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书生身边的两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否则这一击若中,他心底也是难词愧疚的。
再一听齐盖的呼喊,他自是愿意收了招式的,只是这凌前辈手下不肯留情啊,除非自己肯硬接他这一掌,否则,就只能一直斗下去了!
闵怀江咬了咬牙,眼一闭,收了手劲和内力,只觉脑中轰鸣一声,五脏六腑都如移位一般火辣辣的犯疼,生生挨了凌园一掌。
凌园一掌拍完后,也收了势,眼底的杀意略略的收了收,只是神色还称不上好,只摆摆衣袖,气哼哼的说道:“以后带着眼神出门,不是谁都是你可以动的!”
闵怀江只回以苦涩一笑,然后立即屏气凝神调养内息。
其实凌园也是知道这个叫闵怀江的青年最后相让与自己,否则很难在他身上留下这么一掌,只是,对于他要伤阿卿的举动着实难忍!
齐盖携着书生在旁目睹了这一幕,不禁拿眼斜视了书生一眼。
“看什么?凌叔说的,你也得记住!”书生牛气哄哄的一扬脑袋,着实看不出他心底其实也带着几分喟然和歉疚,这个,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他的那句话戳中了闵怀江的痛处,但真追究起来其实是他有错在身,凌叔这短护得也太……
齐盖挠了挠脑袋,带着书生走到凌园和闵怀江身边,和凌园两人一起盘腿坐下为闵怀江护法。
书生无事,也有样学样的盘腿坐在三人身边,但只做了一小会,便忍耐不住这等无趣的事。
眼睛开始滴溜溜的乱扫,刚好扫到火堆旁的那名叫青青的女子,依旧轻柔的张着樱桃小口,慢悠悠的吃着闵怀江早前分给她的食物。
她也像有所感应似的,顿了手边的动作,幽幽的朝书生看来,只一眼,书生就觉得自己全身自发丝到脚趾都麻了一下,但脑中尚存一丝清明,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回了神,立刻垂下了脑袋,再不敢乱瞄。
就在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女人轻笑声传入了书生耳中,书生再无丝毫臆想,只觉头皮发麻,耳尖涨血,通红通红的一片。女人这种生物,看着可人,却真真是骇人的紧。
时光在书生懵懂糟乱的情绪里流过,再回神时,齐盖已经凑到了他面前,又是吓得他一跳,但是又实在是不敢表现出来心虚,所以难得的没去骂齐盖。弄得齐盖倒着实不甚习惯。
这一通打打闹闹,再加上护法调息,夜已经深了,众人再无精力继续闲聊,只得准备就寝。
只是在说到分配休息场所时,众人又争论了一番。
马车只一部,也算是够宽敞,本来书生三人,两人休息,一人守夜也是够的,只是现在多了个女人,虽与他们并无太多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个女人睡在外面,大男人去睡马车啊!
是以,在闵怀江的推辞,书生三人难得一致的邀约之下,那辆马车让给了闵怀江的姬妾青青,青青也在最后定案之时,扭着小蛮腰,移着莲花步,婉约袅娜的给书生三人福身谢礼。
书生连忙摆着手说不用,速度之快,远快于习过武的齐盖和凌园,惹得二人无端侧目。
等把青青安置好了以后,商议先由齐盖守夜,众人围着火堆铺上干草,再将车中的衣服斗篷拿出铺在了地上,枕臂而眠。
半夜时分,凌园起来换了齐盖,白天时他已追着马车跑了一天,并不能依他所言,真让他守上一夜。
是以,凌园虽在众人商议之初并未多说什么,但是睡到半夜时却强令自己醒来,要接了齐盖的班。
只是这一睁眼,却看到火堆旁坐着两个人,正合用着一个酒囊,算是以酒会友。虽没有什么大的声音响动,却能看出来两人相处的还是颇为融洽。
齐盖和闵怀江都不约而同的听到了凌园这边气息变了,回头一看,恰好和凌园的视线对上,双双回以一笑。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闵怀江已经对着齐盖说道:“你去睡吧,下半夜我来守就可以了!”
齐盖笑了笑,没有再拒绝,拱手示意了一番谢意,就兀自轻声走到了书生身边,在凌园不满和诧异的眼神中,轻飘飘的滑落到书生身旁,还轻手为书生整了整盖在身上的充当被子的斗篷。
凌园张口欲做呵斥,却被闵怀江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堵了回去:“小两口的事,老人家就不要事事过问了吧!”
凌园顿时瞠目,心下戚戚然的同时,却真的再不好开口了!
阿卿……若是她在的话,必然也不会让他去管这等事吧!他翻了个身,愤愤的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孤远的皓月要挂在高空,已是半夜,除了火堆里时不时的有火星噼啵炸开的声音,一切如绝谷无人般寂静。
师兄,你在哪?望月人又灌进一口好酒,酒好无人陪,也做枉然情。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妹纸留个爪吧,看看我的评论还木有章节多,我情何以堪,这是逼着我不要日更,好让评论跟上节奏吗?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一早,书生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嘴角缀着涎子的脸,着实骇了一跳,眼睛都木掉了许久,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迤迤然的走出去老远,自己这一晚无觉中就被那个流氓给占了便宜,只得恨得暗自咬牙捶地,一张白玉的脸蛋如附了冰霜,牲畜所见无不退散。
众人就着火堆的余火,将昨日剩下的些许烤肉加了水煮了一锅肉汤,吃罢各自道别准备上路。
临别时,除了书生,众人等都是一派潇洒风韵,江湖飘摇,离散聚别本为常事。
可是书生确实不习惯,虽只有一夜,可书生却觉得这一夜发生的事如此之多,他们应该有更久远的路要一起走才更符合游侠传记里的广交天下友的准则。
可事实就是这样,他们要继续南下,闵怀江要朝西北方去,那里有最新的他师兄的消息。
他搂了青青上马后,又对众人一抱拳,珍重!一扬鞭,已是百丈之外。
书生眨眨眼,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姬妾上路去找人?可是一转眼,等到凌园唤他上马车时又忘了这茬。
等到载着三人的马车再一次咯吱咯吱的前行起来的时候,书生才想起了早上那一茬来,二话不说,又踹了齐盖出车,让他一路颠着跟在了马车后面。
齐盖无语凝噎半晌,才认命的施展轻功跟在马车后面,心中暗恨:总有一天要坐着马车,再不叫小书呆赶出来!
这一行路就是五六天的功夫才又遇见一个较为繁华的城池,几人决定在此稍作休整,便直直进城寻了一家客栈。
凌园去客栈后院停好了马车,转到前厅来的时候,正遇上齐盖正跟客栈伙计在纠缠。
“小爷,小爷,我知道您是爷还不成吗?只是咱们这地毕竟要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放了您进来,我们掌柜是要找我麻烦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一份工钱养家,您也别再为难我了,成吗?”小伙计缩着脑袋,看了看被齐盖一脚碾德碎碎的石块,心里早就纠成了一团,我的爷呦,怎么遇上了这么个悍匪,这城里什么时候连乞丐都这么有本事了。
齐盖依旧是笑眯眯的一张脸,不见怒气的样子,手里上上下下的的抛着几块石块,嘴里嘟囔道:“石块兄啊!看来你还是不够威猛,是不是要换个法子,人家还是不让我们进啊!”
客栈内里坐在厅堂中央的人都眼也不眨的瞧着热闹,客栈外的行人也是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盯着客栈门口看。
小伙计看看齐盖这架势,心里着实如油煎碳烤一般,这正是吃饭的当口,要再这么下去,生意就跑光啦!
齐盖依旧悠闲的抛着石块,借着眼角的视线,时不时的偷瞄两眼坐在角落处已经面显犹疑的书生,让你不搭理我,让你不认识我的样子,咱们就接着耗吧!
凌园对着这阵仗皱了皱眉,正准备上前去为小二解难,却被一人抢先一步。
“小二,给我这边加双碗筷,请那位小哥过来!”在与书生南北相对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同是书生儒服打扮的人开了口。
小二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开口的人是他们客栈近几日住进来的一位老客啦!他既开了这口,自然是有给这个乞丐付账的意思,自不必担心乞丐来吃霸王餐了,就是掌柜不乐意,这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了!
齐盖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这幅样子还有人请吃饭啊?虽然有免费的午饭吃,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齐盖自进了城,本就几日未曾换洗的衣裳在他的有意所为之下,早已蜕变成一身乞丐服,再加上他故态复萌的乞丐举止和表现,打眼一看,就是个乞丐地痞的样子。
他也是故意晚了书生几步进门,就是想以这幅模样逼得书生搭理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行路这几天,只要是夜宿郊外,他就是忍不住的要去钻书生的被窝,每每都是晚间吃饭时才哄的书生搭理自己,再一觉醒来又惹急了他。
自己这习性可真不好,他自是知道的,但是当你有开始逗弄一只有趣的猫,而那只猫的一切反应都能弄得你心痒痒的时候,你明知不好也是停不下来的!
所而近日,终于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把小猫逼上了墙,再也不搭理他,只是在齐盖看来,这并非难题,他若不理,那他便要闹到他搭理自己。
只是本已看到书生有几分松动的样子,齐盖暗喜在心中,脸上却不懂声色的准备再下一把力气时,却被另一个书生给坏了事!
唉!这天下的书生啊!都这般不知人心事还是怎着?
齐盖不自在的咳嗽几声,本不欲再闹,想直接走到自家书呆面前,可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个念头,居然对着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行了个抱拳礼,走了过去。
这一番行为做完,他还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小书呆的脸色,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本来出现的松动就像他的幻觉一般,是一点点也寻不到了!
齐盖泄气的叹了一声,惹得自己对面的那个同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轻笑不已。
他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虽说也是类似书生的儒服打扮,但是只要细神一打量,就发现他和容书卿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个人是练过的,有几分底子,只是气息杂浊,手脚轻飘,武功不太高。
而五官细细看来也是平淡的很,脸上带着一股苍白,是不同于书生常年静坐书室读书的那种苍白。但也不像带着病的样子,因为身上很清爽,没有丝毫药香味。身弱带病的人应该像泗水城的那个成娉婷那样,可这人不是。
要说真有什么出彩的,唯有一双眼睛还算出彩,眼神深邃,黑白分明,而这个有着好看眼睛的男人此刻正用袖子掩着半张脸,止不住的轻笑出声。
齐盖顿时感到面上有几分烧意,真是,咳咳,一不小心就丢了一把人。
他掩饰性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抿其中的酒液,再抬头时已不见了那份尴尬,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兴致盎然的样子盯着对面的青年直看。
对面的青年确实不像自家小书呆,无论他的眼睛瞪得多大,那个做书生装扮的人依旧无所觉的畅笑一番后,举着筷子悠然的夹菜吃菜。
齐盖无奈,只得举着酒杯对他邀请到:“兄台真气魄,齐盖自叹不如啊!”
对面的人回以悠然一笑,举杯迎合道:“哪里哪里,齐兄客气,你这一身打扮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谈清才是佩服,佩服啊!”
只是他这一举杯,齐盖倒显得有几分不解,足足一愣,回过神后,立即主动与谈清一碰杯之后,双双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齐盖有意无意的扫了谈清的右手,谈清有所觉的回以淡然一笑:“齐兄见笑,小弟不才,年轻时和人械斗伤了右手,现如今也只能吃吃饭夹夹菜了,举杯碰酒一类稍稍用点力气的事都会伤及旧处。”算是解释自己用右手吃菜却又左手举杯的原因。
齐盖未再做声,也学着他淡然一笑。
两人这厢的笑脸相对之下,反显得氛围有几分诡秘,而秘密究竟在何处,也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举箸夹菜所费力气虽不大,可这需要的灵巧劲可远远大过了举杯碰酒啊!
个中缘由值得玩味了啊!齐盖的嘴角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一会小书呆一定得搭理自己了!
相对而坐的两人心思也都不在饭桌之上了,两人带着笑脸吃完饭后,谈清才对着齐盖努努下巴,示意他往后看。
齐盖这一眼看去,好家伙,本是冰霜覆面的书生,已然化身成移动雪山了,对着凌园也只能堪堪扯着嘴角,给不出真心的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