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略一回想刚刚书生盯着那个女人发呆的样子,心里又不由的升起几分酸意,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个有些手段的烟花女子罢了!几个摄魂的眼神就让书生失了神。
啧,这个真流氓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顺眼了!
齐盖一边照料着架子上的猎物,一边顾着小书呆。
书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野外吃这些,先不说齐盖手艺到底如何,光是这份新鲜劲就足以令他乐呵呵的将一直兔腿啃完了!
等书生啃完兔腿,架子上的烤的几只孢子兔子也都好的差不离了,齐盖把一直和马儿交流感情的凌园给唤了回来,也挑了些好肉恭恭敬敬的奉上,再回头看书生:“还要吗?”
书生吮着油油的手指,听到齐盖问话,眼睛不由的亮了两下,齐盖一下就笑开了,“好了好了,再给你一点孢子肉吧!不能吃太多了,不然晚上容易积食!”
等把要分给书生的孢子肉也分了过去之后,齐盖自己直接撕了两条后腿,挤到书生身边坐下,自顾自的开吃。
闵怀江眼角不禁抽了两抽之,确定那个叫齐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和青青以后,他才撩起衣袍,和扇子一起塞到腰间,挽起了袖子,自力更生。
“闵兄!”就在闵怀江撕下了第一块肉的时候,齐盖笑眯眯的叫了他一声。
“何事?齐兄。”闵怀江悠然的将手中的肉块用厚叶包了塞给青青,抬眼望了一眼齐盖笑眯眯的回视。
“你的好酒呢?”齐盖摊着手向他要酒。
“……”闵怀江无言半晌,才踩着愤愤的步子走到他的爱马面前,从马鞍上解下一个皮囊,远远的就抛向齐盖。
齐盖伸手接了,一把拔了木塞,嗅了一口之后才暗叹,果真是好酒!他对着凌园眨眨眼,凌园立刻会意的去马车上取了几个木制容器。
齐盖斜着酒囊将容器一一斟满后,塞好了塞子,又抛回闵怀江怀里,闵怀江看看已经喝上的三人,又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囊,苦笑一声后,用嘴咬掉了木塞,狠狠的灌了一口下去。
书生自吃上了孢子肉以后,心情显然变得更好了,对于齐盖劫来的酒他是不客气的一口闷掉,看的齐盖直瞪眼,三两口塞完手头的烤肉,警戒万分的盯着小书呆,生怕他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小书呆有什么举动,反而显得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曲子词,他惊异的看了一眼凌园,只得了个鄙夷的眼神——阿卿酒力一向很好,诧异什么?
“小书呆啊,你现在心情很好啊?”齐盖气窒了一下,不去在意凌园的鄙夷,转过头盯着小书呆问。
“没有啊!”书生回头认认真真的看了齐盖一眼,接着转头自得其乐的哼起曲子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杆?”一声柔和的女声夹着轻愁和入了书生的曲子词里,引得书生频频侧目去看,但又担心自己会如方才一般失态,不敢留神太久。
齐盖的心田之间立时有了几分不快,真真可恨,没想到小书呆平日里那般清然傲骨的样子,居然一喝酒就开始唱这些个淫词艳曲,还说不会醉,他看不但是醉了,还醉得连北都摸不着了!
“闵兄,你们半夜赶路是要去往何地啊?这么匆忙!”齐盖将嘴里的碎骨咬得咯吱作响,不甘心书生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兜兜转转,只好向闵怀江找话题,希望能引得书生的注意。
“我啊,我要寻人!”闵怀江一愣,像是没有想到齐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寻人?寻何人?”齐盖瞄了一眼书生,继续问着。
“寻一个不守诚信的又十分滑头的千面鬼!”这一段话闵怀江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果不其然,引得了书生的注意。
“是仇人?”书生歪着脑袋,不解。千面鬼,听着就像是个大盗的名字!着实令人……好奇啊!
“是……故人!”闵怀江看着书生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了笑,那份咬牙切齿的怒意被这一笑冲淡了些许,“我师兄。”
“嗯?”书生和身旁的齐盖不由相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厚的好奇心,这玩意儿就像在心口养了一只猫,不喂饱了,就会一直挠,不疼,但是痒,痒得人受不住。
“他怎么了?不见了?”书生接着问道。
“也不是,是在躲着我。”他说,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更有一份纵溺。
“你终于对他也做了天怒人怨的事了?”果然是个痞子坏流氓啊!书生暗叹。
“什么叫做‘终于’,‘也’?”闵怀江挑眉,诧异道,怎么这般的……了解自己?
书生立时惊了一下,无措的向齐盖寻求帮助——怎么办,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齐盖安抚的笑笑,没事,看透了本质而已。
“闵兄不若说说你师兄吧,我和小书呆是要行游天下的,也许可以替你打探一二。”齐盖给火堆加了几根柴火,淡淡的开口。
闵怀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说道:“如此倒是有劳三位了!我跟我师兄自小一起在师父面前学的武艺,他天生灵骨不好,武功倒是不怎么样,只是师父那边的旁门左道倒是被学了个透彻,其他不提,就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就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说到这里,他有意的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齐盖和小书呆,这一眼倒是将书生看的脸红,心里暗自唾弃齐盖的大话说的太早,光是人家那一手易容术,他们这些外行人大概一辈子都找不到的。
齐盖倒是无感的催促闵怀江接着往下说。
“我们相携长大,兄弟情谊自不必多说,后来一起被师傅踢出来游历江湖,也甚是行乐了几年,只是两年前的一夜之后,他突然不知所踪……”
“于是你就出来找他了?”书生点点头,自然的接口,唔,兄弟情谊啊!
“自然不是!”闵怀江好笑的瞥了一眼书生,“我们都这么大了,自是不会永远黏腻在一起,他不知行踪之初,我只当是为我寻药去了!后来也确实证明他是为我寻药去了,只是这药都是他托人递到了我手中,他人却再也没有出现,我这才上路去寻他!”
齐盖听罢倒是沉吟了半晌才问道:“他离开前一晚,你受了伤?”
闵怀江点头,“一场恶斗,我师兄武功不高,我一边护着他一边周旋,受了重伤,好像还中了毒,等我醒来时,毒好像解了,不过内力受损,我师兄就是去找补救内力的药材去的!”
“只是,这一走都两年了,还真不习惯这么久不见他!自然要把他找回来,不然在江湖上被人欺负了,他都没本事打回去!啧!”闵怀江砸吧了一下嘴,心里则狠狠的想着,找到之后他要先揍一顿,这么多年,到处乱跑,一会在南一会在北的,这小腿也太能颠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有木有人在看啊?给个回音也好啊!
☆、第二十章
书生听着心里涌过一阵怪异的感觉,兄弟情原来是这样的么?
倒是齐盖煞有经验的扼住了关键点又问了一句,“你一般靠什么获得他的消息?”
闵怀江的眼睛亮了亮,映衬着火光,给书生一种他突然活了的感觉,这倒不是说他之前是死的,但比起眼睛亮起来的那一刹那,之前的闵怀江太过轻浮,只有眼睛发亮的那一瞬间,才令人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
“我师兄手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是被剑锋划的,我们小时候比试的时候,被我给划伤的!不过他易容术高超,只要他想,他随时能把这道疤掩住,不过,他身上的另一件东西,只要他住了客栈,或买了东西,他都得用到!我就是凭借那个在找他。”
“是什么?”书生好奇了,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衣食住行都还少不了?
齐盖对着书生好奇的样子笑了笑,轻声接话道:“可不是,银子可是个好东西,走到哪都要用到的!”
“银子?”书生更加迷惑,这大圣王朝的银子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居然能做寻人的标记?
“对,我跟师兄闯荡之初,因为无门生财,便做了些劫道之事……”闵怀江看着眼露鄙夷的书生,连忙补充了一句,“放心,都是不义之财。然后把银子存在了商铺遍布天下的聚财商行,我们兄弟二人各拿一块玉阙,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就凭玉阙去各处商铺取!”
“我在师兄离开半年后,为了找到他,便托了商行的少东家,让他传达商令,凡是凭此玉阙来取银子的人,必须在他取走的银子上留下一个隐晦的标记。”他说完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玉阙,乍一看没什么,很普通的一块玉阙,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是半块玉阙,且是好玉,只是缺乏好的雕工,显得有几分可惜,而另一半应该在他师兄手上。
“自此,即使我赶到他取了银子的地方找不见他的人,也能根据他在哪里花了银子去找他!”说着,他收起了玉阙,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只是可恨,每次得到江湖朋友捎来的消息后,赶去都晚了一步!”
齐盖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之后,抿了抿自己容器中的酒液,半阖了眼睑,不欲再多做探究的样子。
倒是书生嘴巴快过脑子一步,直愣愣的把自己听完后的感想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与你师兄有什么误会?不然依照你这个方法早该找到人了,你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自然是有人不愿被找到吧!”
齐盖被书生一番话呛得直咳嗽,但是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迟钝,一个跳跃再一个伸臂,半携着书生就直直飘得老远。
书生一声惊呼卡在嗓子里:“啊——”
被齐盖带到了安全范围内以后,书生惊慌未定的看了一眼齐盖,从他眼中看到了安抚,才略略平息自己还不断的砰砰乱跳的心脏——那人,那人刚刚真是太骇人了!
只不过一句话,居然就握着扇子直逼自己的脑袋而来,一张本还算好看的脸,居然涨成了铁青色,活脱脱的地狱恶鬼!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说的话好像就值得玩味了,到底是被说中了老羞成怒;还是觉得自己说错了,却又怕自己一语成谶?
“小书呆啊,你可真能惹事,你自听他说得本就是模模糊糊,自然是有些事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你又何必去戳穿他的保护层呢?”齐盖狠狠搂了一把书生,伏在他耳边低声喟叹,刚刚真是太过惊险,若是晚了一步就……
想到此,齐盖除了泛起一身冷汗之余,又不禁想去补给闵怀江一掌,真真是太过冲动,若伤了小书呆怎么办?
书生无言的抬头回望他——他其实本没有说什么啊!现在怎么办?——他瞄了一眼已经和闵怀江打起来的凌园,再死死盯着齐盖望。
再说,他说的话其实很平常,只是听到有心人心里自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可是,到底他的哪句话成了有心话呢?
齐盖瘪了瘪嘴,最终还是败下阵阵来,只能安抚的捏了捏书生的耳垂,小小声的道:“现在开始我来说话,你别再开口了,知道不?”
书生不甘愿的点点头,形势比人强,再不低头,难保下次脑袋就不见了!
“闵兄,凌叔,别打了,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凌园在齐盖携着书生躲开的那一刹那,已然带着一股杀气迎了上去,截住了闵怀江的招式,两厢就斗了起来。
闵怀江自出手的那一刹那,心里就后悔开了,书生说的话其实没有丝毫怪异,怪只怪在他的心不对!他与师兄之间确实……而他花费了这样的人力物力去找还找不见,自是师兄在避着他了。
但这些谈清却也受不了人说,因为他是真的不能接受师兄与他从此陌路。
是以,等他好利索之后,就立刻出来满江湖寻人。
可是天下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人心有多深,江湖就有多深;怎么寻的着?
只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点破这一点,更不能忍受的是,再见不着师兄,是以,一时失神下,自己的手像是获了本能的指示,已经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