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记完本[古耽]—— by:萧九凉

作者:萧九凉  录入:10-26

如今裴宸惜不见人影,这债自然是要裴家替他还的

等他人寻见了,是不是被教唆,定夺后再判


裴云惜微颤着嘴唇,不敢大口地喘息,问道:“知县老爷,这债……不能等草民的五弟寻见后,再判吗?”
“这等民事案子,本官亦不能偏袒于何人,就事论事,裴宸惜既然欠了赌坊的债,就该还

至于他是不是受骗,还得搬出证据,让他亲自来告诉本官

”知县冷淡地扫了裴云惜一眼,“裴家在临安也算是小有名气,五百两确实不少,但未至还不出的地步吧?”
裴云惜死死地咬着牙根,不敢抬头


“裴宸惜豪赌,算是裴家家门不幸,赌坊虽是黑白混杂之地,但也有规矩,本官限你们五日内将债款还清,否则按律公办!”
管事喜得连连磕头,觉得这下回去跟老板有了交代


知县退堂后,所有人撤离了公堂,唯独剩了裴云惜一人还跪在那儿

整理好公堂记录的师爷出来看见他,不由得叹道:“唉哟你怎还跪着呢?”
裴云惜脸色发白,寂寂地看了他一眼,道:“师爷,这债……实不相瞒,家中已是力不从心,实在是……”
“唉唉,裴二公子,老夫当年有幸在西湖边听你弹过琴,颇为叹服你的琴艺

见你如此恳求,老夫只能实言相告了,”师爷捋着黑须,道,“这债啊,谁欠的谁还,只要把你的五弟找回来,再一纸昭告天下,与他断绝关系,这债自然也与你们裴家无关了


裴云惜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不可置信道:“我们怎……怎能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之事?他毕竟是我五弟啊


“在钱财面前,亲人又算的了什么呢,裴二公子,你还太年轻啊

”师爷憾然地摇摇头,“人啊,是最不可靠的,还是钱比较可靠啊!老夫话已至此,裴二公子好好想想吧!”
师爷一摇一摆地晃出了衙门,裴云惜怔怔地望着他,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拜赌坊的大闹所赐,整个临安城都已知晓裴家欠债难还的事

街头巷尾津津乐道,叹时运不济的,叹老天不公的,看热闹好戏的,层出不穷

所谓墙倒众人推,裴家已然孑然无依

都知裴府没钱了,买卖茶叶的都不敢给裴老爷赊账,怕这钱有去无回

生意一下子淡了,裴老爷只能回府陪着天天哭闹想上吊的夫人


裴云惜一路走回去,不少人认出他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即便是听不清,裴云惜也能猜到他们在议论何事


他路过西大街,瞥见一旁的柳居,大门紧闭,灯笼高悬,心中不禁凄然地想,都怪自己偏见瞧人,将人瞧低了,如今真真是自讨苦吃


他驻足不动,默默地将怀中的信抽出,又展开看了一遍

信中那人将贺廉的斑斑劣迹一一陈述,有依有据,令人无法驳斥


原来贺廉并非是什么忠厚老实之人,他在京城游手好闲,成日混迹于市井,仗着亲爹是薄府的一个管事,狐假虎威,招摇撞骗

奈何他外表堂堂,颇能装腔,少有人能捏住他的把柄

飞仙被盗之日,贺管事守的琴阁,那日贺廉上门问他讨要钱财,他斥骂了一顿将他赶了出去

而后贺管事在琴阁旁睡了一觉,醒来飞仙失盗,他被薄肃问责,懊悔不已,气急攻心,便撒手人寰

薄府此时乱作一团,又要找飞仙,又要料理贺管事的身后事

怪异的是,贺廉一日后才出现,趴在贺管事遗体上大哭大闹,说薄府草菅人命

薄肃心下愧疚,送了不少银子慰问他

贺廉得了银子,收拾了贺管事的遗物,离开了薄府

贺管事由薄府出面,葬在了京郊墓地

而后府上有一丫鬟告知薄肃,说飞仙失盗之日,她见贺廉与贺管事争执,两人不欢而散

薄肃心中起疑,再派人去寻贺廉,已无踪迹

他虽心有怀疑,但碍着贺管事的离世,打算不再追究

飞仙虽是他的心头宝物,但人命亦是可贵,因物失人,不可


洋洋洒洒三页纸,裴云惜窥得了贺廉的劣迹,薄肃字里行间并无过激的诋毁之言,就事论事

可裴云惜却已拼凑出贺廉的真面目

回想过往,贺廉时而不自然的神情与话语,确实耐人寻味

他怕遇见薄肃,说薄肃要捉拿他,可薄肃并无此意

又说他爹是遭薄肃诬陷气急而亡,然薄肃也未曾咬定是贺管事偷盗

再想薄肃的为人,他傲慢清高,定是不屑于撒谎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裴云惜盯着信上的字迹,久久出神,半晌,才悄然地收起信,又塞回了怀中

他瞥了眼柳居的朱漆大门,想起曾经在这里受的屈辱、惊喜、失落、委屈……一时百感交集,暗暗叹一声太傻,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他悔悟完毕,埋着头快步离开

此地之事,不堪回首


然而过了不久,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从城外赶来,停在了柳居门口


“公子,咱们到了

”阿萍掀起帘子,恭敬道


官府的判决书一下,裴何氏这下是真晕了过去

几个下人忙将她抬回屋中,请了大夫

大夫只道是惊吓过度,忧思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开了几贴养生的方子便走了


裴老爷坐在屋内,愁眉不展,又无从安慰,裴云惜站在一旁,面色灰暗,轻轻道:“爹,咱家可是走投无路了……”
“云惜啊……”裴老爷摇摇头,“只怪爹管教无方,生出这么个孽障来,祸害一家子人,唉!这么下去,怕是只能交出这祖宅地契,流离无居了!”
“爹万万不可!”裴云惜一听,登时急了,劝道,“这宅子是传家之物,怎能如此卖了?怕是被祖上知晓夜半要来入梦追讨的!”
裴老爷搀着额头,须发几日间已是半黑半白,苍老七分,“临安城中原先与咱们家有些交情的纷纷闭门,摆明了不愿多助,还有谁人可求?唉,患难方见真知……许是咱裴家做人不够厚道,苍天不愿垂怜呐!”
裴云惜暗暗地攥紧了拳头,道:“爹,还有一人可求,许我一试


“何人?”裴老爷惊道


半日后,裴云惜已敲响夏府的大门,临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中,夏府算是最有脸面的

夏家与裴家毫无交情,只不过夏家的大公子与裴云惜私交甚好,这是众人皆知的


夏老爷恰好在府,听闻裴云惜求见,不悦道:“不见


“老爷,可裴二公子说一定要见你


夏老爷浓眉一竖,沉思片刻,道:“那你领他进来


裴云惜左右手各拎着礼品跨进花厅,恭敬道:“小侄唐突拜访,还望夏伯父见谅

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夏老爷上下打量他,见他气色不佳,道:“何事找我?”
裴云惜将礼品递给下人,垂首道:“夏伯父想必已风闻小侄家中一些不堪家丑,在此小侄也不多做隐瞒,还望夏伯父顾念一丝情谊,帮一把小侄


夏老爷听他说得直白坦然,竟有一丝欣赏之意,但一想起先前某件极不愉快的事情,他就忍不住拉下脸来,道:“你我之间可谓毫无交情,我亦犯不着费心费力帮你


“还望伯父念在梦桥的面上——”
“你还敢提桥儿的事!”夏老爷猛地一拍桌,拔高嗓门道,“桥儿之事我还未寻你们算账呢!”
“夏伯父……”裴云惜一颤,不由得难堪地低下头,“是我对不起梦桥,令他受苦了,此事确是我的过错,夏伯父千万不要迁怒他人……”
“哼,你们合伙威逼我儿嫁给男子,又远走京城,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夏老爷似乎忆起某些憋气的景象,吹胡子瞪眼,喝道,“我夏天威怕过何人?在商界打拼多年,竟被你们这群毛头小子骑在头上!真是、真是……”他气得找不出词儿来形容


裴云惜惶然道:“夏伯父,这、我何时威逼过梦桥嫁人……?他要嫁给我表哥霍龄,我亦是到了成婚那日才知,事前毫不知情啊!”
夏老爷满是不信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当我不知那霍龄原先要娶的是你?如此这般偷梁换柱移花接木,将桥儿替去,你们真是好狠毒的心,如此算计他,亏得桥儿与你相交多年!”
裴云惜本就因此事心中愧疚,当下惶惶然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夏伯父,您怕是真真误会了……我、我确实不知情啊,梦桥说是自愿去京城打理夏家新开的米行,嫁给霍龄算是得了靠山好办事……这些,皆是我从他口中所知,绝无半分虚假!”
夏老爷一怔,倒是想起来这些话夏梦桥也对他说过,确实半分不假,但这也难消他的怨念,“梦桥此话许是难言借口!你们逼他如此说道罢了

我儿心性闲散,无心家业,怎会突然起意要打理米行?定是你们替他捏造的说辞!”
裴云惜好似浑身有嘴说不清,夏梦桥为何而走,夏老爷该是最清楚的,自己妾室明争暗斗,将亲生儿子斗出家门,还问为何

最怪异的是,夏老爷一直在说“你们”,这“你们”指谁呢?
“夏伯父,我听你一直怪罪‘我们’,我倒是,还有何人?”
夏老爷瞪圆眼睛,顿觉他装傻充愣,气道:“呵,我是不知你何时找了这么大的靠山替你出面,我夏家惹不起,认栽,你们裴家的事,恕我不帮!来人,送客!”
裴云惜急忙道:“夏伯父,我何时又有靠山?如今来求您,您便是最大的靠山了啊!”
夏老爷扭头不理,下人上前来送客,裴云惜绷着头皮不愿挪动,夏老爷嫌恶地看着他,冲他摆摆手,几个下人上前将他推了出去

裴云惜踉跄着往后退,可仍是不甘地喊:“夏伯父,小侄诚心求您!求您帮帮裴家吧!您的恩德我——”他还未说完,就被拉出了夏家大门


夏府的下人骂道:“好了好了,再喊乱棍打你出去!”
说罢,大门砰然关闭,独留摔倒在地的裴云惜呆坐在大门口

夏府门外人来人往,行人皆是好奇地对着他指指点点,眼神戏谑


裴云惜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府门又开了,他欣然地抬眼——
哗啦!
一堆礼盒扔了出来!
夏府的下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又关上了大门


裴云惜被礼盒砸中,却是浑然不痛,他已然呆滞

今日,他做了君子最不该做的事,下贱求人,卑微低头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可他怎称得上大丈夫?
呵,不过是一介卑贱平民罢了


坐得久了,寒气入身,裹再多棉袍也无济于事

他伸出冻得没了知觉的手,捞起那几件不值钱的礼品,默默地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夏府的台阶

路边的行人有意无意地瞧他几眼,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


“公子,您不怕冻着?”
梦池的湖面上已结了薄薄一层冰,而池中的锦鲤仍清晰可见,它们自由自在地摆尾游弋,闲适宁静

池边的水榭里站着一人,披着雪白貂皮大氅,面容沉静无波


阿萍悄然走到他的身边,轻声提醒,怕他受寒


“无碍,我叮嘱你的事如何了


阿萍道:“公子,您差小的去寻贺廉,小的在临安城打听了个底朝天,也没他消息

不过,倒是得知了另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公子,要听吗?”
薄肃冷冷地瞥他一眼:“要说就说


阿萍讨了个没趣,老实道:“公子,裴家的五少爷欠了赌坊五百两,逃了

现在赌坊快把裴家搬空了

今个儿有人说,裴二公子去了夏府求助,很是狼狈地被赶了出来


“什么?!”
薄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怎么回事?”
阿萍只得将坊间的流言拼凑起来,统统说给薄肃听,这流言本就有夸大嫌疑,一说出来,这凄惨景象好似跃然眼前,薄肃怔在原地,久久不可置信


“赌坊赢了官司,知县判了裴家五日内必须还清债务,否则就是牢狱之灾啊!公子,裴家如今家道中落,四面楚歌,咱们……该不该帮一把?”阿萍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他想到自家公子对裴二公子别有心思,觉得趁机来个英雄救美,再好不过


薄肃盯着寒气素白的梦池,足足静了半盏茶,才道:“此行盘缠还剩多少?”
“啊?”
阿萍没回过神来,就见薄肃凛冽地剐了他一眼



第二十五章

寒风一吹,阿萍周身一抖,才颤微着答道:“公子,此行约摸是带了一百多两……”
“不够


阿萍稍感困惑,片刻又明白过来,道:“公子莫非是想替裴家还债?这……?”
薄肃淡漠地扫他一眼,道:“有何不妥?”
“不不,并无不妥,公子!不过咱们这些盘缠确实不够还债的呀,再来,若是全给了,我们如何在临安过活呢?”阿萍凡事都思虑周到,苦恼着说道


薄肃略一沉思,道:“写封信连夜送回京城取钱……”
“公子,这紧赶慢赶,来回也得花上七八日,早超了还债时限啊

”阿萍自以为机警道


然而薄肃又剐了一眼,徐徐道:“我话还未说完,等会儿你将我带来的两把琴取来,送去当铺估价

我猜想三四百两总有


“公子你——?!”阿萍大骇,立即劝解道,“万万不可,公子,这渌水与云汉乃公子心上之宝,价值连城,怎能就此当了?”
薄肃轻蹙眉头,不悦道:“飞仙亦可不见,何况渌水与云汉,当我离了几把琴会死?”
阿萍见他动怒,不敢多言,心下暗道,可不是,当初飞仙不见时那丢了魂似的模样,可心疼死薄府上下了

如今好容易缓过来,又要当了渌水云汉,岂不等于又卸了公子一条臂膀?
阿萍后悔怂恿薄肃将琴带来了,他当有琴相伴,公子总是会开心些

如今瞧着,弄巧成拙呀


薄肃差使他去当琴,而自己却立在梦池边一动不动,风阴冷刺骨,池面的雾气影影绰绰,好似蒙在人的眼上,如何擦拭,都望不清楚了


傍晚阿萍拿着银票回府时,薄肃已用毕了晚饭,他吃得很少,似乎胃口很差


“公子,小的回来了

”阿萍递上银票,惋惜道,“渌水和云汉当了,总共当了三百五十两,我说值四百两,那掌柜死活不依,气煞我了……”
“够了,你将原先的一百多两带上,送去裴府

”薄肃语毕,又觉不妥,道,“等等,你去寻个信差,让他将银票送去,且告诉裴府的人,这钱是夏梦桥夏公子从京城送来的


阿萍登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薄肃,愤然道:“公子!这钱是您出的,为何要假托夏公子之口?小的知您对裴二公子有些许情意,此番岂不是正好表明——”
“行了,不必再说,照我吩咐的做便是

”薄肃颇为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你暗中盯着,待裴家人拿到钱后,再离开


“……是


阿萍不甘不愿地退下了


还有五日便是新年了,街上喜气洋洋车水马龙,裴府内愁云惨淡,凄凉万分


怕是熬不到过年,裴家便要散了

这年确实是离散之年,裴明惜、裴文惜和裴宸惜皆不在府上,裴何氏一病不起,下人们散的散,走的走,偌大的府里几乎连个活物都寻不见


近几日裴何氏的汤药亦是裴云惜熬煮的,他端进屋内,见裴何氏还在睡,便搁下药碗又走了出去

路过庭院,见裴玉惜闷闷不乐地裹着袍子一个人下棋


“玉惜,天冷,回屋下去


裴玉惜怔怔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忧愁,想来少年不识的愁滋味这回总算识见了

家中上下的惨景使他哀愁,却又派不上任何用场


“二哥,我也想考功名了,”裴玉惜忽的直起身,咬着牙道,“我要当大官,这般才不会有人再欺侮咱家……可是,我能行吗……”
推书 20234-10-26 :父夜迷情/激爱父子》: 《父夜迷情》作者:凌影[出书版]《父夜迷情》凌影花冠集32开(13cm×21cm)18元文案:在宝贝儿子十八岁生日的清晨,浑身赤裸、满身伤痕的父亲却从儿子的怀里醒来酒醉又糊涂的他被一个看似赢弱的少年迷奸了,却还清晰地记得後半段他如痴如醉地配合着男孩的律动 .....