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他们都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直今相安无事住在一起。
有次聚会时,不二周助曾笑着说,他们之间最大的红娘不是别人,正是迹部少唐。只要想想两人分手之后会被她嘲笑一辈子,那么再大的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时候忍足侑士笑笑,认真地对着少唐说"谢谢,原来你当女生很失败当红娘勉强算及格啊"。而迹部景吾邪笑着搭腔"忍足你这就不对了,她哪算女生顶多人妖而已啊。"
最后,四个人的聚会再次以暴动结尾。
不过,即使已经同居,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却没有因为距离的缩短而有所改变。
比如,家庭。
比如,三年,谁也没有先说爱。
不论是三年前的告白,还是三年后的同居。此期间的两人像是约定一般默契十足,不谈将来不谈爱,只是默默相守,握紧了彼此的手。三年,相互揣测着,相互试探着,倔强着以背对背的姿态靠近对方,却不敢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连率先说出"永远"。
或许是因为同性间的爱情太过于惊世骇俗,或许是因为未来难测。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承诺,那么到分开的时候是不是也不会哀伤?
永远有多远,没人知道。
但近日,迹部的举动却越来越奇怪,像刚才一样偷吻的行为层出不穷。睡觉之后也会像今早一般把手横在他的腰间,不让他早起。这种行为仿佛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幼童,紧紧拥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事物不放手。
这不像迹部景吾的为人,那个高傲的人一向犹如帝王一样把任何事都掌握在手上。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是改找人好好了解一下迹部最近的状况了。
忍足陷入沉思。。。
"忍足,什么东西烧焦了?"这时,迹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哦。。。啊!"
□□□自□由□自□在□□□
虽说是找人了解迹部的近况,但到底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虽然那个人常说的口号是"管你去死",但遇事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她而已。
刀子嘴豆腐心,由此可见。
心动立即行动,就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忍足约了少唐在他们常去的咖啡厅见面。
"少唐,这边。"
"忍足,怎么是你?"少唐头疼,她以为约自己的人会是不二周助,哪知看到的又是忍足侑士。话说,这是她第几次被人出卖了?说不二周助"矮冬瓜"要付出的代价还不是一般的凄惨。
而现在的她不论是看到迹部景吾还是忍足侑士中的哪一个人都会觉得头疼。他们在一起三年,她就当了三年的心理医生。
口胡!(比中指)
"你们夫夫俩又有什么问题了?"对于同性之间没好感的少唐始终称呼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关系为"夫夫",而且她估计他们之间又会再多一对"夫夫档"。
用手扶住额头,少唐觉得自己做人真失败,别人身边一对一对的朋友都是正常相性,但她这边咋就能如此无敌?"你们两个人够了没,我又不是开心理诊所的!"
"嗨嗨,少唐不要心急啊。"忍足笑着安抚她,和她出来聊天次数多了也就了解了她的一些脾气,这时候端上一杯卡布奇诺绝对有助谈话。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脾气如此火爆的少唐会喜欢喝卡布奇诺?
果然,温温暖暖的卡布奇诺立马平息了少唐的怒火,她小心地对着卡布奇诺吹吹气,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哼,有话快说。"
不说多余的话,忍足单刀直入地问:"景吾这些天很不对劲,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对劲个P,摆明了是脑瘫了好不好。"
"。。。。。。"忍足默然,照常理说有人侮辱迹部他第一反应是议论,但现在有求于人,而且眼前这人不能拿常理对付,"少唐,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鬼,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说。"
忍足笑笑,手指指她手上的卡布奇诺。这也算是贿赂的一种吧?
"嗯哼,不要以为一杯卡布奇诺就能收买我!"
明明看她喝得那么心满意足,忍足苦笑,"那么。。。PS3中编号NO.007的?"
"我自己会买!"
"可是要花钱啊~~多不值啊!不如这样,再加上PSP最新款?"
"厄。。。"也是,自己花钱的事想想都不能干。
"好吧,我的裸照一张。"
"。。。我先走了。"
"少唐,"突然,忍足压低了声线,使声音低沉而诱人,"拜托了。"
"你。。。你。。。"少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阵脸红心跳。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用木内大叔的声音来对付她!!可她偏偏就吃这套!!!
"靠,我们家老头说迹部景吾上次被迹部长老会叫过去训了一天。"
"长老会,"忍足的脸色刷白,设想过千万次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问:"他们。。。他们知道了?"
"哼,都三年了,再不知道就是他们脑瘫了。我想,他们估计是以为你们玩玩就好,没想到三年了都没分手,所以在你们高三这年来下最后通牒。"少唐喝口卡布奇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景吾他居然一点都没有跟我说。"忍足握拳,内心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少唐瞥一眼忍足,咽下最后一口卡布奇诺,"跟你说干嘛?多个人脑瘫。"
"可是,是他先说不准一个人走。。。"忍足喃喃自语,想起了那句唯一的承诺,"少唐,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
"我,接到命令就直接分手。"少唐放下杯子摊手,"得罪长老会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啊~~鬼知道那群闲到没事干专门爱找人岔的老妖怪会出什么手段。"
忍足苦笑,"要是能说分就能分,当初我们也不用在一起了。"
"我记得很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选择的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啊~~"少唐耸肩,有些幸灾乐祸。对于她来说,最好情啊爱啊一律免疫,她可不想成为琼大妈的抹泪女主,"或许吧。我先走了,祝你们好运。"
她喝完茶就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货已寄出,概不退还。
忍足苦笑着与她告别,羡慕她的随心随性。
此时,风过,扰乱了碧绿的湖水,一层层的涟漪微微荡漾。
□□□自□由□自□在□□□
忍足混混沌沌地回到家,也不记得是什么时辰了,只见天色已晚,星光微露。
打开门锁进屋,室内还是漆黑一片。他不知道为什么松口气,内心有些复杂。今天去见少唐的事他不想让迹部知道。
但下一秒的满室光明打破了他的侥幸。向左看,迹部正坐在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等了他很久。
"回来了?"
忍足犹豫了一下,随即笑开,"景吾等我很久了吧,我这就去做吃的。"
"等等,"迹部用力攥过忍足的手,用力把他拉进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双双跌入沙发中,但是迹部抱住忍足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松,"你今天去哪里了?"
忍足安心地趴在迹部的胸前,"厄,去买食谱打算给你做中国料理。"
"。。。。。。"迹部没有立刻答话,沉默片刻,说:"今天,少唐给我打电话。"
忍足整个人不由地震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既然知道了干嘛还要问?"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
"哦,抱歉,我撒了谎。"
迹部用力抱紧了忍足,仿佛下一秒怀中的人就会消失,"对不起。"
听到这句,忍足不由地笑了,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你迹部大爷什么时候学会对别人说道歉的话了。"
"在你生气的时候。"迹部满不在乎地回答。同居生活早就抹掉了他不必要的骄傲。如果他只是只是一味的坚持自我,两个人也不会坚持到今天,"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通常只要迹部低声说话,忍足就会不由地心软,何况这次是他第一次对他道歉,"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最担心。请不要,什么都自己抗。"忍足侑士不是女人,不需要躲在他的身后默默祈祷,他要得是能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是。"迹部放软了声音在忍足的耳边低声地回答道,温润的气息吐在敏感的耳垂上面,轻易挑动忍足的神经,"那个女人说你要给她你的裸照?"
"厄。。。不,那只是开玩笑而已。"忍足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他刚想起身跳出迹部的怀抱,没想到却被大力镇压下来,暂失先机的下场是被压着不能动弹。"迹部景吾,你没忘记今天是星期一吧。"
一三五,二四六,他们之间可是明文规定,分工明确。
"嘘,不要说话。"迹部细碎地吻落在忍足的脖子上,引发一阵阵战栗。
"你。。。赖皮!"忍足侑士挣扎着想要起身。
"乖,我不会弄疼你的。"迹部邪笑着压上他的身子,开始进一步的进攻。
突然,一阵女音带着怒气大叫起来,"你们。。。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两个打了个寒战,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玄关,只见迹部的母亲从不知何时就站在那里!
此刻,东窗事发。
夜,不眠。
第十四章
在黑暗的环境下会引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或许说,他们怕的不是看到的鬼魅魍魉,而是他们自己的幻想和不堪的往事。做错事之后,他们总会在无人之际忏悔。鲜血,哭喊,憎恨交织的未必不是最可怕的噩梦,但必定是缠绕最久的梦魔。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特别,是在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时候。
当迹部美惠惊叫完之后,沙发上僵直身子躺着的两个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电光石火间,他们的脑子里闪过种种可能性,身体在下意识里选择从沙发弹跳开,立正坐好,低头不敢面对迹部美惠难看的脸色。
但在很久一段时间,迹部美惠却无下一动作,他们好奇地微微抬起头,斜瞥之下看到的迹部美惠仍在双眼冒火,如刀如剑的目光直射忍足半敞开的衣襟。
等等,她在看什么?
忍足有些困惑地向下看,只见胸膛上尽是点点红斑,或深或浅,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胸膛。他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猜到是谁的杰作,立即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拉上衣襟,整整衣裳,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两个人中只有迹部的衣裤在刚才的拉扯中未有太大的改变,见状只能讪讪地对着迹部美惠笑,企图蒙混过关。
但影响早已深刻在迹部美惠的脑中,亡羊补牢也得看羊是否安在。
迹部美惠现在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家庭的父母一样大吼大叫,常年的修养使她冷静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由自己孩子主演的闹剧。早已为人母的她当然知道这些红斑意味着什么,而她选择今天过来探望迹部也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料。
她沉吟片刻,谨慎地问道:"你们两个人,在玩吗?"
是的,迹部美惠选择此刻的退让。
如果迹部回答"是",那么双方都可以打个哈哈继续混过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同时也代表着今天这件事可以暂且告一段落。日后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分手,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可以做出"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迹部美惠,迹部家现任当家主母。她不是很好的母亲,但会是最好的利益友伴。
信奉的座右铭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像现在这样母慈子肖的虚假表演,并不是她第一次用来逃避所面对的问题。在迹部家的日常中随处可见此种情况,但是这也是必要的。
迹部家不同于寻常家庭一般和乐融融,身为日本知名的家族之一,维护表面功夫还是必要的。在他们之下,有成百上千人等着看迹部家摔跤,等着看迹部家的笑话。而堵住这些人之口伪装就成了家庭剧场的主要目的。
忍足听出了迹部美惠的言外之意,心中一喜正想回答,却被迹部景吾抓住了手。他不解地向旁边看去,只见迹部景吾僵硬着身子,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倔强地直视迹部美惠。
迹部自然明白自家母亲的心思,但这次他却不想逃,一次的妥协只会使事情加剧恶化。
在上次长老会的召见中,他深刻了解到自己和忍足的感情在那些"大人"眼里只是一次娃娃亲,任他费干了口舌都不能得到任何意义上的谅解。
或许就像少唐最初下的定义一样,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只会被看作是笑话。成熟的"大人"们会用年幼无知来解释他们的行为,自以为可以掌握孩子的未来乃至爱情,说着"为你们好"的虚假谎言,做得却是为了他们的脸面他们的利益的行为。
让人不耻。
但没到最后关头之时,迹部无论如何都不想服输。如果他们不信,那他就做到他们信为止!如果他们要阻拦,那么就让他们屈服!!
"这就是你的选择?"迹部美惠皱眉,她以为迹部景吾应该大到足够能为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
随后,她犹豫片刻,但还是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几声"嘟嘟响"之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成一吗?"
"。。。对,是我。。。"
"我想,我们有些事必须谈一谈。请务必留出时间。。。"
"对,是关于景吾的。"
"。。。。。。"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迹部成一说了什么,只见迹部美惠握紧了手机,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欢快地蹦跶。她深吸口气,可以看出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说话的口气越见恭敬,"那好,下次见。。。"
"抱歉,打扰到您了。"
这边的两个人在此时闭住了呼吸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忍足疑惑地看向迹部,这是一对夫妻应有的说话态度吗?
迹部耸耸肩,表示习以为常。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家庭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冷酷的父母,虚假的感情,无人回应的空屋。或许,如果没有忍足的出现,他也会变成如父母一样的冰冷。
忍足读懂了迹部眼中闪过的苦涩,他握紧了迹部的手,对着他笑。不论开始还是结束,最重要的是,此刻,他们在一起。
手牵手,心连心。
"迹部景吾,跟我回家。"迹部美惠不知何时挂上了手机,静静地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沉静的眼神讳莫如深。
迹部景吾突然握了握忍足的手,像是最后的告别仪式,"好的。"
忍足闻言一惊,"景吾。。。"
"不用担心。"迹部笑笑,"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回来。"
迹部美惠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两个孩子间的默契让她心惊,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如果迹部景吾是认真的,那么要怎样把他们分开?
忍足点点头,强迫自己笑出来,"小景要早点回家哦~~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次。"
"谁欠谁还不知道呢?"迹部了解忍足已经恢复了应有的冷静。犹豫片刻,但还是放开了忍足的手,起身,拿起挂在墙角的黑色大衣,披上,头也不回地跟着迹部美惠走出了屋子。
"再见,景吾。"
不是不见,只是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