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同样是乳白的主色调,青蓝色的手织地毯也依旧带不来任何暖意。
但白千严的注意力却是被一团毛茸茸的球状物吸引了。
只见凌一权才踏入玄关,连鞋都还没脱下,便有团雪白的,如同毛球般蓬松的肉球朝他脚下扑来。
凌一权熟练地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后者顿时娇憨地扭动起滚圆的身子,水汪汪的蓝色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凌一权,如同一团柔软的棉花。
好一团……肥狗。
是博美么?但好像又有点不太对,不知道味道……
静立一旁的白千严内心暗自纠结。
“跟我来。”
不再理会那团棉花,凌一权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了拖鞋朝旋转的玻璃梯走去。
“好。”白千严脱了鞋正要跟上,却发现粉嫩的白肉球竟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杀气?!
白千严眉心蹙起,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方才还娇憨可爱的毛球仿佛卸掉了伪装般,毛发根根倒竖着,蓝眼凶狠地怒瞪着,不时从喉咙处发出沉沉的低鸣声。俨然一只捍卫自己地盘的兽王——球状的。
“这只球狗似乎很讨厌我。”白千严扬了扬眉,歪头瞅着毛球。
“是狐狸。”楼上的凌一权淡定地回了句。
“……”
一只像棉花团般的狐狸?貌似眼睛是有点向上斜飞,不过这个身材……要是从这头滚到那头,绝对毫无压力啊。
棉花团狐狸显然能听得懂白千严的话。
或许是“狗”这个字眼让它炸毛了,它的嘶吼声中带了被侮辱的愤怒,短肥的后蹄一蹬,张口扑上来便咬!
在它独特的价值观中,自己是世界上第二高贵的存在,而主人是第一!
于是,眼前的男人就是贱民一只!
“嗯?”白千严一愣,反应极快地一把揪住它的后颈,提起甩了甩,便见那团肉波涌般颤动着,圆润得惊人。
“再闹就用你下锅。”男人低声警告了一句,捏了捏它手感极好的小屁股,往伞篓一塞便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凌一权。
棉花团气煞,呜呜直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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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就住这间,其他房间没有我的允许禁止进入。”二楼最右边的房间里,凌一权站在门边淡淡地道。
白千严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房内。
很干净的房间,摆设也并不多。
除了摆放正中的床,窗边只有一个白漆书桌以及同色、与床头连成一体的隐形衣柜。房间的色调显得非常素净,摆设里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摆放在书桌上的暗金色的笔记本。所幸房间内铺陈的地毯是暖橙色的,倒显得些许的温馨。浅金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漫射而来,向窗外望去,入目的便是如同油画般幽静的湖泊,被岸边停泊着的一艘古朴的小木船点缀着,静谧无声。
而他本来住的地方,从铁窗朝外看去,永远都是晾晒的内衣裤跟满屏的防盗网。
想到这里,白千严突然发现,这里的家具全部都是新添置的。但看看角落里的画框,估摸着这房间原来是拿来做画室的。
白千严内心有些复杂。
同时又觉得一权这个孩子有点奇怪。
改装房间不是更麻烦了么?凑合着让他住客房不是更方便?嗯……或许只有更亲密的客人才能住客房,而他并不在此名单之内。
“你的行李在床边,晚点再整理,现在,先做饭。”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冰雕男开口了,内容却让白千严汗颜。
“我不太擅长。”
虽然现在接触不多,但对于凌一权口味极挑剔这点,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可他自己呢?除了泡面,平常也只会随便炒炒素菜,敷衍自己的肚子。
“学。”
“……”
“给你一小时。”
命令下达完毕,凌一权也不管白千严的反应,转身便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人再度陷入无语的状态中。
这时,门口一个浑圆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鄙夷地看着白千严。
愚蠢的人类,你将会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绒毛下,它的蓝眼充满了诡异的奸诈,但白千严却瞥了它一眼,淡淡地道:“眼睛抽风了么?一大一小的。我这有眼药水。”
“……”
摆平了球状毛团,男人只能硬着头皮去准备晚餐。
翻着冰箱里丰富的食材,白千严却苦恼起来。
冰箱里面除了蔬菜,其他的食材大多是些进口的食材,例如神户牛肉、白松露、龙虾、还有……法国白蜗牛?
他虽然知道食材的名称,却从没有机会烹饪过它们……
纠结的同时,男人也顺手翻开了小书架上的食谱快速浏览着。幸好他的记性相当不错,一遍读下来也已经背得差不多,动起手来也方便了不少。
拿出几个鸡蛋跟肉球样的白松露,白千严决定先烹调白松露嫩蛋。
虽然西餐一般讲究原汁原味,几乎不用放什么复杂的配料,但对食材的分量却是很讲究的……
在他的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球状毛团撇了撇嘴,忽然悄声朝楼上走去。
一个小时后,凌一权准时地坐到餐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千严摆放餐具、上菜,忙得满头大汗。
不经意间,他的眼神中竟隐隐带了一丝惬意的笑。
不过等他看到了摆放在桌面上的菜,却是少有地愣住了。
“这是什么?”
润玉般的手指对准了其中一份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平静地问。
“白露松嫰蛋……”
跟书上差别不大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是问旁边摆放的装饰。”
“菜花……”
“……你用菜花做装饰?”
“我记得一般西餐都有很漂亮的可食植物作为装饰,有的还放花瓣。但在冰箱里我只找到菜花……这个至少比白菜叶子好看点吧?”
“……”凌一权深深地吸了口气,如画般的脸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可以不放的。”
他对饮食素来极其挑剔,虽不指望这个男人做出什么合格的美味,但也见不得他这般胡来。
“别生气,我拿开就是。”
“还有虾刺身里的仙人掌。”
“知道了。”刚才实在找不到好看的装饰,看庭院里那株仙人掌挺可爱的,就掰了几节。
“嗷嗷!”这时,球状毛团不满的声音自脚下传出,男人低头看去,只见它正叼着食盘猛踩他的脚趾,小耳朵一颤一颤的。
“乖。”白千严轻轻用脚撩了下它,转头看向凌一权,“它的饲料放在哪?我去拿。”
凌一权却摇了摇头,用叉子叉着其中一块牛排,细细地切成块,然后放到了它的食盘里。后者欢呼地叫了两声,埋头大吃起来。
显然是无肉不欢。
由于男人的烹饪天分还算不错。所以在拿掉那些抽风的装饰后,菜肴虽然还欠缺一些火候,但也还算可口。
至少从凌一权默默地吃完了这一点可以得出结论。
到了晚上十点,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白千严早已累得不行。
给凌一权泡了杯山楂茶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洗完了澡,而后头发也懒得擦,套了件黑背心跟四角裤就迷迷糊糊地想要往床上倒去——
嗯?
忽然间,他看到床铺中央有一摊黄色的污渍,待凑近看仔细后,当场就沉了脸。
尤其是看到一团滚圆的毛球优雅地从枕头后面钻出来,朝他扭动小屁股耀武扬威的时候,更是气极反笑了。
“很好,都学会尿床了……”白千严缓缓地扯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顺手把门一关,整个人就朝肥狐狸扑去。
“嗷!”肥狐狸叫嚣一声,身子一晃就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