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枫!"
突地一声隐忍到近似狂暴的闷吼砸在流川耳边,冲破了所有的宁静。流川并没有回头,但亦知道身旁多出一个发色有如枫叶般的高高身影。
"你来了?"平淡的语气里隐隐透著丝丝凉意。
"晴子小姐在哪里?"
流川甩了甩手中的纸伞,把上面的雨丝全然挥到水面上,点出圈圈小小晕圆。
"本天才现在没功夫与你在这里闲聊厮混!快点告诉我:晴子小姐她在哪里?"来人抓住流川瘦削双肩,厉声催问:"你可知道你带走晴子小姐,会造成什麽後果?"
"带走你的新婚妻子,真这麽让你非常为难麽?樱木花道?"流川漫不经心地抬眸,注视著出现在他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面容,漠然掀了掀唇角,轻轻一挣就脱离了樱木大手的钳制。
"那当然!"樱木瞪著双目,看到流川将油纸伞放在桥壁上,然後松开五指让他手中的枫叶缓缓飘落。
"啊,其实你不用发愁,我已经将你的妻子送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你究竟要胡闹到几时?本天才飞鸽传信给你:一切之事等大婚以後会向你好好解释......"樱木恨恨地盯著流川秀丽而英气十足的脸颊,最终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焰,张开双臂沈声唤道:"狐狸!过来"
"......"流川不为所动。 然而方才还怒容满面的樱木、却在这个时候却快步走上前将他牢牢拥住,流川亦没推却。
"你一向都在我身边助我,为何如今不能再容忍一次?"樱木贴在流川面上,轻易感受到了怀中人微凉的肌肤,还有久违的清新体香,暗暗浮动飘荡在他鼻息之间。
"你知道,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亦不能忍!"流川异常平静,伏在樱木怀里悠悠说道。
"你怎麽仍是如此任性胡来?"樱木叹息著抚著流川的黑发:"我记得幼年时咱们第一次相见,我父被朝中奸党所害,当我被家臣们护著赶到安西师父那里时,你劝我莫愁,你与他老人家悉心照料,才使得我恢复健康。"
"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白痴,身中数箭仍不自量力念著报仇,若然你死在天山,世人岂不笑我湘北医术平庸?"
"那时我箭伤及背,久不愈合,也是因你在身旁冷冷劝我莫愁,甚至费尽心力找到灵药治我创伤。"
"哼,此时才对你明言:那药不过是最为肮脏的蜚蠊磨成的粉末罢了。你这负信弃义之人只配......"
"狐狸,你当我什麽人?跟你相处这些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蜚蠊干掉磨成粉,抹在伤口上,再难愈合的伤口也可以复原。但在天山那寒冷之地,你为我寻得这味药花了多少心力......你当我樱木花道是那般不识好歹之人?"
"所以你就在伤好之後,一走数年音讯全无,如今又娶门贤妻报答於我?"
流川推开樱木,目光如冰冷冷盯著高大焦躁的男人。
"你时时刻刻都在劝我遇难不必发愁、劝我说话做事慢著性子、爱惜自己!但你如今作为却让我真正犯愁!你可知道晴子小姐......"
"樱木,我们有几年未见?"流川垂目凝视水中孔桥疏影横斜,浅浅而笑:"难为你还记得大婚之前传信於我,难为你现在还记得这个地方,让我不至永远等候於你。"
"狐狸!"疼惜地大吼一声,樱木再度上前几步抓住流川的小臂:"我从没有忘记你!自从离开天山之的後,我无时无刻,就念著你一个!所以这回你劫走晴子小姐,我就知道来我们定情的地方可以找到你!你可知道我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如同我心里只有你。"流川忽然柔声启齿,轻易打断樱木急切地申辩:"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与目的,但你惹我这里痛了,所以我也要让你有相同的感受!"
"狐狸......"樱木终於皱起了浓浓的英眉,看著流川面无表情地垂头望胸,更觉为难。
让这个性如冷月清风的神医,如此心意对待的,只怕当今世上唯有樱木花道而已。
但此刻这位成功为父昭雪、成为本朝有史以来最为年青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却在流川枫面前一筹莫展。
"你那位美丽的妻子,我已经交到了她真正爱的男人手里,你永远也找不到她!"流川斜斜瞟了樱木一眼转身欲走,忽视了樱木恍然间欣喜若狂的表情。
"狐狸!"樱木除下先前全部的焦虑,急行几步扣住流川手臂,用力间两人飘身而起,晃过二十四桥的青石栏杆,如同两只巨大的燕蝶灵巧转过孔洞,一齐来到桥身之下。
良久,一辆马车缓慢碾,孤单的咕噜声回荡在这雨後的二十四桥之上。
而後,那里又恢复为一片寂静。
"呼,狐狸。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怎麽过的?"樱木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他只是制止住流川形式上的挣扎,从而忍不住眼里掠过一丝得色,因为他知道如果怀中的人儿不愿意,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困住对方。
"我怎麽......知道?"流川呼吸困难地偏开头颅。
因为樱木的唇已经埋在他的鄂下,那豔色的发丝拂过本能间微微仰起的颈项,摩擦著光滑的肌肤。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这样幻想著,幻想著你还在我身边......"樱木著迷於唇下的细腻触感,一举高扣流川双腕,另一手熟练地挑开流川的上衣摆,探了进去用力摩挲柔捏。
与此同时,流川只感到脖子上的皮肤微痛,樱木的牙齿噬在了那上面,时轻时重温柔地来回逗舔啃咬著,很快便让他的大腿开始颤抖。
"你现在知道了罢?你我分开的这些年,每当我有时间静下心来的时候,我就是这麽想你的......"樱木的气息亦渐渐粗重,他感受到了流川尽力拧身向後退却,他当然立刻跟随而上。 最後将流川抵在了桥墩与他炎热的怀抱之间。
"你,想我哪里?"流川看著他被剥开的衣衫,慢慢地放松了身子。
樱木亦同时松开了钳制流川的手臂,双掌捧起流川的脸,温柔地吻上了流川的眼,还有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脸,无声回答了流川的询问。
紧接著,衣物被摆脱下来,露出了大半个漂亮的肩部,而樱木的火热的唇一直追到了那里。
流川锐利的眼眸渐渐朦胧了起来,他雪白的长衫掉在了红枫铺设的地床上。
渐渐地,流川也伸出了手,在樱木掀起了他贴身的里衣握住他的腰,抬头用力再次吻住他的时候,五根修长的手指亦握住了樱木跨间巨物。
"哈,哈,狐狸,给我......"樱木收紧了双臂,用他最激烈的吻继续攻占怀里人红润的薄唇,只想让它追上枫叶的色彩。
"为什麽...要娶她?"流川可以感受到樱木的昂扬在他手中急剧的变化,但是他抑制了它最终的勃发,而且还在樱木难以自制的攻击行为真正实施之前、将他的腿伸入了压住他的男人两跨之间,配合著柔软指腹的抚慰,在樱木结实的大腿间磕磕碰碰,那双似渗出水来的晶莹黑眸,还兴味盎然地笼向樱木。
"该死!因为皇上...要将他的公主......赐婚於我......"
樱木将他全部的重量压在了流川身上,他从不知道现实的接触比幻想得到的快乐相比,竟会浓郁到如此无以复加的地步!
流川逐渐升高的体温,灵巧细长的指尖,还有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无一不挑逗著樱木愈加强烈的交媾欲望。真实被他圈住的这个流川,比樱木自己用手放在两腿间扫荡所得到的、暂且缓解情欲的快感,不知要强烈多少?
但是流川却似乎总能在要紧的关头不露痕迹地避开樱木的进一步侵犯,只能让樱木坚硬火热的欲望抵在他衣衫外面。
几回试探之後,最终让樱木认命地发现:纵然怀中人的纤长身子在颤栗间,让月光与桥影打得他白皙的脸颊忽明忽暗,却一直咬牙忍下情欲的冲击,坚持他神智涣散前的最後一份高傲。
"所以,我不得不禀明天子......说我已有妻室......"樱木难以自制地吼叫了一声,只得如实将事实全部告诉流川。
而後,极度不甘的樱木突然从身体之中爆生出一股力道来拨转了流川的身体,粗暴地将流川清丽的容颜抵在了桥墩壁上:"与晴子小姐的婚礼,只不过...是本天才恳求她与洋平演的一场戏罢了!"
说著,樱木撩起了流川松松的下衣,微微分抬他的腿根,将之前被流川惹出来的火焰,急切地埋入让他舒爽的後庭之中。
"啊......"
流川早已因为那个满意的答案,而忘记了抗拒,被樱木引燃的烈火令他浑身酥爽,不自觉地不断低声呻吟。
他回眸掠过樱木同样意乱情迷的脸庞,尽管这次进入让他颇感痛楚,但对於樱木,他总是爱多於嗔,情胜於怨。
然而樱木的手指却蓦然间抽在流川张启的薄唇上,还极其温柔地碰触磨蹭著,使得流川不自觉地衔住,并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搐吸啜。
"哈...狐狸!!"樱木也快与流川一般,受不了这份暧昧的刺激。他只能再加紧密地粘在流川身上,将之越发挤压靠近青石桥墩,来承受他们俩都快站立不稳的身形。
顺便,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流川那与往日清冷音调全不一样的喘息。
愉悦又感性,掩盖在无力搭下覆在他俩交合之处的薄衣下面。
"你居然......劫走晴子小...唔,让我如何对洋平...交待..."
樱木气焰难忍地伏在流川颈窝里亲吻,接著稍抬头颅咬著他的耳珠断断续续地抱怨。
就是这般想著流川,就是靠著想象中这般不断地侵犯流川,才让他度过了多少个难熬的孤寂夜晚?
好在,这只倔强的狐狸最终总算把晴子交到了洋平手上!
樱木安下心来,用他裹著高温的唇点点落在流川此刻柔软如棉的身体上面。
樱木在律动中,能感觉到流川肌肤里透著的淡雅香味,与向著他们袭卷而来的湖面水气与枫林的清新木叶味道,交织在一块,融化了所有的埋怨。
不停歇的抽送推拿,深深浅浅的试探撞击,樱木用他最强的力量去憾动流川的神智与尊严。 最後终於如愿以偿地听到从流川口里逼出的声响。
那一声声,一字字,全是呼著他,叫著他,唤著他。
让樱木思绪如潮,更加不可收拾。
暗夜,浮香,疏影,流光......
亲近,抚摸,烙吻,贯穿......
暖意昂扬,激情洋溢......
狐狸,你如今知晓天才对你的思念,是何等深厚了罢?
但愿我们再没有分别、再没有相隔两地只能默默念著《青青子矜》的那一天!!
樱木轻笑著,紧紧地拥住了随他舞动的流川。
再也,舍不得分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完)
天雷勾动地火
樱木花道坐在一群人的中间,被他们频频邀酒。他似乎有些勉为其难地在应付著。这群人都是他的朋友。因为下周他就要结婚了。三十二岁的樱木花道倒成了这群人中最早结婚的。於是这些人要追悼一个钻石巨子的毁灭,哀悼他步入婚姻的坟墓,缅怀他即将失去的多姿单生生活。
酒吧里灯光昏暗,人们各自怀著心思或醉或醒。醉了的人不一定找到了快乐,醒著的人多半在痛苦。樱木心想,其实醉了也没什麽不好。将来再不会轻易让什麽人围在身边,这种地方多半也不会再来,何况门口停著的新车,他也不想把它扔在这里过夜。
"花道,还没结婚呢,就不敢和我们喝了?真是,想想你以後的人生真替你悲哀。"看著樱木一反常态小口小口抿著杯里的酒,有人开始不满了。
"是呐,花道,不声不响就要结婚了,而且新娘还不是晴子小姐,我们都以为这辈子你只要她一个女人呢。可是忽然就进了圈套了,我们连人都还没有看见过呢,不会是你的第二春吧?"
"切,我小老婆在门口等著呢,不能把她扔在这儿过夜,刚娶进门两天更不能让警察扣走了呀。"樱木大笑著拿他的新车做挡箭牌。
自从不打篮球经商以来,这麽多年了,物质上什麽也不缺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家里失去了一个应该留在那里的人。
既然没什麽可能再重新开始,那麽就大方点解决一下别人的困难吧。
"明知道要喝酒还开车来,你小子故意的吧?"
"刚得到手的小老婆谁愿意分开啊?"樱木大笑著,他觉得他不是这样会找借口的人。
然而事实他就是故意开了车来,他不想喝醉。
还有一个星期,他要保持清醒,他不想临阵脱逃,那个刚认识一个月的小女人,虽然他们之间达成这段婚姻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扰,然而他也不愿意伤害身为一个女人的她。
他害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受伤的表情,他害怕在那张脸上看到失望--尽管这段婚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拯救那个女孩子还有他自己。但他不知道,这潜意识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去面对那张脸,那张与记忆里最深刻的面容相仿的容颜。
酒吧的门被一个身材修长的陌生人推开,寒风夹著零星的碎雪闯了进来,下一个瞬间又被隔在厚厚的门外。
风到了樱木的耳边,已经不太冷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向门的方向瞄了一眼。很不在意地瞄了一眼,然而只是这一眼,便凝住了他的眼光。
尽管光线很暗,尽管只是一个移动的轮廓,尽管已有多年未见,但在樱木的心里设想了千遍的重逢,原来只是这一个瞬间。
"花道,回魂了,你又没喝多,呆什麽呢?"
樱木没理说话的人,他一口喝尽杯里的酒,好像要给自己力量似地说了句:"你们慢慢喝,见到个老朋友去打个招呼。"
"男的女的?女的就带过来,男的就算了。"狐朋狗友们乘著酒意起哄。
"我的!"樱木文不对题地答了一句却是斩钉截铁一般。
"切,婚前恐惧症。"搞不懂平时大咧咧的樱木这麽认真干什麽,喝酒的人群做出这个结论。
新来的陌生人独自走向酒吧,要了一杯冰纯,精致的玻璃杯放在他面前的吧台上折射点点星光,看来他似乎并不打算立即饮用,也没有留意他不经意融入一个原本应该是欢乐的地方。
这是真的吗?
"流川?"樱木的声音小得像是自语,他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气,忍不住怀念高中时大声呼喝眼前人的时光。
夹在酒吧里懒散洋洋的爵士乐中,谁都能把它忽略过去。
但是那个刚刚进入的陌生人却把手停在了半路。因为樱木叫他的那两个字,似乎是个不属於音乐中的杂音,打破了他的平静。
来这里之前就在网上的同学录里知道他还在这座城市,原本三番五次申请了换个地方,公司还是把他派来了。走之前又看了一遍以前不知是谁强塞给他的同学录,甚至知道他快结婚......
只是这城也够大,怎麽会第一次来酒吧就遇上呢?
这算是什麽意思?
陌生人侧过头,黑亮的发丝随著他的转动而飘动,樱木难以自止地望著对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看到他的唇边习惯性地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知道那已是眼前人最外显的表情了。看来他与自己一样无奈与不安,否则他的脸上就永远是让人看不透的、充满自信的平静。
"花道,好久不见。"流川枫略略想了想,还是这样称呼樱木。虽然时间过去那麽久了,可是他觉得这样叫樱木最为自然。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脑子里明明是这样想著,但开口说出来却成了:"臭狐狸是来看本天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