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和齐盖双双挑眉,一走了之?这可不好!
“只是我不会这么做……”谈清眼神深沉的盯着桌边茶盏中的茶水,茶水被凌园早前那么一番摆弄,已然混着茶叶渣渣浑浊而不复清明,“我们也来做一项交易吧!我实在想休息了!”
不等三人回话,谈清立刻又言,“不要说什么不需要,是人便有六欲,欲之所在,便为所求。也许我可以帮你们做一件事,条件就是我在这里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吧!”
说着,他又是一笑,只是这一笑,不同于前面他的任何笑容,里面包含了几许解脱,又带有几许期望。
看的书生很是不解,这到底是……
“最后的日子了,着实不想再累得满江湖的乱窜了!”谈清半阖着眼,略显疲态。
“谁说是最后的日子了?”凌园突兀的插了一句话,顺带发出一声不满的嗤笑。
谈清被这话惊得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凌园抬,眼中满是抑制的浓喜和可以炙热人心的灼热,双手不住的握拳又松开了几次,才带着几分颤音问道:“先生意思是……是,此蛊毒尚还有解?”
凌园不屑的撇了撇嘴,“怎么无解,杀了对方不就是最好的解法!”
方才谈清的表情与语气尽数入了三人的眼,书生也许还带着几分不解和不信,但他毕竟是大了这些小辈两轮的人了,自是能看透其间关窍。这蛊毒,想必也就是从闵怀江身上引渡而来,还说什么“是与不是有何相干”,搅乱两个小鬼的视听罢了!
这蛊毒,在凌园看来,最好的解法自是杀了闵怀江,一切迎刃而解。至于闵怀江为何想在逼死谈清的同时又满江湖的要找他,凌园是一点也不挂怀心中的。
只是凌园此言方出,不止谈清,连齐盖与书生都不甚赞同的看向他。
弄得凌园脸上一白又一红,甚是不满,冷笑数声后,“怎么,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最终还是较为了解自家凌叔的书生开了口:“凌叔一定有其他法子却不肯说,你定是还记着人家上一次轻易就要对我打杀的那一举动,是吧?”
书生虽是询问,言辞之中却透着笃定的意思,这话自是说给谈清听的,希望他能放下心来,然后默契的和齐盖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接着说道:“但是,今日已经耽误了谈兄许久了,谈兄之意我们已经略懂一二;此刻我们还是先行告退,若是方便,希望谈兄中午还能赏脸与我们三人共进午膳。”
这意思很明白,谈兄,你的交易我们懂了,但是我们要先商讨一下,到底怎么办,最后还很难定夺!中午吃饭时再说!
谈清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再加上凌园此前的一番说辞又给了他一些其他的希望,这番言外之意自是明确于心中,颔首致意之后,送了三人出门。
之后又独自一人回到桌边坐下,无意识的拿手来回抚着茶壶的壶嘴,心绪起伏之间,一股生的希望难以抑制,如果,如果真的有解的话,那他……
书生三人出了谈清的房门之后,一路疾行,进了书生的客房后,栓了门,围坐下来,又开始新一轮的揣摩。
先是书生拿痴情蛊的解法又一次正经问了凌园:“凌叔,痴情蛊一定还有其他解法对吧?”
凌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答道:“你之前不是在谈清面前说的笃定吗?怎么还回过头来问我?”
书生表情一滞,立刻又换上了乖巧的晚辈表情凑上前去,软语相言:“我自是知道凌叔的本事的,一定有办法,我左右不过就是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凌园最终闹不过他的这番言语,说道:“其实,痴情蛊的解法一直以来就不止一种,只是多数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只会选择最简便的那一种!”杀了对方!
本就是对方先负心在先,他负心也便罢了,可这一负心,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让人情何以堪。我已被负,何苦再搭上性命?
情人变仇人,无非一瞬。
“那其他方法呢?其他方法呢?”书生拽着凌园的衣袖迭声问道。
“第二种,自痴情蛊现,就无人尝试过,”凌园嘴角带着嘲讽,“自是当这一茬被揭了过去,负心者和被负心的重新来过,再次相信彼此。”
这一方法,不用凌园细说,书生也是明白为何自古无人肯用,莫说是那些被负了心,还要时刻担忧自己生命受损的男男女女。即便是他这样一个普通人,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心上人是负过自己的;即便没有那一点永远抹不去的红线,自己心中也是难以再付心意的。
“最后一种,是解药,也是毒药!”凌园说道,看着书生瞬息数遍的脸色,不自觉的摸着下巴暗觉好笑,“这也是一种蛊,这个蛊呢,刚好是痴情蛊的天敌,把这种蛊种到中了痴情蛊的人身上,那人身上的痴情蛊也便解了,另一人如何所为i,再与他不相干。”
书生听至此,连连点头,要得,要得,这才像一味正常的解药啊!
可是凌园接下来的话语转换之快,又让书生点个不停的脑袋生生卡在了那里。
“只是,蛊便是蛊,若真是解痴情蛊的药,那便称为解药了。这一蛊,叫前尘绝,种到人身上呢。就会使被种上的人,前尘尽忘,情丝绊得越深,忘的越干净。非但忘得一干二净,还再不能被提起,被强制的去回想,一想,便心悸如绞,浑身乏力,轻者,几日便好,重者,直接丧命。”
书生的嘴傻傻的张成了鸡蛋的形状,愣愣的难以再发话,良久,他才阖上了嘴,砸吧了两下后,才声音干哑的说道:“这,这种蛊常见吗?”
凌园苦笑着摇头,“世上只一人养成了这种蛊,本欲自己用,可,最后还是没舍得用,傻傻的就……”
“是谁?”书生直觉去问。
“蓝采蝶……”一直旁听的齐盖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摸索着瓶子喃喃出声,“原来,这是真的……我以为她匡我……”
“什么?”书生和凌园齐刷刷看向齐盖。
只一眼,凌园的眼色大变,伸手要去夺齐盖手上的物事,齐盖虽在走神,但是本能的躲开了凌园的突袭,同时也回过了神,看着凌园道:“凌叔为何这般急躁,这个东西可是小书呆的娘给我的!”
“我娘?我娘给你的?什么东西?莫不是你偷的?”书生好奇,他娘有什么东西,居然是会给这个才一面之缘的齐盖,而不是给自己?
齐盖摇着手指,啧啧做声:“小书呆,我是乞丐,不是贼。莫要把我想的这般不堪,这个东西,确实是你娘给我的,不过,是交代我给你用的!”
“什么意思?”书生蹙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盖本欲直言相答,可是看了看凌园正失神的样子,再一想自己走前,小书呆娘亲的话,最后还是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机,便咽了本要说出的真相,只答道:
“小书呆,你先莫管那么多,这个呢,就是前尘绝,可以帮到谈清的那样物事,只是,这谈清与闵怀江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是管还是不管?那笔交易是做还是不做?这才是我们首要烦扰的问题,毕竟,离吃饭时间也没多久了!”
书生瞥了一眼书生,他一早就看出了齐盖是在转移话题,但不可否认,一则,他说的这两件事此刻确实才是自己心中之重,迫在眉睫之事;二则,他一直相信,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即使他现在不说,之后他也是要一一问清楚的。
于是,书生也便顺水推舟的顺着齐盖的话题走,“凌叔,你看,我娘都料到我们要帮人了,连东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他自觉忽视了齐盖那句是给他用的。
凌园望着自己一早去夺齐盖物事却落了空的手,满目仓惶,手掌握握松松的,像是什么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陷入了什么心魔的境地。
书生一番话说完,才发现凌园的不对劲,立刻要去摇他的臂膀,却被齐盖拦住,以眼神示意他莫动,观察了一会后,才极速伸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急急点了几下,就看到凌园软软的趴倒在桌面上。
“凌叔——”书生惊恐失态,声音像被风撕裂了一般,黯哑与凄厉并存。
“没事,只是让他睡着了!”齐盖伸手摸了摸书生的发髻,好言安慰。
书生茫然的望望他,又望望趴在桌子上的凌园,顿时直感心间无力。怎么自己身边好像处处都透着蹊跷。
☆、第二十五章
齐盖看着书生这份茫然的表情,心下一阵收缩,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了出去,一个用力,小书呆已经被他拽到了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书生被强制的倚在了齐盖怀中,挣脱不得,惊异的瞪眼去看齐盖。
齐盖这才一回神,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他也不知,回神时已经看到小书呆在怀,且莫说,就这份手感还着实不错,再加上小书呆在怀时的那份微微充实的感觉,唔,有点上瘾。
心下微动,又把小书呆给抢入怀中,感受性的抱了抱,直直换来一个精瘦白嫩的拳头。
“唔!”齐盖捂着鼻子闷哼,“小书呆,你着实够狠!”
书生收回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般一般!”
他轻飘飘的瞅了瞅齐盖的鼻子,确定无甚大碍之后,就指使着他将凌园给扶到自己的床上去。
“我凌叔到底是怎么了?”书生在一旁看了看躺在床上,还紧皱眉头的凌园,不解的问向齐盖。
齐盖本欲做气不答,想想又不是姑娘家,如何这般小性子,也便答道:“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书生歪头,“这不是指练功时候的事吗?凌叔刚刚又没有在练功。”
齐盖摇头,“你那是话本看多了,凡是习武之人,心性不定,气脉不顺,真气逆走之时都有走火入魔之险。凌叔刚刚应该是心性大动,一时未能控制住周身真气,走了岔道他还不知道,一心入了魔怔。”
齐盖每多说一句,书生的脸就白了一分,他不曾练过武,这些内里的门道都为他所不知的。只这么听着,就觉得严重万分的样子。
齐盖自是看出了他的担忧,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刚刚顺手点了他几处大穴,帮他顺了真气,只要他醒来意识到自己早前差点走火入魔,然后自己一点点把真气导回来即可,不用太担心!凌叔毕竟那么大的人了,轻重还是会分的。”
只是这个当口,凌园那么轻易便走火入魔本就是一件怪事,细细想来,好像是因为他刚刚提及了蓝采蝶,以及他手中的那个小瓶里装的前尘绝!
齐盖暗自思量,看来,这个蓝采蝶身上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啊!
书生点头应了齐盖的话,凌叔毕竟活了这么大了,自是能分清请重的。虽这么想着,但是眉心间的忧愁却并没有尽数退去——这些武功招式上的东西,他确实不懂。也因为这份不懂,所以他难以安心。蓦地,他心念一动,扭头直勾勾的盯着齐盖看。
“看我做什么?终于发现我的英伟异常了?”齐盖被看得发毛。
“你教我练武吧?”书生说。
“哈?”齐盖一时没接上话,怎么就……“你怎么突然就冒了这个想法?”
“行不行?”书生逼问,不做解释,他此生必将听了娘亲的话,不入朝堂的,但是作为男儿,仗剑走四方也是可的!
齐盖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书生,眼神越打量越深沉,“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已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可能难有成效!”
齐盖这番话说得着实滑头,难有成效,本就是无一点成效。这话行家听了会笑,但是书呆却当了真。
“难有成效却不是没有成效,对吧?那我还是要学的,十年苦不行,我便二十年苦,总归有成效的!”书生志气满满。
齐盖诡笑,“那也得有人愿意教你啊!”
“你不是人吗?”书生斜视他。
“为什么不是凌叔?”齐盖半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