......陷入了这场黑洞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轻身跳下,走到屋内的床榻边,看着绫罗纱帐中的那个人,幽蓝的发,深邃的眼紧紧地闭着,不知何时......他们都已经长成了现在的少年......
迹部那一刀并没有伤忍足太重,但是忍足回来就躺在那里,换药什么的完全都是白石一个人在替他操持,手臂上的伤口愈合了,只是留下浅浅的疤痕,忍足的药完全有能力消掉这个疤痕,但白石觉得,也他会想留着它。
因为心伤......就算忍足的医术再高明,也是治不愈的......
"白石。"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手冢。
"怎么?"白石抬头,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自己......果然还是习惯黑暗么?
"不二和景吾找。"
"带他们去大厅。"
白石笑笑,回味着手冢的称呼,不二和景吾?
国光......果然......一年了......你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称呼......
连称呼都改不过来......又怎么可能说不爱?
走到大厅,那两个人坐在那里,一脸的波澜不惊。
"怎么?"白石嚣张地笑着,"不怕我杀了你们?"
"要杀我们你随时都可以。"不二摇着木扇,上面刻着的是观月经常唱的那首词。
"但是,我们这次来,是另有目的。"
"哦~是什么目的让你们连命都不要了。"
"忍足侑士。"
"呵呵~"白石笑笑,端起茶盏,"我还以为你们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叛徒。"
"就是因为是叛徒,所以才想要带回去。"
白石听着对方莫名其妙的理由,不屑地笑着,"理由虽然不太充分,但我还是要满足你们的。"
"人你们可以带走,正好,按照庭规的话我也下不去手,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朋友。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说,庭主开价吧。"
"我也不畏难你们,我只要求,初的葬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