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洋泽] 夜路岌岌----仙奇岛(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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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到了这些天才发现,不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在想什么,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三井下了车,闷闷不乐地朝公寓大楼的方向走去。
在街对面,福田已经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了手枪,瞄准三井的背影正要射击,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清晰地说:"别动!我是警察!"
他顿时觉得背脊一凉,缓缓转过身,看到一个俊美的青年举枪对着他的胸口,同时慢慢靠近了他。那是流川。
水泽这时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边走边打电话给神:"神前辈,你到了吗?"

福田听了这句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与此同时,一辆车停在了附近,神从车门里走了出来。
三井站在公寓大楼的大门边,正要开口叫他,蓦然看到了对面正对峙着的流川和福田,不由怔住了。他这时开始有些明白了,连忙拔枪快步向流川他们走去。

"小心!"神突然大叫了一声。
只见一辆机车疾驰而来,停在了距他们百来米远的地方。机车上的人双脚一着地,当即便端起了原来挂在右肩上的冲锋枪,瞄准了流川他们。他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显然也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学长小心!"水泽想也没想,便不顾一切地上前扑倒了流川。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个杀手的首要目标是福田。福田也算是应变奇速,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在他的子弹射出去的同时,他自己也被对方的冲锋枪射成了马蜂窝,当即倒在了地上。
三井、神和流川同时向那个机车杀手连续开了好几枪,那个机车杀手见已得手,很快便在枪林弹雨中驾车离开了。

"水泽,我们去追吧。别让他跑了。"流川收回枪,向自己的车走去。
"好的。"水泽快步跟上了他。
"流川,水泽,不用了。我已经通知了地方警署的人,他们应该已经封锁了附近的街路。"神叫住了他们。
流川和水泽听他这么说,很快便停住了脚步。
流川心想,这样也好,可以让南烈放开手去追踪那个机车杀手。
"学长,你放心,我已经记住那辆机车的车牌号码了。"水泽见流川默不作声,以为他是在担心那个机车杀手会因此而逃得无影无踪,于是出言安慰他。

神收好枪,向福田走去,蹲在他面前,抱起了他的头:"小福!"
虽然刚才福田差点就杀了三井,但看着福田奄奄一息的样子,他还是难过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神......对......对不起。"福田挣扎着说。
神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能说不要紧或没关系吗?他不能。
毕竟,福田的确是来杀三井的,只不过,现在他自己却要死了。

昏暗的路灯下,神注视着福田表情痛楚的脸,突然想到了他们曾经一起打篮球的少年时代。那时的他们眼里只有篮球,篮球对他们来说,就是整个世界......那些纯真美好而容易知足的时光,现在回忆起来,已经很遥远了。
他们那时不可能想得到,若干年之后,因为长大了,他们会在生活里将篮球弃之如履;更不可能想得到,在他们还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经历这样残酷的生离死别。

"非洲人......不,福田吉兆,算了,你安心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三井上前几步轻轻地搭着神削瘦的肩膀,对目光焕散的福田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感谢福田到底没能杀得了他。他刚刚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要不是身边的这些人,他也许就是福田枪下的亡魂了。然而,他知道,在这场生死较量里,不是他死,就是福田亡。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向来都是这么残酷的。
更残酷的是,福田还是神和越野的同学。

听了三井的话,福田眼中掠过了一丝轻松之意。他想,这样也好,他自己的确是活不成了,但他总算没有杀死神最在意的这个人。
时至今日,这个冰冷而灰暗的世界终究没能完全毁坏和吞噬他的良知,因此,他对这个世界仍有眷恋,仍然不愿自己带着罪孽之心去到另一个世界,哪怕下一站是地狱,而不是天堂。
他这时突然想到了鱼住,听到他被杀的消息,鱼住一定也会很难过吧?抱歉的是,他辜负了鱼住的信任,回到东京,才接受第二次任务就失败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这种觉悟,他早就有了。
虽然他其实也很想活下去。但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如普通人一样活着,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所以,他有时也会觉得厌倦,厌倦黑暗,厌倦挣扎,甚至于厌倦为活着而努力......
现在,终于......不痛了。

南烈和那个机车杀手,各自驾驶着自己的车在东京夜路里一前一后地急速奔驰着,每当那个机车杀手以为自己已经甩掉南烈时,很快便会沮丧地发现,对方仍然在后面穷追不舍。
后来,南烈和那个机车杀手一起拐进了一条小巷。有一刻他把机车逼到了墙边,机车无法继续前行,不得不停了下来。那个机车杀手站定之后,当即便回过身来举枪对准了他。
南烈这时看清了他的脸,大叫了一声:"板仓!"
那个机车杀手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枪,接着摘下了夜视镜,望着他,有些迟疑地问:"你是南?"
南烈也摘下了帽子和夜视镜:"是我。上车吧。你不能再骑那辆机车了。"
板仓扔开机车,跳上了南烈的车。

南烈把车开到了东京湾,他们下车后,板仓看着南烈:"我听说你还在东京,一直不太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南,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你难道不明白,这里有人想要你死?"
"我当然明白。不过,我已经死过一次,没那么害怕了。"
"你这么说,岂不是辜负了岸本?岸本为了让你活着,死在了别人手里。"
南烈听他这么说,俊朗的脸上抽搐了一下,眼神也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他现在很怕别人在他面前说起岸本,何况是板仓。
高中时代,他、岸本和板仓都是篮球部的主力队员,现在,他们三个一个已经死了,另两个则挣扎在死亡线上......那时意气风发的他们,怎么会想得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今天?

"板仓,刚才发现是你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为什么也要走这条路?我原来以为,在我们三个之中,总还有一个人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南,到了这种时候,说这些话还有意义吗?你一向都是冷静而有头脑的,为什么也走上了这条路?我想,肯定不是因为岸本的怂恿和逼迫了。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事。同样的,也没有人逼我。我只是喜欢这种工作方式,喜欢做个自由的人,何况在这一行,我也够专业,能获得雇主的赏识和同行的肯定。"
"是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选的,但板仓,我已经后悔了。你听我一句话,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吧。岸本和福田吉兆的结局又何尝不是......"南烈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就像是在诅咒自己的好友了。

"对我自己选的这条路,我没有后悔过。在做这份工作以前,我就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我讨厌这个让我四处碰壁的社会。南,我倒是要奉劝你一句,为岸本报仇的事,你还是忘了吧。我想,岸本也不希望你为他报什么仇。做我们这一行,今天不知明天的事,死在谁手里还不是都一样。"
南烈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是疼痛难忍。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不了板仓,就像板仓说服不了他一样。
他们的命运也许就只能这样,像是早就拥有了主宰自己人生的自由,而实际上,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对自己的将来无能为力了。

"板仓,我不行,我忘不了。你知道吗?岸本那时就死在我怀里,是他为我挡了那一枪,他的血沾得我满手都是......死的那个人,本来应该是我。"南烈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掌心,仿佛那时岸本伤口的鲜血还残留在他的手上,"从那以后,我常常会梦到岸本中弹死去的那一刻,然后一身冷汗地醒过来。我想,如果我不早一点揪出那个本来要杀我的人为岸本报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再活下去。反正,对我来说,我和那个人,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
"南,这又何必呢?你本来可以不必和我一样,因为你有机会做个成功的正常人,你有在有阳光的地方生存的能力。再说了,这世上,除了为岸本报仇,难道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留念的?"

当然是有的。
南烈脑中顿时浮现出了藤真俊美的脸。他想到那晚在那家便利店外,藤真微笑着问他喜欢雨天还是晴天。他那时说他喜欢晴天。他的确是喜欢晴天的,因为如果是在白天,晴天的日子通常都会有阳光。
可那又怎么样呢?
藤真可以坦然而自由地生活在白天的阳光里,他却只能在漆黑的夜里才能出没于人群。
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在黎明混着夜色时,才可能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他的痛苦和挣扎,藤真也许永远都不会明了,甚至于,不再会有兴趣去探究。
就像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没错,藤真被他伤到仍是他心口的痛,但岸本为他而死又何尝不是?
同时背负着这两个伤口他怎么做个正常人?他做不了。
所以,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公正,但对于该讨回来的公道,他还是要用自己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那时,他也许可以离藤真近一点;当然,也可能会离藤真更远了;或者,就这样和藤真彻底站成两个世界。
谁知道呢?他早已不太敢去想将来会怎么样了。
他只是没得选择。

"果然,你也不会听我的劝......所以,你也不用再劝我了。南,我们各走各路吧。"板仓说着走开了。走了几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福田吉兆?"
"你听说过暗黑公正吗?"
"听说过。好像有很多人想要他们的命。南,难道你现在和他们联手了?"
"没错。"南烈点了点头。

"你有同伴我会更放心一点。南,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只能告诉你,那个雇我跟踪福田吉兆的人叫一之仓。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无意中听说过他。我想他应该是个非常可怕的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还只是个棋子,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所以,你和你的那些同伴最好小心一点。"
"一之仓......板仓,谢谢你。还有,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天入这一行。"
板仓朝他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夜色里。

"仙道吗?我是南烈。麻烦你查一个人,那个人叫一之仓,就是他安排人跟踪福田吉兆的。有消息请尽快通知我。"
"刚才发生的事我已经听流川说了。果然是机关算尽,毫不含糊。一之仓吗?我会尽快去查的。对了,南烈,那个机车杀手呢?"
"他......仙道,你别问他了。他知道的很有限。"
仙道这时有些明白了,那个杀手是南烈认识的人。反正,那个人也只不过是个棋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知不知道他,对于他们要做的事,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他于是没有再问什么。

 


(四十三)
彩子拿着文件夹走进一股办公室:"那辆机车找到了,被扔在一个巷子里。"
"和那个杀手有关的线索会不会就这么断了?"水泽问。
"现在还不好说。已经请地方警署的同行查那个车牌号码了。不过,结果恐怕不容乐观,那辆机车也许根本就不是杀手本人的。"彩子说到这里,面带愠色地环视了众人一眼,"我说,神、流川,水泽,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因为三井老是顶我,又天天找我吵架,就会恨他,就会巴不得他被人杀吗?你们不会这么幼稚吧?"
"彩子,我们没那个意思。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面对那么......危险的事。"神本来想说残酷,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他这时显得有些疲倦,还有些憔悴,也对,今晚发生的事的确是够他受的。
"拜托,我是警察,危险的事我经历得还少吗?何况,我还是你们的头。怎么,莫非你们怕我要是参加了营救三井的行动,会拖你们的后腿,会误了大事?你们不会这么大男子主义吧?实在是太差劲了。"彩子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
"彩子前辈,你先别生气。这次是我们不对,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不会再瞒着你的。"水泽忙说。

"你们要是敢再瞒着我,我会给你们好看的。当然,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了。对了,三井呢?"彩子这时终于发现三井不在办公室里。
"好像在二股办公室里。因为福田吉兆的事,越野前辈又受了沉重打击。唉,一个同学不知所踪,一个同学死于非命......接二连三地遇到这样的事,就是再坚强豁达的人,也会受不了的。何况,福田吉兆还差点就杀了三井前辈。还有,越野前辈那个开饮食店的学长鱼住......"水泽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是什么世界......疯了,全都疯了。"彩子坐了下来,双手支额,疲倦地说。
流川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心想,后面还有更疯狂的呢......不知到了那时,彩子、神和水泽他们会不会也和现在的越野一样大受打击,甚至接受不了?

深夜近十二点,饮食店要打烊了,鱼住开始收拾和整理用具。
"越野,你别乱来!"
在这种时候突然听到警察宫城在门外说话,鱼住不由怔了一下。
"宫城,你烦不烦?干嘛要一路拦着我?"
那是他所熟悉的越野的声音,但今晚听来显得有些失控。
过了一会儿,越野和宫城疾步走了进来,越野走到台前站定,神色有些凌厉地盯着他。

因为福田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而且,越野也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鱼住这时开始有了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福田恐怕已经出事了。
"越野!你这样不行的!"宫城扯住了越野的右臂。
越野没有理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鱼住:"鱼住学长,一个多小时前,福田被人杀了。"
鱼住心中哐当了一下,却仍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越野,你胡说什么?"

"我说你的学弟,也就是我的同学福田吉兆,一个多小时前去杀我的同事三井没有成功,被另一个杀手灭了口。学长,你现在应该听懂了吧?"越野大声地说。
"福田是杀手?福田去杀三井?越野,你开玩笑吧?"
鱼住这时心拧成了一团,难过得想吐。他真的没想到,福田会这么轻易地死了。他一直都相信福田的实力,也知道这些年来,福田在大阪做杀手这一行做得很出色,所以才会把他召回东京,还郑重地向一之仓推荐了他。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一之仓一直都是个多疑的人,会做出灭口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可稀奇的。这样想来,越野的确没有怪错他,的确是他害了福田。

"学长,你最好别对我说,你不清楚植草和福田在做哪一行。还有,你自己还做着哪一行,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不要我把话挑明了吧?"越野逼问鱼住。
"越野,你是警察,在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之前,你最好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否则,我可以告你擅闯私宅,企图危害守法公民的人身安全。"鱼住冷冷地说。

推书 20234-11-21 :[仙流] 岁月的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