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同人]情化相思凝作茧----小鸟[下]

全部，上、下、左、右，能看到的地方，也许也应该加上看不到的地方，全部都是黑色。
没有光，没有风声、雨声、空气飘散的声音，没有土地的清香，没有太阳的味道，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奇怪的、诡异的地方，眼睛里只有黑色，耳朵里没有声音，鼻子闻到的没有气味，张开嘴巴没有味道。
踩地。
脚下？没有脚下。空荡荡的，感觉在飘。
小小停顿了一小段时间，让沉香略微适应了这种从未见过的诡异环境，眼睛细微的能感觉到四周，至少能够感觉到身边的杨戬。
看到，
杨戬划破手腕静脉的血管，鲜血缓慢的从血管切口处涌出，一滴、两滴、三滴垂直落下，久久未听见落地的滴答声。
他高声呼喊："回应我的呼唤！遵循血脉的吸引，你的名为幻化天地的--混沌！"
猛然间，沉香的脑海中闪过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身体的行动比大脑更快，急忙一步跨到紧贴着杨戬，一把握紧杨戬的另一只手臂，还好及时赶上，
杨戬的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失了。

比黑色更黑的黑暗，比纯粹的光明更加包容一切的存在，无边无际，包容其中，温暖的如同存在在母体羊水中一般，分别包裹住杨戬和沉香两人眼前、四周、身旁、头顶、脚下，恒古以来便生存着的开天辟地的伟大存在，数千亿年之后同样会继续存在的伟大存在--混沌。
两人脑海中响起了声音，一种跨越了血缘，流传在遥远记忆中的父亲的感觉、母亲的感觉，它说："孩子，欢迎回来。"
很温暖，很熟悉，很怀念，关于它的记忆在沉香出生之前便已经存在，比杨戬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经历过的封神战争更加长久，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存在在杨戬记忆深处，不是属于单单属于大脑的记忆，而是记录在每一个细胞，镶嵌构成在每一个细胞的每一个细胞器中间。
自然而然的，杨戬说："父亲，我回来了。"
包裹住身体的温暖舒服的想让人立刻进入梦乡，但越是感觉到温暖舒适，沉香内心的那份不安越发的渐渐扩大。看到杨戬在说话，听不见声音，有一种预感，接下来所发生的是自己绝对不愿意面对，却始终不得不面对的。
"人间的事情辛苦你了。现在，可以回到出生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紧紧咬着舌头，用接连不断的疼痛让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睡去。
沉香眼睁睁的看见，不远处的杨戬正在消失，不，杨戬正在一点点的变化，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散开、每一个小点和包裹住身体的混沌交织、融合，然后是手指、手、手臂、躯体、......，融合在混沌中，变成它的一部分。
沉香想喊，但是嘴巴开合却没有声音，想要伸手握住任何一部分没有消失的杨戬，但是做不到，包裹住身体的温暖是那样的舒适，让人不想动，也动弹不得。
脑海中听到声音，是杨戬
"沉香，我即将回归混沌，我所有的记忆会融合到混沌庞大的记忆海当中的一小部分，天地法则就此发生改变，那边的世界会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新生的天地法则再次不适应天地的发展变化之时，会有新生的混沌之子，再次做我所做的事情。
接下来，我拜托混沌送你回到人间，如果可以，希望你找到小玉，两个人一起幸福、快乐的活着，生几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做一个好父亲......
或者，帮我照顾一下莲儿，因为我让你的母亲一个人很长时间，刘彦昌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只有你一个孩子......"
"告诉我，你呢？和我一起回去，你说过你会成功，不会失败！改变那个天地法则，然后我们一起回到人间，两个人一起来，一起离开，才是成功。这个样子，这个结果不是成功！你说过一定会成功，你说的意思是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对不对？"沉香嘶哑的张开闭合嘴巴， 没有声音，但是愤慨、激动的情绪反复的嘶吼。
"我不能离开，和混沌融合是我一出生便已经既定好的命运。很久，很久以前，混沌幻化天地，为了了解随之时间而变化的世界的变化，它分离一小部分意识，送往人间，降生了我。守护混沌幻化出的世界是我降生的唯一任务，和混沌融合，重新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是我无法回避的结局。"
杨戬的声音在沉香四周飘荡，沉香眼睁睁的看着杨戬的身体正在消失，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无法做任何事情。
"为什么？"
"......"杨戬不明白，沉香所问的到底是哪一件事的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不想让我和你一起来，为什么现在又要赶我一个人走！就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最终会在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一个人在这里，然后我一个人在外面等啊等，等到天荒地老？！"沉香脑海里泛起的情绪暂时平稳了，好像覆盖了一层刚刚冷却的火山溶浆，正处于爆发之前的平静期，平静而刻薄的猜测着。
那双总是喜爱挑起沉香一缕头发的双手已经消失殆尽，杨戬的淡淡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他回答道："是的，我希望在没有我的日子你可以一个人生活下去，像那些人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家，有妻子，有孩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所以，杨戬从没有对沉香说过‘我爱你'，一次也没有，只要他从这里离开，就可以没有负担的开始一段心的爱情，然后幸福。
因为杨戬没有说过‘我爱你'，所以爱的不是那么深，所以沉香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爱情。
但是，错了。
眼泪没有滴落下来，一滴也没有；
沉香没有伤心，而是悲哀，沉甸甸的悲哀，压抑着，不哭，不笑，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哭不出来。
回想，
杨戬，你说你会试着爱上我，你说如果是我的希望你会做到，你说希望我感觉到幸福，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一次也没有，这句话你一次也没有说出口过。
杨戬，你真的爱过我吗？我不禁怀疑。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要相信，但每一次，每一次，你的在意，你的承诺，总是我不停不停的要，才能得到;总是我疯狂的、执着的、执拗的渴求，渴望你的吻，你的身体，你的心，对于我你执着吗？我在你的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吗？我在你的身边，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为什么两颗心的距离却因为遥远而变冷了。
杨戬，你清楚的明白过我吗？第一次，我为了你放弃了出生到成年之后一直在相信的你囚禁了母亲的故事，没有证据，没有理由的去相信一个突如其来的疯女人的话，尽管后来她说的真的都是事实；第二次，我追随你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变得我不像是我，杀人，残忍的杀戮；然后抛弃了一直一直爱着我的小玉，对曾经救过我的恩人出手，背叛了哪怕是一个匹夫都有良知守护的祖国，还有对可能的妨碍者母亲的憎恶。
有人说，人渴望得到什么，必须先准备失去什么。为了得到你，我抛掉了一切一切的可以失去的，不可以失去的之后，再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你，你说我可能幸福吗？
我只想待在你身边，我只想无限期的和你在一起，我只想依偎着你，只想在有你的地方，不可以离开你。
有我必须有你，没有你的日子一日也不是幸福的，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这样的话你绝对不会说出口。
我们之间真的是所谓的爱情吗？一个人恋上另一个人，可以是爱，却不是爱情，因为爱可以是一个人的故事，而爱情的条件则必须是两个人，我爱上了你，你也爱上了我才是爱情。沉香爱上了一个叫做杨戬的人，爱的很深，那个叫做杨戬的人，爱上了沉香吗？
如果你说你爱过我，我想说你的爱真的好自私。
你说离开这里，我会幸福，但我知道，离开这里，我永远不会再有幸福。
还是答应了，因为这是杨戬的希望，沉香说："那，我这就，离开。"
"再见。"
"再见。"

 

后来
旅途总是无限延长 黑夜总是吞没点点 最后的星光
我能感觉你在身旁 耳边却只剩下风与尘埃的对话
我的歌声听不到昨日的牵挂 我的眼中只有逝去的疯狂
让每个疲惫的脚步向前出发 漫漫长路永无尽头
漫漫长夜无法找到梦中的出口 我的思念汇成海洋
泛滥所有年少时光季节的变化 *

我的歌声听不到昨日的牵挂 我的眼中有逝去的疯狂
让每个疲惫的脚步向前出发 愈走愈长
我愿意漂荡 漂荡 流浪 流浪 所有未知的方向　
我愿意漂荡 漂荡 流浪 流浪 只为梦中的出航
不要问我是否懂得寂寞 不要问我是否害怕别离
我的思念早已洒满心底 无穷无尽 纵然
我愿意漂荡 漂荡 所有未知的方向　
我愿意流浪 流浪 只为梦中的出航

--《漂鸟》林志炫
"先生，先生，有人吃食了观音土中毒，需要急救！"少年匆匆忙忙的跑来喊道。
身穿黑色的长衫，脸颊上比曾经多了几许沧桑，只是依旧是少年模样，以及一头未老先衰的白发。
"等我一下。"沉香安慰了紧张兮兮的少年，卷起经常携带的急救物品，和少年一起离开。

一个小小的法术，沉香很轻易的再次救治了一条人命，
然后离开，从没有在意过被救者全身心的感谢。
靠在临时搭起的棚子的不远处苍天大树的断垣上，一脚深一脚浅的烂泥是黄河水泛滥留下的记录，仰望炎炎烈日、蓝色天空，曾经两个人一起看过这样的天空。
杨戬牺牲了自己，如愿的救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依旧是乱世、太平，太平、乱世的交替轮回，为什么选择救死扶伤？

那一日，杨戬永远的离开了沉香的身边，沉香渴望找到一种方法，让杨戬回来，非常非常的渴望。
问过太上老君，无法可想；问过哪咤，无法可想；问过孙悟空，无法可想；走遍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无法可想；问过天地间所有的隐者贤者，无法可想；
天地虽大，历时百年、千年，始终做不到让杨戬回来，生也好，死也好，灵魂也好，始终做不到让他回来。
沉香没有按照杨戬的希望，找到一直爱着自己的小玉，然后结婚、生子；也没有寻找杨莲，去尽责一个儿子的责任。
不停地，不停地，祈祷，祈祷一种方法，一种可以让杨戬回来的方法。
沉香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人类，当人类陷入绝望的时候，坚强而懦弱的灵魂总会找些平时不会相信的东西，强迫自己相信，去做。为了渺小的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希望，或者，不是相信，而是无法做到不相信。
遇到了一个很年老的老人，他说："如果有人能作尽一万件好事，天神会许给人类一个愿望。"
于是，花费了三百年，救死扶伤、救治瘟疫、阻挡过泛滥开来的黄河水对百姓的肆虐，对饥饿碌碌的人们施舍饭食，为久旱的大地带来甘露，三百年间百姓们传诵着有一个善良神仙，活着人们中间，帮助所有应该帮助的人们，这个样子的沉香甚至有一间小小的庙宇。
一件又一件，终于，直到有一天，沉香作尽了一万件好事。

祈祷。任何人也好，神也好，让那个人回来，让他回来，可以听见他温柔说话的声音，不，听不见也可以，只要他回到这里，继续在这里存在，变成任何的样子都好！
答案是：无法做到。
诅咒上苍，为什么失去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诅咒命运，为什么选择融合的不可以是任何人而只能是他？
诅咒这个世界，保持原样就好，为什么要变化？不变化，永远天平不是更好？杨戬也不需要做出牺牲。
诅咒因他而活下去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类，你们活着，他却死了，不，应该说是消失了，难道不应该诅咒？

疯狂而悲伤，残忍的难以理喻，沉香的身上再也找不到被人们传诵了三百年的善良的神仙的身影，人们是这样传说的：
一个又一个曾经贤明的君主不久变得昏庸，苛捐杂税，各类劳役多如牛毛，黄河的河道总是泛滥成灾，各个起义军的身影再次征战伐戮，人们不是死于劳役杂税，便是死于黄河泛滥，强壮的被拉了壮丁，弱小的被军队杀伐。
那段时间，人吃人的世界一直在延续着。
破坏容易于建设，比起做好事时候一件又一件的小小的积累，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很简单，自然的无情和君主的无能，对沉香来说一点小小的手段，让黄河的水流更加汹涌，或者让贤明的君主们变得堕落，让这个世界一直一直保持残忍着。
终于，天庭无法容忍沉香这样的所作所为，哪咤被派来。
"你做了什么？"哪咤问。
"你所看到的都是我做的。"意有所指的掩埋在大地上的累累尸骨，沉香这样回答。
"打一场吧。"哪咤这样道。
很痛快，哪咤打得拳拳到肉，一招过去连皮带肉的揭下一大块，偶尔还能见到骨头；沉香挨得也很痛快，心里撕裂的痛无法减轻，便让便让肉体更加痛吧，至少痛到及至的时候可以混搅在一起，搞不清楚最痛的是心还是身体。
打了很久，哪咤这个疯子给沉香留了一口气，活着。
踩着地上不成人形的沉香道："你做了什么？"
"......"沉香很想回答，我说过了，可惜嘴巴被打得说不出话来。
"帮帮几个凡人，祸害几百年的人间，这就是你的追求？你的执着？你从我、杨戬、孙悟空三人身上学到的就是这个？"又是一脚踩碎了沉香一块骨头，哪咤道。
"我认识一只猴子，当猴子的时候非说自己是人类，能幻化成人形的时候，非说自己是女人，成了神仙的时候说自己不属于这里，要回家，说他的家在几千年后的未来；我所认识的那个杨戬用千年以上的时间谋划一件事情，设计我和姓孙的那只猴子，设计了玉帝那台没有脑浆的机器。"
半响，
沉香的嘴巴缓和过来，至少能够说话了，他道："天空真的好蓝。"
......
"谢了，师傅。"小声道。
真的，几百年了，天空依旧是过去那样漂亮，蓝的好美。

活着，寻找，寻找，再寻找，嘲笑自己曾经荒诞的举动，沉香如此相信着：千年、万年，会找到一种方法，能够最终和他在一起的方法。
时间一直到了现代，
沉香在一个很大的城市中遇见过小玉，据说是孙悟空顺手将其从异世界寻了回来，回到花果山的时候孙悟空那厮不停的破口大骂，杨戬框人水平太高干，骗人做苦工做的心甘情愿；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母亲，俨然一个温柔婉约的新时代成熟女性，据说那个凡人刘彦昌百年寿数到头之后，杨莲独自在人间生活，偶尔的谈谈情说说爱，玩玩有关爱情的游戏，浅尝而不深入，看开了，过得很是潇洒。
对了，还有丁香院子里的那些孩子们，幸好最大的那个小白出息，靠着丁香留下的金银将整个院子打理的妥妥贴贴，偶尔碰上上门欺负这些孤儿的地痞流氓，总有些鬼鬼怪怪仙仙神神之类的莫名其妙的事故发生，久而久之，这里的孩子们各自长大，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再后来世事变迁，那个小小的院落也没落消失在漫长的时间中。
一日，沉香在PUB碰见了很久不见的哪咤与孙悟空，各要了数瓶啤酒聊了起来。
"上次之后你倒是乖乖的，玉帝那台机器不下命令，我还真找不到借口和你大打一场。"说话的是哪咤，又是几千年过去，这家伙还是当年那副半大不小的少年模样，不见变化。
自从那次杨戬、太上老君、哪咤、沉香几人合谋的战争之后，玉帝那台机器被沉香重做了一次系统，先前存下的人格被消了个干净，新生的人格循着新的天规循规蹈矩的管理着天庭。
"让人一顿狠揍，给疼醒了，再来一回，见到那人的时候脸子和里子可就都没了。"沉香玩笑似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